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雾中镜影
惊蛰后的雨雾像块浸透了水的棉絮,将雾镇裹得密不透风。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我撑着竹骨油纸伞走在巷弄里,鞋尖踢开的水雾中,竟隐约映出半张扭曲的人脸——那脸青黑肿胀,双眼圆睁着,瞳孔里凝固着濒死的恐惧。街边茶铺的王老头冲我招手时,他紫砂壶嘴冒出的热气在雾中凝成诡异的白烟,宛如从冥府飘来的引路香。
阿砚,你可算回来了。王老头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瞟向镇东头那片被浓雾吞噬的区域,你走这三年,雾镇可不太平。他指节敲了敲湿漉漉的木桌,桌上立刻晕开一圈深色水痕,上个月李屠户家小子死了,死状邪乎得很——手里攥着半面碎镜子,镜面全是血丝,人脸上的表情......就像被阎王爷拿钩子把魂儿从眼睛里拽出来似的。
话音未落,街尾突然爆发出哭喊声。几个村民抬着块门板狂奔而过,门板上躺着个中年男人,正是镇上的张木匠。他脸色青黑如墨,嘴唇翻卷着露出紫黑牙龈,最骇人的是他瞳孔里那团化不开的恐惧,仿佛临终前窥见了地狱真容。他右手紧攥着半面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着暗红血丝,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镜皮下蠕动。
又是照魂鉴作祟我心头一沉,油纸伞柄被攥得发白。雾镇流传着一面古镜的传说,名曰照魂鉴,据说此镜能照见人心底的恶鬼,凡直视镜面者非死即疯,而镜面上的血裂纹,正是死者魂魄被撕裂时留下的痕迹。
王老头哆嗦着往茶杯里续水,沸水冲在杯壁上发出滋啦响:谁说不是呢李屠户家小子死时,手里攥的也是镜角。现在镇上人都说,是沈家那面邪镜又现世了。他突然凑近,老朽的气息混着烟味喷在我脸上,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爹带你去沈家,老夫人总把个檀木匣锁在佛堂,说里面是镇宅之宝,却死活不让人看。
雨雾突然浓得化不开,街对面的沈家老宅在雾中若隐若现,黑瓦飞檐像狰狞的兽齿,屋檐下悬挂的牛皮灯笼渗出暗红光芒,将雾气染成一片不祥的猩红。我恍惚看见宅门阴影里晃过一个白影,那身影纤细如纸,手里捧着一面镜子,镜面在雾中反射出幽幽冷光,照得她周身雾气都在诡异地旋转。
二、碎镜残片与血指纹
沈家老宅的门环结着青苔,我叩门时,那铜环发出的声响竟像骨头摩擦。来开门的丫鬟名叫春桃,她脸色苍白如纸,看见我时指尖猛地一颤,门轴吱呀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雾中格外刺耳,像一声压抑的哀嚎。
我是林砚,特来拜访沈慕言少爷。
春桃犹豫着侧身让我进去,她脖颈处有圈极淡的青痕,像是被细绳勒过。庭院里的梧桐树落满枯叶,被雨水泡得发黑,中间的石桌上赫然放着半块碎镜——镜面朝上,那些蛛网般的血裂纹在雾中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刚从人血管里捞出来。
这是......
是少爷今早摔的。春桃的声音发颤,绞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自从表小姐来了后,少爷就常对着镜子发呆,有时候半夜还能听见他在屋里哭,说镜子里有人盯着他......
她引我穿过回廊,廊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雾镇景致,却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其中一幅画着落马湖,湖心芦苇荡里隐约有个白影,那影子佝偻着背,手里捧着面镜子,镜面反射的光竟刺破了水墨的氤氲,在宣纸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林先生可算来了。
我回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楼梯口,他身形消瘦得近乎嶙峋,脸色白得像宣纸上泼了层石灰,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像是被人用墨狠狠抹了两道。他手里捏着块月白帕子,正反复擦拭一面铜镜,那镜面光滑如冰,却诡异地映不出他的脸,只有一片模糊的雾影在镜中游动。
慕言兄,我指了指庭院里的碎镜,听说镇上出了怪事
沈慕言的手猛地一抖,帕子啪嗒掉在地上。他抬起头看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像溺水者望着岸边的枯草:林砚,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娘给你看过的照魂鉴吗它......它又出现了。他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吞咽着什么冰冷的东西,而且这次,它好像认主了......
表哥,是谁来了
清脆的女声从楼梯上传来,我抬头看见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扶着栏杆缓步而下。她容貌清丽,眉梢眼角带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嘴唇却红得像新凝的血。她手腕上戴着串黑色珠子,每颗珠子都刻着细小的符纹,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声音阴冷刺骨,不似玉石,倒像骨头相击。
这位是林砚,小时候常来家里玩的。沈慕言介绍道,声音发紧得像被弓弦勒着。
苏晚晴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只在嘴角牵出两道僵硬的弧:原来是林先生,久仰。听表哥说你对古董颇有研究,不知可否帮我看看这面镜子她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约巴掌大小,边缘刻着缠枝莲纹,莲花瓣上竟嵌着细小的红珠,像是凝固的血滴。
我接过铜镜,入手一片冰凉,仿佛握着块从寒潭里捞起的玄冰。刚想仔细端详,镜面突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我竟在镜中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影——那东西长着女人的轮廓,脖颈却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七窍里淌着黑血,正张开利爪向我扑来!
啊!我惊呼出声,铜镜脱手落地,在青石板上摔出清脆的响声。
苏晚晴弯腰捡起镜子,指尖拂过镜面,那上面的红光竟随她的动作渐渐隐去:林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怕这面小镜子不成她说话时,手腕上的黑珠突然发出咔咔轻响,有几颗珠子表面竟裂开了细纹。
我紧盯着她腕间的锁魂珠,突然想起父亲生前的叮嘱:锁魂珠乃茅山法器,专镇邪灵,若珠子开裂,必是邪物力量暴涨之兆。
苏小姐这面镜子从何得来我沉声问,手悄悄按上腰间的罗盘——那是父亲留下的物件,此刻指针正疯狂转动,针尖直指苏晚晴手中的铜镜。
自然是家里传的老物件。苏晚晴轻描淡写地将镜子收入袖中,好了,我和表哥还有事要谈,林先生请自便吧。说罢她挽起沈慕言的胳膊,两人转身走上楼梯,沈慕言回头看我时,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像被毒蛇缠住的青蛙。
我弯腰捡起沈慕言掉落的帕子,那帕子上竟沾着点暗红污渍,我用指尖捻了捻,那污渍黏腻冰冷——是血,而且是新鲜的血。
三、镜中鬼影与断镜录
我借口参观,溜进了沈家老宅的书房。书架上落满灰尘,显然许久无人打理,唯有最顶层的一格擦得干净,放着个紫檀木匣,匣盖上刻着缠枝莲纹,和苏晚晴那面镜子的纹饰一模一样。我撬开木匣,里面没有镜子,只有一本破旧的线装账本,封皮上用朱砂写着断镜录三字,字迹已晕染得模糊,像干透的血。
翻开第一页,纸上画着一面古镜,镜身布满蛛网般的血裂纹,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照魂鉴,唐末之物,乃方士取凶煞之地万魂血祭而成。此镜能照人心鬼,见之者非死即疯,镜中血纹,实乃魂魄撕裂之痕。
账本里记载着雾镇百年前的一桩秘闻:沈家祖上有位名叫巧儿的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性情却乖戾阴鸷。她偶然从落马湖底捞起照魂鉴,常以镜照人取乐,见人被镜中鬼影吓得魂飞魄散便拍手大笑。最终巧儿被镜中邪灵反噬,七窍流血而亡,死前她将镜子锁入檀木匣,埋于落马湖底,并发下血咒:沈家后人若再碰此镜,必遭万魂噬心之祸。
账本最后几页记录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阵法图,中心画着口古井,周围环绕着十二个纸人,每个纸人身上都贴着生辰八字。我在图的角落发现了一行小字,墨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镜邪需以活魂养之,每吸一魂,镜纹愈深,待血纹满镜,邪灵便可破镜而出。
你在看什么
我猛地回头,只见苏晚晴站在书房门口,她手里端着青瓷茶盏,热气氤氲了她半边脸,那半张脸在雾中显得格外模糊,仿佛随时会融成一滩血水。
没什么,随便翻翻。我慌忙合上账本,指尖却不小心沾到了书页上的暗红印记——那不是墨迹,是血。
苏晚晴走进来,将茶盏放在桌上,青瓷与木桌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先生对沈家的旧事很感兴趣她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罗盘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听说林先生的父亲是风水先生,不知可否帮我看看这老宅的风水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想走,却发现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门外传来咔哒一声,像是落了锁。
急什么苏晚晴拦住我,她手腕上的黑珠咔咔响得更频繁了,有几颗珠子已经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表哥还在楼上等你呢,他有样好东西想给你看。
她引我走上二楼,走廊里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能见度不足三尺。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传来细碎的咔嚓声,像是踩碎了什么干枯的东西。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前,苏晚晴停下脚步:表哥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我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边透进一丝惨淡的天光。沈慕言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手里举着一面镜子,镜面正对着墙壁。那镜子正是照魂鉴,此刻镜面上的血裂纹比庭院里的碎镜更多更密,像无数条红蛇在镜皮下窜动。
慕言兄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僵硬地扯着嘴角,露出青白的牙齿:林砚,你看,镜中的鬼影又出现了。
我凑近一看,只见照魂鉴的血裂纹中,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蠕动。那影子披头散发,四肢扭曲,正用一双燃烧着幽火的眼睛盯着我。我猛地想起账本上的画像——那正是百年前的巧儿!
这镜子不能留!我伸手想去夺镜。
沈慕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将照魂鉴狠狠砸在地上:是她!是巧儿!她来找我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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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碎成数片,其中一块镜片弹到我脚边,镜面上的血裂纹竟像活物般扭曲着延伸到边缘,在镜面一角形成一个清晰的血指纹。那指纹形状怪异,拇指和食指异常修长,指节处还有尖利的突起,根本不像人类的指纹,倒像是某种禽鸟的利爪!
就在这时,灯突然亮了,苏晚晴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盏油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手腕上的锁魂珠碎了大半,露出里面乌黑的粉末。
表哥,你又犯病了她的声音冰冷得像块铁。
沈慕言瘫坐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着:是巧儿......她回来了......她要吃我的心......
四、雾中尸影与锁魂珠
我捡起那块带血指纹的镜片,那指纹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的暗红,纹路深处似乎有微光在闪烁。苏晚晴的目光落在指纹上,瞳孔骤然收缩,她手腕上剩下的几颗锁魂珠啪地一声全部碎裂,黑色粉末簌簌落下,在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黑烟。
这指纹......我刚想开口,却发现苏晚晴的眼神变了——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充满了怨毒与疯狂,像两口深井,井底燃烧着幽蓝的鬼火。
不过是表哥不小心沾上的血罢了。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完全不像之前的温婉语调,林先生还是请回吧,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不能再留,转身冲向房门,却发现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苏晚晴一步步逼近,她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青色纹路——那是一道蜿蜒的血痕,像条小蛇盘踞在皮肤下。
你以为我真的是苏晚晴她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空洞而尖锐,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我是巧儿,是这面镜子的主人!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里竟嵌着半面铜镜,镜面布满血裂纹,正对着我的方向,沈慕言那蠢货以为用锁魂珠能镇住我他不知道,每死一个人,我的力量就强一分!
我猛地想起账本里的阵法图——十二个纸人,十二个生辰八字。李屠户家小子、张木匠、沈慕言......已经死了三个,难道还要再死九个
你想用活人养镜!我掏出腰间的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指向苏晚晴胸口的铜镜,你想让巧儿破镜而出!
算你有点见识!苏晚晴抬手一挥,桌上的茶盏朝我飞来,我侧身躲过,茶盏砸在门上,瓷片四溅。趁她分神的瞬间,我抬脚踹向房门,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想跑苏晚晴扑了过来,她的指甲变得漆黑尖利,直刺我的咽喉。
我闪身避开,抓起地上的碎镜片刺向她手腕。苏晚晴发出一声尖叫,手腕上渗出黑色的血液,那血液滴在地上,竟冒出阵阵白烟。我趁机冲出房间,在浓雾弥漫的走廊里狂奔,身后传来苏晚晴(或者说巧儿)的尖啸声,还有镜子碎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我跑出沈家老宅时,雾更浓了,整个雾镇仿佛沉入了幽冥。路过落马湖时,我看见湖边停着艘小船,船上站着个穿白裙的身影,正是苏晚晴!她手里捧着那面完整的照魂鉴,镜面上的血裂纹已经覆盖了整个镜面,形成一张巨大的血网,巧儿的身影在镜中若隐若现,正对着我发出无声的狞笑。
还给我......巧儿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尖利而空洞,把我的镜子......还给我......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照魂鉴的镜面上,那些血裂纹像活物般蠕动着,巧儿的脸越来越清晰,她七窍流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
快跑啊!阿砚!
王老头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他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举着张黄符。苏晚晴(巧儿)猛地转身,袖中飞出数片碎镜,像暗器般射向王老头。
噗嗤几声,碎镜插入王老头肩头,他惨叫一声,黄符掉在地上。我趁机捡起黄符,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上,然后冲向苏晚晴。
急急如律令!我将血符按在照魂鉴上。
啊——!巧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照魂鉴剧烈震动,镜面上的血裂纹寸寸崩裂,黑色的烟雾从镜中涌出,里面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哭嚎。苏晚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作飞灰。
不!我的镜子!我的魂!她尖叫着,身体被照魂鉴吸了进去,镜面上的血裂纹渐渐消失,露出原本光滑的镜面。
照魂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湖边恢复了寂静,只有浓雾在无声地翻滚。王老头捂着伤口走到我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巧儿被镇住了......但这镜子......
我捡起照魂鉴,镜面冰凉光滑,再也看不见任何血裂纹。但我知道,事情没有结束——账本里说,照魂鉴每吸一魂,镜纹愈深,如今镜纹尽褪,那些被吸走的魂魄去了哪里
五、镜碎魂归与血裂纹
天亮时,雾镇的雾终于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沈家老宅上,庭院里的碎镜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我在沈家地窖里找到了那个刻着缠枝莲纹的檀木匣,匣子里除了照魂鉴的碎片,还有一本沈慕言的日记。
日记里记载了一个令人心寒的真相:苏晚晴并非沈家表小姐,而是个走江湖的骗子。她偶然得到照魂鉴的消息,便设计接近沈慕言。沈慕言自幼体弱,又对家族秘闻好奇,很快就被苏晚晴迷惑。苏晚晴哄骗他取出照魂鉴,谎称能治病,实则想用活人血祭让巧儿破镜而出,以夺取沈家财产。
李屠户家小子是第一个牺牲品,他无意中撞见苏晚晴在落马湖边祭镜,被她用碎镜割喉灭口,伪装成被镜邪吓死。张木匠则是发现了苏晚晴藏在老宅的血祭阵法图,也遭了毒手。沈慕言发现真相后想报警,却被苏晚晴用照魂鉴控制,最终也成了镜下亡魂。
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瞳孔里嵌着一面镜子。旁边用颤抖的字迹写着:雾镇的雾,是镜子的呼吸。当雾起时,镜子在沉睡;当雾散时,镜子里的东西,就会出来......
我合上日记,走出地窖。街上的村民正在议论纷纷,他们说昨晚看见沈家老宅上空飘着黑烟,还听见了鬼哭。王老头缠着绷带站在巷口,看见我时叹了口气:巧儿被镇住了,可这照魂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照魂鉴虽碎,但那些被吸走的魂魄呢还有账本里提到的十二人血祭,如今只死了三个,剩下的九个名额呢
我路过落马湖时,看见湖边站着个身影,是春桃。她手里拿着半块镜片,正在擦拭上面的血裂纹,神情痴迷。
春桃,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睛里映着镜片的光:擦镜子啊,你看,镜中的巧儿多漂亮。她手腕上不知何时也戴上了串黑珠,只是那些珠子黯淡无光,像是枯竭的眼珠。
我猛地后退一步,只见她手中的镜片上,血裂纹正在慢慢形成,一个扭曲的人影在镜中浮现,对着我露出尖利的牙齿。
雾镇的雾又开始弥漫了,比之前更浓,更冷。我抬头看向沈家老宅的方向,只见二楼的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白裙的身影,她手里捧着一面镜子,镜面在雾中反射出幽幽的光。
我知道,照魂鉴的故事不会结束,就像雾镇的雾,散了又聚,永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腰间的罗盘,此刻指针正疯狂地旋转,指向我自己——在那镜面的倒影里,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瞳孔深处,隐约有血裂纹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