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厕所里的非日常
喂,听说了吗三班的那个……
哪个哦,你说那个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哥们儿亲自去看的,差点没把他吓软了。
午休时间的校园里,窃窃私语如同初夏的蚊蚋,嗡嗡作响,无孔不入。而所有话题的核心,都指向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三楼东侧的男生公共厕所。
我叫林凡,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二学生。在这个全民系统时代,我的系统大概是睡得最死的那一个。别人的系统要么是超级学神系统,要么是无限财运系统,再不济也是个魅力提升系统。而我的,叫做【日常观测系统】。每天的任务就是上学、吃饭、和同学交谈一次,奖励也只有可怜的1到2点观测积分,连瓶可乐都兑换不了。
所以,当这股八卦的旋风刮到我耳边时,我的【日常观测系统】竟史无前例地跳出一条闪着金光的紧急任务。
【叮！检测到超高浓度‘异常’事件！触发S级隐藏任务：[厕所里的真相]。】
【任务目标：前往三楼东侧男厕,探明事件原委。】
【任务奖励：】
一连串的问号晃得我眼花。S级这是我这咸鱼系统能触发的东西我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摆脱我这日常的诅咒。
我立刻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教室。通往三楼东侧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躁动,仿佛有一场无声的戏剧正在上演。
越靠近男厕,那股诡异的氛围就越浓烈。门口甚至有几个男生探头探脑,脸上挂着混合了好奇、兴奋和一丝畏惧的复杂表情。看到我来了,他们像是看到了同伙,一个胆大的挤眉弄眼地对我说道：兄弟,也来看热闹啊里面……啧啧,绝对是你这辈子没见过的场面。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厕所里比我想象的要安静。没有预想中的喧哗,只有一种死寂般的沉默。靠窗的最后一个隔间门板上,有一个人为打穿的、约拳头大小的洞。
而洞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
那不是幻觉。
隔间的门板像是画框,框住了一副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高中男生大脑宕机的画面。一个少女正以一种极其屈辱而怪异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嵌合在那个破洞上。
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夏季校服,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百褶裙。但那身圣洁的校服,此刻却成了最荒诞的背景板。裸露的肌肤上,用黑色的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
最刺眼的,是那几个大字——RBQ。
而在那三个字母旁边,是一笔一划、触目惊心的正字。已经写满了两个,第三个也划上了三笔。十三画。这意味着,她已经在这里,被使用了十三次。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她的侧脸。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空白了。
是她。
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如同清晨初荷般圣洁的女孩——苏晚晴。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身体微微一颤。她缓缓地回过头,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让无数男生魂牵梦萦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血色。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
那不是演戏。那是真真切切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你也……来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任务……需要我配合吗
配合配合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她身上的正字,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混合着恶心,从胃里直冲上喉咙。是谁干的是谁能对一个女孩子,对苏晚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几个看热闹的男生也挤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们脸上的猥琐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足无措的震惊。
我……我靠,真的是苏晚晴……
妈的,这是玩的哪一出这也太……太过了吧
谁干的哪个畜生写的字
喧闹声中,苏晚晴的身体又是一抖,她像是受惊的小鹿,重新将脸埋回臂弯,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硬生生忍住,用一种机械般的语调说：请……请完成你们的任务吧……没关系的,这是我的……使命……
【叮！S级任务更新：[厕所里的真相]。】
【阶段一：守护。请阻止任何人对苏晚晴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阶段二：】
【阶段三：】
系统的提示音将我从震怒中唤醒。守护对,现在不是追究谁是凶手的时候,是保护她！
我猛地转身,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身体挡在了隔间门口,对着那几个目瞪口呆的男生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或许是他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几个人愣了一下,悻悻地退了出去。
厕所里再次只剩下我和她。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质问任何语言在眼前的景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走上前,轻轻地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起来吧。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地上凉。
苏晚晴没有动,她把脸埋得更深了。隔着我的外套,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战栗。
这是我的系统任务……她终于开口,声音细若蚊蝇,任务名是……【自我奉献】。任务要求是,在这里扮演‘壁尻便所’,直到获得100点‘屈辱值’……每被人‘使用’一次,获得5点……被围观,获得0.1点……身上被写字,也能增加屈辱值……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不仅在割她的心,也在凌迟我的理智。
全民系统时代,每个人都有系统。有的系统好,有的系统坏。但再坏的系统,也不该是这样的！这根本不是系统,这是恶魔的诅咒！
什么狗屁系统！我低吼道,让你做这种事这根本就不正常！你可以拒绝的！
拒绝不了……苏晚晴的哭声终于压抑不住,顺着臂弯滑落,拒绝的惩罚是……‘存在抹消’。我会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存在抹消。
这四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难怪,难怪她会选择服从。比起死亡,被人遗忘才是最深沉的恐惧。
已经……有十三个人了。她喃喃自语,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他们都接到了一个叫做【厕所里的恩赐】的任务,任务内容就是……对我……做那种事。完成后,他们可以获得随机技能或者属性点。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由无数个加害者的恩赐,构筑起的,只属于苏晚晚一个人的地狱。
我的外套滑落了一角,露出了她背上那刺眼的RBQ。
我伸出手,想要擦掉它。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她浑身一僵,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别……别碰我。她哀求道,脏……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不脏。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坚定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脏的是这个狗屁任务,脏的是那些对你下手的人,不是你。
我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重新为她披好,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然后,我挡在她身前,面对着厕所门口,像一尊门神。
从现在开始,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也对着隔间里的她说,谁也别想再碰你一下。
我的【日常观测系统】界面上,S级任务的第一阶段,悄然亮起了一个绿色的√。
[守护],已完成。
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场围绕着苏晚晴的,名为系统的残酷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2
名为守护的战争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比病毒传播得还快。
号外号外！校花苏晚晴在男厕所玩cosplay,谁去谁有奖！
听说是个隐藏任务,叫【厕所里的恩Cì】,奖励丰厚！
林凡那个万年咸鱼,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把人给霸占了,不让别人接任务！
我守在厕所门口,能清晰地听到走廊里越来越嘈杂的议论声。一波又一波的学生涌过来,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八卦,而是被任务奖励点燃的贪婪和狂热。
喂,林凡,你什么意思啊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吧一个体育生模样的男生推搡着我,他身材高大,胳膊比我大腿还粗。他的系统是【肌肉强化】,平日里在学校横着走。
滚。我言简意赅。
你他妈找死体育生怒了,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一个破【日常观测系统】的废物,给你脸了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跟着起哄。
就是！大家都是来做任务的,凭什么你拦着
苏晚晴自己都愿意,你算老几啊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我耳朵里。也扎进了隔间里,苏晚晴的心上。我能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
这群混蛋！他们根本不把苏晚晴当人看,只把她当成一个会走路的、能爆装备的稀有BOSS！
【叮！S级任务更新：[厕所里的真相]。】
【阶段二：对抗。在苏晚晴的‘屈辱值’达到100之前,抵挡住所有试图完成【厕所里的恩赐】任务的学生。】
【阶段三：】
【倒计时：3小时27分钟。】
倒计时这意味着,如果时间一到,苏晚晴还没集满屈辱值,她的系统会判定她任务失败然后执行存在抹消
这他妈是什么绝路！要么被侮辱,要么被抹杀！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能让他们进去。绝对不能。
我告诉你们,我盯着那个体育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踏进这个门一步。
哈！就凭你体育生笑了,露出满口白牙,那笑容里满是轻蔑,兄弟们,把他给我拉开！
几只手同时抓向我。我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就像一艘小舢板撞上了驱逐舰。瞬间就被他们从门口拖开,狠狠地摔在地上。
体育生狞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向那个隔间。
苏大校花,我来帮你完成任务啦……他用一种油腻到让人作呕的语调说着。
不——！我嘶吼着,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两个人死死按住。
眼看他就要推开隔间门,里面传来了苏晚晴带着哭腔的尖叫。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学生会长,陆宇。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制服,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他的系统是公开的秘密——【规则之力】。一个极为罕见的、可以制定并强制他人遵守某种规则的强大系统。在学校里,他就是绝对的权威。
体育生看到陆宇,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了大半。
会……会长……
陆宇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扶了我一把。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半开的隔间门上。当他看到里面的情景,以及苏晚晴身上那些字时,饶是向来沉稳的他,镜片后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胡闹。他吐出两个字,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推了推眼镜,环视四周。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男生,在他的注视下,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我以学生会的名义,在此地设立一条临时‘规则’。陆宇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规则一：从现在起,三楼东侧男厕所划为禁区,任何学生不得入内。规则二：禁止讨论、传播任何与苏晚晴同学相关的负面信息。违反者,将受到系统惩罚,全属性降低百分之十,持续一周。
【规则之力】发动了。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些围观的男生脸色瞬间变了。全属性降低10%这对于依赖系统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
可是会长,我们的任务……体育生还不死心。
你们的任务,与践踏同学的尊严相比,一文不值。陆宇冷冷地打断他,现在,都给我离开。
人群开始骚动,但没人敢公然挑战陆宇的规则。他们不甘地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散去了。
走廊很快恢复了安静。
陆宇走到隔间门口,看着里面蜷缩成一团的苏晚晴,眉头紧锁。
苏同学,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你还好吗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陆宇叹了口气,转向我：林凡,谢谢你。接下来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解决她的系统问题。
我摇了摇头。
不行。我说,我的任务,是守护她。
陆宇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你那个【日常观测系统】能做什么他的话很直接,但没有恶意。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但系统给了我任务,我就必须完成。而且……我顿了顿,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见更多人了。特别是男生。
陆宇沉默了。他明白我的意思。苏晚晴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任何人的靠近都可能让她更痛苦。
好。他点了点头,做出决断,我会在外面守着,用我的‘规则’把这里封锁。你……在里面陪着她。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水和一包纸巾,递给我。帮我交给她。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像一尊尽职的守护神,站在了走廊的入口处。
厕所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拧开水瓶,和纸巾一起,轻轻放在苏晚晴手边。
喝点水吧。我说。
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熟透了的樱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欲坠不坠。
为什么……要帮我她看着我,声音里满是迷茫,你明明……可以和他们一样,来完成你的任务……获得奖励……
是啊,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当我在看到她绝望眼神的那一刻,我的日常,就已经被打破了。
因为我们是同学。我说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真实的理由。
然后,我补充道：而且,我不喜欢你的系统。
苏晚晴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她低下头,看着我放在地上的水和纸巾,沉默了良久。终于,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包纸巾。
她没有擦眼泪,而是撕开包装,蘸着瓶盖里的一点水,开始用力地、狠狠地擦拭自己身上的那些字。
黑色的马克笔迹在水的浸润下开始晕染、模糊。她擦得很用力,白皙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甚至有些破皮。仿佛她想擦掉的,不只是这些字,还有那份刻骨的屈辱和痛苦。
我默默地看着她,没有阻止。我知道,这是她自我疗愈的第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倒计时,像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突然,我的【日常观测系统】又跳了出来。
【S级任务阶段二：[对抗],已完成。】
【任务评价：A。借助外力完成,评价降低。】
【任务奖励：发放中……获得道具[共鸣之眼]。】
【共鸣之眼】：一次性道具。使用后,可与指定目标的系统产生共鸣,让你看到对方系统界面的真实样貌。
我心中一动。看到苏晚晴的系统界面这意味着,我或许能找到她那个该死的【自我奉献】系统的漏洞！
这可能是我能为她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3
系统背后的谎言
苏晚晴,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靠,我或许……有办法帮你了。
她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通红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系统,刚刚奖励了我一个道具。我解释道,可以使用一次,让我看到你的系统界面。
苏晚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没用的……我的系统规则是绝对的。要么完成任务,要么被抹消存在……没有第三条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坚持道,让我看看。就算找不到破解的办法,至少让我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敌人。
她沉默了。绝望让她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因为每一次希望的破灭,都会带来更深的痛苦。但我的坚持,又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
最终,她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说着,在心中默念：使用【共鸣之眼】,目标,苏晚晴。
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我的大脑。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滤镜,无数看不见的数据流在我身边穿梭。而苏晚晴的身上,则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不详紫光的虚拟屏幕。
那就是她的系统界面。
【系统名称：自我奉献系统（伪）】
【宿主：苏晚晴】
【当前任务：[最后的祭品]（伪）】
【任务内容：在指定地点扮演‘壁尻便所’,累计获得100点屈辱值。（此为伪装任务,真实目的为激活核心程序）】
【当前屈辱值：65/100】（被使用13次
x
5点/次）
【任务失败惩罚：存在抹消。（伪）】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伪！
系统名称后面跟着一个伪字！任务名称和失败惩罚后面,也都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伪字！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在那个复杂的界面上搜寻,很快,我发现在界面的最底层,有一行用灰色小字标注的、几乎无法察C絕的文字。
【真实系统名称：守护天使系统】
【真实宿主：苏晚晴】
【系统状态：被恶性系统[掠夺者]病毒入侵,核心程序被篡改、伪装。】
【真实任务：[寻求守护]。在伪装任务时限内,寻找到真心愿意‘守护’你,而非‘占有’你的人。】
【任务完成条件：获得至少一名守护者的‘守护誓言’。】
【真实失败惩
pht：无。若任务失败,[守护天使系统]将启动自毁程序,与[掠夺者]病毒同归于尽,宿主本人安然无恙,仅失去系统。】
【当前守护者：1人（林凡）。】
【守护誓言：未激活。】
我一瞬间全明白了！
苏晚晴的系统,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态的【自我奉献系统】,而是一个保护她的【守护天使系统】！它被病毒入侵了,无法正常运作,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发布一个伪任务,来逼迫苏晚晴去寻找真正的守护者！
那个所谓的存在抹消惩罚,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一个用来恐吓她的、最恶毒的谎言！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我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扭曲和恶毒的用心,才能制造出这种[掠夺者]病毒,用这种方式去玩弄一个女孩的尊严和恐惧。
而苏晚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份地狱般的折磨。
怎么样苏晚晴看到我久久不语,脸色变幻不定,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没有办法
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晚晴,你听我说。我一字一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的系统,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我将我通过【共鸣之眼】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从伪装的系统名称,到虚假的失败惩罚,再到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真正的任务——【寻求守护】。
她一开始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屈辱的泪水。而是得知真相后,如释重负的宣泄。
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要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刻进灵魂里,我不会……被抹消……太好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默默地将纸巾递过去,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平复心情。
许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和感激。
林凡……谢谢你。她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一直被骗下去……
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我正色道,虽然‘存在抹消’是假的,但你的系统正在被病毒侵蚀。如果真正的任务失败,你的系统会和病毒同归于尽。虽然你人没事,但在这个全民系统时代,失去系统,对未来的影响太大了。
苏晚晴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
那……那个‘守护誓言’,是什么她轻声问道。
我愣住了。是啊,守护誓言是什么系统界面上只写着未激活,并没有说明具体形式。难道要我对着她说一句我发誓会守护你之类的中二台词吗
这……这也太羞耻了点。
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我把那点羞耻心狠狠地压了下去。跟她的尊严和未来相比,这点尴尬算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突然,厕所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了。
陆宇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林凡,快！带着苏晚晴走！他冲进来,急促地说道,出事了！那个【厕所里的恩赐】任务,刚刚升级了！
升级了什么意思我心头一紧。
发布任务的源头,那个[掠oter]病毒,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它绕过了我的‘规则’,直接对全校所有拥有攻击性系统的男生,发布了强制任务！陆宇的语速极快,任务目标变了！不再是‘使用’苏晚晴,而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清除‘守护者’林凡,然后,彻底‘污染’苏晚晴的[守护天使系统]！任务奖励,提升了十倍！
话音刚落,走廊里就响起了杂乱而狂暴的脚步声。至少有几十个人,正朝这里疯狂冲来。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被奖励和系统指令冲昏头脑的红光。
他们疯了！我难以置信。
在巨大利益和强制命令面前,理智不堪一击。陆宇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苏晚晴,这里守不住了！跟我来！
他带着我们冲向厕所的窗户。这里是三楼,但窗外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离窗台很近。
从这里下去！陆宇言简意赅。
那你呢我问道。
我的系统不适合逃跑,但适合拖延时间。陆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决然,我会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最后一道防线。去天台！那里视野开阔,不容易被包围！
他转头看向苏晚晴,郑重地说道：苏同学,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请相信林凡。他,是你的‘守护者’。
说完,他毅然转身,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人潮。
规则三：此路,不通。
一股强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走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知道,这是陆宇在用他的方式,践行着他的守护。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拉着苏晚晴冰冷的手,翻上了窗台。
抓紧我！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面是疯狂的人群,身后是陆宇孤独的背影。
我们的逃亡,开始了。
4
天台上的誓言与反击
从三楼跳到树上,再顺着树干滑到地面,整个过程惊险万分。苏晚晴的裙子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手心也磨破了皮,但她一声没吭,只是紧紧地跟着我。
身后教学楼里传来阵阵巨响和怒吼,那是陆宇在和那群被系统操控的疯子战斗。我们没有回头,一路朝着通往天台的楼梯狂奔。
幸运的是,大部分追兵都被陆宇挡在了三楼,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阻拦并不多,都被我用蛮力冲开了。当我们气喘吁吁地推开天台那扇沉重的铁门时,傍晚的風夹杂着凉意,迎面吹来,让滚烫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天台很空旷,一览无余。但也意味着,我们无处可躲。
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苏晚晴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我知道。我走到天台边缘,看着楼下。校园里已经乱成一团,不少学生都看到了教学楼里的骚动,正抬头仰望,议论纷纷。
我回头看着苏晚晴。她还穿着我那件不合身的外套,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比在厕所里时多了一丝生气和韧性。
苏晚晴,我认真地看着她,现在,我们必须激活那个‘守护誓言’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要……要怎么做是需要什么仪式吗还是……
我不知道。我苦笑着摇头,但我想,所谓的‘誓言’,最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那些中二的、羞耻的感觉早已被一路的狂奔和紧张冲刷得一干二净。我的脑海里,只剩下她在厕所里那绝望的眼神,和她努力擦拭身上字迹时倔强的背影。
苏晚晴,我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林凡,一个很普通的学生,拥有一个很普通的【日常观测系统】。我没什么能力,也不够强大。但是……
我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发誓,从现在起,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守护你。不为任何任务奖励,只因为你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孩,一个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同学。只要我还站在这里,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这就是我的,守护誓言。
我说完了。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几句话。
天台上的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我,她的眼睛慢慢睁大,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划过她沾着灰尘的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身上的那个不详的紫色系统界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叮！检测到‘守护誓言’！】
【‘守护者’林凡的誓言被判定为‘真实’！】
【[守护天使系统]最终任务：[寻求守护],已完成！】
【[掠夺者]病毒开始被驱逐……10%…30%…70%…】
【驱逐成功！[守护天使系统]核心程序开始修复……】
一束柔和的、金色的光芒从苏晚晴体内散发出来,将她整个人笼罩。那光芒无比圣洁,温暖,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她身上那件被划破的校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状,脸上的憔和伤痕也消失不见。
更重要的是,她那空洞的眼神,被一种全新的光彩所取代。那是自信、是坚定,是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我的系统……恢复了。她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惊喜地说道。
【[守护天使系统]修复完毕！】
【系统功能解锁：[圣光守护]、[天使之翼]、[净化之言]！】
【为感谢‘守护者’林凡,系统将赠予特殊联动技能：[守护共鸣]！】
我的系统界面也同时跳出提示。
【叮！S-class隐藏任务：[厕所里的真相],最终阶段——[见证],已完成！】
【任务总评价：S+（你不仅完成了任务,更拯救了一颗濒临破碎的心,并直面了邪恶的根源。）】
【任务奖励发放：】
【1.
‘观测积分’+10000点。】
【2.
你的【日常观测系统】吸收了大量异常数据,开始进化……进化成功！当前系统为【真理之眼系统】！】
【3.
获得联动技能[守护共鸣]：当你的守护对象（苏晚晴）在你身边时,你的全属性提升50%。你能洞察到一切针对她的恶意,并获得一次性的‘绝对守护’能力,可以豁免一次致命攻击。】
一股暖流涌遍我的全身,感觉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眼镜的镜片上,无数数据流一闪而过,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更加清晰、透彻。
这就是【真理之眼】
还没等我们消化完这巨大的惊喜,通往天台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以那个体育生为首,十几个男生红着眼睛冲了进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显然是突破了陆宇的防线。
哈……哈……找到了！体育生喘着粗气,贪婪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们身上,林凡,你的死期到了！苏晚晴,乖乖地过来,让我们‘污染’你的系统！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变成了[掠夺者]病毒的傀儡。
然而,这一次,苏晚晴没有再后退。
她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
现在,换我来守护你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勇气。
她张开双臂,一对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巨大的羽翼,在她身后骤然展开！圣洁的光辉洒满整个天台,将傍晚的昏暗驱散得一干二净。
【天使之翼】！
那些冲过来的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圣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发出惨叫。
这……这是什么体育生惊恐地后退。
苏晚晴的眼神变得悲悯而威严。她看着这群被欲望和系统操控的可怜人,朱唇轻启。
[净化之言]。
醒来吧。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化作无形的声波扩散开来。那些原本满眼血红的男生,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的狂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困惑。
我……我刚才在干什么
我的头好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哪,我对陆宇会长出手了……
他们脸上的恶意消散,恢复了神智。体育生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因为打斗而破裂的拳头,一脸的后怕和悔恨。
[掠夺者]病毒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控制,被苏晚晴的[净化之言]彻底解除了。
危机,似乎就此结束。
但,还没完。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庞大的恶意,突然从天台下方传来。我那刚刚进化的【真理之眼】,瞬间捕捉到了这股恶意的源头。
教学楼下方的某个阴影里,站着一个人。他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所有[掠夺者]病毒的指令,都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那个散播病毒的元凶！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窥视,抬头朝天台看了一眼。那一眼,阴毒无比。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跑了
不。
我立刻意识到,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我们。而是通过这场混乱,测试他的[掠夺者]病毒,收集战斗数据,然后全身而退。
苏晚晴和我,连同全校的学生,都只是他实验中的小白鼠。
【真理之眼】给出了最后的信息。
【目标锁定失败。对方拥有极高的反侦察能力。但已记录其部分系统波动特征。】
这家伙,隐藏得很深。
天台上的风,重新开始吹拂。苏晚晴收起了光翼,走到我身边。
他跑了。我说。
嗯。她点了点头,眼神很平静,但我知道,他还会再出现的。
她转过头,看着我,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那双曾被绝望浸泡过的眼睛,此刻亮得像两颗星辰。
林凡,她笑着说,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过,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也笑了。
是啊。
厕所里的非日常,引出了一场名为守护的战争。而战争的结束,又预示着一场更宏大、更艰难的追猎的开始。
不过没关系。
因为我的身边,站着一位天使。
而我,是她的守护者。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