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张辰！房租不能再拖了！今天我刚拿到家教费……
程雨霁捏着两张薄薄的钞票,声音发紧。
沙发上,张辰头都没抬,漂亮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疯狂飞舞,游戏音效震天响：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等我打完这把,分红马上到！
他那张被灯光勾勒出的侧脸依旧帅得扎眼,却冰冷得毫无温度。
分红分红！你说了两年了！
程雨积蓄的委屈和怒火爆发,还有之前的房租、水电、游戏装备钱！二十万！我都记着账呢！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悲凉。
二十万
张辰猛地抬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俊脸瞬间扭曲,眼神像淬了毒,程雨霁,你跟老子算账！
他蹭地站起来,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她,老子陪你睡了多少觉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你这穷酸身上！二十万老子今晚陪富婆聊一小时都不止这个数！就你一个破家教,配跟我提钱
我的青春！那是我一分一分挣的血汗钱！
屈辱像针扎穿心脏,程雨霁吼回去,眼眶通红。
血汗钱
张辰眼中戾气一闪,猛地挥手！
啪——！
狠狠一记耳光,抽得程雨霁眼前发黑,踉跄着重重摔在茶几边缘！额角剧痛,瞬间流血！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肿起。
……二十万老子没跟你算精神损失费！
他扔过来一个冰冷硬物。
咚！
一枚沾着污渍的五元硬币,滚落在她腿边,像最恶毒的嘲讽。
滚！
他指着门,声音刺骨冰寒,打车钱！别死在这儿碍眼！
门砰地反锁,隔绝了他重新响起的游戏噪音。
冰冷的瓷砖硌得生疼,程雨霁撑着茶几,麻木地爬起来。推开出租屋破旧的门,外面是倾盆暴雨,夜冷得像冰窖。她赤着一只脚,踩进冰冷刺骨的积水里,另一只脚上廉价的拖鞋灌满了泥浆。
雨水混合着血水,糊了她一脸。风像鞭子抽在身上。有亮着空车的出租呼啸而过,溅起巨大的污水墙,泼了她满身。霓虹在雨幕里扭曲成模糊的光团。
痛恨都像被雨水浇灭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路过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彩票站。她鬼使神差推门进去。
随便……打一注。
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
店主麻木地敲键盘：双倍四块,找你一块。
老板默默地打了双倍,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多挣一点儿算一点儿。
对了银行卡号留一下,现在都实名制买彩票的老板有气无力的说
留下卡号后,程雨霁掏出那枚五元硬币。
哐啷。找回一枚一元硬币。
角落一个塑料箱,写着流浪猫狗救助。她看也不看,把冰凉的硬币丢了进去。
咚。
硬币落进空箱底的声音,轻微又清晰。
她攥紧那张毫无重量的彩票,重新走进毁灭一切的暴雨中。
一
一周后。出租屋霉味浓重。
程雨霁缩在发硬的床垫上,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条短信：
【中国银行】您尾号**账户入账人民币8,000,000.00元（注：双色球头奖扣税后足额到账）,活期余额8,000,001.27元。
轰——！
程雨霁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炸裂！手抖得抓不住手机！彩票！那张浸透雨水的纸！
她疯了一样翻出那张薄纸,颤抖着对号码……每一个数字都对上了！头奖！双倍！扣税800万！
她瘫软在地,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哭被扇的耳光,哭那砸在身上的五块钱,哭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的卑微两年,哭这灭顶的、带着血腥味的狂喜！
三天后,A市顶级医美中心。
贵宾室内,经理笑容得体：程女士,您的顶级焕肤套餐效果三天就能显效。后续定制项目费用约五十万左右……
程雨霁打断,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五十万我要效果最快的方案。
她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订金,三倍。只要最好,现在开始。
屏幕上的数字零像一排黑洞,震得经理呼吸都停了半拍。
奢侈品百货,香奈儿专柜。
程雨霁素颜,但皮肤透着新生般的光泽,眉眼间的阴郁散了大半,只余冷淡疏离。她穿着简单剪裁的新衣,身后跟着一个沉默干练的私人采购助手（刚高薪聘请的）。
这个包。
这个。
还有这个系列的口红全色号。
导购小姐姐起初带着职业微笑,看到她的点法,眼睛越瞪越大：小姐,您确定要这款限量铂金……
确定。
程雨霁递卡,打包。没有现货就调。
好的好的！马上！
导购的声音瞬间拔高三度,带着谄媚,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边请休息！我们店长亲自为您服务！
店长几乎小跑过来,笑容能掐出水。
回到刚买的、能俯瞰全江景的大平层。手机响了。
雨霁周末家教还来吗孩子等你呢。
前家教学生家长的声音。
李姐,家教不做了。
程雨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璀璨夜景,声音平淡却斩钉截铁,对,辞职了。以后都不做了。谢谢关照。
她干脆利落地挂断,拉黑了所有兼职群和前同事。新生的第一步,就是斩断所有苟且！
二
空气中漂浮着特级咖啡豆深度烘焙后独有的浓郁焦香,以及精心烤制的可颂散发出的黄油醇香。高档餐厅里流淌着低沉优雅的爵士钢琴曲,如同背景中一条舒缓流淌的溪水。光洁得能照见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头顶精致水晶吊灯洒落的柔和光晕。
程雨霁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摆放着一杯只浅尝了两口、液面依旧丰盈的冰美式,和一份只动了一角的精致抹茶蛋糕。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中心花园精心修剪过的葱绿草坪和盛放的郁金香花带,穿着考究的人们步履匆匆或惬意闲谈,构成一副流动的都市风景画。
这里的环境很好,优雅而疏离,完美隔绝了她暂时还无法完全适应的喧嚣烟火气。昂贵的美貌让她成了隐秘的焦点,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像无形的探针,扫过她新做的哑光蜜茶色波浪长发,扫过她线条流畅光洁的下颌线,扫过她身上那件价格标签足以让普通人窒息的限量款奶油白真丝衬衫。这些目光让她感到些许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坚硬的力量感正在缓慢地渗入骨髓。仿佛她周身覆盖着一层看不见的、斥力强大的能量场。
她需要这种与过往彻底撕裂的气场。
邻桌传来年轻女孩压低的、却难掩兴奋的嬉笑声,带着点青涩和鲁莽。紧接着是哎呀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接着是玻璃杯清脆破裂的脆响和液体泼洒的声音！
程雨霁下意识地蹙眉转头。
眼前光影骤然变幻。
一个穿着餐厅定制黑白两色服务生西装的挺拔身影,正微微侧身,被泼溅了大半杯鲜榨混合果汁。鲜艳的橙黄色果渍像是凭空泼洒上去的一幅抽象画,迅速在他原本一丝不苟的深色围裙和左侧挺括的白色衬衫袖口上晕开了一大片醒目的湿痕。玻璃碎片散落在他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碎芒。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泼了果汁的女孩显然被这意外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嘴里不住地道歉。女孩同行的朋友们也面带窘迫,不知所措。
被泼的服务生反应却异常镇定。他微微退开一步避开那些散落的玻璃碎片,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或者慌乱,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睛快速扫过污渍的范围,随即便转向依旧带着惊愕和歉意的女孩,语气平稳温和,透着一股职业化的涵养：没关系的女士,请稍等,我来处理。请注意脚下安全,不要踩到碎片。
声音清越,带一点不易察觉的低醇质感。
说话间,他已经极其麻利地从另一张餐桌上拿起干净的餐巾,俯身开始清理地面的玻璃碎渣。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程雨霁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那是一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有力的手,动作稳定而精准,与他身上瞬间狼狈的果汁污渍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张力。
服务生利落地清理完碎片,直起身,带着歉意的女孩还僵在原地。他从另一个口袋抽出一张干净的湿巾递过去：女士,您的手。
他又拿起另一张湿巾,低头开始处理自己胸前的污渍,侧影在窗口投射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干净清晰。
那张抬起又低下去的侧脸……轮廓清晰如同大师精心雕琢过的作品。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干净,眼睫垂落,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即使是做着这样尴尬的清洁工作,他的肩背依旧保持着一个近乎笔直的姿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职业尊严的恪守。
程雨霁的目光像探照灯,从他的脸,到他染污的、品质显然远超普通餐厅标准的制服白衬衫,再到他擦拭污渍时手腕上那块款式简约低调却透出不凡质感的铂金表……在她过去的世界里,一个服务生拥有这样的气质和外貌,还能戴着这种档次的表上班,本身就是极不寻常的矛盾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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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个极其突兀、堪称疯狂,却又瞬间点燃了她脑中某根沉寂导火索的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像是黑暗中突然擦亮的一簇火苗,噼啪作响,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程雨霁打量审视的目光。
他的目光坦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性询问。那双眼睛很黑,很沉,深处仿佛涌动着暗流,像不见底的深潭,蕴藏着远超他这个年龄和身份的复杂幽深,却又意外地……专注。
只是一刹那的目光交汇。
程雨霁的心脏却猛地漏跳了一拍,像是被这沉静目光中的某种东西精准地刺中了。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冲动和报复激情的勇气猛地从胸口炸开,冲破了她长久以来束缚自己的那些规矩和怯懦,驱使着她必须立刻、马上抓住眼前这个人！
在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她清冷的、带着一点点难以掩饰的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刚刚够传到他耳中：
给你十万,扮我男友。
她的手,隔着餐桌,坚定地指向他,为期一个月。
***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爵士乐依旧舒缓流淌,远处刀叉轻碰瓷盘的细微声响未曾停歇。邻桌女孩和她朋友们的道歉声、细碎的议论声,都成了此刻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
服务生的动作停滞了。他微微侧身看向她,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异色。那不是惊慌,也不是恼怒,更像是一种……专注的审视。他那两道天生就带着英气的剑眉极细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下,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探针,锐利却又沉静地刺入她的瞳孔深处,试图攫取她这句话背后潜藏的每一个动机。
程雨霁的心跳在胸壁内擂鼓般撞击着。她知道这很荒谬,很冲动,甚至带着点歇斯底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肌肤的温度在上升,指尖却冰冷僵硬。但她挺直了腰背,下颚微扬,强迫自己的视线稳定地迎向对方那洞察人心的审视,毫不退缩。那十万块被她轻飘飘地说出来,此刻就像一个滚烫的烙铁,悬在她和他之间的空气中。
时间被拉长到了极致。
抱歉,女士。服务生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寂,低沉悦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澜。他微微欠身,指了指胸前那片还在扩散的橙黄色污渍,我需要先去处理一下。稍候答复您。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故作镇定,看到她心底翻腾的岩浆——痛苦、怨恨和急切的证明欲。
程雨霁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朝着员工通道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疾不徐,竟没有丝毫仓促的痕迹。她无声地吁出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冰冷的指尖接触到面前那只冰镇美式的玻璃杯壁,寒气激得她微微一颤。她拿起杯子,将冰凉的液体大口灌下喉咙。寒意顺着食管一路蔓延至胃里,暂时压住了那阵莫名的心悸。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因为过分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疯狂的赌注感到一丝惶恐。如果被拒绝了呢这种荒谬的要求……对方大概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吧她是不是该立即起身离开,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羞耻
时间变得缓慢而焦灼,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都带上了实质性的重量。就在她内心的天平即将再次向逃跑一方倾斜,手指几乎要触碰搭在旁边椅背上的限量款羊皮小包时——
沉稳平缓的脚步声靠近。
他回来了。
身上那件沾染着果汁污渍的服务生外套已经脱去,只穿着里面染污的白衬衫和挺括的黑马甲。领口纽扣依旧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只是最上方几颗纽扣解开了,稍微松弛了些,露出一小段线条干净利落的锁骨。衬衫和马甲的合身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劲瘦挺拔的腰背轮廓,宽肩窄腰,比例极其优越。袖口的果汁污渍被他用湿巾反复擦拭过,依旧留着淡淡的黄色水印,但这几分狼狈反而与他身上那股沉静收敛却极具存在感的气质形成了奇特的平衡。他重新站在程雨霁面前,额前几缕柔顺的黑发因刚才的动作垂下一丝,遮住了他浓密锐利的眉梢。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邃难测。
他并未立刻坐下,只是隔着那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小圆餐台,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专注地审视着程雨霁,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物。视线缓慢地扫过她新做的柔顺卷发,落在她已然脱胎换骨、只残留些许过往伤痕印记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强作镇定、却难以掩饰深处浓重风暴与企盼的眼睛里。
程雨霁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猛烈搏动的声音,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疯狂撞击牢笼。
他微微侧身,动作依旧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近乎优雅的克制感,拉开了程雨霁对面的那张座椅。椅子腿与光洁地面摩擦发出极轻微的声响。他并未立即落座,只是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光滑的椅背上,手背上清晰的指骨关节和淡淡的青色血管纹路,在柔和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程小姐。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深秋静止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性的力量,您刚才提出的‘雇佣’协议,我愿意接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所有盘算,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开始确认一些必要的合作……细节
他将雇佣和合作这两个词咬得极清晰。
程雨霁屏住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呼出,胸口那阵因过度紧张带来的灼热感稍稍退却,但心跳却丝毫没有平缓下来的迹象,反而因他这份过分冷静从容的接纳,而涌起一种更加奇异的、混合着隐秘刺激和些许不安的滚烫激流。
她端起桌上已经不那么冰凉的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手指。林叙,她念出刚才他别在胸牌上的名字,舌尖尝到一丝冷冽的果酸余韵般的质感,下周末……陪我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地点,盛华酒店。她放下杯子,指尖在冰凉的杯壁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目光直视着他沉静的双眼,语气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是我的新男友。
她停顿了一瞬,那冰冷的火焰再次在眼底燃烧起来,语气变得更加清晰、锐利,唯一的任务,就是让那个叫张辰的男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那最后几个字,带着淬骨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残忍期待。
林叙微微颔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今晚的菜单。他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面浮光般的弧度。明白了,程小姐。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餐厅入口处那两个显然在找寻目标、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魁梧身影上,既然雇佣关系成立,我建议您的私人安保团队可以先回到车上待命。有我在,聚会当天,您的安全与‘剧本’的顺利推进,将得到充分保障。他的目光转回她的脸上,深邃的眼底似乎有极快的暗光闪过,额外服务,不计入您慷慨给出的薪酬内。
他准确无误地认出了她那两个价值不菲的安保人员。
程雨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也无法扑灭心底骤然蹿升的疑惑和警觉。
她看着他沉静无波的脸,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专业和职业,那点不易察觉的深不可测就像冰层下的汹涌暗流。直觉在疯狂报警。她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却在对上他那双仿佛能吞噬所有疑问的深黑眼眸时,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也许他只是格外敏锐而已
那点怀疑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很快就沉没在他平静表象下的无声暗流中。
她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建议。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操作,银行转账提醒页面在她眼前跳跃。预付一半,事成之后,另一半。
林叙放在椅背上的手终于收回。他并未查看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是否有震动提示,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个弧度比刚才明显一丝,却依旧是淡淡的,礼貌而疏离。
合作愉快,程小姐。他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请准时将聚会时间、地点和要求发送给我。我会以职业的态度,呈现让您……满意的演出。
四
盛华酒店门口。
哈哈,老王,你这小奔可以啊！
张辰来了没听说他那A6是新提的
人群喧哗。
张辰刚停好他的白色奥迪A6L,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名牌西装领口,嘴角挂着得意笑容。车窗外,突然一片死寂！
低沉、霸道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碾压一切噪音！
嗡——轰——！
一辆线条凌厉、通体深邃宝石蓝的全新保时捷帕拉梅拉滑到门口,剪刀门缓缓扬起！光洁如镜的漆面在灯下流转冷光。
我去！保时捷！帕拉梅拉！新款！
谁啊这么大手笔
剪刀门完全开启。
一只纤细优雅的奶油色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程雨霁走出来。海藻般的蜜棕色长发,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冷玉般的光泽皮肤。身着一袭剪裁极致贴合、裙摆流动着暗纹的重磅真丝小黑裙。曾经的怯懦疲惫荡然无存,只有一种冰雪般的高傲疏离。
嘶——！！！
吸气声响成一片！
那…那是程雨霁！商院的程雨霁！
我的天！她怎么变得……完全认不出来了！
好漂亮！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张辰刚摇下车窗,半截烟掉在真皮脚垫上烧出焦痕。
操！
他眼球暴突,死死盯着程雨霁,像见了鬼！
下一秒,林叙从驾驶座走出。他一身手工定制的烟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五官英俊得极具压迫感。他极其自然地将手臂弯起,程雨霁的手轻轻搭了上去,动作娴熟亲昵。
两人如同从画报中走出的完美伴侣,无视所有抽气和石化,从容走入酒店。
奢华宴会厅。程雨霁和林叙像自带聚光灯,瞬间成为中心。周围窃窃私语不断。
真是程雨霁她整容了
不可能！气质都变了！有钱了
她旁边那大帅哥谁啊明星吗
我听说…那张辰以前生活费都是靠她打工供着
嘘！小声点！张辰在那儿呢！
呵,报应！
张辰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黑。那目光,像毒蛇,缠着程雨霁和林叙。
他终于忍不住,端着酒杯大步冲过来,强行挤进小圈子里。
雨霁！
张辰声音尖锐,刻意放大,几个月不见,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在她脸上刮,又狠狠剜了一眼林叙,声音压不住的嫉妒和恶毒,你这副行头……卖身卖得挺彻底啊伺候这位大老板,没少下‘功夫’吧
死寂！几桌人都噤声了！八卦又厌恶地看着。
程雨霁眼神冰冷,只当他是空气。
站在她身侧的林叙,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微微倾身,手臂极其自然地、强势地将程雨霁往自己身侧揽近了一分。
在张辰话音刚落的瞬间,林叙抬眼,平静地看向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
语气一顿,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辩解时——
事实是,我是被她包养的。
轰——！！！
空气凝固了！
死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哗——！！！
声！震惊！不敢置信！随即是快意的、嘲讽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辰身上！
噗——！
旁边看戏的同学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哈！听见没！人家是被包养的！
包养的靠！程雨霁牛逼啊！
张辰脸呢刚不是说人家卖身
谁卖身养谁啊张辰你才是被甩的那个吧
张辰的脸,从死黑瞬间褪成惨白！血色褪尽！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瞪着林叙平静的脸和程雨霁眼底那快意冰冷的光！
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握杯的手指咯咯作响,香槟杯在恐怖的静默中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裂纹蔓延！猩红的液体顺着手指滴滴答答流下来,混着溅落的碎片,狼狈不堪！
程雨霁眼底的寒冰彻底炸裂,那股被五块钱和耳光扇碎的尊严,被毒言毒语侮辱的灵魂,这一刻仿佛被灼热岩浆般的快感重塑！爽！前所未有的爽！她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所有的屈辱和怨恨,都在林叙这石破天惊的一句事实和同学的反水嘲讽里,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她嘴角勾起一抹真正冰冷的、如释重负的弧度,看都不再看那堆惨不忍睹的垃圾,轻轻拉了拉林叙的衣袖：走吧。
林叙微微颔首,拥着她转身,如同王者带着他的女王,优雅地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走向更远的席位。
身后,是彻底沦为笑柄的张辰,和他捏碎在掌心的、带着血渍的玻璃残渣。
几天后的珠宝店里
程雨霁看中一款设计极具张力的海蓝宝项坠,与她的高定礼服相得益彰。
刷…
她刚要递出卡,眼角余光瞥见身边尽职尽责扮演护花使者角色的林叙。
他今天一身定制西装,比海报模特还耀眼。一个念头闪过。
等等,
她对店员说,那款铂金男士手镯,拿出来一起包了。
林叙微讶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程小姐,我的角色扮演费里不包含道具磨损。
程雨霁红唇微勾,眼睛看着宝石的光芒：算预付你下个月的
‘敬业奖’。
她指尖在POS机上一划,轻飘飘转账
20万。
店员看林叙的眼神瞬间充满艳羡。
走出店门,程雨霁将沉甸甸的首饰袋塞进林叙手里,故意冷着脸：道具拿好,保持仪表。别丢我的人。
转身瞬间,嘴角却泄露一丝狡黠。
林叙掂量了一下袋子,看着她故作高傲却悄悄泛红的耳尖,低低笑了一声：嗯,老板大气。保证让您这钱‘砸’得轰轰烈烈。
突然手机声响起,程雨霁看了一眼熟悉的号码,笑着接了电话。
雨霁我错了,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张辰在电话那头苦苦哀求
滚程雨霁挂断前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字。
结果张辰贼心不死,还经常到楼下大声喊我错了！甚至还发动同学又打起了感情牌。
五
为了彻底远离张辰的圈子散心,程雨霁包了小型公务机飞三亚。
机舱内,林叙熟练地为她调整座椅,递上温水和薄毯。窗外云海翻腾。
你飞过很多次
程雨霁难得放松,有些好奇。
工作需要,飞过一些地方。
林叙答得模糊。
抵达顶级海景别墅,管家服务一流。晚上,程雨霁躺在无边泳池边看星星,海风微凉。林叙无声走来,将一件柔软的羊绒披肩搭在她肩上。
下次想飞哪
他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欧洲或者找个南极看企鹅
程雨霁随口说,被自己异想天开的念头逗笑。
林叙看着她映着星光的笑容,眼神柔和下来：听上去不错。远程航行,您需要支付额外的
‘高空心理疏导费’和
‘极地装备赞助金’。
程雨霁笑着白他一眼,手指在手机银行熟练操作：行,先转你50万订金,不够再追加！
她享受着这种用钱砸开快乐和看林叙配合演戏的奇妙感觉。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叙看着手机跳出的到账信息,沉默了几秒,没有以往的调侃,声音低沉：程雨霁,花钱买快乐是你的权利。但别让自己陷在这种虚假的泡沫里。看企鹅…可能值得存一点真实的期待。
程雨霁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她没说话,将披肩裹紧了些,望向辽阔的黑色大海。这是第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员工,他的话语带着温度,试图穿透她的金元壁垒。
钱快见底的那个月,程雨霁莫名烦躁。某晚做噩梦,梦回那个冰冷的雨夜和张辰狰狞的脸。她尖叫着惊醒,冷汗浸湿了睡裙。
客厅亮着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林叙几乎是立刻出现在她房门口,只穿着背心睡裤,肌肉线条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他没说话,无声地递过来一杯温水。
我…做噩梦了。
程雨霁声音发抖,像个迷路的孩子。
嗯。
林叙没多问,只是坐到她床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里,喝点水,别怕,我在。
安静的夜晚,只有她喝水的微弱声音和他的呼吸声。那份沉稳的存在感奇异地驱散了恐惧的余波。
程雨霁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轮廓,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林叙……
她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好像有点习惯你在身边了。
这几乎是变相的承认。
林叙转头看她,眼底在暖黄的灯光下像盛满了柔和的星河。
嗯。那老板是不是该付一笔高额的‘习惯养成陪伴费’
他依旧是玩笑的语气,眼神却无比认真。
程雨霁破涕为笑,顺手拿起手机：好！今天心情差,特别费！
手指翻飞,一笔
30万
直接转了过去。
屏幕上转账成功的提示格外刺眼。
转完后,空气突然安静。
程雨霁看着手机,再看看林叙。以往花钱买开心的得意荡然无存,心头反而涌上一阵巨大的空虚和…难过。她好像在用钱不断试探他,也在逃避自己真实的心意。
这一次,林叙没有再笑。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单膝蹲下,视线与她平齐。他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雨霁,别转了。我‘贵’得很,这几百万都买不起。
我留下,不是为了钱。
他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轻轻握住她放在床边、还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他的掌心滚烫,传递着无法言喻的力量和暖意。
程雨霁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噩梦,不是因为钱快花光,而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早就沉沦在那份有偿陪伴里无法自拔。而他,一直都在。
当银行卡余额终于变成令程雨霁平静而非恐慌的数字时,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因她挥霍而熟悉的城市,心里是空落落的释然。
门开了,林叙带着一身初夏的微暖气息走进来,手里没有鲜花,却拿着一张银行卡。
他将卡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动作珍重。
这几个月,‘工资’和额外奖金,你陆陆续续转了我
一百八十万。
他看着程雨霁瞬间睁大的眼睛,笑意温柔,你总在转账备注里写‘帅气保镖费’、‘演技补贴’、‘开心果特供费’、‘南极梦想存钱罐’……我都记着呢。一分不少,全在这儿了。
程雨霁的声音哽在喉咙：你…你一直都没动
当然动了。
林叙走近,单膝点地,双手轻轻撑在她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完全笼在自己的气息之下。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吸进去,我在你给的每一分钱的动力驱使下,精心策划了一场耗时数月的狩猎。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低醇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的猎物,从‘老板’变成了程雨霁这个人。
从你需要一个‘假男友’气死前男友开始,我就知道,你砸的不是钱,是你想被珍视的渴望。
我接下每一个任务,收下每一笔‘巨款’,只是想让你安心地把脆弱、任性、迷茫都放在我这里加工,变成你自己的力量。看看现在的你,还需要那些虚张声势的铠甲吗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程雨霁光滑细腻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唇角：
现在,程老板包养我的合同正式到期。
但我要求续约。
没有钱。但期限很长,
他靠近,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低沉的誓言如同烙印,是
用我的余生,来支付陪伴你的利息。
程雨霁,你愿意收下这份零成本的聘礼吗
程雨霁的眼泪决堤般涌出,那些被五块钱硬币和巴掌扇碎的旧我,在泪水中彻底蒸发。
她猛地扑进林叙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又哭又笑：
林叙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她捶打他的背,带着甜蜜的哭腔,谁要你的余生当利息！我要你这个人！一分钱没有的穷光蛋,我也要！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上岗！做我真正的、唯一的、永久的林先生！
林叙收拢手臂,将怀里又哭又闹的人儿紧紧嵌入怀中,力道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低沉的笑声震动着两人的胸腔：
是,林太太。零元无限期合约,即时生效。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幕中温柔铺展,不再是冰冷的金钱符号,而是映照着真实暖意的万家灯火。公寓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在褪去所有奢靡外壳后,只剩下最真实、也最甜蜜的爱意交融。他们的普通日子,从这一刻起,才真正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