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医生正紧张的与死神赛跑——一台开颅手术正在进行着。
一名医生忽然惊呼,病人大出血了,快通知血库,多准备一些血浆！
病人元夕颜身体似乎已经没有痛感
,飘飘忽忽的又好像回到了今天早晨。
清晨五点四十分,闹钟还没响,夕颜就睁开了眼睛。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多年来已养成固定生物钟——总是比定好的闹钟时间早二十分钟醒来。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睡在身旁的小雨。
外面从远处传来了闷雷声,似乎要下雨了。
小雨此刻还蜷缩在被子里,可爱的像只温顺的小猫。她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厨房里,夕颜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平底锅里的煎蛋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小心地将边缘煎得金黄酥脆——这是小雨最喜欢的样子。
伴随着一声噼啪的闷响,一道闪电就出现在窗边。夕颜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竟然碰到煎蛋的平底锅边。
疼痛让她的手立刻缩了回来。不由又回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天,那时的她还没有离婚……
那也是个雨天,大雨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夕颜此时蜷缩在厨房角落,右脸和手指传来火辣辣地疼痛,她听见客厅里张渊踢翻椅子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杯砸在墙上的碎裂声。
那天她也是刚下班,着急熨烫丈夫张渊明天要穿的衣服,又急忙准备晚饭竟一时忘了还在熨烫的衣服。
在厨房闻到有些烤糊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着急移开熨斗时,不小心还把手指烫出了水泡。
废物！你把我的衬衫给烫坏了！你还会干什么伴随着张渊的怒吼一阵暴雨般的铁拳砸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夕颜边躲边跑,嘴里慢慢渗出铁锈的咸味。
妈妈。小雨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这一幕让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于是她下定决心离婚,带着三岁的孩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里……
牛奶的咕嘟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旁边的小锅里,牛奶正在加热已经开锅了,她赶紧关了火。
妈妈...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雨抱着那只她最喜欢耳朵已有些磨破了的兔子玩偶,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
宝贝怎么自己起来了她擦擦手,宠溺的蹲下身张开双臂。
小雨立刻欢快地扑进她怀里,温暖的小身体还带着被窝的余温。
我梦见妈妈不见了...小雨的声音闷在肩头。
她的心像被什么利器戳了一下。
自从三年前和丈夫离婚后,小雨就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黏她,总是害怕夕颜也会突然消失。
她更用力地抱紧女儿,妈妈永远都在,我保证。
早餐后,她蹲在门口帮小雨穿鞋。小小的运动鞋上印着向日葵图案,已经有些磨损了。
夕颜注意到小雨的大脚趾已顶到了鞋尖,心里默默记下今天下班后要去买新鞋。
今天想穿哪条发带夕颜拿出三条彩色发带让小雨选择——这是每天早上的小互动。
小雨认真地指着那条黄色的,像太阳一样！她仰起小脸,眼睛里盛满期待,妈妈,今天放学你能第一个来接我吗
尽量,妈妈尽量第一个到。夕颜一边熟练地扎着小辫子一边承诺着。
这时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十分钟就要迟到了,还要送小雨去学校呢。
匆匆送小雨到幼儿园门口,她像往常一样蹲下身,尽量与女儿平视：今天仍然要做个勇敢的小姑娘,好吗
小雨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伸出小拇指,拉钩。
夕颜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小雨蹦蹦跳跳地跑向老师,夕颜这才放心地转身快步走向地铁站。
她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每天要处理成堆的票据和报表,薪水微薄但还够维持她和小雨的生活。
午休时间,同事们都在讨论新开的餐厅,夕颜独自去了附近的商场。
她在儿童专柜前仔细比较了几双运动鞋,最后选了一双比小雨现在脚长大一码的粉色运动鞋——小雨最喜欢的颜色。
想到女儿看到新鞋那开心的笑脸,夕颜忍不住先微笑起来。
给女儿买的收银员笑着问。
夕颜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她快六岁了,脚长得特别快。
说着夕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商场旁边有家蛋糕店,夕颜看着那些贵的咋舌的大蛋糕,还是决定买一个小点的蛋糕回去——因为今天是小雨的六岁生日。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夕颜提前完成了工作,向主管请假早退,这是她这个月第一次提前离开。
主管皱了皱眉,但听说夕颜是要接孩子还是点了头同意了。
夕颜感激地笑了,承诺明天一定会早到补上时间。
天空阴沉沉的,早上刚刚下过雨,天似乎还不想放晴。
道路有些湿滑,夕颜加快了脚步走向幼儿园,手里紧握着给小雨买的新鞋和蛋糕。
她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女儿看到礼物后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距离幼儿园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夕颜这时候看到绿灯已开始闪烁,犹豫了一秒,她忽然小跑起来,想着一下能冲到马路对面…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这沉闷的下午。
夕颜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那辆因失控冲红灯的轿车。
时间此刻仿佛被拉长…夕颜脑海中闪过小雨等待的身影。
在撞击来临的瞬间,她本能地转身,想用后背承受冲击,她想护住胸前的购物袋——里面是要给小雨的生日礼物。
世界在刹那天旋地转,然后是尖锐的疼痛和黑暗……
女士女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夕颜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全身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
小雨...我的女儿...夕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手按回到夕颜床上。
您女儿没事,幼儿园老师正在照顾她。护士轻声安慰道,您遭遇了车祸,现在在医院。医生马上就来。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推床上,周围是忙碌的急诊室。
夕颜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像碎片一样难以拼凑。唯一清晰的是小雨等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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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点她的声音嘶哑。
五点二十。
小雨...我答应要第一个接她...夕颜有些着急,眼角渗出泪水,她会害怕...
医生很快到来,一番检查后表情变得严肃。
元女士,您的右腿胫骨骨折,背部有严重挫伤,但更严重的可能是您头部受到的撞击。我们需要立即给你做CT检查。
检查等待的时间竟如此漫长……
结果出来她不仅有脑震荡,还有颅内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手术风险有多大她虚弱地问。
主刀医生犹豫了一下,任何脑部手术都有风险,特别是您现在出血的位置...但如果不手术,风险更大。
夕颜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
我想见一下我的女儿...在手术前。
这恐怕...护士刚要拒绝,医生却轻轻摇头。
可以安排短暂见面,但时间不能太长。医生说。
当小雨被老师带进病房时,夕颜已经强撑着坐了起来,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
小雨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当看到妈妈后立刻飞奔了过来。
小心点,妈妈现在有点疼。
小雨听到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我以为妈妈也不要我了...她抽泣着说。
夕颜听到后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保证着,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记得我们早上拉钩了吗一百年不许变呀。
她从床头柜上拿过购物袋,看,妈妈给你买了新鞋和……,蛋糕此时已经成了一坨浆糊糊在了新买的鞋子上。
夕颜愣愣地看着礼物袋,妈妈下次一定把生日蛋糕给你补上。
小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不要礼物,我只要妈妈你好好的！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夕颜却感觉头疼在慢慢加剧,眼前一阵黑蒙。
小雨见状,勉强止住了哭声,妈妈很疼是吗您需要做手术吗
夕颜惊讶于女儿的懂事,点点头,是的,但医生叔叔会照顾好妈妈。这段时间你先和苏梅阿姨住,好吗
苏梅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经常带小雨一起玩,小雨也很喜欢她。
小雨咬着嘴唇点点头,哽咽着：那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
一定。她亲吻女儿的额头,你现在跟老师先回去,记得妈妈爱你。
我也爱妈妈。小雨听话的挥手告别。
等女儿离开后,夕颜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失声痛哭了起来。
医生连忙着急的劝解道,病人不要太激动了…
夕颜半晌整理好情绪,转头问医生,请告诉我,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叹了口气,大约40%。出血位置很棘手,但您年轻健康,这是优势。
夕颜沉默了一下,然后提出一个请求：我的手机还在吗我想录个视频。
你的已经摔碎,用不了了。你先用我的吧！旁边苏梅赶忙说道。
在她的帮助下,夕颜强忍疼痛和眩晕,调整了角度,让自己尽量在画面中看起来精神饱满些。
亲爱的小雨,今天是你的六岁生日！妈妈好爱你...她停顿了一下,咽下涌到喉咙的哽咽,妈妈本来准备了公主蛋糕,可是……没关系,妈妈下次一定会补上。
她切换成自拍模式,看着镜头,眼中盛满无限的爱意：小雨,你要记得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多大,妈妈的爱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如果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请记住,妈妈的爱就像空气,虽然看不见,但永远包围着你。你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勇敢坚强的小孩,妈妈相信你会做到的！
关闭录像后,她还是有些崩溃。泪水无声地滑落。
夕颜颤抖着将手机交给苏梅,请...请帮我保存好,苏梅...如果我有什么万一,小雨太想我时请放给她看...
手术前的最后一小时,夕颜向苏梅交代了所有关于小雨的事情。
还有,她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张渊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我真的醒不过来,你就去找他,他毕竟是孩子父亲...我都写下来了。
苏梅哭红了眼睛接过那张纸,别说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夕颜虚弱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确保万一。如果我真有事,我希望你能先瞒着小雨,我不想让她太难过。
当推床被推向手术室时,夕颜的目光落在窗了外的一株向日葵上——和小雨画的是如此相似。
夕颜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无论怎样,请让我能醒来,我想陪着小雨慢慢长大。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夕颜带着对女儿无尽的爱意,在麻药的作用下缓缓闭上眼睛。
……
手术还在进行中,夕颜感觉自己的身体已变得轻飘飘的。
她感觉自己越飘越远,直到最后陷入一片死寂的、粘稠的黑暗中……
医生在忙碌了将近10个小时后,跟在手术室外等候的家属说：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能不能再醒过来现在说不上。
苏梅听到医生的话后悲伤不已,她遵照和夕颜之前的约定告诉小雨,你妈妈身体正在恢复,但由于这边医疗条件有限,你妈妈到北京大医院治疗了。小雨你先跟着爸爸生活。
小雨听后眨了眨充满疑惑的眼睛,慢慢低下了头。
夕颜此时已成了植物人状态,苏梅不得已把她送回了郊区,暂时由夕颜母亲照顾她。
时间飞快,转眼好个月过去了,小雨已上小学。
这天小雨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正看着窗玻璃上浑浊的雨痕。
喂！张小雨！一声刺耳的喊叫陡然划破空气。前排的刘强猛地转过身,一把扯过小雨摊在桌上的数学作业本。
作业给我抄抄,
劣质的纸张嗤啦一声裂开一道大口子,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他扬着破本子,怪腔怪调地嚷着,你妈不要你了,所以用这个破作业本啊
就是,你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另一个男生跟着瞎起哄。
那些话语却像钝刀子拉着小雨的心。
你胡说！本子还给我！小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跳起来,伸手就去抢那残破的本子。
刘强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被拽得一个趔趄,恼羞成怒地吼道：干什么！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横什么横！
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小雨心上最脆弱的地方。你胡说！
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被抛弃的冰冷疑惧,连同对妈妈刻骨的思念,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我妈没有不要我！她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撕裂了教室里的哄笑。
她只是受伤了！她在找我！她一定会来找我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气极了,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去撕扯刘强的衣服,小小的拳头毫无章法地砸在他身上。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搡了她,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桌角上,传来一阵闷痛和瞬间的眩晕。
住手！都给我住手！班主任严厉的声音响起,强行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他们。
刘强脸上被抓出了几道红痕,气哼哼地被老师拽开,嘴里依旧不甘地嘟囔着：疯婆子,神经病……
额角撞伤的地方肿起了一个小包。放学铃声一响,小雨抓起书包,一头扎进校门外绵绵的冷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校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到家后一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和隔夜饭菜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张渊瘫在沙发里,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看到小雨湿淋淋地进来,他一下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她额角的青肿：又惹什么事了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小雨沉默地站着,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小小的心里泛起酸楚和绝望。
她此刻无比想念妈妈的味道,妈妈温暖的怀抱,妈妈低柔的声音……
耳边又响起那嘲笑的声音你妈不要你了！不！不是这样的！小雨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妈妈,我一定要找到你！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而出,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神。
第二天放学,小雨没有直接回家。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想找到和妈妈以前租住的地方。
她敲了敲门,门开了,她发现里面早就有了新的租户。
她茫然无措,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流进眼睛,又涩又痛。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这时,头顶忽然有一把伞挡住了飘落的冷雨,小雨抬头一看,原来是苏梅阿姨。
她听张渊打电话说小雨没有回家,猜测小雨应该是来了这里。
她听完小雨的哭述,忽然觉得这样瞒着孩子也不好,万一孩子到处找妈妈,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于是,她决定把小雨带到夕颜跟前。
尽管苏梅提前告诉了小雨实情,可当小雨看到面色苍白,瘦弱,没有知觉的妈妈时,还是忍不住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听医生说病人多和外界接触,会更容易醒来,从此只要小雨有时间,她都会跑来看妈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弹指一瞬,也许已经沧海桑田。
黑暗中某种奇异的感觉一直牵引着夕颜,她感觉被一种奇异的、滤过的光照耀着,仿佛正让她从沉入千年的冰冷深海中缓缓上浮。
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似乎又能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一阵细微的啜泣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小雨！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无声的嘶吼,已飘远的意念正在慢慢寻回。
她的身体……不,此刻她只有意识,身体已没有感觉。只有一股无形的意念驱动着她。
妈妈,我是你的小太阳,今天是我守护你的第286天。
妈妈,你看到我画的雨后彩虹了吗以前那幅妈妈说我画的真好,可它已经破了,今天我又重新把它画了出来…
爸爸最近心情好了很多,他新交了个女朋友,我不是很喜欢,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记得我们拉钩约定过,让我每天要吃掉几朵蔬菜小花,我都乖乖吃完了,妈妈,这样,您就会醒来了吗
这些话在夕颜身边环绕着,慢慢地夕颜有了断断续续的感觉。
母亲从里屋走出来,轻声安慰着小雨,
等梧桐叶再变成小巴掌的时候,等我们的小雨再长高些妈妈就会醒来看小雨的,要是妈妈迟到了...就先让外婆帮你一起收藏这些漂亮的图画好不好
小雨乖,爸爸来接你了,小雨下次想妈妈了再过来。
夕颜的世界,在无边的宁静和光明中,似乎正温柔地积蓄着力量。
妈妈……妈妈……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呼唤,断断续续,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这个几岁的孩子此刻声音感觉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昨天早上,我急着上学,不小心把刚热好的牛奶打翻在桌上。爸爸似乎心情不好,瞬间暴怒,败家玩意儿！眼睛长哪去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重重的巴掌已经扇在我正在擦桌子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但我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出声。因为你也知道爸爸更讨厌哭哭啼啼的人。
夕颜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小雨的恐惧和无助,眼角有些湿润了。感觉她有一股汹涌的意念想要冲破那无形的束缚。
小雨并没有查觉到什么异常,声音里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警惕和过早的疲惫。
妈妈,上个月,爸爸再婚了,家里多了一个阿姨,爸爸让我叫她妈妈,我是想讨好她的,但我看着她冷漠的眼神怎么都叫不出口。她还带来了一个比我小1岁的弟弟。
她啜泣了一声,继续道：妈妈,你不会怪我想叫别人做妈妈吧,我只是想让爸爸高兴,但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唯一的妈妈。
也许夕颜想迫切抓住什么,她的手指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的小雨,夕颜在心底呼喊着。
夕颜的意识似乎正在恢复,隔天小雨又来了。
*
妈妈,今天弟弟玩我的旧娃娃,他不小心把娃娃的胳膊扯断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弟弟怕被骂,抢先跑到后妈那里哭诉：姐姐不给我玩娃娃,还推我！娃娃是她弄坏的！
后妈不问青红皂白,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怎么这么恶毒弟弟比你小,你当姐姐的怎么不知道让着他还故意弄坏东西！这周零花钱别想要了！
我想解释的,但看到后妈冷漠的眼神我知道解释也没什么用的,弟弟还躲在她身后得意的做鬼脸。我最终只能默默捡起断臂的娃娃,走回自己那个小隔间。
后来夕颜才知道弟弟来了后,小雨原来的小房间让给了弟弟,她现在睡在阳台隔出来的小空间里。
今天虽然是周末,可我这么晚才能来这边,后妈让我把地拖了,把弟弟的脏衣服洗了,还要把厨房的碗刷干净,再把垃圾倒了。
弟弟一直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吃着零食。小雨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夕颜此时已有意识,只是表达不出来,她似乎看到女儿那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穿梭忙碌,拖把正沉重的压着她小小的身体,洗碗池的水总会溅湿她的袖口。
小雨在那个家只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拖油瓶。
夕颜听到这些,忽然感觉她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因为她竟然微微睁开了那略感沉重的眼睛。
小雨长高了许多,但却显得那么瘦弱,小雨,夕颜似乎拼尽了全力,但只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
小雨此刻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妈妈,半响,她兴奋的大喊起来,外婆,快过来,妈妈醒了！
接着,她小心翼翼的拉住夕颜的手,妈妈,你醒了,你终于醒来了！
夕颜母亲听到声音,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母亲也变老了很多。
她们看着夕颜,泪珠已悄然滑落。
妈妈！妈妈！小雨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夕颜怀里,滚烫的眼泪迅速濡湿了她的衣领,我天天数日历……数了好多好多天……
窗外,雨停了,一缕淡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映照进来,温柔地覆盖着她们母女相拥的画面。
夕颜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青草破土般的涩意。
夕颜缓慢而坚定地抬起手,温柔地牵起小雨柔软的小手,妈妈谢谢你,宝贝！
妈妈遵守了我们的约定,以后的路无论有多难走,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