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轻重
微生妩些许不解地看着初冥,眸光暗暗,对于初冥的为她辩护,她总是意外的。
归京至今,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向来都是容风止光明正大的偏心让她有恃无恐,如今,竟是会有除了容风止之外的人为她出头。
在所有人都投以看好戏和仇恶的目光那一瞬,竟是有人相信她。
这种感觉,被除了亲人之外的人偏爱和相信的感觉,微生妩许久许久未曾感受到了。
微生妩余光转向初冥对面的初云大将军,果不其然,此刻的初云,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可怕,要吃人一样。极力压着脾气,但里里外外的情绪,都是恨不得过去掌掴初冥,让他学会安分。
初家家规严又多,尤其在这种场合为他人出头的事,最不可取。何况,是为了微生妩这个臭名昭著的皇家公主,此刻纠缠上的是谋害皇后和皇嗣的大罪。
谁都不愿意开口,谁都不想多说一句话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每当这一刻,人们会把自私自利和袖手旁观表现得淋漓尽致。
微生妩看惯了这些,心里倒是没什么情绪。
现在矛头指向她,所有的刀剑都抵着她的眉心,人证、物证俱在,她能辩解,却也逃不过完全把自己摘干净。
除非,宁梦和皇嗣没事的同时,迅速查清此事给众人一个交代。
不然,微生妩这一谋害的大罪,披在身上永远脱不了。
看着微生妩不似往昔一般张扬跋扈,也没有第一时间张口说自己被冤枉,不少人饶有趣味地盯住她,揣摩细节,试图窥探每一刻的情绪。
感觉是非凡的爽,这位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竟是也会有如此一天,平时见着她嚣张惯了,看到这一幕,何人不觉爽呢
初冥的话音已落,青年目光灼灼望着台上的容风止,渴望皇帝能够说些什么,最好是如先前一样维护着微生妩,像护最为重要的宝物那般没有理由。
哪怕这不太可能,容风止身为帝王权力大,但逃不掉帝王这一桎梏。
初冥察觉他的为难,一瞬失望。视线落在依然镇定自若的微生妩身上,就在这一刹那,初冥多希望容风止再不顾一切维护微生妩一次。
从前,初冥随父亲在外时,经常听到皇帝偏宠玉华公主的事情,那时他没见过微生妩,人云亦云的,极其厌恶微生妩仗势欺人,很多时候也希望她吃些苦头。
直到归京,他真真切切地认识微生妩,认识这位传言中劣迹斑斑的公主之后,他才明白什么是百闻不如一见。
微生妩目光对上容风止,清楚父皇的为难。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不能让帝王陷入两难,也就是到现在,微生妩忍不住看向君烬。
所谓的这位夫君,竟然可以忍受别的男人护着他的妻子
女人垂眸,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痛色。
终究,是她先败下阵来。
父皇,微生妩道：儿臣一时无法为自己辩解,但儿臣并不认罪。
素离听此,主子这是……自认不如暗处那狡诈恶人了
主子争强好胜,从不肯轻易低头,就算没理,也要强词夺理。
坐实仗势欺人的标签,此刻,居然甘愿认输
素离透彻,主子是失望了,她不知道对谁失望,但素离知道,主子对她自己失望至极……
想了想,好歹她在主子身边时间长,知悉律法,若微生妩这种时候没理,那最轻的处罚,逃不过要挨板子和荆棘抽身——
素离越想越怕,立即跪倒下去,激动道：
陛下,千错万错在于奴婢,奴婢愿为主子受一切罪罚！
微生妩几分震惊看向素离,目光在说：你在捣什么乱！
说这种话,不就明摆着微生物有罪
素离什么时候如此蠢笨
容落霄和君烬见此,又是轻轻扯唇。
奴婢护主心切,自己乱了,有益的,就是别人。
微生妩赶忙一同跪下,保持镇定,言语清晰：
父皇,要罚奴,先罚主。儿臣自认无理辩驳,但此事蹊跷,还请慎重再查。云芨多年前便已绝迹,那云芨从何而来应查。何人下的毒、如何下的亦是该查。断不可草率,便定下儿臣与之侍女的罪。
容风止看着微生妩,心情复杂。他如何不懂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品性
只是害宁梦,也就代表着害那个孩子,那个还未出生便已经具有无限威胁的孩子。
其实,微生妩害宁梦,说得过去,也最是嫌疑。
害死宁梦,一箭双雕,之后微生妩的未来再无威胁,她说自己无辜便很难自证了。
容风止目光转向君烬,终于忍不住道：
临阳侯,你可有话讲
君烬本一直淡然冷漠,只在看微生妩由最开始的冷静变成慌乱后,感觉到内心的无比舒爽。
容风止突然点他,在预料之内：陛下,臣亦觉得此事怪异,每一步似有人早已准备,特意针对夫人而来。臣以为,夫人亦脱不了干系,毕竟云芨……臣与夫人夫妻数月,在夫人的房中见过。
此话一出,初冥比君烬还要激动,听前半段以为他会帮妻子说话呢,结果后面直接——落井下石！
好不狠心。
在外人看来,要与大义灭亲比肩的吧。
初冥愈发看不透君烬,看不透这个昔日的兄弟。
微生妩盯着君烬,眸中划过笑意,笑得讽刺。
果然,他还是恨她,还是在意她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
他比她想的还要记仇、还要狠心。
父皇,微生妩神色凝重,一瞬间貌似想清楚了什么事情,更为镇定了,儿臣以为侯爷说的不错,儿臣的府中确有云芨,若问为何会有,想必父皇明白。但这点不足以证明儿臣毒害娘娘,有心人盗取云芨,栽赃嫁祸给儿臣亦非不可。
说着,微生妩缓缓站起身来,看容风止的目光不同方才君烬开口前。
起身后,她又道：按律法,儿臣该被抓去天牢关押,不过……在此之前,罪罚儿臣与救娘娘性命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