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到这番疯言疯语,我加快脚步向霍凛跑去。
身后章子钊的嘶吼着被侍卫越拖越远。
霍凛一把揽住我的腰肢,不由分说寻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跟这种下作东西废什么话下次直接让侍卫打出去就好。
他贴着我的唇瓣轻哼,我霍凛此生只你一人足以,我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逗得我破涕为笑。
或许是章子钊的出现勾起了往事,我不由想起与霍凛初次相见的情景。那时我刚失去孩子,整日浑浑噩噩地抱着孩子的骨灰,被家人送到寺庙静养。
本想在寺庙后山为孩子寻一处安息之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边。
就在我万念俱灰想跳崖结束此生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
再醒来时,满室药香刺鼻。
抬眼便撞进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他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温和:
虽不知夫人遭遇了什么,但逝者已矣。想必孩子在天之灵,也盼着母亲平安喜乐。
这是霍凛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自那日后,他常借故来寺中探望。
得知我的遭遇后,他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默默陪伴在我身边。
不时借着找我以辩经为由带御医好友为我诊脉,常常陪我在庭院散步谈经,就这样一点点修补了我破碎的心。
后来他向我表明心意,知我惧惮婚姻,竟亲自入宫求来赐婚圣旨。
不仅为我请封郡主尊号,更在月下把王府玉印交给我,郑重立誓:
嵘儿,婚姻不该是困住你的牢笼。我愿为你遮风挡雨,此生绝不辜负,求你...让我伴你共赴余生。
章子钊今日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可霍凛用实实在在的行动,给了我莫大的安心。
纵使真有变心之日,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也足以自保。
后来,霍凛带我们回京述职我才再次听到章子钊的消息。
来贺岁的大理寺卿见夫人和我说的畅快,干巴巴提起了章子钊:
说来那章府被抄后,章小将军便疯了。前些时日竟将个断了手的女子卖入青楼换酒钱...
我闻言大惊,章子钊再落魄,也不该如此丧尽天良
后来偶然路过东市街口,一个冲我而来的乞丐被亲卫紧紧拦在三步之外。
我是你的夫君啊嵘儿!你是来找我的对吧!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们私奔吧,我定好好待你......
我只觉得章子钊的脑子像是被驴踢了,
他现在都已经成了身无分文的乞丐,居然还想拉我下水。
章子钊见我不理会他,突然暴怒,疯了般拿着破碗往脚边没了气息的乔芷菡身上扎去,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她根本没病!五年来用我的银子养小白脸,还让我染上脏病!连窑子都不要的烂货!
我震惊地愣在原地,章子钊却误以为我有了动摇,激动得想扒开亲卫:
嵘儿,这病好生调理也无碍,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好好生活,再生...
住嘴!
我厉声打断,我夫君疼我爱我,儿女聪慧可人。你一个身染恶疾的乞丐,也配肖想本郡主
章子钊嘴巴张合两下,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
是啊......
他苦笑着拉着乔芷菡转身离去,我这般烂人怎么配求你的原谅。
嵘儿,是我对不起你,我都罪孽深重,所以我要去赎罪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决绝地划过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他眼前闪现过七年前的种种往事。
凉亭里,我拉他的手覆在微隆的腹部,柔声道:子钊,你摸,孩子在动呢。
那时,他感受孩子的胎动,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彻夜难眠。
连夜去了军营向已为人父的同僚讨教养儿经。
他发誓要从此以后定要当个好父亲,好丈夫。
可最终,
他被权欲熏心,被美色迷了眼。
一步错,步步错。
血色朦胧间,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里,仅剩一丝执念:
若得来世,他必定不负初心,对温嵘珍之...重之...
......
变故突然发生,围观众人尖叫着四处退避。
一双温热大手及时覆上我的双眼:别看,脏了眼睛。
不知何时,霍凛来到了我身后。
我将脸埋入他胸膛,轻声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我们回家。
此时云开雾散,金乌破云而出。
经年阴霾,终在此刻烟消云散。
纵使往日伤痛永难消弭,
但所幸,我终究找到了那团属于我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