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我是自己的女王 > 第一章

楼下的布料裁剪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1.
苏晓跪在二楼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把《青少年报》糊上渗水的墙。梅雨季的潮气在报纸边缘卷起毛边,母亲在楼下踩着蝴蝶牌缝纫机,哒哒声惊飞了窗棂上的麻雀。
晓晓,去巷口买包盐。母亲扬起的声线穿过薄木板,惊醒了正在临摹《荷塘春色》的少女。苏晓摸出铁皮盒里的硬币时,听见清脆的车铃声掠过青石板。
她赤脚跑到雕花木窗前,看见林一航骑着二八自行车拐进巷子。少年蓝白校服被风鼓起,车筐里斜插着冒热气的油条,后座绑着的录取通知书在晨光里猎猎作响。
这是1980年寻常的清晨,苏晓把汗湿的硬币攥得更紧了些。缝纫机还在响,梧桐叶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报纸墙上,她突然看清自己方才临摹的那页——竟是鱼戏莲叶的图案。
可惜,她大学没有考上,马上要出国了,而苏一航,已经得到了高端学府的保送资格。以后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
想到这里,苏晓并没有出声叫住林一航,告诉他这件事。她也知道,以林一航的成绩,国内的学校随便选,不需要出国。在出国的那天,也只有自己的父母去送了机。
2.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飞行,苏晚终于到达了纽市。从飞机上下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苏晚不禁握紧了自己的行李箱拉杆。
这里的物价很贵,身上父母给的钱不足以支撑自己大手大脚的生活。在经过一系列的对比以后,苏晚选择了一家地下室,一个月只需要50美刀。
高中的学历,使苏晚工作面临很大困难。而且,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语言交流也是一大问题
苏晚找到了一份饭馆的兼职,上菜洗盘子。每天的工资少的可怜,但是没有办法,自己没有什么技能。于是,在工作的同时,苏晚自学了英语,靠上菜的时机,和客人多交流,以此锻炼自己的口语。
3.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两年的锻炼下,苏晚已经可以讲出流利的英语了。在语言的突飞猛进下,苏晚渐渐的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我们来到国外需要学习外语和人交流。那外国人来到我们国家,是不是也要学习中文呢。
苏晓揣着从餐馆攒下的工资,在唐人街找了家打印店。传单是她用半宿时间写的,字迹娟秀地印着一对一中文教学,底下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福——那是她熬夜练了几十张纸才敢印上去的。
4.
第一次去农场区发传单时,她攥着纸的手全是汗。那些皮肤黝黑的农场主正围着拖拉机检修,看到这个黄皮肤的小姑娘递来传单,大多摆摆手继续干活。有个络腮胡大叔瞥了眼传单,用带着口音的话说:中文能让玉米长得更快吗苏晓脸一红,却还是梗着脖子答:能让您跟中国来的种子商说上话,卖个好价钱。
连着半个月,她每天收工后都往农场跑,传单发出去一沓沓,回音却寥寥。有次赶上暴雨,她躲在谷仓屋檐下,看着传单被风吹得满地跑,突然蹲下来哭了——口袋里只剩三个硬币,连回去的公交车费都不够。
5.
转机出现在一个清晨。养奶牛的琼斯先生突然找到餐馆,说想让女儿学中文,她总对着电视里的中国动画片咿咿呀呀。苏晓攥着第一份学费,手都在抖。她下班以后,来到琼斯先生家。把客厅的餐桌擦得锃亮,摆上从图书馆借来的儿童识字卡,每教一个字就编段小故事:‘家’就是屋顶下有头猪,以前中国人觉得养猪才像过日子……琼斯家的小姑娘听得眼睛发亮,三个月后竟能对着菜单说出饺子的发音。
消息慢慢传开,来找她的人多了起来。有想和中国客户做生意的果农,有退休后想游长城的老人。苏晓辞掉餐馆的工作那天,老板娘塞给她一包茶叶:你教他们说中文,也别忘了说说咱们家乡的好。
她在唐人街租了个十平米的小店面,墙上贴满自己写的毛笔字,窗边摆着妈妈寄来的腊梅干。第一天开课,七个学生挤在折叠椅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们脸上,苏晓握着粉笔转身写字时,突然想起小学时那间土坯教室——原来有些光,真的能从山里照到远方。
苏晓的小店面渐渐堆不下学生送的礼物:酒庄老板搬来的橡木桶、牧场主捎来的羊毛毯、进出口商寄来的各国邮票。她把赚来的钱换成存折,锁在床头柜的铁盒子里,数字跳得比她教的汉字还快。但站在店门口看着排队等课的人,她总想起爸爸当年说的路要修宽些——现在这十平米的地方,像条走满了人的窄巷子。
6.
一个雪夜,她给做外贸的朋友翻译合同时,对方指着文件上的留学签证四个字叹气:我侄子想来学中文,可这边的语言学校没资质,读完还得回国考大学。苏晓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雪落在路灯上,晕开一片暖黄的光——她突然明白,光教认字不够,得搭座桥,一头连着手头的课堂,一头连着更远的地方。
第二天她就去教育局跑资质。接待的人翻着她的材料皱眉:从语言培训班升级成国际学校得有校舍、师资、课程体系,你这……苏晓没说话,回去后把存折上的数字算了又算,咬咬牙盘下了隔壁空置的仓库,又托人从国内请了两位退休教师。
改造仓库时,她亲自爬梯子刷墙,指甲缝里嵌满石灰。学生里的建筑商来看了,笑着说:我给你捐批钢筋吧,建得结实点,以后让中国的孩子也能在这儿跑操。她把这话记在本子上,在课程表那页添了行字:加一节书法课,用毛笔写桥字。
半年后,教育局的人来验收,看到原本的仓库变成了有阅览室、活动室的两层小楼,墙上挂着中美两国的地图,几位白发教师正带着学生读《论语》。苏晓递上厚厚的课程大纲,最后一页写着:凡本校结业者,可直接申请州内三所大学的语言豁免资格。
那天傍晚,她站在新挂的校牌前,校牌上晓光语言学校几个字被夕阳镀上金边。手机响了,是国内亲戚打来的,说镇上有人听说她这儿能直通国外大学,托着问能不能送孩子来。苏晓望着楼里亮起来的灯光,突然觉得这光比当年电影幕布上的更亮——原来路修宽了,真的能让远方的人,看见这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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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那年初春,苏晓把晓光语言学校的牌子摘下来时,指尖还沾着木头上的毛刺。她抱着一摞厚厚的申办材料,在教育局门口等了整整三天,鞋子在雪地里踩出的印子结了层薄冰。有次材料被驳回,理由是缺乏国际课程认证,她连夜给国内师范大学的教授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混着故乡的蝉鸣,竟让她突然有了底气——她连夜写了封长信,把小镇的土坯教室、山间的晨雾、爸爸说过的路要修宽些全写了进去,托人连同材料一起递了上去。
那年七月,当烫金的私立国际学校资质证书送到手里时,苏晓正在给新招聘的老师培训。证书边角蹭到讲台,她才惊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她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在那头沉默了很久,只说:把教室的窗户做结实点,别让风跟当年似的往里钻。挂了电话,她看着办公室墙上新贴的招生海报——国内学生可直接就读,结业直通北美高校那行字,被阳光照得格外清晰。
国内的招生远比想象中顺利。第一批来的三十个孩子里,有像她当年一样揣着炒黄豆进校园的,也有背着最新款书包的。苏晓亲自带他们参观校园,指着阅览室里的《赣省乡土志》说:想家了就翻两页,这里的字跟咱们老家的土话一样亲。有个孩子问她:苏老师,你当年没考上大学,会不会觉得遗憾她笑着指了指窗外正在建的新教学楼:你看,有些路绕着绕着,反而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8.
三年时间像指缝里的沙。苏晓的学校扩建到了三栋楼,操场边种上了从老家移栽的香樟树。当地财富榜发布那天,她正在参加州立大学的合作签约仪式,手机弹出新闻推送,照片里的自己穿着西装,身后是学校的钟楼——那是学生里的钟表匠父亲亲手设计的,时针永远比标准时间慢五分钟,他说给孩子们多留点看晚霞的时间。
登上财报封面的那天,她收到了最高领导者的接见邀请。合影时,对方笑着说:你建的不只是学校,是座桥啊。苏晓望着身后墙上的世界地图,赣省那个小小的红点被她用红笔圈了又圈。散场后她去买了支糖葫芦,酸甜的汁液沾在指尖,突然想起小学时那个揣着炒黄豆的午后——土坯教室里的粉笔灰,此刻竟像变成了教学楼顶的光,亮得让人心头发烫。
9.
夜里整理旧物,她翻出爸爸当年用烟盒纸包炒黄豆的包装,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像极了老家的风穿过槐树叶的声音。她突然明白,那些没走通的路、没实现的遗憾,原来都在岁月里悄悄发了芽,最后长成了比当年想象中更茂盛的模样。
苏晓买下那座庄园时,特意让园艺师在草坪边缘种了圈狗尾草——像极了老家田埂上的样子。庄园里的马厩是她亲自设计的,木栏刷成温暖的米白色,角落里摆着从镇上旧货市场淘来的铜铃铛,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她常牵着马在草地上散步,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恍惚间像走在当年去镇中学的山路上,只是脚下的皮鞋代替了沾泥的胶鞋,身后的庄园代替了蜿蜒的田埂。
10.
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她在衣帽间翻出个旧布包,里面是十岁那年爸爸给她的红毛衣,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带着阳光晒过的暖。她把毛衣折得整整齐齐塞进箱子,又放进去两盒纽市的巧克力,那是给当年同桌铁匠儿子的——听说他现在成了镇上的农机能手,娶了邻村的姑娘,家里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航班在暴雨中颠簸时,苏晓攥着窗边的扶手,突然想起小时候暴雨冲垮篱笆的夜晚,爸爸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泥水没过他的脚踝,却把她护得一点没湿。机身猛地一沉,她闭了闭眼,闻到箱子里飘出的狗尾草干花味,竟奇异地安定下来。
雨停时,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走出舱门的瞬间,潮湿的风裹着樟树的气息扑过来,苏晓愣了愣——这味道和庄园里移栽的香樟不一样,带着点土腥气,像妈妈蒸红薯时掀开锅盖的那股暖。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远远看见出口处举着苏晓牌子的人,是她在手机约的司机,穿着崭新的衬衫,笑容里带着她熟悉的、赣方言特有的憨厚。
坐进车里,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高楼渐渐变成矮房,柏油路换成了水泥路。路过一个村口时,苏晓突然让司机停下车——几个孩子正在晒谷场上追跑,手里挥着狗尾草,笑声脆得像玻璃珠子落地。她望着那片金黄的谷堆,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人走得再远,根总得扎在土里。
11.
黄梅雨的气息扑面而来时,苏晚正拖着行李箱站在青苔巷口。改造中的老街像打翻的调色盘,奶茶店的霓虹灯映着仿古牌楼,唯有那棵梧桐树还倔强地支棱着枝桠。
雕花门的铜环被敲响时,带着点轻微的颤音。门轴吱呀转动的瞬间,苏晓闻到了熟悉的艾草味——妈妈总爱在门后挂一把,说能驱蚊虫。
谁呀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点含糊的沙哑,像被岁月磨过的砂纸。
苏晓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喉间突然发涩:妈,是我。
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妈妈的白发在门内的阴影里晃了晃。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卷着,手里还攥着块没纳完的鞋底。晓晓呀!她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上前一把拉住苏晓的胳膊,掌心的茧子蹭得人发痒,可算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快进来,我给你留了红薯粥,还热着呢!
穿过堂屋时,苏晓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个搪瓷缸,缸沿磕了个豁口,却是她小时候用了好几年的那个。墙上的挂历停留在她走的那年,照片里梳着马尾辫的姑娘,正对着镜头龇牙笑。
快上楼歇会去,妈妈推着她往楼梯走,脚步有些踉跄,你房间我天天打扫,被单都是上周刚晒过的。
二楼的房间果然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土墙上还贴着她小学得的雅致全勤奖奖状,边角卷了毛边;窗台上摆着个缺了口的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根干枯的狗尾草——那是她临走前从田埂上摘的。床还是那张木板床,铺着蓝白格子的被单,阳光透过木窗棂照在上面,浮尘在光柱里慢慢游。
苏晓躺下去时,床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多年前每个午睡时那样。被单上有阳光和皂角的味道,混着窗外飘来的稻花香,她眼皮一沉,竟就那么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的日头斜斜挂在西天上。楼下传来妈妈切菜的声音,咚咚地敲在砧板上,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鸡鸣混在一起。苏晓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晾得温温的蜂蜜水,杯底沉着几粒没化开的蜜块——那是她小时候总嫌太甜,妈妈却总说润嗓子的喝法。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小时候妈妈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12.
院门口的老槐树比记忆里更粗壮了,树身的沟壑里积着经年的雨水,泛着潮湿的青黑色。苏晓踮脚往树洞深处摸,指尖先触到一层软绵的青苔,再往里探,果然碰到了冰凉的铁皮。
铁盒被掏出来时,红锈像剥落的痂,沾了满手。她在石阶上磕了磕,盒盖咔嗒弹开,里面的东西滚出来——半块没化的水果糖,糖纸已经脆得一碰就碎;几张褪色的照片,是初中毕业照,她站在后排,辫子上系着红头绳;最底下压着张高考准考证,边缘卷得像朵蔫掉的花,钢印里的苏晓两个字却依旧清晰,背面用钢笔描了无数遍的YH,笔尖戳破纸背的地方,结着层硬邦邦的墨痂。
那是当年林一航名字的缩写。他是县城来的插班生,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解数学题时会用钢笔杆敲敲她的草稿本:这里错了,辅助线要这样画。
雨丝突然斜斜地飘下来,苏晓抬手拢了拢铁盒,身后传来铜铃轻响——是那种老式自行车的铃铛声,叮铃铃的,像串起了二十年前的黄昏。
她猛地回头,雨帘里立着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手里举着把竹骨油纸伞,伞面绘着几笔淡墨山水。需要伞吗他开口时,声音带着点被雨打湿的温润,和记忆里那个清瘦少年的嗓音重叠在一起。
苏晓的目光落在他左颊,那里果然有颗淡褐色的痣,像当年他俯身教她解微积分时,不小心滴在草稿纸上的墨点。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他肩头织成层水膜,她突然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他把伞塞给她,自己抱着书包冲进雨里,白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的痕,像幅没干的水墨画。
林一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手里的铁盒咚地掉在石阶上,那张准考证滑出来,被风吹着往他脚边滚。
男人弯腰拾起,指尖拂过背面的YH,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雨光,像把揉皱又展平的纸伞:你藏东西的地方,还是这么没长进。他顿了顿,举伞往她这边倾了倾,当年教你的公式,还记得多少
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老槐树的叶子沙沙摇晃。苏晓望着他手里的油纸伞,突然发现伞柄处缠着圈红绳——和她当年系在辫子上的那根,是同一种鲜亮的红。
13.
婚礼定在了老家的祠堂,红绸从雕花门楣垂到青石板上,像两条流淌的河。苏晓穿着绣着凤凰的旗袍,裙摆扫过祠堂的门槛时,脚边的铜盆里浮着两片香樟叶——那是林一航特意从老槐树上摘的,说要让故乡的味道也沾沾喜气。
林一航站在供桌前等她,西装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YH。他后来成了A市科技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总摆着本翻旧的《微积分习题集》,扉页上有苏晓当年偷偷画的小笑脸。此刻他望着走来的苏晓,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像把收了二十年的伞,终于等到了合适的雨天。
祠堂里坐满了人,有纽市学校的师生,有A市商界的伙伴,更多的是镇上的老街坊。铁匠的儿子抱着三岁的娃,举着手机拍个不停,他儿子的虎头鞋上,还沾着自家铁铺的火星子。爸爸牵着苏晓的手交给林一航时,声音有点抖:当年她躲在图书馆哭,还是你把草稿纸塞给她的……话没说完,被妈妈用帕子捂住了嘴。
婚后的日子像块调色盘。春天他们会回纽市的庄园,看草地上的马驹打滚,苏晓在书房写新的教材,林一航就坐在旁边处理文件,偶尔抬头看她笔尖划过纸页的弧度,像在解一道温柔的题。冬天则搬回申市的别墅,这里四季如春,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两个孩子趴在地板上,用蜡笔在图画本上乱涂,女儿总把家字写成屋顶下有两个人,儿子就抢过笔,在旁边画辆歪歪扭扭的拖拉机。
有次苏晓带孩子们去看庄园里的香樟树,女儿指着树牌上的赣省移植问:妈妈,我们的根在哪里呀她笑着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脚下:在你外公种的老槐树下,也在爸爸办公室的习题集里。
14.
某个雨后的黄昏,苏晓坐在老宅的门槛上,看林一航教孩子们打陀螺。鞭子甩出去的瞬间,陀螺在青石板上转出模糊的光圈,像极了当年她躲在树洞里的铁皮盒,被时光打磨得愈发亮堂。她想起刚到纽市时,攥着三个硬币站在暴雨里的自己,突然明白那句话——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其实哪有什么蝴蝶,不过是你在该扎根的年纪拼命往下钻,在该伸展的岁月用力往上长,最后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光,自然会顺着枝叶,落到你的肩膀上。就像此刻,夕阳穿过老槐树的缝隙,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织成了张温暖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