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心策划忘带钥匙的偶遇,终于踏进暗恋邻居的家门。
>客厅墙上却贴满我的照片:偷拍的、截图的、甚至垃圾箱里的废纸。
>转身想逃时,被他温柔地按在门板上:晚晚,收集这么多垃圾不累吗
>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合拢,他指尖划过监控屏幕里我父母的影像。
>那只在我车祸失明期间跟踪的兔子,现在轮到你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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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晕染开一片片破碎的橘黄,像打翻的颜料盘。雨丝斜织着,在深秋冰冷的空气里织出一张黏腻的网,落在林晚的头发上、肩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缩了缩脖子,把脸更深地埋进米白色羊绒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锁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颀长背影。
江临。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无声地滚过,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痴迷。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步履从容,仿佛这恼人的秋雨只是背景里微不足道的点缀。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线条利落的下颌和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伞尖滴水。
林晚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紧贴着沿街店铺狭窄的屋檐下移动。雨水濡湿了她单薄的外套袖口,冰冷的湿意一点点渗进来,她却浑然不觉。她的心跳声在雨幕的掩护下,在耳膜里擂鼓般咚咚作响。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机,屏幕被雨水模糊,她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镜头对准前方。咔嚓。极轻微的快门声淹没在雨声里。照片里,是江临被伞遮住的、模糊的侧影轮廓。
他拐进了前面那栋熟悉的、有着墨绿色大门的公寓楼。林晚的脚步停在街角的阴影里,像一尊被雨水打湿的雕塑。她看着那扇厚重的墨绿色门无声地合拢,将他挺拔的身影彻底吞没。楼道感应灯昏黄的光线在门缝消失的瞬间熄灭,世界仿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这片冰冷的黑暗。
直到那扇窗——三楼靠右的那一扇——透出温暖的、鹅黄色的灯光,林晚才像被解除了定身咒,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成了。他回家了。
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像一只在黑暗里汲取养分的植物,在街角又伫立了许久。目光贪婪地舔舐着那扇亮灯的窗户,窗帘是拉上的,只有朦胧的光晕透出来。他在里面做什么看书听音乐或者……会不会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站在窗后,目光无意地扫过楼下这片她藏身的黑暗
这个念头像细小的电流窜过脊椎,带来一阵既危险又甜蜜的战栗。她裹紧了湿冷的围巾,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窗,才转身,无声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和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滑落,流进颈窝,她却觉得心口有一小簇火焰在固执地燃烧,驱散着深秋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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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刺破了连绵的阴雨,天空是洗过般的湛蓝。林晚起得很早,心绪却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无法平静。昨晚江临窗前的灯光,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眼底。她需要一点补给,一点能让她继续燃烧下去的东西。
午后,阳光慵懒地晒着小区后巷那个半旧的蓝色分类垃圾桶。林晚戴着一次性手套,动作娴熟得近乎麻木。厨余垃圾的酸腐气味和其他垃圾混杂的浊气扑面而来,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在一堆残羹冷炙和废弃包装中扫视。
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硬质的纸杯边缘。是咖啡杯。熟悉的连锁咖啡店logo,杯壁上,残留着一圈淡淡的、干涸的咖啡渍。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杯壁靠近杯口的位置,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唇印痕迹。很淡,但她认得出来。
是他。一定是他。
一股巨大的、带着眩晕感的喜悦瞬间攫住了她。她迅速将那个沾着污渍的纸杯塞进随身携带的厚实无纺布购物袋里,仿佛那不是垃圾,而是价值连城的战利品。袋子里,已经躺着几张揉皱又被仔细抚平的打印纸废稿、一个空了的维生素药瓶——那是她前几天在同一位置找到的。每一件,都是她拼凑江临这块巨大拼图的一个微小碎片。
她拉紧袋口,像怀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快步离开那条气味不佳的后巷。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脸颊更烫。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有些凌乱的一居室,她立刻反锁了门,拉上窗帘,室内陷入一种安全的昏暗中。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本厚厚的、页角已经有些卷边的素描本。她翻开它,里面贴满了照片:大多是模糊的偷拍,江临的背影,侧影,走路时的姿态,偶尔捕捉到的一点点模糊的正面。还有各种打印出来的截图,来自社区业主群模糊的集体照,或者某个邻居偶尔分享在朋友圈里的聚会照片,只要有他一个衣角,都会被林晚小心翼翼地裁切下来,收藏在这里。
最新的一页,她拿出那个咖啡杯,用镊子夹着,极其谨慎地,将它贴在空白处。旁边,她用极细的针管笔,小心翼翼地描摹下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唇印轮廓,在旁边标注上日期和地点。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拂过纸杯粗糙的表面,仿佛能隔着纸杯,感受到他指尖残留的温度。
抽屉深处,还压着几张素白的信纸。上面是她反复修改、誊抄过无数遍的文字,字迹娟秀,却从未署名。那些滚烫的、带着倾慕和窥探欲的字句,被她用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封好,却从未真正投递出去过。她只是把它们放在这里,和这些纪念品一起,构成一个只有她自己知晓的、庞大而隐秘的世界。江临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神祇,而她,是匍匐在暗影里最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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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城市华灯初上。林晚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仔细地审视着自己。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是连日来紧张和兴奋交织、睡眠不佳留下的痕迹。她刻意没有打腮红,只涂了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润唇膏,让嘴唇显得不那么有血色。她解开梳得一丝不苟的马尾,让柔软的发丝略显凌乱地垂在肩头,又把自己那件米白色的薄外套揉搓了几下,让它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狼狈感。
最后一步,她拿起一小瓶喷雾,对着自己的头发和外套前襟,小心地喷了几下。细密冰凉的水珠落在身上,带来一丝刻意的寒意。很好,一个加班晚归、疲惫不堪又遭遇突发状况的年轻女孩形象,完美。
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空空如也、连备用钥匙都没带的帆布包,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楼道里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线拉长了她微微颤抖的影子。她一步步走向三楼,走向那扇紧闭的、墨绿色的防盗门。
站在门前,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透过空气传递过来。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的悸动,抬起手,屈起指节,轻轻敲了下去。
叩,叩叩。
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空旷的回响。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内的动静。
几秒钟的沉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就在林晚几乎要怀疑自己精心策划的偶遇是否出了纰漏时,门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后。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墨绿色的门向内拉开一道缝隙。暖黄色的灯光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流淌出来,瞬间驱散了楼道里的昏暗和凉意。
江临站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灰色羊绒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似乎刚洗过澡,湿润的黑发有几缕随意地搭在光洁的额前,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淡香。走廊的光线勾勒着他挺拔的鼻梁和微微下垂显得格外温和的眼角。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目光落在门外的林晚身上,看到她略显狼狈的样子时,那点疑惑迅速被温和的关切取代。
林小姐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轻轻拨动,怎么了这么晚
林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跳。她仰起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助又窘迫,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江…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我好像把钥匙忘在办公室了,手机也…也没电自动关机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空荡荡的帆布包带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么晚了,开锁师傅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能不能…能不能在您这儿稍微待一会儿就一会儿,等我手机充上电联系上开锁的就好……她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眼底翻涌的紧张和一丝得逞的兴奋。
江临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肩头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楼道里的穿堂风带着寒意吹过,林晚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肩膀,像只被雨水打湿的无助小动物。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空间,脸上温和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当然可以,快请进吧。外面冷,别冻着了。他的声音和姿态,都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令人心安的善意,我去给你拿充电器。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和罪恶感的暖流猛地冲上林晚的头顶。成功了!她强忍着几乎要颤抖的冲动,低低地道了声谢谢江先生,然后,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抬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跨进了江临的私人领地。
玄关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爽的柠檬香氛味道。江临已经转身走向客厅深处,大概是去拿充电器。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蹦跳着,血液冲击着耳膜,发出巨大的轰鸣。她站在玄关,贪婪地、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着这个她幻想过无数次的空间。
客厅的布置简约而有格调,米白色的沙发,深色的木质茶几,线条利落的书架……一切都符合她对江临审美的想象。她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朝圣般的激动,顺着沙发靠背的方向,投向那面宽阔的、正对着玄关的客厅主墙——
下一秒,林晚脸上的所有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殆尽。狂喜凝固,随即被一种冰冷彻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碾得粉碎。
那面墙上……没有艺术品,没有装饰画。
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
一张又一张,层层叠叠,铺满了整面巨大的墙壁,像一块巨大而诡异的、由无数碎片拼成的壁毯。那些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她自己!
有她在楼下咖啡店外排队时低头看手机的侧影,像素清晰得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有她抱着超市购物袋匆匆走进单元门的背影,角度刁钻,像是从对面楼的某个窗口偷拍的;有她周末穿着居家服在阳台上晾晒被单的样子,神情放松,毫无戒备;甚至……甚至还有她几天前,在后巷那个蓝色垃圾桶旁,戴着一次性手套,弯腰翻找垃圾时被抓拍的瞬间!照片里的她,眼神专注,手里正拿着那个她视若珍宝的咖啡纸杯!
这还不是全部。照片之间,还夹杂着一些被精心裁剪、放大的打印截图。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匿名发在某个极其小众、几乎无人问津的网络树洞里的文字碎片!那些隐秘的、狂热的、带着病态迷恋的呓语,关于一个像月光一样的邻居!这些只存在于虚拟角落里的文字,此刻竟被打印出来,贴在了这面冰冷的墙上!
更让她浑身血液都冻僵的是,在照片和截图的空隙里,还贴着几张她无比熟悉的、素白的信纸。那是她写了无数遍、最终没有勇气寄出的匿名信!纸上那些滚烫的、带着她独特字迹的倾诉:今天又在楼道遇见你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雨后的松林……
看到你窗台的灯亮着,就觉得这个城市不那么冷了……
此刻,这些从未见光的秘密,就这样赤裸裸地、带着嘲讽意味地,被钉在墙上,暴露在灯光下!
仿佛有一桶冰水,从林晚的头顶猛地浇下,瞬间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刚刚被她亲手带上的防盗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窃喜,所有的隐秘幻想,都在这一刻被这面无声的照片墙彻底撕碎、践踏。她不是猎人。她从来都不是。她只是一只愚蠢的、一头撞进早已织就的蛛网里的飞虫!
找到了,是这个接口吧
江临温和的声音从客厅深处传来,伴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晚猛地回过神,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瞬间击穿了她僵硬的四肢。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怪物!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转身,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抖得不成样子,疯狂地去够身后门把手上的反锁旋钮!
冰冷光滑的金属旋钮沾满了她掌心的冷汗,滑腻得几乎抓不住。她用力拧动,但旋钮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崩溃。
脚步声已经停在了身后,近在咫尺。一股清爽的柠檬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她彻底笼罩。
晚晚,
江临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低沉、平缓,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比寒冰更刺骨,收集那么多垃圾,不累吗
林晚的血液彻底凝固了。她僵硬地、一寸寸地回过头。
江临就站在离她不到半步的距离。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显得温和无害、微微下垂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顶灯的冷光,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毫无温度的漆黑。那里面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此刻在林晚眼中却如同毒蛇的信子。
林晚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水泥封死,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的气音。她徒劳地向后缩,脊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那只手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了她的肩膀,轻轻按在了她身后——那扇厚重的防盗门门板之上。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是门锁内部某个精密部件被彻底锁死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
现在,江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满足喟叹,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惨白如纸、布满惊骇的脸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藏品,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他那只刚刚锁死逃生通道的手,极其自然地垂落下来,没有半分犹豫,精准地抓住了林晚冰冷颤抖的手腕。
那触感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温热的、不容抗拒的力道。但在林晚的感受里,那无异于被毒蛇缠缚,冰冷的鳞片紧贴皮肤。
不…不要!
她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破碎的尖叫,身体爆发出绝望的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扭动着,试图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指甲胡乱地抓挠着他的手背,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江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刻上去的面具,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稍稍加重了钳制的力道,另一只手极其迅捷地探出,捂住了林晚的嘴,将她所有惊恐的呜咽和尖叫都闷死在掌心。
嘘……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林晚冰冷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意味,晚晚,安静点。别吵到邻居,好么
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却让林晚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渣。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江临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维持着捂住她嘴的姿势,半拖半抱着,轻而易举地将几乎瘫软的林晚带离了玄关,朝着客厅另一侧,一扇林晚之前并未注意到的、漆成与墙壁同色的、异常厚重的房门走去。
那扇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狭窄而幽深的楼梯。一股混合着尘埃、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金属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更浓于客厅里那点柠檬香氛。
林晚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地下室!他要带她去地下室!
唔!唔唔——!
被捂住的嘴里发出更加绝望和疯狂的闷哼,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踢蹬着双腿,身体拼命向后坠,想要抓住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救命稻草。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的挣扎在江临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如此微弱可笑。
江临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抱着她,一步步踏下冰冷的水泥台阶。光线迅速黯淡下去,只有楼梯转角一盏昏黄得如同萤火的小灯泡,勉强照亮脚下。台阶冰冷而坚硬,每一步都像踩在通往地狱的阶梯上。
终于下到底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异常空旷,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张看起来像是医院或实验室里用的、铺着白色床单的金属床架,在昏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看不清轮廓的杂物。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原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面墙前,立着一排巨大的、闪烁着幽幽蓝光的显示屏。
江临终于松开了捂住林晚嘴巴的手,但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丝毫未减,另一只手则强硬地揽着她的腰,将她半推半按地安置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床沿坐下。床垫很薄,金属的寒气瞬间穿透薄薄的衣料,刺入骨髓。
乖,坐好。
他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哄劝的意味,仿佛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他俯下身,从床下拿出两条厚实的皮质束缚带。那带子边缘光滑,扣环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看到束缚带的瞬间,林晚最后一点理智彻底崩溃了。不要!放开我!救命——!
她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踢打,指甲再次抓向江临的脸颊。
这一次,江临微微偏头躲开了。他似乎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温和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他不再说话,动作变得强硬而迅捷。一只手轻易地制住林晚挥舞的双臂,另一只手熟练地将一条束缚带绕过她的腰腹,猛地收紧!
呃!
皮质的带子深深勒进柔软的腹部,巨大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呼吸困难,所有的尖叫和挣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窒息感强行打断。
江临的动作快得惊人。在她因疼痛而短暂失力的瞬间,另一条束缚带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猛地收紧、扣死!冰冷的金属扣环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绝望的禁锢感。
林晚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无法抑制的、带着血腥味的剧烈呛咳。泪水混合着冷汗,模糊了视线。极致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虫子,啃噬着她的神经。
江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微微喘息着,额角因为刚才的制服动作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轻轻拂开黏在林晚汗湿额角的碎发。
你看,他低声说,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地下室里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目光转向了墙角那排巨大的显示屏,我说过,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带着最后一丝绝望的侥幸,看向那些屏幕。
屏幕上跳动着清晰的监控画面。
一个画面里,是她父母家温馨的客厅。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父亲在旁边的摇椅上看报纸,暖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另一个画面,是她公司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一个画面,正是她刚刚离开不久的自己公寓的门口,空无一人。
每一个画面,都精准地框定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场景和人物。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们现在都很安全,晚晚。江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的指尖缓缓离开林晚汗湿的额头,带着一种黏腻的触感,滑过她冰冷颤抖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贴着跳动的脉搏。
那冰冷的触感让林晚猛地一颤。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那堵巨大的、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监控墙。屏幕的光芒映亮了他半边侧脸,线条依旧完美,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他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轻轻划过屏幕中她父母家客厅的画面,划过母亲安详的侧脸。
你以前,总是那么好奇。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对着屏幕里的影像倾诉,好奇我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像只……不知疲倦的小兔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现在,轮到你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金属床上如同祭品般被束缚着的林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剥落,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好好看着,晚晚。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絮语,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林晚的耳膜,钉死她最后一点希望。
现在,轮到你来做那只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