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1000万死亡体验 > 第一章

第一章:天价招募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广告,手指在确认报名按钮上悬停了足足十秒。
1000万,买你一次死亡体验。
底下的小字写着:无需真的死亡,仅需参与科学实验,全程合法合规,签署保密协议。
我嗤笑一声,正准备划走——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嚣张了可下一秒,妹妹的化疗通知短信跳了出来:
陈雨患者家属,第三期治疗费用需预付80万,请于三日内缴清。
我的手指比大脑先动了。
报名成功。初审已通过,请于明日14:00抵达世昌生物科技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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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昌大厦的玻璃幕墙晃得人眼晕。前台小姐扫了我的身份证,突然露出微妙的笑容:陈默先生徐总亲自面试您。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煮咖啡。
黑咖啡,不加糖。他把杯子推过来,和你编剧处女作《记忆囚笼》里主角的习惯一样。
我后背一凉。那部扑街网大剧本,连我妹妹都没看过成片。
徐世昌转过身。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眼角有细纹,但皮肤状态好得诡异——像一层蜡质包裹着年轻的肌肉。
别紧张。他点开平板,你妹妹的病例我看过了,胶质母细胞瘤,三期。屏幕上的CT影像红得刺眼,只要你通过今晚的初筛,我可以立刻安排她转院到MD安德森癌症中心。
咖啡杯在我手里咔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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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筛室像个高级心理诊所。另外四个参与者已经坐在环形沙发上:
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正神经质地敲打膝盖;
戴玉镯的富太太,香奈儿包上别着抗癌协会胸针;
纹着花臂的健身房教练,后颈有一道蜈蚣似的疤;
穿高中校服的女孩,校徽显示是本地最贵的私立国际学校。
各位都是精挑细选的‘清醒者’。徐世昌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节拍,你们有个共同点——记忆宫殿比常人稳固。
他打了个响指。
天花板突然变成星空投影,那些星座在蠕动。富太太尖叫起来:天秤座少了一颗星!
李女士果然敏锐。徐世昌微笑,那是你丈夫去年出轨时,你亲手从星图上抠掉的。
我看着自己手腕上浮现的电子编号:N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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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很简单。白大褂们给我们戴上脑电波监测仪,注射后会进入3分钟临床死亡状态,就像做全麻手术。
针头扎进静脉时,程序员突然抽搐:等等!协议第17页说会记忆重组——
他的声音被冰凉的液体截断了。
黑暗。
然后我站在医院走廊里。妹妹的病房门开着,心电监护仪拉出长长的直线。病床上的人盖着白布,但露出的手腕上戴着我的手表。
我想掀开白布,手指却穿过了布料。
认知崩溃开始。徐世昌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注意看患者的脸。
白布自动滑落。
病床上躺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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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号苏醒成功!有人拍打我的脸。
我弹起来时,校服女孩正把呕吐物吐进金边痰盂。她的校徽变成了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
欢迎体验真正的死亡。徐世昌递来平板,签字吧,预付金500万已经到账。
屏幕上是我妹妹躺在MD安德森病床上的实时监控。她手里举着今天的报纸,头版是徐世昌和总统的合影。
我签下名字时,发现协议最后一页有行手写字:
当你说出‘我是谁’的时候,实验才真正开始。
健身房教练突然凑近我耳语:别信记忆宫殿的鬼话……那玩意儿是租来的。
他的呼吸里有腐肉味。
第二章:第一轮实验
我盯着程序员抠挖自己眼球的画面,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水。
他的手指已经戳破了左眼睑,鲜血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键盘上。
数据……数据不对……他喃喃自语,指尖在眼眶里搅动,发出黏腻的声响。
两个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冲上去按住他,其中一人举起镇静剂,却被程序员一把抓住手腕。
你们看到了吗他咧开嘴,血从齿缝渗出,协议第17页……记忆重组不是比喻……他们在擦除我们……
镇静剂针头扎进他的脖子,程序员的瞳孔迅速扩散,身体瘫软下去。但被拖走前,他的右眼突然转向我,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别睡太沉。
他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炸在我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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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度认知失调而已。徐世昌用湿巾擦着手走进观察室,死亡体验会激活海马体异常放电,就像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他身后的显示屏分割成五块,分别对应我们五人的脑部扫描图。我的那块区域正泛着危险的红色。
陈先生的数据最有趣。他放大我的脑电图,你在‘死亡’期间,前额叶皮层活跃度是常人的三倍。
校服女孩突然举手:我看到自己变成了一条蛇!她的校徽又变回了私立学校的标志,但领口沾着未干的血迹。
正常现象。徐世昌微笑,接下来三天,各位会陆续经历七轮实验。每次‘死亡’后,你们将获得100万额外奖金。
健身房教练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后颈的电子编号——NO.3的3正在渗血。
这玩意儿在往肉里钻。他盯着徐世昌,你们到底在测试什么
空气突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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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摸黑溜进档案室。
白天程序员发疯前的话像根刺扎在脑子里。协议第17页——可我手里的协议只有16页。
档案室的指纹锁居然对我开放。这不对劲,但顾不上了。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走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钻到桌下,看见徐世昌的白大褂下摆从门缝掠过。
屏住呼吸等了一分钟,我点开名为记忆重组参数的文件夹。
上百个视频缩略图铺满屏幕,每个都标注着日期和编号。最新的是今天:NO.1至NO.5。
我点开自己的编号。
视频里,我躺在实验舱内,颅骨被打开,露出跳动的大脑。一根银色探针正插入前额叶,针尖闪烁着蓝光。
第五次人格覆盖失败。画外音是徐世昌的声音,继续清除原生记忆,加强徐世昌记忆体植入。
鼠标滚轮往下滑,更多视频标题映入眼帘:
《NO.17记忆覆盖成功案例》
《NO.9肉体适配度测试》
《徐世昌意识备份7.0》
最后是一份标红文档:永生计划:当记忆成为可移植的器官。
我的手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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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这儿。
富太太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撞翻显示器。她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玉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李女士我迅速关闭文件,你怎么——
我丈夫是第三任徐太太。她抚摸着玉镯内侧的刻字,他总说这镯子能辟邪,却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前两任送进焚化炉的。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肉里:看过《盗梦空间》吗人在梦里没法读清文字。你现在试试看协议第17页。
我颤抖着掏出折叠的协议,在月光下展开——原本空白的位置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当实验体记忆覆盖率达到80%,原生人格将自动判定为‘死亡’,肉体所有权转移至徐世昌生物科技公司。
富太太的玉镯突然裂开,碎玉里掉出个微型U盘:这是我丈夫的遗物。他在‘体验死亡’后,开始坚持自己叫徐世昌。
走廊灯光突然大亮,警报声刺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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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逃跑前,富太太塞给我一张照片。
泛黄的照片上,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里,举着香槟庆祝。居中的人举着牌子:庆祝徐世昌意识首次移植成功。
日期是1989年。
可照片里的徐世昌,和现在的徐世昌长得完全不一样。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他们不是克隆人,是记忆的寄生虫。
我踹开安全通道的门,却迎面撞上健身房教练。他的电子编号已经变成深红色,正用针线缝合后颈的伤口。
档案室他咧嘴一笑,露出鲨鱼般的牙齿,我帮你引开警卫,条件是下次‘死亡’时,你要帮我看看……
他掀起T恤,腹部有条二十厘米长的缝合口,线头里露出金属光泽。
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警报声越来越近,教练突然抡起灭火器砸向摄像头。在爆裂的火花中,我听见他最后的吼叫:
记住!疼痛是唯一真实的!
第三章:记忆裂痕
我蜷缩在通风管道里,手掌死死捂住嘴,生怕呼吸声引来巡逻的警卫。
教练砸碎监控器的动静引来了至少五个安保人员,脚步声在走廊上杂乱地回荡。
B区清洁完毕。对讲机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实验体NO.3已控制,但NO.5逃脱了。
通风管道的金属网格在膝盖下硌出淤青,我摸出富太太给我的照片,借着安全出口的幽光再次确认——照片上1989年的徐世昌团队里,有一个人戴着和教练同款的骷髅戒指。
这绝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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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我溜回了实验者宿舍。
校服女孩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撕纸的沙沙声。我推门时,看见她正把教科书一页页撕下来,用打火机点燃。
私立学校的教材太无聊了。她头也不抬,火焰在她瞳孔里跳动,还是精神病院的病历有趣。
燃烧的纸页上,我瞥见解离性身份障碍和记忆植入的字样。灰烬飘落在地,露出她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和健身房教练腹部的金属装置编号一致。
你参加过之前的实验我压低声音。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第三次了。每次醒来都换一所学校,换一个名字。她掀起校服下摆,腹部有条蜈蚣状的手术疤痕,但身体从没换过。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将我推进衣柜。
透过缝隙,我看见徐世昌的白大褂下摆停在门口。
林同学,该吃药了。他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水面浮着奇怪的银色颗粒。
校服女孩一饮而尽,嘴角溢出液体,滴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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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我发现所有监控屏幕都变成了雪花点。
程序员NO.1的尸体被推过走廊,白布下露出他残缺的手指——指尖的皮肤被磨烂,像是疯狂地抠挖过什么。
意外猝死。徐世昌在早餐会上宣布,他的脑部扫描显示先天血管畸形。
富太太的叉子突然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盯着程序员的右手——那根中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像在比划某个手势。
是摩斯密码。趁研究员转身时,她在我耳边急促地说,他在死前用指甲敲击了‘主控室’三个字。
健身房教练的座位空着,但餐盘里多了张字条:
通风管道直通B2层,但别走直线——他们在管道里装了记忆干扰器。
字条背面画着潦草的地图,某个角落标着血红色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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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层的门禁卡藏在健身房教练的伤口里。
我忍着恶心从他腹部金属装置的凹槽中抠出磁卡时,黏稠的冷却液沾满了手指。机器发出细微的嗡鸣,显示屏闪过一行字:
记忆载体7号,运行时间:11年4个月。
主控室比想象中小,墙壁上挂满了监控屏。其中一个画面让我血液凝固——校服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颅骨打开,数十根光纤正往她的大脑皮层插入。
记忆移植进度87%。研究员对着麦克风说,但海马体出现异常放电,建议启用17号方案。
我突然注意到墙角的老式录像机。抽屉里堆着上百盘标注日期的磁带,最新那盘写着:NO.1临终数据回收。
画面中,程序员疯狂地抓挠自己的眼球,但在他身后的镜子里——
徐世昌正站在程序员背后,嘴唇贴着他耳朵在说话。
而现实中,当时的徐世昌明明站在监控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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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了。
富太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时被她手里的针管抵住脖子。
李女士我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我丈夫死前也这么说过。她的玉镯裂痕里渗出黑色黏液,后来他在停尸房坐起来,说自己是徐世昌。
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主控室突然断电。
黑暗中,健身房教练的机械臂贯穿了富太太的胸口。冷却液和鲜血混在一起,在地上积成诡异的蓝紫色水洼。
跑!教练的电子眼闪着红光,他们在用干扰器改写我的记忆!
他的金属骨骼突然扭曲,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快……去……他的声音变成机械合成的电子音,B3……层……
头颅360度旋转,后颈的电子编号炸开一串火花。
警告:记忆覆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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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踹开通风井盖跳进B3层时,正落在某个实验室的正中央。
整面墙的福尔马林罐子里,漂浮着数十个大脑。每个罐子都贴着标签:
徐世昌记忆备份4.0
徐世昌人格模组7号
实验体NO.12残余记忆
房间尽头的手术台上,躺着个连接无数导线的干瘪躯体。
那才是真正的徐世昌。
苍老的皮肤紧贴着骷髅,只有心脏部位装着银色的机械装置。当我靠近时,他突然睁开眼,枯枝般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
十七年了……他的气管切开术伤口里冒出带血的气泡,终于有实验体能撑到第三轮……
身后的门突然开启,穿白大褂的徐世昌们鱼贯而入。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第四章:地下档案
手术台上的干尸徐世昌抓着我手腕的触感,像被一条毒蛇缠住骨头。
别回头。他气管切开处的血沫喷在我手背上,数到三,踢你左后方的红色阀门。
身后那群徐世昌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到五米内,我能闻到他们身上相同的古龙水味——和顶层办公室里的如出一辙。
**一、二——**
第三声还没数完,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原生记忆苏醒,启动17号协议。
天花板的喷淋系统爆开,但不是水——是某种淡蓝色的粉末,沾到皮肤的瞬间,我的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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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一:1999年冬夜
我(不,是另一个我)蜷缩在手术台下,看着年轻版的徐世昌把针管扎进某个女孩的颈椎。女孩的校服被血浸透,她手腕上有和现在这个校服女孩相同的条形码。
闪回二:2018年暴雨天
健身房教练(当时他还有人类的手臂)在淋浴间剖开自己的腹部,把银色装置塞进血肉。镜子里,他的倒影在诡异地微笑。
闪回三:就在昨天凌晨
程序员死前用眼球在键盘上敲出的不是摩斯密码——是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记忆即病毒。
蓝色粉末还在飘落,干尸徐世昌突然暴起,枯爪插进最近的复制体眼眶。
跑!他嘶吼时露出机械心脏的齿轮,B3-17室!密码是你妹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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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17室的门锁闪着幽绿的生物识别光。
我把手掌按上去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我根本不记得妹妹的生日。
但门开了。
房间里只有一面等身镜和一台老式投影仪。镜子里我的倒影穿着病号服,胸口印着MD安德森的logo。
投影仪自动启动,播放的画面让我膝盖发软:
妹妹躺在手术台上,颅骨被打开。徐世昌(年轻版)正往她大脑皮层植入银色芯片。
陈先生,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实验体终于突破了记忆防火墙。画面里的徐世昌微笑着,你妹妹三年前就死于肿瘤转移,现在你记忆里的‘妹妹’,只是我们植入的人格锚点。
镜头转向手术台旁的控制台,屏幕显示:
记忆植入进度:97%
宿主认知偏差:0.3%
剩余重置时间:12小时
我的呕吐物喷在镜子上。镜面被腐蚀的瞬间,倒影突然自己动起来,掏出了我口袋里的照片——1989年那张。
看仔细。倒影指着照片角落穿白大褂的女人,这是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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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我踹开通风管道爬进去,手里攥着从投影仪里扯出来的记忆芯片。管道里到处是尖锐的金属凸起,右腿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
**——疼痛是唯一真实的。**
教练的这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我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中眼前的管道突然扭曲变形,露出隐藏的岔路。
岔路尽头是间密室,校服女孩被锁在特制座椅上,头顶插满电极。她的校徽现在是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但下面的小字写着:财产编号017。
他们给我看了真相。她眼球上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白色部分,我们都不是人……
她突然剧烈抽搐,嘴里涌出蓝黑色黏液。黏液在地上组成一行字:
17=1+7=8=∞
天花板突然打开,降下个透明培养舱。舱里漂浮着——
我的克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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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体的后颈也有电子编号:NO.5-7。
第七代五号实验体。复制体徐世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比前六代都顽强。
校服女孩突然挣脱束缚,用牙齿撕开自己手腕的条形码。下面露出更旧的编码:NO.0。
初代实验体……她癫狂地大笑,我见过你母亲!她才是第一个徐世昌!
培养舱突然破裂,克隆体睁眼的瞬间,我后颈的电子编号烧灼般剧痛。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洪水般灌入:
1992年实验室
母亲(照片里那个女研究员)把针管扎进自己太阳穴,抽出一管闪着蓝光的物质。年轻徐世昌跪在地上哀求:别销毁主记忆体!
记忆永生是诅咒。母亲把针剂注入初代校服女孩的颈椎,我会让你们永远困在循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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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建筑开始坍塌时,我拖着校服女孩爬进紧急通道。
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不自然的银灰色,说话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每任徐世昌死后,意识会随机寄生在实验体身上……但母亲在程序里埋了病毒。
通道尽头是停车场,但所有车辆的方向盘中央都嵌着那种银色装置。
不能碰金属!校服女孩尖叫着拉回我的手,那是意识传输器——
她的警告被枪声打断。
复制体徐世昌们站在出口处,为首的举起还在冒烟的手枪。校服女孩胸口炸开血花,倒下的瞬间,她把自己的条形码撕下来拍在我手心。
去码头……她嘴角溢出的不再是血,是那种蓝黑色黏液,找‘方舟’……
黏液组成最后的公式:
17=你
第五章:替身游戏
条形码黏在掌心,像块滚烫的烙铁。
校服女孩的血和蓝黑色黏液混在一起,在手心灼烧出焦糊味。我跌跌撞撞冲出停车场,后颈的电子编号NO.5突然开始高频震动,视野边缘弹出半透明的数据流:
[记忆完整性:42%]
[原生人格活性:危急]
[建议立即进行意识校准]
远处传来警笛声,但闪烁的是诡异的紫光。我钻进巷口的垃圾车,腐臭的残羹剩饭盖住身体时,条形码突然发出滴的电子音。
验证通过,初代权限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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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比想象中安静。
咸腥的海风里混着防腐剂的味道,生锈的方舟号潜艇半沉在3号泊位,舱门被铁链锁着。
条形码在锁链扫描仪上晃过时,铁链自动脱落。
潜艇内部是巨大的冷冻舱,上百个培养罐排列成蜂巢状。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
我的克隆体。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但面部轮廓惊人地相似。最近的罐体标签写着:
NO.17-原型体,记忆母版载体,最后活跃日期:1992.12.24
罐中是个二十出头的女性,腹部有剖腹产的疤痕。
我的手按在玻璃上,与她贴在罐内的手掌重合。
记忆同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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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圣诞夜
母亲(罐中女性)把针剂推入太阳穴,她的记忆如洪水般冲进我的大脑——
徐世昌最初是她的导师,在发现早衰症后疯狂研究记忆移植
第一批实验体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校服女孩是唯一的幸存者
母亲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往主程序里埋了自毁代码:当克隆体产生母爱时,记忆宫殿将崩塌
最深的记忆碎片里,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我,在培养舱的玻璃上画了个∞。
记住,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
冷冻舱突然剧烈震动,某个培养罐爆裂开来。NO.17的克隆体摔在地上,迅速腐化成白骨,只有心脏部位闪着蓝光。
我掰开肋骨,挖出那颗机械心脏——
上面刻着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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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突然倾斜,海水从破洞涌入。
我攥着机械心脏爬上甲板,看见码头站满了穿白大褂的人。不,不是人——他们的脸像融化的蜡像,正不断切换不同五官的组合。
记忆寄生虫。机械心脏突然发出母亲的声音,他们靠吞噬人类身份存活。
为首的徐世昌(现在他长着健身房教练的脸)举起注射器:把心脏给我,你妹妹还能活。
注射器里漂浮着某个大脑的CT影像,我瞬间认出那独特的血管走向——
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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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识还在服务器里。徐世昌微笑,用你的命换她的,很公平。
海风突然变得锋利,后颈的电子编号灼烧着皮肤。数据流再次浮现:
[检测到母版记忆体,是否覆盖现有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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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下了机械心脏。
不是比喻——金属外壳划破食道的剧痛中,心脏在我胃里跳动起来。
徐世昌们集体发出非人的尖啸,他们的脸开始崩溃,露出皮下蠕动的银色触须。
你疯了!教练版的徐世昌抓挠着自己融化的脸,记忆母版会格式化所有寄生体!
我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代码,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警告:
[母爱协议激活,确认执行记忆核爆]
海面突然升起无数光柱,每个徐世昌复制体都开始燃烧。他们的惨叫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炸在脑中的记忆脉冲——
1989年实验室
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年轻的徐世昌将探针插入她眼球:记忆永生需要祭品。
2012年雨夜
校服女孩(当时还是正常人)在码头徘徊,潜艇舱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就在此刻
妹妹的虚拟意识在服务器里尖叫:哥哥别点头!他们在骗你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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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
整个码头在蓝光中湮灭,最后一刻我看见母亲的身影站在浪尖。她的机械心脏在我体内轰鸣,将记忆编码成子弹,击穿了所有徐世昌的眉心。
但有个寄生体逃走了。
潜艇彻底沉没前,某个培养罐的玻璃映出我的倒影——
我的左眼变成了徐世昌的灰蓝色。
第六章:终极实验
左眼像被灌了滚烫的铅水,灰蓝色的虹膜在镜子里扩散,蚕食着我原本的瞳色。
我蜷缩在废弃渔船的底舱,机械心脏在胃里规律地震动,每跳一次就释放一段记忆脉冲——
记忆核爆倒计时:6小时
母亲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像坏掉的收音机混着电流杂音。
远处海面漂来一具尸体,是那个穿白大褂的徐世昌。他的脸已经融化殆尽,露出金属头骨上刻着的编号:NO.7。
尸体突然抓住船舷,颈椎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你以为赢了他的声带振动着徐世昌的语调,核爆会格式化所有记忆体……包括你‘妹妹’的碎片。
他腐烂的手指戳向我左眼,指甲盖翻开,露出微型投影仪。
画面里,某个培养舱漂浮着妹妹的大脑,连接着数十根数据线。
她是我们最稳定的记忆锚点。尸体咧嘴笑了,没有她,你早该在第一次实验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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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港的灯塔突然亮起异常的红光。
我拖着溃烂的左腿爬上岸,机械心脏的震动频率开始加快。每走一步,就有新的记忆碎片扎进脑海——
闪回一:2020年病房
妹妹拉着我的手说哥哥别哭,可她手腕的输液管连着我的静脉,我的血正逆流进她的身体。
闪回二:三天前的实验室
徐世昌们围着某个培养舱跪拜,舱里漂浮着婴儿大小的躯体——那是所有克隆体的基因原型,我的母亲。
灯塔顶层传来熟悉的歌声,是校服女孩在哼童谣。但当我踹开门,看到的却是——
她的头颅被接在机械蜘蛛躯体上,八条金属腿正快速键入代码。
还剩五小时。她的电子眼转动180度看向我,母亲的心脏在腐蚀你的胃。
蜘蛛腿突然刺穿我肩膀,抽出一管血。血液在空气中组成全息投影:我的DNA链正在变异,23对染色体中有7对已经金属化。
好消息是,校服女孩的机械躯体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你现在能接入他们的主服务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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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服务器的入口在灯塔地下室。
穿过布满黏液的地道时,墙壁上嵌着无数大脑标本,每个都连着光纤。最中央的玻璃柱里,漂浮着——
妹妹的完整大脑。
她的脑沟回上布满银色细丝,像被蛛网捕获的飞蛾。当我触碰玻璃,她突然在培养液里剧烈抽搐,脑皮层亮起蓝光。
视网膜上弹出只有我能看到的对话框:
[身份验证通过,最高权限激活]
[欢迎回家,NO.17]
地下室突然坍塌,露出隐藏的垂直通道。我坠入深渊时,妹妹的记忆如海啸般涌来——
她从来就不是我妹妹。
她是母亲在第一次实验时创造的记忆锁,唯一功能是让我坚信自己叫陈默。而真正的陈默,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肿瘤病房。
3
坠落停止在某个球形空间。
这里没有重力,数百个记忆碎片像行星般悬浮着。每个碎片里都上演着陈默人生的某个瞬间,但主角的脸在不断变化——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女性,有时甚至是校服女孩的模样。
中央处理器由两颗相连的大脑构成:母亲和徐世昌的原生大脑,它们的胼胝体已经长在一起,像搏斗中的连体婴。
儿子。母亲的大脑突然释放出电磁波,直接转化为语音,核爆会杀死所有寄生体,但你也……
她的话被徐世昌脑组织的突然暴起打断,那团灰质伸出神经突触,刺穿我的左眼。
剧痛中,我看到了终极真相——
徐世昌的意识从来就没有成功移植过。
所谓记忆永生,只是将死者的执念转化为电子病毒,不断感染新宿主。而母亲在二十年前就发现,唯一能终结循环的方式是——
让病毒相信它获得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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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心脏的倒计时还剩三十分钟。
我抠出左眼(现在它已经完全金属化),塞进中央处理器的接口。母亲的脑组织立刻包裹住它,开始执行最终协议。
整个球形空间亮起红光,徐世昌的脑神经疯狂抽打四周,但为时已晚。
你骗了我!他的突触组成扭曲的文字,根本没有记忆核爆!
母亲的大脑释放出最后的电磁波:当然有……只是爆的不是记忆,而是谎言。
所有悬浮的记忆碎片同时播放同一画面:
1992年的圣诞夜,母亲抱着婴儿时的我,往徐世昌的静脉注射了某种蓝色液体。
你给自己编造了永生的幻觉……我的金属眼球开始过载发烫,其实早在那天就脑死亡了。
5
爆炸没有火光,只有巨大的数据洪流。
所有记忆寄生虫在瞬间蒸发,我的身体也开始崩解。最后一刻,妹妹的大脑挣脱培养罐,用神经突触缠住我的手腕。
哥哥。她的脑电波温柔地震动,这次换我送你走。
视网膜上闪过最终提示:
[记忆核爆完成]
[是否载入新身份]
我摇了摇头,在彻底消失前,听见母亲和妹妹的混合声音:
睡吧,下次醒来……就是崭新的人生了。
黑暗中有个光点急速扩大。
那是1992年的产房,护士正抱着初生的婴儿走向疲惫的产妇: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
第七章:身份猎杀
黑暗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白光扎进瞳孔。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细嫩如婴儿。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生命体征稳定。穿白大褂的医生俯下身,胸牌上写着徐世昌,但脸却是母亲的模样,记忆移植很成功。
我想尖叫,却只发出婴儿的啼哭。
1
1992年的阳光透过育婴室玻璃,在地板上烙出方格。
我(现在叫徐安)躺在保温箱里,看着年轻的母亲在走廊通电话:实验体NO.17表现完美,建议批量生产。
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那张1989年的合影,但角落里本该是母亲的位置,站着穿白大褂的我。
育婴室的门突然打开,校服女孩(现在是个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她戴着圣伊丽莎白的工牌,针管里是熟悉的蓝色液体。
乖,打完针就能见到妈妈了。她捏了捏我婴儿肥的脸颊,指甲却暗中掐出摩斯密码:
别喝奶
点滴瓶上的标签被她的身体挡住,但我从金属反光中看到:
记忆强化剂7号——供体:NO.5
2
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
五岁时,我在实验室角落发现一盒老式磁带,播放后听到成年自己的声音: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记忆核爆失败了。徐世昌把时间线重置到1992年,但母亲在育婴室奶粉里掺了阻断剂……
录音突然中断,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吞下磁带,舌尖被划出血痕。
十岁生日那天,校服女孩(现在是家庭教师)带我去码头看方舟潜艇。生锈的舱门内壁刻满正字,最新那行写着:
第17次轮回
十五岁,母亲意外死于火灾。整理遗物时,她的机械心脏从焚化炉残骸中滚出,停在我脚边。
植入我
心脏在掌心震动,像某种活物。
3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在宿舍镜子里看到左眼泛起灰蓝。
当晚,室友们围着我说入学传统要玩通灵游戏。他们点燃的蜡烛烟味熟悉得可怕——是记忆核爆前的味道。
轮流说一个秘密。社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他的眼睛,我先来……我不是新生,是来监视你的。
其他室友陆续开口:
你妹妹还活着。
潜艇里的培养舱苏醒了。
母亲没有死。
轮到我了。
我掏出藏在枕头下的机械心脏,狠狠砸向镜子。
我知道这是第17次实验。
4
镜子碎片割破手腕,血滴在地上组成坐标。
我飙车赶到郊区废弃医院时,地下室正传来电锯声。健身房教练(现在是院长)在解剖一具尸体,见我进来,他举起血淋淋的金属装置。
你来得正好。他切开尸体的腹部,这是第七任徐世昌的容器,需要新鲜宿主。
尸体翻转过来,是我自己的脸。
每次轮回都会产生废品。教练的机械臂突然钳住我喉咙,但你的肉体……完美适配。
挣扎中,我的血溅到墙上,激活了隐藏的全息投影——
数百个培养舱如蜂巢般排列,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不同年龄的我。最近的舱体标签闪烁:
NO.17-最终版,记忆同步率99%
5
教练的机械臂突然僵住,他的电子眼疯狂闪烁:不可能……阻断剂应该……
我的左眼完全变成灰蓝色,徐世昌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涌出:谢谢你的身体。
但下一秒,我咬碎后槽牙里的胶囊——是婴儿时期藏在那的磁带碎片。
录音带的老旧音质在颅内炸开:
记忆核爆的密码不是母爱……
教练的机械躯体开始冒烟,他的头颅裂开,露出里面的脑组织——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大脑,而是一团银色菌丝,正中央嵌着母亲的照片。
终于……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找到你们的本体了。
第八章:幸存者的代价
银色菌丝从教练裂开的头颅里喷涌而出,像一丛活着的蛛网,在空中疯狂扭动。
照片里的母亲在微笑——那是1989年实验室合影的剪影,边缘残留着焦痕。菌丝碰到照片的瞬间,发出高频尖叫,仿佛被灼烧的活物。
我的左眼视野突然切换成热成像模式,看到菌丝集群的核心:一颗跳动的、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黑色心脏。
你母亲……骗了我们……教练的机械声带嘶嘶作响,她把弱点藏在自己……照片里……
菌丝突然全部转向我,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是徐世昌的脸。
1
废弃医院的地下室开始坍塌。
我抓着母亲的照片翻滚到墙角,菌丝人脸扑空后撞上培养舱。玻璃爆裂的瞬间,数百个我的克隆体睁开眼睛,齐声说:
欢迎回家,NO.17。
他们的声带振动频率完全相同,在空气中形成共振。墙壁上的霉菌开始脱落,露出隐藏的金属板——
整间地下室是个巨型培养舱。
最近的克隆体爬出破碎的玻璃罐,他的皮肤迅速老化,露出皮下银色菌丝。
我们试过所有可能性。他(它)的指尖滴下蓝色黏液,无论怎么轮回,你都会发现真相。
黏液在地上组成一行字:
投降吧,条件是你妹妹复活。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妹妹的大脑在营养液里搏动,神经突触重新生长。
我的左眼突然剧痛,母亲的声音直接炸在脑内:
菌丝在说谎!你根本没有妹妹!
2
菌丝人脸突然暴怒,整个地下室的克隆体同时扑来。
我扯下左眼——现在它已经完全机械化了——塞进墙上的电路板缺口。
执行最终协议。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密码是‘摇篮曲’。
母亲的哼唱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是小时候哄睡的那首童谣。菌丝像被泼了硫酸般蜷缩,克隆体们集体捂住耳朵惨叫。
但真正的杀招藏在童谣的旋律里——
每个音符都对应一段二进制代码。
地下室的照明系统突然过载,所有灯光聚焦到母亲的照片上。光能转化为电磁脉冲,菌丝心脏开始冒烟。
没用的……徐世昌的菌丝人脸扭曲着,我们早就备份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机械左眼正在播放最后一段录像:
**1992年圣诞夜,母亲把真正的记忆核弹藏在了——**
我的基因里。
3
菌丝集群突然陷入混乱。
它们像潮水般退向角落,试图重组,但已经晚了。我的皮肤开始发光,DNA链上的特定碱基对亮起蓝光——
那是母亲用基因编辑技术埋入的自毁程序。
你儿子从出生就是炸弹。我走向菌丝心脏,举起母亲的照片,而引爆器是——
照片背面的字迹显现:
当你不再恐惧死亡时
菌丝心脏爆开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时僵直。他们的眼珠转动180度,齐声说出真相:
我们不是徐世昌……我们是被困在记忆里的……你。
4
爆炸没有火光,只有巨大的数据洪流席卷一切。
我躺在废墟里,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透明。菌丝集群正在消失,但我的身体也随之分解——基因自毁是双向的。
最后时刻,校服女孩的机械蜘蛛躯体爬到我身边。她的电子眼投射出全息影像:
2023年的某间普通公寓,年轻男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正在吃早餐。新闻播报着世昌生物科技集团破产的消息。
第18次轮回。机械蜘蛛的合成音带着母亲的口吻,这次没有实验,没有菌丝……只是普通人的人生。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嘴角上扬。
公寓里的年轻人突然抬头,仿佛透过时空与我对视。他的左眼闪过一丝灰蓝,转瞬即逝。
5
黑暗彻底降临前,我听见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
母亲在哼摇篮曲。
妹妹在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