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扎在皮肤上。我缩着脖子,把帆布包死死护在胸前,里面是刚借到的、还带着图书馆冷硬气息的几本厚重专业书。脚下的积水肆无忌惮地漫过鞋帮,廉价运动鞋里灌满了泥水,每踩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穿过空旷得有些瘆人的实验楼广场,只有惨白路灯的光晕在雨幕里晕染开一圈圈模糊的光团,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地砖。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冲刷泥土的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化学试剂的独特气息。
就在我快要走出这片区域时,一声沉闷的、几乎被雨声吞噬的异响,突兀地撞进耳朵。
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落在地。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擂鼓般撞着胸腔,一下,又一下。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是此刻唯一清晰的噪音,却衬得周遭更加死寂。那声响……是幻听还是……
鬼使神差地,我攥紧了湿漉漉的伞柄,脚下一转,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绕过实验楼侧面高大冰冷的阴影,再往前几步,是一处废弃的杂物堆放点,几个锈迹斑斑的旧铁皮柜歪歪斜斜地靠着墙根。
然后,我看见了。
就在那些铁皮柜和墙壁形成的狭窄缝隙里,一个人影蜷缩着,像被随意丢弃的破败玩偶,一动不动。
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喉咙。我屏住呼吸,几乎不敢上前。雨水冲刷着他身下的地面,一股暗红的、浓稠的液体正缓缓洇开,又被新的雨水不断稀释、冲散。浓重的血腥味混在雨水的腥气里,直冲鼻腔,胃里一阵翻搅。
喂……喂!我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声音被雨幕压得又轻又飘。
没有回应。只有雨声。
心跳快得要炸开。跑还是……救人目光死死锁在那片不断扩散的、触目惊心的暗红上。跑掉很简单,转身冲进雨里就行。可是……那不断蔓延的红色,像有生命般灼烧着我的眼睛。
我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冰凉的雨水顺着屏幕流淌,指纹解锁失败了好几次。
嘟…嘟…
漫长的忙音,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我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毫无生气的人影,雨水顺着他凌乱的黑发往下淌,那张侧脸在昏暗中异常苍白,轮廓却透着一股刀削斧凿般的冷硬,即使昏迷着,眉宇间也凝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鸷。他身上的衣服,湿透的深色布料在路灯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泽,显然价值不菲,此刻却沾满了污泥和血渍,凌乱不堪。
您好,120急救中心……终于,电话通了。
救命!这里是S大东校区!实验楼后面的杂物堆!有人!浑身是血!昏迷了!我的声音又尖又急,语无伦次,报地址时差点咬到舌头,冰冷的手机外壳硌着滚烫的掌心。
请保持冷静,伤者还有意识吗您能看到明显伤口吗接线员的声音稳定而专业,像一根及时的救命稻草。
没……没有意识!一动不动!地上……好多血!好多血!我语无伦次,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刺目的暗红,雨水还在不断冲刷,却似乎冲不淡那浓重的颜色,天太黑,我看不清伤口在哪里……
好的,请确保您自身安全,救护车马上出发!请保持通话……
2
生死抉择
接线员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视线里,只有那不断被雨水冲刷的血水,蜿蜒着,流向我沾满泥泞的鞋边。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顽固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惨白的顶灯悬在头上,晃得人眼睛发涩。急诊室外的走廊,冰冷的金属座椅硌得骨头生疼。我抱着自己湿透的帆布包,蜷缩在角落里,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重,头发也湿漉漉地耷拉着。值班护士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一个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的女大学生,深更半夜送一个同样狼狈却穿着奢侈品牌、身受重伤的陌生男人来医院
时间在消毒水和惨白灯光的包围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直到走廊尽头响起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剪裁异常考究的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神情冷肃的随从簇拥下,快步走来。他身形高大挺拔,步伐迅疾有力,带着一股席卷而来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走廊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英俊得近乎凌厉的脸,轮廓分明如雕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在扫过急诊室大门时,锐利得让人心惊。随即,那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我。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冰冷的、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剥开,看看我到底藏着什么肮脏的企图。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在雨夜发现那个血人时更甚。我几乎想把自己缩进墙壁里,避开那令人胆寒的视线。
他并没有立刻走向我,而是径直走到急诊室门口,隔着玻璃向内看了一眼。几个随从低声而迅速地向他汇报着什么,语速极快,我只捕捉到零星的几个词:……失血过多……多处外伤……监控……还在查……
片刻,他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再次落在我身上。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清冽却冷硬的雪松与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名字。声音低沉,毫无起伏,像冰冷的金属在摩擦。
……顾晚清。我的声音干涩发紧。
是你打电话叫的救护车他问,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容丝毫闪躲。
……是。我艰难地点头,抱着帆布包的手臂收得更紧,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冰冷的视线在我湿透的廉价外套、帆布包和沾满泥点的运动鞋上缓缓扫过,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估量。那目光像细密的针,刺得我皮肤发麻。
顾晚清。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薄唇微启,吐出的字句清晰而冷酷,你救了傅霆舟的命。
傅霆舟。原来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叫这个名字。霆舟……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孤傲的决绝和沉重。
现在,我给你选择。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交易,做我的女人,或者,拿一百万支票离开,从此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空气瞬间凝固。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呛得我喉咙发痒。做他的女人那冰冷的审视眼神,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光是想象靠近他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我猛地摇头,动作快得有些狼狈,想到山区里那些饱一餐饿一餐的孩子们,犹豫了一下说:我选支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我的选择早在他意料之中,甚至……不值一提。他微微侧头,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秘书模样的男人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本和一支笔。
男人接过笔,手腕稳定地划动。笔尖划过支票纸,发出沙沙的轻响。在金额栏,他流畅地写下七个零和一个1。然后,撕下。
那张薄薄的、印着精美暗纹的纸片,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夹着,递到我面前。动作随意得像在打发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
签收。依旧是那毫无温度的两个字。
我伸出手,指尖冰冷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轻轻捏住了那张承载着一笔巨大财富的纸片边缘。支票纸的触感微凉、光滑。一百万。这个数字在我贫瘠的人生里,曾经只是一个遥远的天文符号。它可以还清家里所有的债务,可以让妈妈不用再日夜操劳,可以让我不必再为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发愁……它几乎能买断我此刻全部的窘迫和未来的许多可能。
但,代价是什么是今夜纯粹的恐惧和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被标上了冰冷的价签还是从此背上一个见钱眼开、撞大运捡漏的标签
指尖的冰凉似乎顺着血管蔓延到了心脏。我抬起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毫无情绪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只有一种掌控一切、将人与物都明码标价的理所当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某种倔强的冲动,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压过了支票带来的巨大诱惑和最初的惶恐。
谢谢。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疏离。我没有再看他的眼睛,只是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支票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上。
傅霆舟。
三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锐和……孤绝。
我小心地将支票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更小的方块,然后放进了帆布包最内侧、那个用来放学生证和饭卡的小夹层里。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看那个秘书。只是抱紧了我的帆布包,像一个刚刚交完试卷的学生,沉默地转过身,朝着医院冰冷灯光尽头那扇通往外面风雨的大门走去。湿透的鞋底踩在光滑的地砖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水印。
身后一片沉寂。只有我自己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孤单地回响。
3
豪门陷阱
一周后,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山区希望小学张校长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尽量平稳:喂,张校长您好……
顾晚清同学!钱收到了!天啊!整整一百万!张校长的声音激动得发颤,穿透听筒,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孩子们的新校舍……操场……图书室……都有了!你……你这是……你真是我们全校的大恩人!菩萨转世啊!
话筒那边似乎还传来了隐约的、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声,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在叽叽喳喳。那纯粹的、充满希望的声音,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这些天压在我心头的、来自医院走廊的冰冷阴影和支票的沉重感。
张校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声音也跟着轻松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钱能用在孩子们身上,就是最好的去处。祝孩子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一句祝福,我说得格外真诚。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百万换来了那么多孩子明亮的未来,值了。我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某种无形的压力甩掉,然后抱起桌上厚厚的《西方经济学原理》,脚步轻快地走出宿舍。这才是我的生活,简单、清晰、目标明确。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在几天后的专业课上被猝不及防地碾碎了。
讲台上站着的,不再是那位头发花白、讲课慢条斯理的张教授。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得如同机器人的陌生男人。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教室,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公文:李教授因个人原因暂时离校。从今天起,由我担任本门课程助教,协助各位完成后续学习。我姓陈,傅氏集团战略发展部高级顾问。
傅氏集团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嗡嗡议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庞大商业帝国和影响力,足以让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震惊。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心脏。傅氏……傅霆舟……
陈助教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个人情绪,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上位者的压力。他对着我,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顾晚清同学,下课后请留一下,关于课程进度调整,需要单独与你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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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的视线,唰地一下,像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惊讶、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我僵在座位上,感觉脸颊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帆布包带子被我无意识地攥紧,勒得掌心发疼。
下课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那个机器人一样的陈助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递过来一份打印得整整齐齐的文件。
顾晚清同学,这是傅先生亲自为你制定的本学期学习强化计划。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包括额外的文献阅读清单、案例分析作业以及周末的专项辅导时间表。他顿了顿,补充道,傅先生希望你能在期末取得专业第一的成绩。
我盯着那份计划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标题和截止日期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一股怒气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头顶。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随意篡改我的学习轨迹就因为我拿了他那张该死的支票
我不需要!我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发抖,将那份计划表推了回去,请转告傅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学习,我自己会安排。
陈助教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我的拒绝早在他的程序预设之内。他收回计划表,语气毫无起伏:我只是传达傅先生的安排。是否需要,是你个人的选择。但资源已经提供。说完,他微微欠身,像一台完成了指令的机器,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央,对着空气徒劳地生闷气。
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天中午,和室友周晓晓挤在嘈杂闷热的食堂里排队,好不容易挪到窗口,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和周晓晓同时傻了眼。
油腻腻的不锈钢餐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白瓷盘。打菜窗口后面,穿着洁白厨师服、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大厨正神情专注地……煎着一块油花分布均匀、滋滋作响的牛排旁边精致的玻璃柜里,摆放着色彩诱人的沙拉、烤得金黄的三文鱼、还有造型精致的甜点。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熟悉的廉价油烟气,而是高级橄榄油、香料和新鲜食材的混合香气。
我的天……这是……米其林入侵S大了周晓晓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旁边排队的学生们早已炸开了锅,兴奋地议论着。
听说是傅氏集团捐资改造的!顶级餐饮团队入驻!
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我们学校食堂也能吃惠灵顿牛排了
重点免费!所有套餐免费提供!只要刷学生卡!
傅氏哪个傅氏傅霆舟那个傅氏
还能有哪个!肯定是!听说……议论的声音突然压低,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方向,……好像是为了某个‘特殊’的人……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端着白瓷盘的手心沁出冷汗。牛排诱人的香气此刻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搅。这算什么昭告天下吗用这种铺张到近乎羞辱的方式
我猛地放下盘子,拉起还在震惊中的周晓晓:晓晓,我们出去吃!
啊为什么啊免费的顶级料理诶!周晓晓一脸不解。
不为什么,没胃口!我几乎是拽着她,在周围同学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中,狼狈地冲出了这间变得陌生而令人窒息的米其林食堂。
走在午后炽热的阳光下,周晓晓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晚晚……那个傅霆舟……是不是就是雨夜那个……他这是在……追你
追我冷笑一声,心头那股被强行闯入领地的憋闷感几乎要爆炸,用监控我的学业用改造我的食堂用全校的议论纷纷这叫追这叫圈养!这叫宣告所有权!
周晓晓被我的激动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之火:圈养……那他也太下血本了吧又是顶级顾问当助教,又是米其林食堂……晚晚,那可是傅霆舟啊!多少名媛想攀都攀不上的顶级豪门!
豪门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支票我拿了,交易结束了。他凭什么还要闯进我的生活,把我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宁愿啃馒头,也不要他这种‘施舍’!
周晓晓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倔强,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担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4
流言蜚语
流言,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最终演变成汹涌的暗流。
听说了吗那个经济系的顾晚清,傍上傅霆舟了!
怪不得!我说怎么连食堂都为她一个人升级了!助教都换成傅氏的高管了!
啧啧,真是好手段啊,雨夜捡个霸总,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什么捡我看是精心设计的吧不然哪有那么巧
就是,表面清高,背地里……呵,一百万支票说捐就捐还不是为了立人设,放长线钓更大的鱼
金丝雀嘛,总要包装一下的……
这些窃窃私语,像无处不在的冰冷藤蔓,缠绕在教室的角落、图书馆的书架间隙、宿舍楼下的树荫里。每一次走进教室,都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背上的目光,带着探究、鄙夷、或是不加掩饰的嫉妒。曾经熟悉的同学,眼神也变得复杂疏离。走在校园里,我成了那个被贴上傅霆舟金丝雀标签的异类。
我试图屏蔽,试图用更厚的书本和更长的图书馆时间将自己隔绝开来。但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当我在公共水房洗漱,听到隔壁隔间传来刻意拔高的、带着嘲弄的议论;当我去小卖部买瓶水,收银的阿姨用一种了然又略带怜悯的眼神看我……那种被钉在耻辱柱上、百口莫辩的窒息感,几乎将我淹没。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傅霆舟。他用支票买断了那个雨夜,却又用这种铺天盖地的方式,强行把我拖入他的世界,钉上他赋予的标签。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提醒我,那一百万的恩情需要我用整个生活和名誉来偿还吗
愤怒和屈辱在心底疯狂滋长,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我的理智。我必须结束这一切。
我翻出那张一直被我压在箱底、从未想过要使用的名片。纯黑色的卡片,只有烫金的傅霆舟三个字和一个简洁的手机号码,散发着冷硬而疏离的气息。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用力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说。依旧是那个低沉、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熟悉声音,穿透电波,带着无形的压力砸在耳膜上。
那冰冷的、命令式的单字,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冻结了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打好的腹稿。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竟一时发不出声音。
顾晚清。电话那头,傅霆舟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他似乎根本不需要确认来电者的身份。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他果然在监控一切!包括我的号码!
傅先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带着压抑的愤怒,请你立刻停止!停止干涉我的学习,停止改造食堂!停止……停止让那些流言蜚语满天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却像无形的重锤,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或许嘴角还会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流言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尖锐的穿透力,流言的基础,是事实。我提供资源,你接受或拒绝,是事实。至于旁人如何解读,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近乎冷酷的漠然,与我何干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我几乎要吼出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冲垮了理智的堤坝,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我走在学校里,每个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么……是什么用身体换钱的……
那又如何他打断我,声音陡然降温,像西伯利亚的寒流,顾晚清,一百万买断的只是‘那晚’。但你的生活,在我介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改变。这不是选择题,是结果。你选择了支票,就该承受它带来的一切,包括‘金丝雀’的标签,包括我的‘关注’。
他刻意加重了关注二字,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占有欲。
你的‘关注’就是监视和控制吗我气得浑身发抖,傅霆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那晚我救你,只是因为是人命!换做是阿猫阿狗倒在雨里,我也会那么做!不是因为你是傅霆舟!不是因为你的钱!
电话那头,是更长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我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怒意正透过电波弥漫过来。
很好。半晌,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压抑着某种危险的东西,既然你提到那晚……记住你的话。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突兀地响起,他挂断了。
我握着骤然沉寂的手机,僵在原地,指尖的冰凉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那句记住你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底。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5
毕业风波
六月的阳光,带着灼人的热度,慷慨地洒满S大的中心广场。巨大的红色横幅在微风中招展——S大经济管理学院毕业典礼。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离别的淡淡忧伤,以及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躁动。
我穿着宽大的黑色学士服,站在等待上台的队伍里,宽大的袍袖下,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周围的同学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整理着帽子上的流苏,低声交谈,气氛热烈。只有我,像个格格不入的影子,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顾沉舟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日夜在我脑中回响。他到底想做什么在这个对我而言如此重要的时刻……
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顾晚清同学上台!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公式化的热情。掌声雷动。我猛地一颤,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来了……该来的,躲不掉。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镇定。挺直脊背,迈开脚步,一步步踏上通往主席台的阶梯。学士帽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台下。
然后,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
台下嘉宾席的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他坐在那里。
顾沉舟。
一身纯手工定制的墨黑色西装,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如同出鞘的利剑。即使在喧闹热烈的毕业典礼现场,他周身也仿佛自带一层冰冷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他微微靠着椅背,姿态随意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腕骨处昂贵的铂金袖扣反射着刺目的冷光。
他的目光,像两道无形的探照灯,穿透人群,精准无比地、牢牢地锁定在正走上台的我身上。那眼神,深邃、冰冷,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玩味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的脚步几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强撑着才没有摔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果然来了!在这个时刻,以这种姿态!
终于走到台中央,站定在麦克风前。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毕业致辞的稿子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脑海里彻底抹去,只剩下令人心慌的空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主席台后方,那面用于播放PPT和暖场视频的巨大LED屏幕,画面猛地一闪,毫无征兆地切换了!
不是精心制作的毕业纪念视频,也不是校领导的讲话提纲。
画面里,是熟悉的、冰冷刺骨的雨夜。昏黄模糊的路灯光晕下,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砸落。镜头剧烈地晃动、旋转,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来自某种移动的、低角度的监控设备。
画面最终定格。
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纤瘦身影,正费力地拖拽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人。女孩的脸在雨幕和晃动中模糊不清,但那份惊恐和无措却透过屏幕清晰地传递出来。正是那个改变了一切的雨夜!正是我拖着昏迷的傅霆舟的画面!
轰——!
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惊愕的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各种猜测的嗡嗡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无数道目光,从惊愕地看向屏幕,再齐刷刷地、带着各种复杂情绪(震惊、鄙夷、恍然大悟、幸灾乐祸)转向台上僵硬如雕塑的我。
我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冷。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宽大的学士服下摆簌簌作响。世界在眼前旋转、扭曲、褪色,只剩下屏幕上那个不断循环播放的、屈辱的瞬间,和台下傅霆舟那双冰冷刺骨、带着胜利者般嘲弄的眼睛。
他成功了。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在几千人面前,亲手撕碎了我最后一点尊严,将那个雨夜最不堪的狼狈,连同金丝雀的标签,一起钉在了毕业典礼的耻辱柱上。他要所有人看到,他傅霆舟的恩人,是如何卑微地、吃力地拖拽着他。他要所有人知道,我顾晚清,不过是个爱钱的、被他用一百万轻易打发的角色。
巨大的LED屏幕,像一张惨白的、巨大的宣判书,悬挂在广场上方。那个雨夜的画面,如同鬼魅般循环播放着:冰冷的雨水,昏黄模糊的光线,我单薄而湿透的身影,正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男人——傅舟。镜头角度刁钻而冷酷,将我的惊恐、狼狈和无措放大到极致。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我僵在台上,像一尊被骤然冰封的石像。学士帽的流苏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剧烈晃动。台下的声浪——惊愕的抽气、难以置信的议论、压抑不住的嗤笑、还有那无数道如同实质般钉在我身上的目光——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汪洋,将我彻底淹没。每一道目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皮肤上,灼烧着我的灵魂。
就在这时,那个坐在台下风暴中心的男人,动了。
傅霆舟缓缓站起身。墨黑色的昂贵西装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他此刻的眼神。他步履沉稳,从容不迫,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一步一步,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踏上了主席台的阶梯。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和冷酷的优雅。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的喧哗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他皮鞋踏在台阶上的清晰叩击声,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在我的心上。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那股熟悉的、冰冷的雪松与烟草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再次抽出了那个熟悉的、印着精美暗纹的支票本。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态,和医院走廊里一模一样。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手腕稳定地划动。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广场上被无限放大,刺耳得令人心悸。
金额栏:七个零,一个1。
他利落地撕下那张承载着巨大财富的纸片,动作随意得像在丢弃一张废纸。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崭新的、价值一百万的支票,递到我面前。薄唇微启,低沉冰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毫不掩饰的嘲弄:
顾晚清,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她只是爱我的钱。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广场!鄙夷的嘘声、恍然大悟的哄笑、刺耳的议论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那些目光,瞬间从震惊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和轻蔑!
果然!就是为了钱!
一百万不够,毕业典礼上还要再讹一笔!真是贪得无厌!
傅总太仁慈了!对这种女人还给她第二次钱
金丝雀露出原形了!真恶心!
每一句议论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岩浆,灼烧着我每一根神经。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支票,看着上面顾霆舟那力透纸背的签名。医院走廊的冰冷、陈助教的监视、食堂改造的窒息、流言蜚语的刀割……所有被他强行施加的、名为报答的枷锁和羞辱,在这一刻,连同这张崭新的支票,一起化作了最猛烈、最彻底的怒火!
那怒火瞬间烧尽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颤抖、所有的理智!
在傅霆舟那冰冷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注视下,在全场几千道目光的聚焦中,我猛地伸出手!
不是去接那张支票。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狠狠地抓住了它!
傅霆舟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冰冷的了然。
下一秒!
刺啦——!
清脆而响亮的撕裂声,骤然划破了广场上空所有的喧嚣!
那张承载着巨大财富、也承载着无尽屈辱的支票,在我手中,被毫不犹豫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片!八片!无数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仿佛在撕碎一张肮脏的卖身契!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宣泄般的疯狂!崭新的纸片如同破碎的蝶翼,在我指间纷纷扬扬地飘落,打着旋,缓缓坠向光洁的台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广场上所有的声音——哄笑、议论、嘘声——全都戛然而止。几千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傅霆舟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他微微眯起了眼,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错愕,以及一丝……始料未及的锐利锋芒。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骤然变得深沉复杂的目光。脸颊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滚烫,胸腔剧烈起伏,但我的眼神,却从未有过的清亮、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冰,直直地刺向他。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广场上几千人仿佛被同时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死寂的风卷过,吹动着那些飘落的、雪白的支票碎片。我看着他眼中那清晰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错愕,那里面甚至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怒。
很好。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掌控一切、俯瞰众生的冰冷神祇模样了。
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积压已久的屈辱,在这一刻找到了最清晰、最锋利的出口。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刚才的撕扯而带着一点急促的喘息,但它穿透了这片死寂,清晰地回荡在麦克风能及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后的平静,和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傅霆舟。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现在——
我的目光扫过脚下那些如同破碎白蝶般散落的支票碎片,再重新钉回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未知情绪的黑眸。
两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转身!
宽大的黑色学士袍随着我决绝的动作划出一道凌厉而沉重的弧线,袍角甚至扫到了台面上那些破碎的纸片,将它们带得轻轻飘起。
不再看他一眼。不再看台下任何一张带着震惊、鄙夷、或是探究的脸。我挺直了背脊,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洗礼后、反而更加笔直坚韧的修竹,一步一步,朝着主席台另一侧、那通往后台的阶梯走去。
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却又异常清晰。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道如有实质、冰冷而复杂的目光,如同芒刺,死死钉在我的背上。阳光依旧炽热,但已经无法再影响到我。我快步走向后台,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
6
心碎逃离
终于,我消失在后台的阴影中,暂时逃离了那片喧嚣和目光。回到宿舍,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试图让自己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但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我蜷缩在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晚清,你没事吧是周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刚刚看到毕业典礼上的事了,你……你太委屈了!我喉咙一哽,泪水再次涌出:晓晓,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晚清,你别怪我多嘴。傅霆舟那个人,太残忍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周晓晓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别怕,我陪你去报警!
我苦笑了一下:报警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给了我一张支票而已。是我自己撕的。可他明明是在羞辱你!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周晓晓的声音更加激动,晚清,你别被他吓到了。你是个好女孩,他不配!我知道。我轻声说道,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吧,晚清。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周晓晓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在这儿陪着你。挂断电话,我再次将脸埋进枕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这一刻,我只想让自己彻底崩溃一次。傅霆舟的调查与动心与此同时,傅霆舟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那张被撕碎的支票碎片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上面的痕迹。傅先生,顾晚清的背景调查已经出来了。秘书陈先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傅霆舟抬起头,目光冷冽:说。陈先生翻开文件,开始汇报:顾晚清,S大经济系毕业生,家庭条件贫困,母亲患有重病,父亲早逝。她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优异,靠奖学金和兼职维持学业。这次毕业,她原本计划去山区支教,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傅霆舟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她拿那一百万,是捐给山区的孩子是的,傅先生。我们调查了那笔钱的去向,确实是捐给了山区希望小学。而且,她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从不炫耀,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陈先生顿了顿,不过,她在学校里确实被人误解,流言蜚语很多。
傅霆舟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傅先生,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陈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傅霆舟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要亲自去见她。
顾晚清的平静与决绝几天后,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学校。毕业典礼的风波已经过去,但我依然无法面对那些复杂的眼神和议论。我决定去山区支教,远离这一切。晚清,你真的要走吗周晓晓站在宿舍门口,眼中满是不舍。我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晓晓,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太累了。可是……周晓晓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加油哦,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周晓晓紧紧抱住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晚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谢谢你,晓晓。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提起行李,转身离开了宿舍。
我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路边。傅霆舟从车上下来,站在车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我。顾晚清。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傅霆舟,你又想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我那天在医院走廊里小心翼翼地将支票放进包里的画面。你早就知道我会拒绝那张支票,对吗我冷笑一声,你只是想羞辱我,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傅霆舟的眼神微微闪烁:你以为我是在羞辱你不,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价值。你救了我,我回报你,这是公平的交易。但你却选择了拒绝,选择了撕碎它。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我从未纠缠你,何来摆脱你。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傅霆舟,你太高估自己了。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的棋子。
傅霆舟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而复杂:顾晚清,你让我动心了。我愣住了,随即冷笑一声:动心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心。傅霆舟却向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跟我走,顾晚清。我不会甜言蜜语,但我是真心的,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你从未想过的生活。
我试图挣脱他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已经伤害了我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你真的这么认为傅霆舟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顾晚清,我调查了你。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是一个善良、坚韧的女孩,你真的让我动心了。跟我走,我会保护你,宠爱你。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冰冷和嘲讽,而是带着一丝温柔和坚定。我的心微微动摇了。顾晚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傅霆舟的声音如同低语,我会让你看到,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傅霆舟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他松开我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指:走吧,顾晚清。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傅霆舟带我来到了他的私人别墅,这里安静而奢华。
他为我安排了一切,从生活到工作,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顾晚清,你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傅霆舟站在窗边,看着我,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也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我抬起头,看着他:傅霆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因为你的钱才来的。我只是不想再被这个世界伤害。傅霆舟微微一笑,走到我面前,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知道,顾晚清。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相信我。
从那天起,傅霆舟开始真正地关心我。他陪我去山区支教,陪我一起看孩子们的笑容;他在我生病时守在我身边,为我煮粥;他在我失落时给我鼓励,让我重新找回自信。慢慢地,我开始相信他。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冰冷和嘲讽,只有温柔和宠溺。顾晚清,我爱你。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傅霆舟握住我的手,深情地说道。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真挚:傅霆舟,我也爱你。从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只剩下他。而他,也只宠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