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穿进古言小说时,恶毒嫡姐正按着我的头往冰窟窿里塞。
贱婢生的,也配跟我争世子妃位
冰水灌进喉咙的瞬间,我记起了原剧情:
今日我将溺毙,成为她陷害女主的替罪羊。
嫡姐哭得梨花带雨:妹妹失足落水,我救不及……
我猛地抓住她腰间的玉坠扯下,在众人面前高举。
姐姐推我时,这玉坠上的冰棱可扎得我手疼呢。
原本心疼她的世子脸色骤变。
嫡姐尖叫:你血口喷人!
我吐出冰水冷笑:玉坠内侧,还刻着姐姐闺名呢。
全场哗然中,一道清冷男声响起:
人证物证俱在,林大小姐,去刑部解释吧。
嫡姐瘫软在地,太子萧景珩却向我伸手:
孤的太子妃,该回宫了。
【壹】
刺骨的冰寒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每一寸肌肤,蛮横地攫取着残存的热度。浑浊冰冷的河水疯狂地灌入口鼻,呛进气管,带来撕裂般的灼痛和濒死的窒息感。我徒劳地挣扎,手脚却像被无形的水草死死缠住,沉重得抬不起半分。
唔…咕噜噜……
破碎的水泡声是我唯一的哀鸣。
哼,下贱胚子生的玩意儿,也敢痴心妄想,跟我争世子妃的位置一个淬着毒汁般冰冷刻薄的声音,穿透水波的嗡鸣,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里,这冰窟窿,就是你该待的地儿!
是林娇娇!我那所谓的嫡姐!
一股不属于我的、混杂着无边恐惧和怨恨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我的意识堤防,汹涌地灌入脑海——
《侯府宠娇》……恶毒女配林悠悠……今日冰嬉……失足落水溺毙……替罪羊……嫡姐林娇娇踩着妹妹的尸骨,一边假惺惺地哭诉救之不及,一边将真正女主苏婉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如此!我不是意外落水,我是穿书了!成了这本狗血古言里开局即死的炮灰垫脚石!
咳咳咳!
强烈的求生意志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轰然炸开!就在林娇娇那只带着熏人脂粉香气的、涂着鲜红豆蔻的手,又一次狠狠按向我后脑勺,企图将我彻底摁进死亡深渊的瞬间,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骇人的力气!身体在水下猛地一拧,完全不顾那几乎要扭断骨头的剧痛,右手如同离弦的毒箭,精准无比地探出水面,朝着林娇娇腰间悬挂着的那枚碧绿莹润、此刻却如同催命符般的玉坠,狠狠一抓!再狠狠一拽!
嘶啦!
系着玉坠的丝线应声而断!那枚带着林娇娇体温、沾着冰渣的玉坠,瞬间落入了我冰冷刺骨、被河水泡得发白的手中!
啊!林娇娇猝不及防,被我扯得一个趔趄,按在我头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她那张精心描绘、原本写满得意与恶毒的芙蓉面,此刻只剩下错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救……救命!救命啊!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呼救,身体同时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奋力向上扑腾。冰水被搅动,哗啦作响。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火烧火燎的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岸上瞬间一片哗然!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哪!快看!林家二小姐还活着!
她手里抓着什么
好像是……林大小姐的玉坠
怎么回事不是说是失足吗
混乱中,几只有力的手终于伸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的我拖拽上了冰面。刺骨的寒风刮过湿透的薄袄,如同无数把小刀在凌迟,我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嘴唇乌紫,狼狈地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喉咙的剧痛。
悠悠!一个焦急的、带着浓浓心疼的男声响起。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穿着华贵锦袍、面容俊朗却写满忧色的年轻男子正拨开人群,疾步朝我奔来。是他,忠勇侯世子赵明轩——原主痴心错付、最后却毫不犹豫将她推入火坑的未婚夫,也是林娇娇处心积虑想要抢夺的目标。
明轩哥哥!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更加凄楚、更加委屈、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的声音抢在了赵明轩之前响起。林娇娇反应极快,她猛地扑倒在地,动作快得惊人,仿佛刚才那个在水边狰狞行凶的人不是她。她膝行几步,扑倒在赵明轩脚边,抬起那张此刻已是泪痕交错、我见犹怜的小脸,纤纤玉指颤抖地指向我,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明轩哥哥!你要为娇娇做主啊!悠悠妹妹……悠悠妹妹她……她方才在水下挣扎,情急之下竟胡乱撕扯,硬生生拽走了我的贴身玉佩!还……还反咬一口,污蔑是我推她下水!呜呜呜……娇娇一片好心,拼了命想救妹妹,怎会……怎会如此……
她哭得肩膀耸动,柔弱无依,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那变脸的速度,堪称影后级表演,看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赵明轩的脚步果然顿住了,他低头看着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娇娇,再看看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蜷缩在地上一时说不出话的我,俊朗的眉宇间瞬间被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偏袒所占据。他犹豫了。
好!演得好!我心中冷笑,林娇娇,你果然把恶人先告状和绿茶精髓发挥到了极致!可惜,老娘不是原来那个任你揉捏的软柿子林悠悠了!
趁着赵明轩犹豫、众人视线被林娇娇哭声吸引的瞬间,我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喉咙的剧痛和身体的颤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湿透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直的轮廓,滴滴答答的冰水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我无视林娇娇怨毒的眼神,也忽略赵明轩投来的复杂目光,高高举起了那只紧握着玉坠、冻得通红的手!
那枚碧绿的玉坠在惨淡的冬日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咳咳……世子……诸位……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冰冷的河水似乎冻结了我的懦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方才……在水下……我并非……胡乱撕扯!
我猛地将手中紧攥的玉坠翻转,将它的内侧,毫不留情地、清晰地展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那光滑的翠色玉面上,两个娟秀却异常刺眼的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娇娇。
啊!人群中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
是林大小姐的闺名!
真是她的贴身玉佩!
天爷!这……
林娇娇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我手中那枚暴露了她身份的玉坠,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姐姐推我入水时……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落,清晰无比,带着彻骨的寒意,这玉坠……磕在冰窟窿的边沿……碎裂的冰棱……刺得我手心……好疼啊!
我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那被冰水和冻伤折磨得通红肿胀的手心里,几道新鲜的、细小的划痕清晰可见,甚至还在微微渗着血丝!而在那玉坠边缘一处不易察觉的棱角上,赫然沾着一点点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暗红血渍!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议论,所有的怀疑,瞬间如同千万支利箭,齐齐射向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林娇娇!
铁证如山!人证(我)物证(带血渍和闺名的玉坠)俱在!林娇娇那精心编织的谎言和楚楚可怜的伪装,在我这血淋淋的指控和铁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撕得粉碎!
赵明轩脸上的心疼和困惑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所取代!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脚边这个柔弱哭泣的女子,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狂怒和深深的厌恶!他指着林娇娇,手指都在颤抖:林娇娇!你……你竟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此毒手!
不!不是的!明轩哥哥!你听我解释!林娇娇像是被赵明轩眼中的厌恶彻底刺穿了心脏,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抓住赵明轩的衣摆,声音凄厉得变了调,是她陷害我!是这个贱人陷害我!是她故意抓伤自己!是她……
然而,她的辩解在如山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发出的哀鸣。周围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啧啧,真没想到啊,林大小姐平日里装得跟菩萨似的……
心肠竟如此狠毒!
亲妹妹啊!就为了世子妃的位置
人不可貌相……
赵世子差点就被她骗了……
就在这混乱不堪、群情汹涌之际,一个清冷低沉、带着天然威压的男声,如同磐石投入沸腾的油锅,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稳稳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林大小姐,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随孤的侍卫,去刑部衙门,好好解释一番吧。
孤
这个自称,如同惊雷炸响!所有人都被震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辆玄色为主、饰以繁复鎏金云纹的奢华马车静静地停驻在雪地里,低调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皇家威严。马车旁,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数名身着玄甲、腰佩长刀、气息冷肃如铁的侍卫。而说话之人,正立于马车旁,身形挺拔如孤松映雪,一身墨色绣金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淡淡扫过全场,便让所有喧嚣瞬间冻结,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敬畏感。
是太子萧景珩!他竟然一直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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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刚才还试图狡辩、心存侥幸的林娇娇瞬间如坠冰窟!她瘫软在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格格作响,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去刑部太子亲自下令她完了!彻底完了!
萧景珩的目光并未在林娇娇身上停留,仿佛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的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脸色铁青的赵明轩,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沉静,锐利,带着审视,却又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复杂。
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我浑身湿透,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狼狈地站在原地,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那句去刑部……是在帮我还是……
无数的疑问和彻骨的寒意交织在一起,让我大脑一片混乱,只能僵硬地回望着他。
萧景珩却并未给我更多思考的时间。他抬步,沉稳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玄色的蟒袍下摆在寒风中拂动,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身量极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到几乎失语的注视下,这位以冷峻威严、不近女色著称的当朝太子,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向我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墨玉扳指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冰面上,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闹剧该结束了。他深邃的目光锁住我狼狈却挺直的身影,薄唇微启,吐出石破天惊的几个字,孤的太子妃,该随孤回宫了。
(⊙⊙)!
太子妃!
这三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人头顶!刚刚还在为林家姐妹反目、林娇娇恶毒行径而哗然的众人,瞬间集体失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疯狂的探究!
赵明轩脸上的愤怒和厌恶瞬间被极度的错愕和一种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狼狈所取代,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珩,又看看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瘫软在地的林娇娇更是如同被一道更猛烈的天雷劈中,身体猛地一抽,彻底僵住,连绝望的颤抖都停止了,只剩下空洞的、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里面是彻底崩塌的世界和无法理解的疯狂。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我浑身湿透,冰冷的衣料紧贴着皮肤,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刺骨的摩擦和寒意,冻得我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太子萧景珩那只戴着墨玉扳指、骨节分明的手,就悬停在我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掌心朝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太子妃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剧情……彻底崩坏了!
原书里,林悠悠这个炮灰女配开局就淹死在冰窟窿里,成为林娇娇陷害女主苏婉儿、进而攀附赵明轩的垫脚石。至于太子萧景珩他可是全书最大的背景板,神秘莫测,后期才作为女主苏婉儿的终极靠山和隐藏官配出场,跟林悠悠这个名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现在,他不仅亲眼目睹了林娇娇的罪行,出手干预(那句去刑部),甚至……直接当众宣告我是他的太子妃
这剧本拿错了吧!(╯‵□′)╯︵┻━┻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脑子里乱撞:他为什么在这里他看到了全过程他为什么要帮我他这句太子妃是认真的还是权宜之计如果是权宜之计……代价是什么如果是真的……原书剧情怎么办女主苏婉儿怎么办我这刚捡回来的小命岂不是要卷入更恐怖的漩涡
彻骨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恐惧,让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冻住的冰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更别说去回应那只悬在面前、象征无上权柄的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所有人,包括那些玄甲侍卫,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我的反应。
萧景珩深邃的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那里面没有催促,没有不耐,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幽深。他的手指,甚至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寂静!
不——!!!
瘫在地上的林娇娇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最后的疯狂,她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弹了起来,披头散发,双目赤红,脸上是混合着绝望、嫉妒和滔天恨意的扭曲表情,不管不顾地朝着我猛扑过来!
林悠悠!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是你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太子殿下!你凭什么!你一个下贱婢子生的野种!你凭什么当太子妃!那是我的!我的位置!你该死!你去死——!!!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尖锐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利爪,直直抓向我的脸!那狰狞的面孔,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护驾!
放肆!
几声暴喝同时响起!玄甲侍卫反应如电,身影瞬间闪动。
然而,距离太近了!
林娇娇的指尖带着凌厉的风声,几乎已经触到了我脸上冰冷的湿气!那刻骨的恨意和疯狂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皮肉撞击声,突兀地响起!
一只修长有力、戴着墨玉扳指的手,如同鬼魅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毫不留情地扇在了林娇娇那张扭曲疯狂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扑到半空的林娇娇整个身体扇得横飞了出去!
啊——!
惨叫声凄厉刺耳。林娇娇像一只破麻袋般重重摔在几步开外的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清晰地印着五道指痕,嘴角破裂,一缕鲜血蜿蜒流下。她蜷缩着,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景珩,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出手的,正是萧景珩。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被他扇飞出去的林娇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那只刚刚扇了人的手,极其自然地收回,再次稳稳地、不容置疑地伸到了我的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和睥睨。
脏。他薄唇微启,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冰面上,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轻蔑。
(⊙o⊙)…
我彻底懵了。大脑彻底宕机。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惊变,萧景珩那快如闪电、狠辣无情的一巴掌,以及他此刻伸到我面前的这只手……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和反应能力。
身体的本能似乎比思维更快一步。或许是冻僵了,或许是那巨大的威慑力,或许只是单纯的求生欲……我的右手,那只刚刚还紧握着玉坠、冻得通红发僵的手,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搭在了萧景珩那只温热而干燥、带着薄茧的掌心。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暖意,如同微弱的电流,顺着冰冷的指尖倏然窜入,带来一丝几乎被遗忘的温度。
萧景珩的掌心很稳,力道适中。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手指微微收拢,便将我冰冷僵硬的手稳稳握住。那暖意包裹上来,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冰寒,却让我心底的寒意更甚——这温暖,来自一个心思莫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国储君。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地上如同烂泥般呻吟的林娇娇,更没有给脸色煞白、眼神复杂的赵明轩一个眼神。他只是握着我的手,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势的玄金马车。
玄甲侍卫无声地分开道路,如同最忠诚的磐石。
我被动地被他牵着,踉跄地跟上。湿透的裙摆拖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是无数道灼热的、含义复杂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林娇娇那怨毒到极致的眼神,更是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我的脊梁骨上。
殿下……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男子上前一步,低声请示,目光扫过地上的林娇娇。
萧景珩脚步未停,只淡漠地丢下两个字,如同宣判:带走。
是!侍卫统领躬身领命,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玄甲侍卫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还在挣扎哭嚎咒骂的林娇娇从地上拖了起来,动作粗暴。
不!放开我!太子殿下!我是冤枉的!是那个贱人陷害我!放开我!明轩哥哥!救我啊明轩哥哥!林娇娇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赵明轩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林娇娇被侍卫粗暴地拖走,又看向被太子亲自牵着走向马车的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难堪,有失落,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但他终究,一个字也没敢说,更不敢上前阻拦。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他忠勇侯世子的身份,轻如鸿毛。
我浑浑噩噩地被萧景珩带到了那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前。车帘被侍卫恭敬地掀起,露出里面铺着厚厚雪白狐裘、温暖如春的车厢。浓郁的龙涎香气混合着暖炉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萧景珩松开我的手,侧身示意:上去。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我冻得思维都有些迟钝,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我湿冷的身体,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舒适感,但同时,一种更深的不安也随之升起。
萧景珩随后也弯腰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一进入车厢,原本宽敞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逼仄。他并未看我,径直在铺着软垫的主位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天生的威仪。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风雪。
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在雪地上。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有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声,以及暖炉里炭火偶尔的噼啪轻响。龙涎香的气息丝丝缕缕,萦绕不去。
我蜷缩在角落里柔软的狐裘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被车厢里的暖意一烘,反而更加难受,冰冷黏腻。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对面那位气场强大的太子爷,脑子里乱成一锅煮沸的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三个字疯狂刷屏。
冷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进萧景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他正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我此刻狼狈的躯壳。
还……还好。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厉害,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冰冷的手臂。
萧景珩没再说话,只是抬手,从旁边一个固定在车壁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镶嵌着螺钿的紫檀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女子穿的、质料极其柔软厚实的雪白貂绒披风
他拿起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披风,手臂一展,直接朝我兜头扔了过来。
披上。依旧是命令式的简短语句。
那件带着他身上淡淡冷冽松木气息的貂绒披风准确地将我整个罩住。柔软、干燥、温暖得不可思议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我,驱散了最后一丝顽固的寒意。我几乎是贪婪地、下意识地将自己裹得更紧,汲取着这份难得的暖意。
谢……谢殿下。我低声道,声音闷在厚厚的绒毛里。
萧景珩没有回应,只是重新阖上了那个紫檀木盒,放回暗格。他的目光转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雪景,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绷紧,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一些,至少没那么令人窒息了。
我裹在温暖的貂绒里,思绪纷乱。这披风……明显是新的,而且尺码……似乎正合身他车上为什么会备着崭新的女子貂绒披风是给谁的女主苏婉儿还是……他早就预料到会带上我
无数的念头在脑中盘旋。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萧景珩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
林悠悠,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你今日所为,与孤所知,大不相同。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所知他知道什么他知道原来的林悠悠是什么样还是……他知道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比冰水更冷。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覆雪的官道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咯吱声。车厢内温暖如春,厚重的貂绒披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寒意,可萧景珩那句与孤所知,大不相同,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名为恐惧的闸门。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原来的林悠悠还是……关于我这个异世的闯入者
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试图汲取更多暖意来对抗心底升起的寒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发干,我舔了舔同样干裂冰冷的嘴唇,努力让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臣女……愚钝,不知殿下所指……
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萧景珩的目光并未移开,那深邃的眼底像是蕴藏着一片无波的古潭,映着车厢角落暖炉跳跃的火光,更显幽暗难测。他没有立刻回答,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身下柔软坐垫的边缘,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这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里被无限放大,敲得我心头发慌。
懦弱,怯懦,对赵明轩痴心妄想,对林娇娇唯唯诺诺。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精准地描绘出原主林悠悠那卑微如尘的一生,这才是孤‘所知’的定远侯府二小姐。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清楚!那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一个落水后突然性情大变、敢当众撕破林娇娇脸皮、甚至扯出太子妃这种弥天大谎的林悠悠在他眼里,我是不是像个滑稽又危险的怪物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比刚才的冰水更让人难受。巨大的危机感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该怎么解释落水撞了头性情大变这种借口骗骗赵明轩那种蠢货还行,在萧景珩这种深不可测的人物面前,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甚至开始思考装失忆这个烂俗选项的可行性时,萧景珩的下一句话,却如同另一道惊雷,再次将我劈得外焦里嫩!
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竟掠过一丝极淡、极快,快到我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兴味如同寒潭深处偶然闪过的一尾游鱼。孤倒是觉得,如今这般……甚好。
(⊙_⊙)
甚好!
我彻底懵了。他……他是在说……我现在这样胆大包天、胡言乱语、甚至可能给他惹来大麻烦的样子……甚好!太子殿下,您的标准是不是有点太……清奇了
巨大的荒谬感暂时压过了恐惧,让我一时忘了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萧景珩似乎很满意我此刻呆滞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快得如同幻觉。他没有继续那个危险的话题,目光反而落在我依旧紧握的右手上——从冰水里被拖上来,到被带上马车,我一直无意识地死死攥着那枚作为关键证物、刻着娇娇二字的碧玉坠子,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此物,他朝我手中的玉坠抬了抬下巴,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需交予刑部,作为林氏女构陷亲妹、意图谋杀的实证。
构陷亲妹、意图谋杀!这八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冰冷的宣判意味,彻底钉死了林娇娇的结局。刑部……以萧景珩今日展现出的态度,林娇娇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枚沾染了冰水、血渍和我手心温度的玉坠,静静地躺在铺着厚厚狐裘的座位上,碧绿的光泽在暖炉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是,殿下。我低声应道,声音干涩。看着那枚玉坠,心里却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疲惫和茫然。林娇娇是罪有应得,可我的前路呢被这位心思莫测的太子爷一句太子妃强行绑上他的战车,前面等着我的,是福是祸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多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张力。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殿下,到了。车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
车帘被掀起,一股比车厢内冷冽许多的空气涌了进来。萧景珩率先起身,动作利落地下了车。我裹紧那件过于宽大的貂绒披风,也笨拙地跟着挪到车辕边。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巍峨庄严的东宫宫门,而是一处极为幽静的别院。院墙高耸,青灰色的砖石在雪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肃穆。门口两盏素白的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昏黄的光晕。门楣上挂着一块乌木匾额,上面是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静园。
静园不是皇宫我微微一愣。
萧景珩已经站在车下,身姿挺拔,玄色蟒袍在雪地里如同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并未回头看我,只对侍立在旁的一位穿着深青色宫装、面容沉静、约莫三十余岁的嬷嬷吩咐道:常嬷嬷,带她下去安置。好生梳洗,换身干净衣裳。
是,老奴遵命。那位常嬷嬷立刻躬身应道,声音平稳无波。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久居深宫之人特有的、不动声色的审视。那眼神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让人无所遁形。
殿下,我裹着披风,站在车辕上,看着萧景珩即将离去的背影,鼓起勇气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今日……多谢殿下解围。只是……‘太子妃’之言……
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想试探他的真实意图。这顶帽子太大太重太烫手,我戴不起,更不敢戴!
萧景珩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雪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沉沉地看了我片刻。那目光里,没有戏谑,没有玩笑,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孤,从不戏言。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份量,如同金口玉律,重重敲在我的心上。从今日起,你便是孤的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别院深处走去,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垂花门后,只留下满地清冷的雪光和一句余音袅袅、却重逾千斤的宣告。
孤从不戏言……孤的人……
我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落水时更甚。他……是认真的!
常嬷嬷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姑娘,雪地寒凉,请随老奴入内梳洗更衣吧。
她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着眼前这幽深静谧、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静园,再看看身边这位眼神古井无波的常嬷嬷,一种身陷巨大漩涡、前途未卜的茫然和无力感,汹涌地将我淹没。
这刚出虎穴,又入的……是龙潭还是狼窝
(;′⌒`)
前路,似乎比那冰窟窿还要深不见底。
常嬷嬷的脚步无声,引着我穿过几道垂花门,沿着积雪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回廊前行。静园内里远比外面看到的更为阔大幽深,亭台楼阁错落,假山池沼点缀,虽值寒冬,但修剪得宜的松柏依旧苍翠,覆着皑皑白雪,别有一番清冷雅致的韵味。然而这景致落入我眼中,只觉处处透着森严的规矩和冰冷的距离感,毫无暖意。
我被引到一处独立的院落,名唤听雪轩。轩内早已布置妥当,炭火烧得极旺,暖意融融,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两名穿着水绿色比甲、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垂手侍立,见到我们进来,立刻屈膝行礼。
姑娘,热水已备好,请您先沐浴更衣,驱驱寒气,莫要伤了身子。常嬷嬷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如同她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衣物都已备下,若有不妥,请尽管吩咐她们。
有劳嬷嬷。我低声道谢,声音依旧带着落水后的嘶哑。
常嬷嬷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我和那两个小丫鬟。
泡在撒了宁神香料的温热浴桶里,僵硬冰冷的四肢百骸终于一点点舒缓过来,意识也渐渐回笼。热水氤氲的雾气中,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这混乱的一天。
穿书,濒死,反杀林娇娇,被太子萧景珩一句太子妃强行绑定,然后被带到了这神秘的静园……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悬崖边缘,惊心动魄。
萧景珩那句孤从不戏言和孤的人反复在脑海中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他到底图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一个声名狼藉、刚刚差点被淹死的侯府庶女这身份简直毫无价值。难道是因为我今天当众反杀林娇娇的表现这理由也太过牵强。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关于我并非真正的林悠悠
这个念头让我心底猛地一寒,几乎要从浴桶里站起来。
不,冷静!如果他真的察觉我是异世之魂,以他的身份和心性,绝不可能用太子妃这种荒谬的身份来安置我,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把我当妖孽处理掉!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思绪纷乱如麻,理不出头绪。
沐浴完毕,换上丫鬟准备好的衣物。意料之外,并非什么华服美饰,而是一套质料上乘、做工精细但样式极其简洁雅致的暖杏色袄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素绒比甲,只在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暗纹,显得干净又妥帖。尺寸,竟也分毫不差。这更让我心中疑窦丛生。
刚穿戴整齐,常嬷嬷便掐着点似的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
姑娘想必饿了,先用些清淡的羹汤垫垫。殿下吩咐,待您稍事歇息,需去书房回话。常嬷嬷一边示意丫鬟布菜,一边平静地传达指令。
回话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一碗熬得浓稠软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鸡茸粟米羹下肚,冰冷的肠胃总算有了些暖意,也让我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常嬷嬷的引领下,我再次踏出听雪轩,穿过覆雪的庭院,走向位于静园深处、灯火最为明亮的那座建筑——太子的书房。
书房外守着两名玄甲侍卫,如同门神。常嬷嬷在门口停下,躬身道:殿下,林姑娘到了。
进。萧景珩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常嬷嬷无声地替我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
一股混合着上好松烟墨、书卷和淡淡冷冽松木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书房内极为宽敞,三面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密密麻麻陈列着无数典籍。中间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案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萧景珩并未坐在案后,而是负手立于西侧一扇巨大的花梨木框琉璃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覆雪的景致。玄色常服衬得他背影挺拔孤峭。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沐浴更衣后的我,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总算不再是落汤鸡般狼狈。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依着记忆里模糊的宫廷礼仪,屈膝福身:臣女林悠悠,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萧景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踱步走到书案后坐下,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审视。感觉如何
多谢殿下关怀,已无大碍。我垂着眼帘,谨慎地回答。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炭火在精致的黄铜火盆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抬起头。他命令道。
我依言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沉静的探究,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剖析开来。
今日冰嬉场,你如何得知林娇娇玉坠内侧刻有闺名他开口,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心上。据孤所知,此乃她及笄时,其母所赠贴身之物,等闲不示于人前。你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妹,又是如何知晓,且能在生死关头,精准抓住此唯一破绽
来了!果然躲不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他果然怀疑了!而且切入点精准得可怕!这确实是最大的逻辑漏洞——原来的林悠悠,根本没机会、也没可能知道林娇娇贴身玉坠的秘密!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借口在脑中飞旋:偷看到的听下人说的瞎蒙的……每一个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根本经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推敲!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萧景珩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着我,耐心地等待我的回答,那平静之下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吐出哪一个注定会被戳穿的谎言时——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核心身份质疑!打脸虐渣系统强制激活!(≧≦)】
一个欢脱得近乎聒噪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深处炸响!
什……什么东西!Σ(っ°Д°;)っ
我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僵住!系统!穿越者标配的金手指!它……它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要被太子当成妖孽拖出去砍了啊喂!
【新手大礼包发放中……叮!获得一次性技能:**楚楚可怜·实话实说(限定版)**!效果:宿主可在接下来一分钟内,以最真挚动人、饱含热泪的姿态,说出部分经过系统修饰的真相,此状态自带强大感染力与可信度光环!冷却时间:无(一次性用品就是这么任性!)()
】
【使用提示:亲,快对面前的大BOSS使用吧!让他感受下宿主您饱含血泪的真实控诉!记住,要哭得好看点哦!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ヾ(°°)】
我:……
这系统……好像有点不太正经( ̄ω ̄;)
但现在不是吐槽系统的时候!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几乎是本能地,我立刻选择了使用技能!
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悲伤、委屈、恐惧、后怕……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我强装的镇定。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划过冰凉的脸颊。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逼到绝境后的脆弱与无助。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书案后的萧景珩,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
殿下明鉴……臣女……臣女并非有意窥探姐姐私密……
泪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是……是半月前……臣女偶然经过姐姐的揽月阁……听到……听到她与心腹刘嬷嬷在屋内说话……
我吸了吸鼻子,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耸动,显得格外可怜,姐姐……姐姐当时拿着那枚玉坠,语带炫耀……说……说这是母亲特意为她刻了名字的护身符……还……还说什么‘有此为证,将来嫁入侯府,谁也动摇不了我的位置’……臣女……臣女当时心中难过,只觉姐姐处处皆好,连母亲都这般偏爱……便匆匆离开了……此事……此事一直压在心底,不敢与任何人言说……
我一边情真意切地哭诉着,一边内心疯狂OS:系统!你修饰的真相就是给我编了个偷听墙角的故事!这能糊弄过去吗!
【亲,请相信系统的专业!()
本系统融合了原主记忆碎片,此场景有70%模糊吻合度!且‘楚楚可怜·实话实说’状态加持下,宿主您的眼泪和语气可信度高达99.9%!放心哭!用力哭!眼泪流得越多,效果越好哦!(ノヮ)ノ*:】
我:……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也更加悲切:今日……今日在冰面上,姐姐她……她推我下去时……那玉坠就……就在我眼前晃……冰冷的水灌进来……臣女以为自己……自己死定了……
我似乎陷入了可怕的回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在那时……臣女……臣女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想起了那日听到的话……想起了那玉坠内侧的名字……那是……那是臣女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臣女只想活命……殿下……臣女只想活命啊……呜呜呜……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在生死关头被逼出最后一丝急智、侥幸抓住救命稻草的可怜人。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我压抑而悲切的哭泣声。
萧景珩静静地坐在书案后,深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着我这副泪如雨下、浑身颤抖、恐惧委屈到极致的模样。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那锐利的审视目光中,探究的意味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仿佛透过我这汹涌的眼泪,看到了别的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书案上一块素白的、没有任何纹饰的丝帕,隔着宽大的书案,递了过来。
擦擦。依旧是简洁的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我抽噎着,怯生生地接过那块还带着他指尖微凉温度的丝帕,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丝帕质地柔软,带着淡淡的冷冽松香。
【叮!技能效果结束!恭喜宿主成功渡过首次身份危机!奖励积分+10!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打脸,走上人生巅峰!()】
脑海里的电子音欢快地宣布。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赌对了暂时……糊弄过去了
然而,还没等我这口气完全松下来,萧景珩再次开口了。这一次,他的问题更加尖锐,直指核心!
那么,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置于案上,那无形却强大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目光锐利如刀锋,‘太子妃’之言,你又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