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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仙府,审判大会的阵仗搞得很大。
各门各派的旗子在风里招摇,底下乌泱泱全是人头,掌门长老们坐在最前面,一个个板着脸,看着就不好惹。
广场正中间,搭了个高台子。
顾长风和柳嫣然就站在上面,跟那儿唱戏似的。
特别是柳嫣然,听说她前阵子预言了什么妖兽潮,救了不少人,现在被捧成了天命之女,走路都带风。
我和夜君离一走进来,闹哄哄的广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成千上万双眼睛,刀子似的,齐刷刷地往我们身上扎。
苏晚音！你这个叛徒！一个胡子都白了的长老站起来指着我骂。
还有脸回来！
顾长风站在高台上,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柳嫣然倒是演得好,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我。
师妹,你总算回来了。快到师姐这儿来,离开那个魔头,咱们什么都好说。
说得真好听。
夜君离往前站了一步,把我挡在后面,光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压得周围的人喘不过气。
他懒洋洋地扫了高台上一眼,嘴角勾了勾：审判
就凭你们
空气都快凝固了。
我从他身后探出头,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别急。
我抬眼看着台上的柳嫣然,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师姐,我听说,他们现在都叫你‘天命之女’
柳嫣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嘴上还假客气：都是大家抬爱,凑巧罢了。
是吗我笑了。
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说真正的天命之女,身上都长着一颗‘九窍玲珑心’。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柳嫣然脸色微变。
顾长风立刻站出来维护她：晚音,你什么意思嫣然身子虚弱,正是因为玲珑心不稳。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是不是妖言惑众,一试便知。
我手腕一翻,一面古朴的铜镜出现在我手中。
此乃上古神器,照心镜。专照世间一切虚妄,能辨人心真伪。是不是真正的九窍玲珑心,一照便知。
柳嫣然的脸色,瞬间煞白。
不......我不知道什么照心镜......她慌了。
顾长风也皱起眉,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够了,苏晚音！你不要再胡闹了！他拔出修复好的仙剑,指向我,你以为拿个破镜子,就能颠倒黑白吗！
是不是破镜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催动灵力,将照心镜悬于半空。
一道金光,射向高台上的柳嫣然。
柳嫣然惊叫一声,想要躲避,却被金光牢牢锁定。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然而,金光照在她身上,镜面却毫无反应,一片浑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照心镜是假的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我将照心镜对准了自己。
霎时间,万丈霞光从镜中喷薄而出,瑞气千条,仙音阵阵。
一只活灵活现的,由光影构成的玲珑心虚影,出现在镜面之上,散发着让人心神宁静的温暖光芒。
真相,大白于天下。
怎么可能......不......这不是真的！柳嫣然彻底崩溃了,指着我尖叫。
顾长风也呆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身旁状若疯癫的柳嫣然,脑子一片空白。
冒牌货。
我轻蔑地吐出三个字。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待在我脚边的小狐狸,突然仰天长啸。
它的身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迎风见长。
一条,两条,三条......九条毛茸茸的巨大尾巴,在它身后展开,遮天蔽日。
上古神兽,九尾天狐！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兽威压,震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我站在九尾天狐的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台上那两个脸色惨白的人。
现在,谁才是叛徒谁,才该被审判
我的声音,响彻云山之巅。
7
全场死寂。
每个人都沉浸在双重的震惊之中。
苏晚音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
而她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灵宠,竟然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九尾天狐！
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的认知。
我的师父,云山掌门,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
晚音......是师父......是师父对不住你......
顾长风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身边已经吓傻的柳嫣然,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重生一次,笃信的一切,竟然是个天大的谎言。
想知道为什么吗
夜君离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打了个响指,一道水幕凭空出现。
水幕中,开始浮现出前世的景象。
是我,在断魂崖下,救了奄奄一息的顾长风。
是柳嫣然,偷偷看到了这一切,然后赶在我之前,对醒来的顾长风说,救他的人是她。
是我,在无数个日夜里,默默为他炼丹,为他寻找天材地宝,助他修为突飞猛进。
而柳嫣然,只是拿着我给的东西,在顾长风面前邀功。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九重天上。
飞升成神的顾长风,笑着对我说：晚音,多谢你一路相助。现在,把你的心给我吧,嫣然需要它来巩固神位。
然后,他亲手剖出了我的心。
那鲜血淋漓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这不是真的！是魔头伪造的幻象！顾长风抱着头,痛苦地嘶吼。
他不愿相信,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残忍至极的人。
柳嫣然更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幻象我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师姐,事到如今,你还要演吗
我从九尾天狐的头顶一跃而下,缓步走到她面前。
偷走我的人生,好玩吗
柳嫣然惊恐地向后缩。
不......不是我......我没有......
是吗我伸出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那你告诉我,冰晶谷的地图,你是从何而知妖兽潮的预警,你又是如何得知
柳嫣然被我掐得脸色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猛地将她甩在地上。
既然你这么喜欢当废人,那我成全你。
我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不要！顾长风突然扑了过来,挡在柳嫣然身前。
他红着眼,看着我,声音嘶哑地哀求：晚音......求你......放过她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对不起你！你......你杀了我吧！
他竟然还想保护她。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长风,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我的掌风绕过他,狠狠地印在了柳嫣然的丹田之上。
啊——！
柳嫣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她的修为,如潮水般退去。
从今往后,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嫣然！顾长风撕心裂肺地喊着,扑到柳嫣然身边。
而柳嫣然在剧痛过后,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顾长风,你这个蠢货！你真以为我爱你吗
她指着他,满脸怨毒。
你不过是我献给邪神的祭品而已！我跟他做了交易,只要毁了九窍玲珑心,得到她的力量,他就能帮我成为新世界的神！
而你！你的天赋,你的气运,都是最好的养料！哈哈哈哈！
这个惊天秘密,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顾长风更是如遭雷击,彻底傻了。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
他付出了一切,深爱着的女人,只是在利用他,想让他死。
噗——
一口心血喷出,顾长风双眼一翻,竟是急火攻心,堕入了心魔。
他周身黑气缭绕,气息暴涨,双眼变得血红,死死地盯着我。
心......把你的心给我！
他疯了。
8
堕入心魔的顾长风,实力暴涨数倍。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目标明确,就是要抢夺我的九窍玲珑心。
夜君离立刻挡在我身前,与他战作一团。
魔气与黑气碰撞,整个云山之巅都在颤抖。
各大仙门的长老们想要帮忙,却连靠近战圈都做不到。
柳嫣然瘫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笑得更加癫狂。
没用的！他已经被邪神的力量侵蚀了！你们谁都挡不住！很快,整个修真界都会成为邪神的养料！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刺耳又疯狂。
我看着与顾长风缠斗的夜君离,眉头紧锁。
邪神的力量,确实诡异又强大,竟然能让夜君离都感到棘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先解决掉顾长风这个被操控的傀儡。
我深吸一口气,九窍玲珑心全力运转。
身后,九尾天狐也仰天长啸,庞大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体内。
我的气息,节节攀升。
夜君离,让开！
夜君离听到我的声音,毫不犹豫地与顾长风拉开距离,闪到我身边。
晚音,你......
我来。
我手持冰魄神珠,周身霞光万道,宛如真正的神女降世。
顾长风,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做个了结。
顾长风血红的眼睛里只有贪婪和疯狂,他嘶吼着再次向我扑来。
我没有躲。
只是平静地将冰魄神珠祭出。
冰封万里。
彻骨的寒意以我为中心,瞬间席卷整个广场。
空气凝结,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冲到我面前的顾长风,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晶,将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疯狂,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他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尘归尘,土归土。
咔嚓......
细密的裂纹,从我的指尖开始,瞬间布满整座冰雕。
嘭！
一声闷响。
顾长风连同他体内的邪神力量,一起化作了漫天冰屑,随风消散。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持续了两世的孽缘,终于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我松了口气,身体有些脱力,向后倒去。
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及时接住了我。
晚音。
夜君离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我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我没事。
目光转向瘫在地上的柳嫣然,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
邪神......在哪里我冷冷地问。
我......我不知道......他只在我的梦里出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是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也罢。
一个凡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看向师父,他正满脸愧疚地看着我。
晚音,云山仙府,还愿意认你这个弟子。
我摇了摇头。
不必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牵起夜君离的手。
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带着我,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9
回到魔宫,我才彻底放松下来,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
等我醒来,夜君离就守在我的床边,眼睛熬得通红,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见我醒了,他眼睛一亮,立刻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灵粥。
饿了吧我亲手给你熬的。
我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表情,心里暖洋洋的。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他就在一旁看着我,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柳嫣然呢我问。
被你师父关在后山思过了。夜君离撇撇嘴,要我说,就该直接杀了,留着也是祸害。
一个凡人,随她去吧。我说。
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悔恨和恐惧之中,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邪神的事,夜君离已经在着手调查。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九窍玲珑心对邪气天生敏感,倒也能提供一些线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而温馨。
我常常会想,若没有重生,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切。
夜君离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就算没有重生,他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我也会找到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我相信他。
半年后,我和夜君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没有邀请仙门正道。
来的都是魔界的妖魔鬼怪。
他们虽然长得千奇百怪,但都真心实意地为我们献上祝福。
我穿着夜君离亲手为我缝制的嫁衣,站在他身边,看着下方群魔乱舞,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礼成之后,夜君离带着我,来到魔宫后山最高的一处山崖。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魔界,也能看到远处人间的灯火。
晚音,他从身后抱住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魔后。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夜君离,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两世守护。
谢谢你,爱我如生命。
我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崖边的风很大,吹得我们的衣袍和长发都缠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我脑子里闪过那个还没解决的邪神。
那是个麻烦,但也是以后的麻烦了。
现在,我只想抱着我眼前这个人。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安心。
两辈子了,他都在。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