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爷,今日是我第九十九次提及和离。
萧慕寒冷笑一声：苏瑶,你哪次不说和离本王都听腻了。
既然王妃如此不识抬举,那便当着众人面前,将你这十年来在本王府中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满堂宾客等着看我的笑话,却不知这是我最后一次妥协。
第一百次,我再不会说和离,因为我要休夫。
第一章
十年了。
我苏瑶在这王府中当了十年的侧妃,熬过了十年的屈辱岁月。
今日是萧慕寒的生辰宴,满堂权贵云集,而我依旧是那个最不起眼的配角。
王妃,您看这胭脂水粉如何奴婢专程从胭脂巷最好的铺子里买来的。春花小心翼翼地将梳妆盒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依旧清丽,却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份天真烂漫。
不必了,王爷今日怕是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淡淡开口,起身整理衣裙。
今日我特意穿了那件海棠花纹的襦裙,是当年父亲还在时为我定制的。可如今,连这最后的体面也要失去了。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王爷来了！王爷带着新人来了！
我透过窗棂望去,只见萧慕寒一身玄色锦袍,怀中抱着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正往主院走去。
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容貌娇美,正是昨日才进府的新姬妾——柳如烟。
王妃...春花欲言又止。
无妨。我整理了一下衣襟,王爷的生辰宴,我这个侧妃总要去祝贺一番。
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我在心中默数：第九十九次。
前厅里早已高朋满座,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正围着主位上的萧慕寒说着恭维话。而他怀中的柳如烟,正娇羞地依偎在他胸前,宛如一只受宠的小猫儿。
王爷。我上前行礼,王妃祝王爷生辰快乐,万事如意。
萧慕寒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苏侧妃有心了。
连苏王妃都不愿意叫了么
我心中苦笑,面上却依旧平静：王妃应当为王爷分忧,这是本分。
分忧萧慕寒忽然冷笑一声,那苏侧妃可知,如烟初来府中,很多规矩都不懂,你身为王府老人,理当好好教导才是。
我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让我去教导他的新宠,这是要我当她的嬷嬷不成
满堂宾客都在看着,等着看我的笑话。
王爷说得是,王妃定会尽心教导柳姑娘。我强忍着心中的屈辱,缓缓开口。
好。萧慕寒点点头,忽然又道,既如此,今夜你便去如烟的院中,好好教教她如何伺候本王。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让正妻教妾室如何伺候丈夫,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我的脸瞬间煞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裙摆。
怎么苏侧妃不愿意萧慕寒眯了眯眼,语调危险,还是说,你又要说和离那套说辞
王爷,今日是我第九十九次提及和离。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真的数了这么多次。
萧慕寒冷笑一声：苏瑶,你哪次不说和离本王都听腻了,比你在床第间的声音还要腻味！
满堂再次哄笑,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刺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本王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若真敢和离,这银子便是你的和离费！
又是银子。
他总以为我贪恋他的钱财,才死死赖在王府不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说和离,也是唯一一次真的要离开。
王爷,和离书我已经备好,就等着您签字画押了。
我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萧慕寒的手一顿,夹着的酒杯差点掉落在地。
苏瑶,你说什么
我说,和离书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求您,放过我,也放过您自己吧。
我看着他,眼中再无往日的爱恋和期盼,只有死灰般的平静。
王爷,我已经不爱您了。
第二章
萧慕寒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
不爱了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掀翻了桌案,苏瑶,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当年苏家急着巴结本王,会把你这个破落千金送到本王床上
当年你苏家败落,你父亲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娶你,说什么非本王不嫁,如今却说不爱了
我闭了闭眼,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是啊,当年苏家败落,父亲为了保全家族,不得不把我送给萧慕寒做侧妃。那时我不过十五岁,怀着对婚姻的憧憬嫁入王府,以为可以和这个英俊的王爷相守一生。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新婚之夜,他就带着别的女人回房,当着我的面与她云雨,让我在一旁看着,说是要教我如何伺候男人。
那一夜,我哭得几乎晕厥,而他却像看戏一般看着我的屈辱。
从那以后,他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府,我的地位越来越低,直到连下人都敢对我不敬。
王爷说得对,是我高攀了。我缓缓开口,所以现在,我想离开。
离开萧慕寒冷笑,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苏瑶,别忘了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样不是本王的银子买的
既然要走,就干干净净地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把身上的衣服首饰都脱下来,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满堂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场好戏。
我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和嘲讽,心如死灰。
好。
我抬手解开了外衫的系带,又褪下了手腕上的金镯。一件件地脱下,一样样地卸掉,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中衣。
王爷满意了吗我赤足站在大厅中央,任由所有人的目光肆意打量。
萧慕寒却忽然脸色大变,三两步冲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
都给本王闭上眼！今日的事若有人敢传出去半个字,本王就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都滚！
宾客们慌忙散去,偌大的前厅瞬间空了。
只剩下我和萧慕寒两人相对而立。
苏瑶,你疯了！他紧紧抓着我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王爷,您已经羞辱够了,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我仰头看着他,眼中没有眼泪,只有彻骨的凉意。
为萧慕寒,我已经哭得太多了,现在一滴眼泪都不想为他流。
苏瑶,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这副可怜样子,本王看了都觉得恶心。
他松开手,退后几步,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三日后,若你还是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本王就成全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十年了,我终于要解脱了。
第三章
三日的期限还未到,噩耗却先一步传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春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苏将军和夫人出事了！
我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说是马车在路上失控,撞下了悬崖...人已经...春花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父亲母亲...怎么会...
我要回去！我要去看他们！我踉跄着往外跑,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苏侧妃,王爷有令,您不得离开王府。
让开！那是我的父母！我拼命挣扎,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苏侧妃,请您回院中等候,王爷说了,一切后事他会安排。
我瘫坐在地上,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正恸哭间,萧慕寒出现在了院门口。他身后跟着柳如烟,两人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床第间起来。
哭够了没有萧慕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父母的尸体本王已经派人收敛了,明日便会下葬。
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我红着眼看向他。
还有脸见你父母为了苏家,把你送给本王,如今你却要和离,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萧慕寒的话如刀子般刺入我心。
再说,他忽然冷笑,你父母的死,未必不是因为你要和离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羞愧难当所致。
你胡说！我猛地站起来,我父母的死绝不是因为我！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萧慕寒转身要走,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在府中反思吧。和离的事,想都别想。
王爷！我叫住他,求您让我去祭拜一下父母,我给您跪下了！
我真的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地面上。
萧慕寒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冷淡下来。
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起来。
他牵着柳如烟的手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跪在院中。
从白日跪到黄昏,从黄昏跪到深夜,我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可心中的痛却越来越清晰。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连您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正悲恸间,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院墙上,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
苏姑娘。
我抬头看去,月光下,那人面容俊朗,气质温雅,正是我的表兄顾言之。
表兄你怎么...
我听说了舅父舅母的事,特来看你。顾言之蹲下身,轻抚着我的脸颊,瑶儿,别哭了。
表兄,我见不到父母最后一面了...我扑进他怀里,终于放声痛哭。
瑶儿,有些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但现在不说不行了。顾言之的声音很轻,却如雷鸣般震得我心神俱震。
什么事
舅父舅母的死,不是意外。
第四章
你说什么我猛地推开顾言之,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瑶儿,你冷静些听我说。顾言之握住我的手,舅父舅母的马车,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是谁我的声音在颤抖。
萧慕寒。
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般轰在我头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害我父母
因为苏家手中还有一样东西,是当年先帝留下的密诏。萧慕寒要争夺储位,必须得到那份密诏。
我想起父亲临终前曾对我说过,苏家世代忠良,绝不能做对不起朝廷的事。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个。
可是父亲从未与萧慕寒提过密诏的事...
因为舅父不愿意交出来。萧慕寒屡次暗示无果,便起了杀心。顾言之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瑶儿,你在这王府中待了十年,受尽屈辱,如今连父母都...你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我闭上眼,心中五味杂陈。
十年来,我以为萧慕寒只是不爱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连我的父母都不放过。
表兄,我该怎么办
跟我走。顾言之站起身,向我伸出手,瑶儿,这十年你受的苦够多了,从今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暖流。
是啊,这十年来,除了他,还有谁真心关心过我
我正要伸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感人至深的兄妹情谊。
我回头,只见萧慕寒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他一身黑衣,在月光下如同修罗。
萧慕寒,你居然偷听！顾言之护在我身前。
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去哪里还需要你顾世子同意萧慕寒一步步走近,倒是顾世子,深夜潜入本王府中,意欲何为
我来接瑶儿离开。顾言之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萧慕寒,你对瑶儿做的那些事,我都一清二楚。现在,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萧慕寒忽然大笑起来,顾言之,你以为苏瑶是什么好东西她在本王床上承欢的时候,可没少叫床。你确定要这样一个破烂货
住口！我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萧慕寒,我忍你十年了！你羞辱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死我父母
萧慕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密诏！你为了那份密诏杀了我父母！我歇斯底里地喊着,萧慕寒,你还是人吗
原来如此。萧慕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顾世子知道的还不少。
话音刚落,他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长剑,寒光森森地指向顾言之。
表兄小心！我想要护住顾言之,却被萧慕寒一掌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
鲜血从我口中涌出,视线开始模糊。
瑶儿！顾言之想要来扶我,却被萧慕寒的剑锋逼退。
萧慕寒,你敢伤她
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萧慕寒冷笑,倒是你,顾言之,今夜之后,这世上再无顾世子此人。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萧慕寒刚才那一掌,伤了我的内脏。
萧慕寒...你若敢杀他...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萧慕寒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苏瑶,你以为本王舍不得杀你
他举起剑,对准了我的胸口。
瑶儿！顾言之拼尽全力冲过来,用身体挡在我面前。
长剑穿胸而过,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表兄！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慢慢倒在我怀里。
瑶儿...别哭...能为你死...我很高兴...顾言之用颤抖的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表兄！表兄！我拼命摇着他,可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不会睁开了。
萧慕寒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苍白如纸。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自语,我本来想杀的是他,不是...不是想伤你...
滚！我抱着顾言之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喊道,萧慕寒,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萧慕寒颤抖着想要伸手触碰我,却被我狠狠打开。
别碰我！你这个杀人魔！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才缓缓放下。
苏瑶,本王...
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看着他,眼中的恨意如毒蛇般噬人,萧慕寒,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萧慕寒看着我眼中的恨意,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恩断义绝好,很好。他转身离去,苏瑶,你最好记住今夜说过的话。
第五章
顾言之的死让我彻底绝望了。
我日日夜夜守在他的灵堂前,不吃不喝,只想早些去陪他。
萧慕寒来过一次,站在我身后很久,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七日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我面前。
姑娘,老朽乃江湖郎中,见姑娘整日哭泣,怕是要损坏眼目,特来为姑娘医治。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力地摇摇头：多谢老先生好意,但我不想治。
姑娘,老朽这里有一味良药,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只需服下一颗,便能重新开始。姑娘可愿一试
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
我心中一动。如果真的能忘记这十年的屈辱,忘记父母和表兄的死,忘记萧慕寒这个恶魔,那该多好。
真的可以忘记一切
自然。不过此药有一个副作用,服用后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包括姑娘的身份来历。
我闭上眼,在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服。
老者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我。
服下此药后,姑娘需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老朽已经为姑娘安排好了去处。
我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直达心脾。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昏迷前,我听到老者轻声说道：
顾公子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一处陌生的庭院中。
一个温和的男子坐在床边,见我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醒了感觉如何
我茫然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你是谁我是谁
你是苏瑶,我是你的未婚夫君顾言之。男子温柔地笑着,前些日子你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
苏瑶,顾言之...这些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我们...要成亲了吗我怯怯地问道。
嗯,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成亲。顾言之握住我的手,瑶儿,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我相信,眼前这个男子是真心对我好的。
就这样,我在顾家庄园住了下来。顾言之对我极好,每日陪我读书作画,教我琴棋书画,生活平静而美好。
三个月后,我们举行了婚礼。那一日,我穿着大红的嫁衣,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婚后的日子更是如蜜糖般甜腻。顾言之温柔体贴,从不让我做任何粗重的活计,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一日,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了顾家门前。
第六章
夫君,外面来了个男子,说要见你。我走进书房,对正在看书的顾言之说道。
顾言之脸色微变：什么样的男子
看起来很是威严,不过...眉宇间似乎带着忧郁。我仔细回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人,还有,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认识我一样。
顾言之霍然起身：瑶儿,你先回房间,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夫君,那人是谁
别问了,快去。顾言之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我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回了房间。
然而透过窗棂,我却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那个男子确实很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身材颀长,面容俊美,只是那双眼睛中带着化不开的忧伤。
顾言之,交出苏瑶。男子的声音冷若寒冰。
萧慕寒,瑶儿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顾言之挡在门前,神情坚决。
萧慕寒...这个名字让我心中一悸,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伤害她萧慕寒忽然笑了,那笑容苦涩至极,顾言之,你以为本王想要伤害她
难道不是吗这三个月来,你派了多少人来寻她若不是我布下重重保护,她早就被你抓回去了。
本王只是想见她一面。萧慕寒的声音有些哽咽,顾言之,求你让本王见她一面,就一面。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子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现在过得很好,你又何必要扰乱她的生活顾言之寸步不让。
忘记了萧慕寒神色一变,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她再承受痛苦。萧慕寒,十年来你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现在的她很快乐,不要再打扰她了。
萧慕寒闻言,身形微微摇晃,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快乐...她很快乐...他喃喃自语,她忘记了本王,所以很快乐...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看到他痛苦,我也会跟着难受
正想着,萧慕寒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窗口。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苏醒。
瑶儿...他轻声唤了一声,眼中满含期待。
我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不认识你。顾言之冷冷开口,萧慕寒,死了这条心吧。
萧慕寒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后退几步,仿佛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本王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决绝之色,转身离去。
瑶儿！顾言之忽然大喊一声,他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我推开房门走出去,看着萧慕寒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夫君,他...他真的是坏人吗
顾言之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瑶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
可我怎么能不想
那个男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深切的痛苦和不舍,就像是失去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而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七章
萧慕寒离开后,我总是心不在焉,时常对着镜子发呆,想要从自己的面容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顾言之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对我更加温柔体贴,想要用爱意化解我心中的困惑。
可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安。
这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身穿华贵的衣裙,跪在一个威严的男子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冷漠和嘲讽。
把身上的衣服首饰都脱下来,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梦中的屈辱感如此真实,让我猛地惊醒。
瑶儿,怎么了顾言之被我惊醒,关切地问道。
我...我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夫君,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顾言之的脸色微变：瑶儿,不要胡思乱想,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顾言之打断了我,瑶儿,相信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为什么每次我想要回忆过去的时候,夫君总是要阻止我
翌日,趁着顾言之外出的时候,我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各种书籍,我一本本地翻找着,想要找到关于我过去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个隐秘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本日记。
日记的封面写着瑶儿两个字,笔迹娟秀,应该是我自己写的。
我颤抖着打开日记,里面记录的内容让我震惊不已。
今日嫁入王府,本以为可以与夫君恩爱如初,不想新婚之夜他便带了别的女人回房...
王爷又带了新的女人回来,她才十六岁,比我还要小...
今日王爷让我去教那些女人如何伺候他,我的心如刀绞...
第九十九次了,我对王爷说要和离,可他依然不相信...
一页页翻下去,里面记录的都是我在王府中受到的种种屈辱。
原来,我不是顾言之的妻子,而是萧慕寒的王妃！
而那个温柔的顾言之,竟然是...
瑶儿,你在看什么
顾言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手一抖,日记掉在了地上。
这是...我的日记我转身看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夫君,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言之看着地上的日记,脸色变得苍白。
瑶儿,听我解释...
你到底是谁我退后几步,我到底是谁
顾言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叫顾言之,是你的表兄。而你,是萧慕寒的王妃。
表兄我脑中一片混乱,那你为什么要说是我的夫君
因为我爱你。顾言之的眼中闪过痛苦,瑶儿,从小到大,我就喜欢你。可是你却嫁给了萧慕寒,在他那里受尽了屈辱。
所以当你服药忘记一切后,我就想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我想要好好保护你,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可是这样的幸福是假的啊！我哭了出来,表兄,你不应该骗我的！
瑶儿,我知道错了。顾言之走近我,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萧慕寒那个恶魔,他不配拥有你。
那我的父母呢日记里说他们都死了
是的,都是萧慕寒害的。顾言之的眼中闪过恨意,还有我...真正的我,也是死在他手里的。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瑶儿,你眼前的我,不是真正的顾言之。真正的顾言之,为了救你,死在了萧慕寒的剑下。
那你是谁
我是顾言之的替身,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他临死前托付我照顾你,所以我就...冒用了他的身份。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原来这几个月的美好生活,全部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我的父母死了,我的表兄也死了,而我的夫君...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瑶儿,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是我真的爱你。你就当我是真正的顾言之好不好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替身握住我的手,眼中满含期待。
我看着他,心中满是愧疚和痛苦。
他是无辜的,为了完成主人的遗愿,甘愿用自己的一生来照顾我。
可是...
对不起。我轻声开口,我不能再继续这个谎言了。
瑶儿...
我要去找萧慕寒。我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我要让他为我的父母和表兄偿命！
第八章
当我再次出现在王府门前时,萧慕寒正在前院练剑。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我的那一刻,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
瑶儿...你...你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眼中的惊喜和不敢置信,心如刀绞。
这张脸,曾经是我最爱的容颜,如今却只让我感到恶心。
萧慕寒。我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来找你算账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算账也好,本王欠你的,确实该还了。
为什么要杀我父母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就为了那份密诏
萧慕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瑶儿,我...
为什么要杀我表兄他只是想保护我！
我不是故意的...萧慕寒的声音颤抖着,我本来想杀的是他,但是看到剑要刺中你,我就...
住口！我打断了他,萧慕寒,这十年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人行房,让我在一旁观摩学习。
让我去教那些女人如何伺候你,把我当成你的帮凶。
当众羞辱我,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脱衣服。
萧慕寒,你还是人吗
每说一句,萧慕寒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已经白得如同纸张。
瑶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想要靠近我,却被我一掌推开。
错了你以为说一句错了就能弥补一切吗我冷笑,萧慕寒,我恨你,恨你毁了我的一生！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萧慕寒忽然跪了下来,瑶儿,你要我的命,我现在就给你！
他捡起地上的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给你！
我看着他决绝的神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起来。我冷冷开口,萧慕寒,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就像我这十年一样。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别人身边快乐,而你永远都得不到我。
萧慕寒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
瑶儿...你真的...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吗
我看着他眼中的绝望,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
可是想到死去的父母和表兄,我又硬起了心肠。
不会。
萧慕寒,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会改名换姓,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不要...萧慕寒猛地站起来,瑶儿,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吧。我转身离去,萧慕寒,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走出王府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如同野兽的哀嚎。
我的脚步顿了顿,但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慕寒,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
三年后,我在江南一个小镇上开了一间医馆,以医者的身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改名苏瑾,与过去的苏瑶彻底告别。
这天,医馆里来了一个乞丐。
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
他声音嘶哑,却莫名地让我觉得熟悉。
我抬起头,看到那张消瘦的脸庞时,手中的药碗应声落地。
萧慕寒。
他竟然沦落至此。
是你...我喃喃开口。
萧慕寒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
瑶儿...不,苏大夫。他苦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你怎么会...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王府没了,爵位也没了,现在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萧慕寒自嘲地笑着,瑶儿,你一定很高兴吧
我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喝药吧。
萧慕寒愣了一下：你...要救我
我是医者,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本分。我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萧慕寒慢慢喝完了药,起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他摇摇头,四海为家吧。
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心疼。
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帮我打理医馆。
萧慕寒猛地回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瑶儿...你...
我只是需要一个伙计,仅此而已。我别过脸去,你别想太多。
萧慕寒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好。
就这样,萧慕寒留了下来。
他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扫医馆,煎药抓药样样精通。对我也极其小心谨慎,从不越雷池一步。
有时候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会想起十年前初入王府时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想要讨好他,却换来了十年的屈辱。
如今风水轮流转,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我们之间始终维持着主仆的关系,谁也没有提起过去的事情。
直到那一日,萧慕寒忽然病倒了。
我为他诊脉,发现他是积劳成疾,再加上旧伤复发,怕是时日无多了。
萧慕寒。我握着他的手,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的身体...
我知道。他笑得很平静,瑶儿,能在最后的时光里陪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为什么我眼中涌出泪水,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因为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萧慕寒抬手想要为我拭泪,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瑶儿,对不起。
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和愧疚,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一年来,他对我的小心谨慎,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愧疚。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哪怕知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萧慕寒...我轻声开口,如果...如果你当初能对我好一些,或许我们...
没有如果了。萧慕寒打断了我,瑶儿,我这辈子做错了太多事情,唯一没有错的,就是爱上了你。
可惜,我爱得太迟了。
三日后,萧慕寒走了。
他走得很安详,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为他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买了最好的棺材,将他葬在了医馆后面的小山上。
墓碑上,我只刻了四个字：此情可待。
春风又起,桃花满树。
我站在他的墓前,轻声开口：
萧慕寒,我原谅你了。
来世,我们都要好好的。
风吹过山岗,带走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从此,世间再无苏瑶,也再无萧慕寒。
只有一抹春光,温柔地照在两座孤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