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十年血痕 > 第一章

独自去废弃公园散心的女高中生林晚,被一条训练有素的黑背犬疯狂追逐。
她逃进废弃公厕隔间,恶犬却在门外耐心蹲守。
绝望之际,自称公园管理员的温和男子出现,轻松喝退恶犬。
林晚刚松口气,却听见男子对着狗低语:乖孩子,爸爸知道你想吃她,但这里有监控。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她像十年前那个毒死你兄弟的混蛋一样,慢慢死掉好不好
————
(废弃的翠鸣湖公园,下午四点左右。空气闷热潮湿,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高大的树木枝桠扭曲,几乎遮蔽了天空,光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深深浅浅、晃动不安的绿荫。疯长的野草蔓过锈蚀的栏杆,淹没了大部分小径。远处锈迹斑斑的儿童滑梯和旋转木马,像被遗忘的巨兽骸骨,沉默地趴在荒草里。林晚,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校服、背着帆布双肩包的女高中生,独自一人,脚步略显迟疑地踩在碎石和杂草混杂的地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晚:(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试图驱散四周过于浓重的寂静)呼……总算溜出来了,教室闷得像个蒸笼……这鬼地方,还真是……够荒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破败的设施,眉头微微蹙起)一个人影都没有……也好,清静。(深吸一口气,带着点自我安慰)就当探险了。
(她走到一片相对开阔、但野草更深的区域,旁边是几块断裂的水泥板,似乎是旧花坛的残骸。她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素描本和一支铅笔。)
林晚:(自言自语,铅笔在纸上轻轻划过)嗯……这片荒草……光影……还有那棵歪脖子树……有点意思……(专注地勾勒了几笔)要是加点废墟感……像世界末日后的……
(突然!一阵极其突兀、极其狂躁的犬吠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公园的死寂!那声音不是普通的狗叫,而是充满了冰冷杀意、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连续不断的咆哮和低吼!像金属刮擦着骨头!)
林晚:(全身猛地一僵,铅笔啪嗒掉在草丛里。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什……什么声音!
(她惊恐地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在她前方不到二十米,一片半人高的浓密荒草剧烈地晃动、分开!一条体型异常巨大、肌肉虬结、通体乌黑发亮的德国黑背犬,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恶魔,闪电般蹿了出来!它四肢强壮有力,每一次蹬地都刨起草皮和泥土,巨大的头颅低伏着,獠牙森白刺眼,粘稠的口涎顺着嘴角飞溅。那双眼睛——是纯粹的、毫无感情的、被杀戮本能完全占据的暗红色!它死死锁定林晚,喉咙里滚动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咆哮,没有半分犹豫,径直朝着她猛扑过来!那股狂暴的腥风,瞬间扑面而至!)
林晚:(瞳孔因极度恐惧而骤然收缩到极限!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本能冲破喉咙)啊——!!!救命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拔腿就跑!帆布包被狠狠甩在地上,素描本和铅笔散落。她像一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朝着公园深处那片更破败、更阴森的角落——废弃公厕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林晚:(狂奔中,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刀子。脚步声沉重杂乱,身后的犬吠和沉重、急促的爪子刨地声如同催命符,紧追不舍!那腥臭的热气仿佛已经喷到了后颈!恐惧让她语无伦次,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别追我!走开!求你了!救命!有没有人啊——!!!
(她慌不择路,被凸起的树根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膝盖和手掌重重磕在碎石地上,钻心的疼痛传来!)
林晚:(痛呼)嘶——!(顾不得查看伤口,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回头一瞥——那条巨大的黑背犬已近在咫尺!獠牙在昏暗中闪着寒光!那暗红的眼睛如同深渊,死死盯着她!)不!不要过来!滚开啊——!!!
(她爆发出更凄厉的尖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次亡命狂奔。公厕那歪斜、肮脏的入口就在眼前!那是她唯一能看到的掩体!)
林晚:(冲向厕所门口,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嘶哑破碎)门!门一定要开啊!
(她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摇摇欲坠、布满污垢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尿臊气扑面而来。厕所内部阴暗潮湿,布满蛛网,几个隔间的门板大多破损或歪斜。她冲进最里面一个看起来相对完整的隔间,用尽吃奶的力气,砰地一声将门板死死拉上!)
(几乎是同时!砰!一声沉重的闷响!巨大的力量撞在薄薄的木板门上!整个隔间都仿佛在震动!)
林晚:(背死死抵住门板,身体随着撞击剧烈地颤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手忙脚乱地去摸那个小小的插销——一个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片。指尖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把它拨弄到插孔里!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林晚:(全身脱力般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流下)锁……锁上了……锁上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但随即被巨大的绝望淹没)可是……可是……
(门外,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咆哮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狂暴!巨大的爪子疯狂地抓挠着门板底部,发出刺啦——刺啦——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木屑簌簌落下。沉重的撞击一次又一次地撼动着薄薄的门板,每一次撞击都让林晚的身体随之剧烈颤抖。她能清晰地听到恶犬粗重的、带着浓重口水的喘息声,就贴在门缝下面!那冰冷的杀意,穿透了门板,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林晚:(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地呜咽)别撞了……求求你……走开……走开啊……(巨大的恐惧让她思维混乱)手机……对,手机!报警!(她慌乱地在校服口袋里摸索,却只摸到空空的口袋)啊!包!我的包!在外面!掉在外面了!完了……(绝望彻底将她吞噬,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濒死小兽般的啜泣)呜呜……妈妈……爸爸……救命……谁来救救我……它要把门撞开了……它要把我撕碎了……呜呜……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门外的抓挠和撞击声仿佛永不停歇。林晚的啜泣渐渐微弱,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精神几乎崩溃,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一个温和、沉稳、带着些许磁性的中年男性声音,突兀地在门外不远响起。这声音平静得与厕所内外的恐怖氛围格格不入。)
男声:(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安抚)嘿!那边的大家伙!停下!Stop!安静!
(奇迹发生了!门外那持续不断的、如同地狱交响乐般的狂吠、抓挠和撞击声,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恶犬喉咙里发出的、极低的、不甘心的呜呜声。)
林晚:(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和灰尘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死里逃生的狂喜!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细微的动静)停……停了真的……停了
男声:(声音靠近了一些,依旧温和)好孩子,乖。退后一点。对,就这样。很好。
(接着,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隔间门。)
男声:(停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板)里面的人小姑娘你还好吗没事了,那狗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别怕,安全了。
林晚:(巨大的希望瞬间冲垮了紧绷的神经,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委屈汹涌而来,她几乎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回应)呜……呜……我……我还好……谢谢……谢谢叔叔!谢谢您!(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双腿软得厉害,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颤抖)它……它差点……差点就……
男声:(声音更加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没事了没事了,别哭。我是公园的管理员,姓陈。你被吓坏了吧别急,慢慢来,我就在外面。门能打开吗
林晚:(吸着鼻子,强忍着抽噎,颤抖着手去拨弄那个小小的插销。锈蚀的铁片卡得有点紧,她费了点力气,才终于咔哒一声拨开。)能……能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一条门缝。刺眼的光线涌入,让她眯起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服、戴着同样颜色棒球帽的中年男人。他身材中等,面容在背光下有些模糊,但嘴角似乎带着温和的笑意。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那条巨大的黑背犬,此刻就安静地蹲坐在男人腿边!距离她不过两三米!虽然它不再咆哮扑击,但那庞大的身躯、油亮的皮毛、微微张开的嘴和垂下的舌头,尤其是那双依旧冰冷、毫无感情地扫视着她的暗红色眼睛,都让她瞬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吓得猛地往后一缩,差点又跌坐回去。)
林晚:(指着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它……!
陈管理员:(立刻侧身,非常自然地挡在了林晚和黑背犬之间,阻隔了她的视线。他抬起手,安抚性地向下压了压)别怕别怕,它现在很乖。你看,它听我的话。(他微微侧头,用一种近乎宠溺的、极其温和的语气对着黑背犬,声音压得极低)黑风,坐好。不许动。吓到小朋友了,是不是嗯爸爸在这儿呢,别怕。
(黑背犬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顺从的呜噜声,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但那双暗红的眼睛,依旧越过男人的腿,精准地、冰冷地锁定在林晚身上。)
林晚:(看着陈管理员温和的笑容和他与恶犬之间那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亲密互动,惊魂未定,但巨大的恐惧感确实被眼前活生生的人冲淡了一些。她扶着门框,努力想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声音虚弱)陈……陈叔叔……谢谢您……真的……要不是您……我……(她想起自己的包)我的包……还在外面草地上……还有手机……
陈管理员:(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可亲,甚至带着点慈祥)人没事就好,东西丢了可以再找。来,先出来透透气,缓一缓。(他伸出手,似乎想扶她一把)看你小脸白的,吓得不轻。这地方荒废久了,平时很少有人来,也怪我巡查不及时……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多危险啊。
林晚:(本能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扶着墙壁自己慢慢挪出隔间,但依旧紧紧贴着墙壁,尽可能远离那条叫黑风的狗。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那狗的眼睛)我……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画画……透透气……谁知道……(她猛地又想起刚才的恐怖,声音再次带上哭腔)它……它突然就从草里扑出来!像疯了一样追我!太可怕了!
陈管理员:(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惋惜)唉,小姑娘啊,这世道……看着平静的地方,谁知道藏着什么危险呢(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非常缓慢地,朝着林晚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这个动作很轻微,但在林晚高度紧张的神经里,却被放大了。同时,他垂在身侧、靠近黑风的那只手,几根手指微不可查地、极其快速地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蹲坐着的黑风,那一直冰冷凝视着林晚的暗红眼珠,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耳朵似乎也微微向后抿了半分。它庞大的身躯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但一种更深的、蓄势待发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冰水,悄然弥漫开来。)
陈管理员:(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语气甚至更加温和,像在闲聊家常)是啊,谁能想到呢这狗啊……(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厕所角落布满灰尘的蛛网和天花板垂下的电线)……看着凶,其实通人性。就是……有时候吧,记性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最后几个字,他吐得很轻,很慢。)
林晚:(完全沉浸在倾诉后怕和感激的情绪里,并未察觉对方细微的动作和话语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她抹了抹眼泪,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身体依旧紧绷着不敢远离墙壁)是……是啊……它刚才……真的好吓人……像要吃了我一样……陈叔叔,您……您真厉害,它这么听您的话……它……它叫什么
陈管理员:(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它叫黑风。(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黑风身上,眼神里透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骄傲与某种深沉东西的复杂情绪)跟了我……快十年了。我们……相依为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仿佛只是在对着狗说话)黑风啊,是个……好孩子。最懂爸爸的心。是不是
(黑风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呜噜,像是在回应。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驯服和……期待)
陈管理员:(重新看向林晚,笑容恢复温和,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显得更加幽深)它平时其实很乖,不惹事。今天这样……(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歉意)可能是你跑得太急了,惊着它了或者……(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晚沾着泥污的校服裤脚)……它嗅到了什么让它……特别在意的东西
林晚:(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心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但很快又被对方的歉意冲淡)啊我……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在画画……它就突然……(她急于辩解,生怕对方误会是自己惹了狗)
陈管理员:(立刻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地打断她)别紧张,小姑娘。我没怪你的意思。意外,都是意外。(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关切)看你这样子,吓得不轻。这破厕所味儿太难闻了,待久了头晕。走吧,我带你出去,顺便帮你找找包。(他再次朝林晚伸出手,这次动作更明确,也更靠近了一些)来,这边走,小心脚下。
(他的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充满关怀。林晚心中的那点怪异感被感激和迫切想离开这里的愿望压了下去。她迟疑了一下,看着对方伸出的、带着厚茧的手,又警惕地瞟了一眼旁边如同雕像般蹲坐、但视线从未离开过她的黑风。)
林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避开黑风的正面,朝着陈管理员的手,试探性地迈出一小步)好……好的……谢谢陈叔叔……(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就要搭上对方的手腕。)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陈管理员脸上那温和关切的笑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仿佛戴上了面具般的漠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林晚!更可怕的是——)
(他猛地收回伸向林晚的手,身体极其敏捷地向后小退半步!同时,他的头迅速而轻微地朝黑风的方向,极其急促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一个极其短促、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指令脱口而出!)
(袭!)
(如同被解开了无形的锁链!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直如同雕像般静止的黑风,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它后腿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狂喜与嗜血的低沉咆哮!巨大的黑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腥风,从地面弹射而起!目标直指林晚脆弱的咽喉!那双暗红的兽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如同燃烧的炭火!)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冰冷、绝望!)
林晚:(大脑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扩散!她甚至来不及尖叫!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唯一能做的动作——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同时,一直紧握在汗湿手心里的、那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防狼警报器,被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扑来的恶犬那张开的、獠牙森然的大嘴,狠狠地砸了过去!)
(叮——!!!)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耳膜的电子蜂鸣声,如同无形的音爆,在狭窄、肮脏的厕所空间里骤然炸响!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高频、如此具有穿透力!)
(扑在半空中的黑风,动作猛地一滞!那冰冷的暗红兽瞳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强烈的、本能的厌恶和瞬间的错愕!它巨大的头颅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偏向一侧,前扑的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噪音硬生生打断了一瞬!)
(这宝贵的、不到半秒的停滞!)
陈管理员:(脸上的冰冷漠然瞬间被震惊和一丝措手不及打破!他显然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惊恐的女高中生手里还藏着这东西!他几乎是失声惊叫,声音因为意外而变调)该死!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晚借着后倒的惯性,身体重重摔在布满灰尘和污渍的冰冷水泥地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痛呼出声,但也让她恰好滚到了靠近门口内侧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厕所大门爬去!)
林晚:(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疼痛而扭曲嘶哑)啊——!滚开!别过来——!!!
(尖锐的警报声还在持续疯狂地鸣叫,像一把无形的锯子切割着空气。黑风甩了甩头,显然对这噪音极度不适,喉咙里发出烦躁的低吼,但它训练有素,那丝被打断的迟疑迅速被更凶暴的本能取代!它调整方向,四肢蹬地,再次凶狠地扑向地上挣扎爬行的林晚!獠牙的目标,对准了她的小腿!)
(眼看那森白的利齿就要咬合!)
陈管理员:(从最初的震惊中迅速恢复!看到黑风被噪音干扰后的再次扑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他猛地向前一大步,同时发出一声短促、高亢、极具穿透力的口哨!)
(咻——!)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空气中!)
黑风:(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极其诡异地一扭!硬生生止住了扑咬林晚的动作!它四爪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巨大的头颅转向陈管理员,喉咙里发出极度不甘和困惑的呜呜声,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暗红的眼睛在主人和猎物之间疯狂扫视。)
陈管理员:(没有看黑风,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钉在刚刚挣扎着爬到门口、正试图拉开沉重木门的林晚身上!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得惊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威压)黑风!停下!安静!原地待命!不许动!
(黑风庞大的身躯瞬间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只是喉咙深处那压抑的、充满暴戾的呜呜声依旧持续,显示着它体内沸腾的杀意。)
陈管理员:(不再理会黑风,他几个大步就跨到了林晚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蜷缩在门边、正徒劳地拉扯着沉重木门的林晚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审视猎物的冷酷和一丝被意外打断计划的恼怒。他弯下腰,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林晚纤细的手腕!那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
林晚:(手腕传来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她惊恐地抬头,对上陈管理员那双此刻冰冷得如同深渊的眼睛,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破碎的呜咽)放……放开我……你……你要干什么!
(陈管理员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再看林晚的眼睛。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极其锐利、极其迅速地扫过林晚的全身——她的校服、她的鞋子、她散乱的头发、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最终,定格在她那双沾满泥土和污渍的、普通的白色帆布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陈管理员:(抓着林晚手腕的手指,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冰冷杀意,如同退潮般,一点点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令人心悸的东西取代——那是混杂着失望、浓重的疑虑、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他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线条僵硬得如同石刻。)
(就在林晚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撕碎或者被那条恶犬咬死时——)
(陈管理员猛地松开了手!力道之大,让林晚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
(他直起身,不再看林晚,而是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飞快而仔细地扫视着厕所内部斑驳肮脏的墙壁、布满灰尘蛛网的天花板角落、以及那几个破败的隔间上方!他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厕所入口内侧上方,靠近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一个不起眼的、蒙着厚厚灰尘的、乒乓球大小的半球形物体,嵌在墙壁里,一个极其微弱的红色光点,在灰尘下,如同鬼火般,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监控摄像头!一个还在运作的、废弃公园厕所里的监控摄像头!)
(这一发现,如同冰水兜头浇下!陈管理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阴沉!)
(下一秒!陈管理员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不再看林晚,也不再管那个摄像头!他几步跨到依旧如同黑色雕塑般蹲坐在原地、但全身肌肉紧绷、喉咙里滚动着低沉咆哮的黑风身边!)
(他蹲下身!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一种病态宠溺的姿态,轻轻抚摸着黑风那巨大而狰狞的头颅!他的手指穿过黑风浓密粗硬的颈毛,揉捏着它强健的颈部肌肉。)
陈管理员:(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冰冷的杀意,钻进林晚的耳朵里!)乖孩子……好黑风……爸爸知道……(他的手指在黑风颈后某处用力按了按,黑风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爸爸知道你想吃她……想撕开她的喉咙……就像当年……撕开那个混蛋一样……对不对
(林晚蜷缩在门边,如同坠入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地瞪到极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恐怖的一幕!那个温和的管理员,此刻温柔抚摸着恶犬,嘴里吐出的却是比恶犬獠牙更恐怖的话语!)
陈管理员:(继续抚摸着黑风,头微微侧向林晚的方向,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她惨无人色的脸,声音依旧低沉温柔,如同在哄孩子睡觉)……但是……好孩子……这里不行……(他的手指点了点天花板角落那个摄像头所在的方位)……有眼睛……脏眼睛……看着呢……(他凑近黑风的耳朵,嘴唇几乎贴着那竖立的尖耳,声音低得如同毒蛇吐信,却字字如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我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地方……(他的声音里突然注入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充满快意的残忍)……就像十年前……那个下雨的晚上……那个毒死你兄弟大黄的混蛋……我们找到他……拖进烂泥塘……让他……慢慢……慢慢地……(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厕所里,比恶犬的咆哮更令人胆寒)……断气……好不好
(毒死你兄弟大黄的混蛋!十年前!烂泥塘!慢慢断气!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神经上!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想到了父亲十年前那个雨夜回来后,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他连续几个月噩梦连连、精神恍惚的状态……她当时还小,只记得父亲反复念叨着不是故意的……狗疯了……追我……)
(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真相带来的冲击,让林晚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没有当场晕厥过去!)
陈管理员:(似乎很满意黑风在他抚摸下变得稍微平静的状态,也满意林晚那副彻底崩溃、如同待宰羔羊的惊恐模样。他缓缓站起身,最后用力揉了一下黑风的头顶,语气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仿佛在宣布一个愉快的郊游计划)……走吧,黑风。听话。我们……换个地方。爸爸带你去……吃好的。(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钉在瑟瑟发抖的林晚身上。)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再给林晚一个眼神。他转身,动作干脆利落,朝着厕所的另一个出口——那扇通往公园更深处荒野的后门——大步走去!脚步沉稳而坚定。)
(黑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嗜血渴望的呜咽,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立刻无声地跟上,紧紧贴在陈管理员腿边。一人一狗,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厕所后门那片更浓重的、如同化不开墨汁般的黑暗阴影里。)
(厕所内,只剩下尖锐刺耳的防狼警报器还在徒劳地、疯狂地鸣叫着。)
(叮——!!!)
(林晚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板,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汗水、泪水、灰尘和泥污糊满了她的脸,校服凌乱不堪,手腕上被捏出的青紫指痕清晰可见。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碎的呜咽,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眼睛空洞地睁着,死死盯着那扇吞噬了恶魔的后门方向,瞳孔里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如同烙印般深刻。)
(毒死你兄弟大黄的混蛋……)
(十年前……)
(烂泥塘……)
(慢慢断气……)
(父亲那张十年前雨夜后苍白惊恐、噩梦缠身的脸,与刚才那个管理员抚摸恶犬时温柔低语、眼中却闪烁着刻骨怨毒和残忍快意的脸,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地交叠、撕裂!胃里翻搅着,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如同毒液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尖锐的警报器噪音还在持续地、单调地刺激着她的耳膜。这声音此刻不再是救命的稻草,反而像是一曲为这场恐怖遭遇奏响的、荒诞而绝望的终曲。)
林晚:(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个还在尖叫的金属小玩意儿。手指摸索到按钮,狠狠摁下!)
(叮——!)
(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只有她自己粗重、急促、带着恐惧回音的喘息声,在空旷破败的厕所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几秒钟后,一个微弱的、啜泣般的音节,终于从她颤抖的嘴唇间挤了出来。)
林晚:(声音嘶哑微弱,破碎得不成调)……爸……
(这声呼唤,带着无尽的恐惧、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质问,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远处,似乎从公园更深的荒野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压抑、却饱含无尽暴戾的犬吠!)
(呜汪!)
(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
(这声音像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林晚的脊椎!她猛地一哆嗦,巨大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崩溃的情绪!报警!必须立刻报警!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顾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酸软,跌跌撞撞地扑向厕所的正门。那扇刚才怎么也拉不开的沉重木门,此刻在她拼尽全力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终于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外面,废弃公园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依旧是荒草、破败的设施、扭曲的树影。但此刻,这片荒凉在她眼中,不再仅仅是萧条,而是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杀机。她踉跄着冲出门,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刚才被恶犬追逐的那片草地。)
林晚:(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包……我的包……手机……手机在包里……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那片区域。野草被践踏的痕迹清晰可见,显示着刚才那场亡命追逐的路径。终于!在一个被压倒的草窝里,她看到了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双肩包!)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包抓在怀里!双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拉链试了好几次才拉开!她胡乱地在里面翻找着——课本、笔袋、素描本……终于摸到了那个冰凉的、长方形的硬物!)
林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住手机)找到了!
(她颤抖着手指,按亮屏幕。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还好!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信号!她紧张地看向屏幕右上角——一格!微弱的一格信号!在废弃公园的边缘,如同风中的烛火!)
(没有丝毫犹豫!她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的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110!)
(拨号音响起!短促的嘟——嘟——声,在此刻听来如同天籁!)
林晚:(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通了……通了!快接啊!求求你快接啊!
(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接线员:(一个冷静、清晰、带着职业化沉稳的女声响起)您好,110报警服务台。
(这个声音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林晚心中厚重的冰层!巨大的委屈、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林晚:(再也控制不住,对着手机嚎啕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地尖叫)救命!警察阿姨救命!我在……我在翠鸣湖公园!废弃的那个!有狗!好大的黑狗!要咬死我!还有个人!他是疯子!他指挥那狗!他说……他说要杀了我!像杀……杀……(她哽咽着,那个可怕的词卡在喉咙里)……他提到十年前!提到毒狗!他认识我爸!不……他恨我爸!他要报复!救命啊——!!!(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身体顺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滑坐到地上)
接线员:(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而急促,语速加快,但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指令性)翠鸣湖废弃公园小姑娘,别怕!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公园哪个区域附近有没有明显标志保持通话!不要挂断!我们立刻派警力过去!你现在的状况安全吗那个人和狗还在附近吗
林晚:(一边剧烈抽泣,一边努力辨认四周,断断续续地回答)在……在湖边……废弃公厕……厕所……旁边……旁边有个……破的旋转木马……滑梯……(她猛地想起那个摄像头,如同抓住了关键证据)厕所!厕所里有监控!他看到了!他是因为有监控才没立刻动手的!警察阿姨!厕所里有监控!肯定拍到了!拍到他了!拍到他刚才……刚才……(回想起陈管理员那温柔的低语,她再次感到一阵恶心和彻骨的寒意)
接线员:(快速记录着)收到!废弃公厕,旋转木马滑梯附近,厕所内有监控!目标是一名中年男性,可能身着深蓝色工装,携带一条大型黑色德牧犬,极具攻击性,且疑似与十年前一桩事件有关!明白!支援已经在路上!小姑娘,听着!你现在立刻,马上,远离那个厕所!朝着公园大门的方向移动!动作要快,但注意安全!尽量找开阔、有遮蔽物少的地方!保持通话!随时告诉我你的位置和周围情况!不要靠近任何树林和草丛茂密的地方!
林晚:(在接线员冷静的指令下,找回了一丝理智。她挣扎着站起来,紧紧握着手机,如同握着唯一的护身符)好……好……我往大门跑……我跑……(她开始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沿着相对开阔的主路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那无边的荒草里随时会再次扑出黑色的恶魔)我跑了……我在路上……草……草好深……我怕……它会不会……又出来……
接线员:(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别回头!看着前面的路!跑!用你最快的速度!警察很快就到!坚持住!不要停!
(林晚咬紧牙关,不顾膝盖和手肘的擦伤疼痛,拼命奔跑。风声在耳边呼啸,荒草划过小腿,每一次枝叶的晃动都让她心惊肉跳。手机里,接线员沉稳的呼吸和偶尔简短的确认位置的声音,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知跑了多久,肺部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铅。终于,锈迹斑斑、歪斜的公园大门轮廓,在暮色渐浓的天光中隐隐出现!同时,远处也传来了隐隐约约、却无比清晰的警笛声!)
林晚:(如同看到了救世主,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对着手机泣不成声)警车……我听到警笛了!我看到大门了!我……我快到了!
接线员:(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很好!非常好!坚持住!跑出大门!站在路边显眼的地方!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当林晚踉跄着冲出公园那扇象征性的破败铁门,几乎是扑倒在相对开阔的柏油马路边时,刺眼的红蓝警灯光芒,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由远及近,瞬间将这片昏暗的区域照亮!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迅速下车,动作干练,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聚焦在瘫软在地、狼狈不堪、仍在瑟瑟发抖的林晚身上。)
警察甲:(快步上前,蹲下身,声音沉稳有力)小姑娘是你报的警别怕,我们是警察!安全了!
(看到警察制服的那一刻,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她眼前一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来得及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身后那片如同巨兽般匍匐在暮色中的、阴森恐怖的废弃公园。)
林晚:(声音微弱如同呓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恐惧)……厕所……监控……他……狗……十年……我爸……(话未说完,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她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公园深处那片茂密树林的最高点——一座早已废弃的水塔锈蚀的顶端栏杆后——极其短暂地反射了一下警车红蓝光芒的、一个微小的、冰冷的金属光泽点。像一只遥远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
(那点反光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迅速被浓重的暮色吞没。)
(警灯刺眼地闪烁,将林晚苍白昏迷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警察们迅速围拢,呼叫救护车的声音急促响起。而那片死寂的废弃公园深处,如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只有风穿过荒草和破败设施的呜咽,如同低沉的叹息。)
(三天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暗的线条。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纸张的味道。林晚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她对面坐着两位警官,一位是那天带队的中年警官李队,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另一位是年轻些的女警官小张,表情温和。)
(桌子上,摊开着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放大的、模糊不清的监控截图打印件。画面来自那个废弃公厕角落的摄像头,布满灰尘的镜头下,场景昏暗扭曲,人影模糊难辨。)
李队:(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最为模糊的截图,上面只能勉强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高大身影轮廓,脸部完全被帽檐和阴影遮挡,旁边是一个巨大的、犬类的黑色影子)林晚同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厕所里的监控录像我们调出来了,时间点也对得上。但是……(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无奈)……画面太差了。灰尘太厚,光线太暗,角度也偏。关键信息……特别是能清晰辨认嫌疑人面部特征的画面,几乎没有。(他拿起另一张截图,上面是陈管理员蹲下抚摸黑风的背影,依旧模糊)你看这里,他大部分时间背对镜头,或者被柱子挡住。唯一这张疑似正面的……(他指向一张更模糊的,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和下巴的阴影)……像素太低,加上帽檐遮挡,无法进行有效的人脸识别比对。
(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三天前那种冰冷的恐惧感又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她盯着那几张模糊得像印象派油画的截图,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小张:(语气温和地补充,试图缓解气氛)公园其他区域的监控呢外围道路的或者他离开的方向
李队:(摇摇头,眉头紧锁)公园废弃太久,外围监控要么损坏,要么早被拆除了。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调取了公园周边几条主干道前后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他翻过一页报告)车流人流复杂,排查难度很大。暂时……没有发现符合你描述的、带着大型德牧犬的可疑中年男性踪迹。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林晚:(抬起头,声音带着不甘的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那条狗呢那么大的黑背犬!特征很明显!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十年前!毒狗!烂泥塘!他认识我爸!他一定是来报复的!你们查我爸了吗十年前那个下雨天!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泪水。)
小张:(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放得更柔)林晚,关于你父亲林建国先生十年前在翠鸣湖公园附近遭遇野狗袭击的事件,我们调阅了当年的报警记录和询问笔录。(她看了一眼李队,李队微微点头)记录显示,你父亲当时确实报过警,称在公园外围小路上被一条疑似患病的黄色土狗疯狂追赶,他出于自卫,慌乱中用路边捡到的、可能是别人丢弃的含有毒物的食物投掷,狗后来……不见了。警方当时也去现场勘查过,没有发现狗尸,也没有找到目击者。最终是按遭遇流浪犬自卫处理的,没有立案。
李队:(接口道,语气沉稳但带着职业的客观)记录里没有提到有第二条狗,更没有什么兄弟大黄。你父亲当年的笔录里,也只说是一条黄色的、看起来很凶的狗。林晚同学,(他直视着林晚的眼睛)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兄弟大黄而且,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你父亲……他回来后的状态,除了惊吓,有没有跟你详细说过当晚的具体经过特别是……狗的颜色和数量
(林晚愣住了。她努力回忆。父亲当时脸色惨白,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嘴里反复念叨着疯了……那狗疯了……追着咬……不是故意的……,然后就大病了一场,精神恍惚了很久。至于狗的细节……颜色他只含糊地说野狗、凶狗……数量似乎……从未明确说过只有一条至于大黄这个名字……更是从未听他提起过!)
林晚:(脸色更加苍白,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迷茫和自我怀疑)……颜色……他好像……没具体说……数量……我……我不知道……大黄……是我听到那个疯子说的……他对着那条黑狗说的……他说毒死你兄弟大黄的混蛋……他说十年前……他说烂泥塘……(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那个地方!他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像对付……对付那个人一样!他一定知道那个烂泥塘在哪里!公园里或者附近!你们去找了吗也许……也许有线索有……(她不敢说出那个词)……证据
李队:(表情严肃,缓缓点头)我们组织了警力,带着警犬,对翠鸣湖公园及周边区域,特别是湿地、水塘、废弃沟渠等可能符合烂泥塘描述的地方,进行了拉网式搜索。(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搜索持续了两天,范围覆盖了公园核心区和外围三公里。遗憾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类遗骸、衣物残留物或近期的掩埋痕迹。时间过去太久了,十年……(他摇摇头)就算曾经有过什么,大自然也早就抹平了一切痕迹。仅凭嫌疑人一句话,无法作为有效证据,更无法锁定具体地点。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彻底熄灭了。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林晚。那个戴着棒球帽、穿着工装服的恶魔身影,和他身边那条沉默而嗜血的黑背犬,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幽灵,在这模糊的证据和漫长的时光里,安全地隐匿了身形。)
小张:(看着林晚失魂落魄的样子,温声安慰)林晚,别灰心。这个案子我们不会放弃。监控画面虽然模糊,但技术科还在尝试做增强处理。关于嫌疑人和那条特征显著的黑背犬的通缉协查,也已经发到各分局和派出所,并通报了相关的动物管理部门和宠物社区。只要他们再次出现,只要有一点线索,我们都会追查到底。你提供的管理员、陈姓、工装服、黑风这些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方向。
李队:(合上文件夹,站起身,走到林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沉稳)小姑娘,你很勇敢。在那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用防狼器争取时间,及时报警,做得很好。(他语气转为郑重)回去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最近尽量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特别是那个公园,绝对不要再靠近。有任何新的情况,或者想起任何细节,无论多微小,立刻联系我们。(他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
(林晚木然地接过名片,冰凉的卡片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她点点头,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在女警官小张的陪同下,她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刑侦支队的大门。)
(外面阳光刺眼,车水马龙。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疏离感。林晚站在人行道上,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容模糊。那个温和笑容下隐藏着刻骨怨毒的脸,那双暗红冰冷的兽瞳,那低沉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校服下的皮肤激起一片寒栗。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无法摆脱的疑虑,越过林立的高楼,投向城市边缘那片被绿色覆盖、此刻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阴郁的方向——翠鸣湖公园。)
(那片寂静的废墟里,埋葬着一个未能昭雪的十年旧怨,和一个刚刚逃脱、却注定无法摆脱的恐怖阴影。)
(而在那片浓绿深处,废弃水塔锈蚀的钢铁骨架顶端,一副高倍望远镜的镜头,正静静地对着城市的方向。镜头后方,阴影中,一个穿着深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石雕。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嘴角。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望远镜的调焦轮上,另一只手,则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安静伏在他脚边、如同巨大黑色阴影般的——黑风那油亮而强健的脊背。)
(指尖划过浓密的毛发,动作稳定而……耐心。)
————
(林家客厅,黄昏。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林建国坐在旧沙发里,整个人陷进去大半,脊背佝偻。三天前女儿从警局回来,苍白着脸,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陌生审视的目光看他,只问了一句爸,十年前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黄狗……真的只有一条吗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他没回答,只是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如同被抽走了魂魄。此刻,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沙发边缘开裂的皮革,发出细微的嘶啦声。林晚坐在餐桌旁,桌上摊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不时掠过父亲,又像被烫到般飞快移开,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圈已变成深紫色的淤青。陈管理员冰冷的话语和父亲此刻濒临崩溃的状态,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声,从厨房方向传来!像是指甲,或者……爪子轻轻刮过瓷砖地面!)
林晚:(身体猛地绷直!心脏骤停一瞬!她像受惊的兔子,倏地转向厨房方向,眼睛因恐惧而瞪大,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爸你……你听到没
林建国:(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茫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一片空洞)……啊什……什么
(林晚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死寂。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刚才那声嗒轻得像幻觉。但一股冰冷的直觉,如同毒蛇,顺着她的脊椎爬上来。)
林晚:(压着嗓子,每个字都绷得紧紧的)……有声音……厨房……像……爪子……
(林建国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开一丝极致的惊恐!那是一种比面对警察询问时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他像被电击般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小茶几上的水杯!)
林建国:(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指着厨房方向,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狗!是狗!它来了!它找来了!那条黑狗!它闻到味了!它来报仇了——!!!
(哗啦!玻璃杯摔碎在地板上的声音刺耳地炸响!与此同时——)
(呜——汪!!!)
(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犬吠,如同闷雷,穿透薄薄的厨房门板!紧接着是爪子疯狂抓挠门板的刺啦!刺啦!声!力道之大,让整扇廉价的复合板门都在剧烈震动!)
林晚:(魂飞魄散!尖叫着跳起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大门)爸!快跑!它进来了!它要进来——!!!
(林建国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死死盯着那扇疯狂震动的厨房门,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如同魔怔)……十年了……躲了十年……还是来了……是那条黑狗……它兄弟的魂……附在它身上……来索命了……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砰!一声巨响!厨房门锁的塑料扣板在巨大的力量下终于崩裂!门被撞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一只巨大的、乌黑油亮的爪子,带着尖锐弯曲的趾甲,凶悍地扒在门缝边缘!缝隙后,一双暗红色的、燃烧着纯粹杀戮火焰的兽瞳,如同来自地狱的探照灯,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客厅里僵立如木偶的林建国!喉咙里滚动着嗜血的、低沉的咆哮!)
黑风:(透过门缝,那低吼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恨意)呜……噜噜噜……嗷——!
林建国:(对上那双兽瞳,如同被摄去了魂魄!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濒死的惨嚎)啊——!!!大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猛地转身,不是冲向大门,而是像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冲向通往卧室的走廊!)
林晚:(看着父亲崩溃失常的样子,又看看厨房门缝后那只即将破门而入的恶魔,巨大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扑向大门,颤抖的手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拧动——)开门!开门啊——!!!
(咔嚓!门锁打开!她猛地拉开大门!)
(门外,楼道昏暗的声控灯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影!深色夹克,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嘴角。正是那个陈管理员!他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无声无息地堵在门口!一只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另一只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根沉甸甸的、顶端带着金属箍的……训犬棒!)
陈管理员:(帽檐下的阴影里,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如刀)小姑娘……这么急……要去哪儿啊外面……可不安全。
(林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让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厨房方向,门板在巨大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父亲崩溃的哭嚎和黑风狂暴的咆哮混合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协奏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撕裂黑夜的利刃,骤然在楼下炸响!红蓝闪烁的光芒瞬间透过楼道窗户,在墙壁上疯狂舞动!)
(陈管理员脸上的冰冷笑容瞬间凝固!帽檐下的眼睛猛地眯起,锐利如刀的目光闪电般扫向楼梯下方!插在夹克口袋里的手,瞬间握紧!)
(几乎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威严的呼喝如同潮水般涌上楼梯!)
警察:(中气十足的吼声)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
(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瞬间出现在楼梯拐角,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门口!为首一人,赫然是李队!他眼神如鹰隼,死死锁定陈管理员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
李队:(厉声喝道)陈刚!手!慢慢拿出来!举过头顶!立刻!
(陈刚!这个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晚心头!她终于知道了恶魔的真名!)
(陈刚(陈管理员)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他堵在门口的身影,在红蓝警灯的闪烁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面对数支黑洞洞的枪口,他插在夹克口袋里的手,非但没有拿出,反而更紧地攥住了里面的东西!帽檐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如同淬毒的针,在李队脸上和林晚身后的门内疯狂扫视!厨房里,黑风撞击门板的砰砰声和狂暴的咆哮,如同战鼓,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丝。每一秒都充满火药味!李队的手指稳稳搭在扳机护圈上,眼神锐利如刀,再次厉喝!)
李队:(声音如同炸雷)陈刚!最后一次警告!把手拿出来!别逼我们!
(陈刚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那只插在口袋里的手,极其缓慢地……开始往外抽!动作僵硬而充满抗拒。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陈刚抽出的手猛地扬起!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他动作快如闪电,拇指狠狠按下重拨键!同时,他朝着门内厨房的方向,发出一声短促、高亢、如同某种暗号般的厉啸!)
陈刚:(嘶吼)黑风——!!走!!后窗——!!!
(这声指令如同引爆了炸药!厨房里那扇饱受摧残的门板,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中,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彻底撞碎!木屑纷飞!一个巨大、矫健、如同黑色闪电般的影子——黑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和毁灭一切的怒火,悍然冲出!它甚至没有看门口的警察一眼!那双暗红的兽瞳,如同锁定猎物的红外线,瞬间穿透弥漫的灰尘,死死钉在了走廊尽头、正试图打开卧室窗户的林建国身上!)
黑风:(喉咙里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狂吼)嗷呜——!!!(后腿肌肉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庞大的身躯如同离膛炮弹,无视一切障碍,直扑林建国!那股必杀的意志,撕裂空气!)
林建国:(回头瞥见那扑来的黑色死神,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叫)不——!!!
李队:(瞳孔骤缩!怒吼)拦住那狗!!!
(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同时炸开!是李队和另一名警察!但黑风的动作太快!太决绝!子弹撕裂空气,打在它身后的墙壁和地板上,溅起火星和碎屑!)
(眼看那森白的獠牙就要咬上林建国的后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直僵在门口的林晚,被父亲那濒死的惨叫彻底唤醒了!一股源于血脉的、不顾一切的力量在她体内炸开!她看到了玄关鞋柜旁,靠着墙放着的一根父亲平时用来顶门的、手臂粗细的实心木棍!)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
林晚:(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爸——!!!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猛地弯腰抓起那根沉重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和体重,朝着黑风扑击的路线,不管不顾地横扫过去!)
(嘭!!!)
(一声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闷响!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黑风扑击中的庞大身躯侧面!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晚虎口崩裂,木棍脱手飞出!但也成功地将黑风扑击的方向打得一偏!)
(黑风发出一声吃痛的、暴怒的狂嚎!它庞大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打得在空中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灰尘簌簌落下!)
(这瞬间的迟滞,救了林建国一命!他被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掀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缩向墙角,惊恐万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恶犬!)
(而陈刚,在吼出那声指令、吸引了警察全部注意力的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将手中那部老式手机,狠狠砸向扑上来的警察!)
陈刚:(嘶吼)滚开——!!!
(手机在空中划出弧线!他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和门口狭窄的空间,身体异常敏捷地一矮身,躲过一名警察的擒抱,朝着与黑风相反的方向——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亡命冲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李队:(一边闪避砸来的手机,一边怒吼,枪口瞬间调转)站住!陈刚!你跑不了!!!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楼梯拐角的墙壁和扶手上,火花四溅!陈刚的身影却已消失在通往天台的楼梯拐角!)
(与此同时,被林晚一棍砸懵的黑风,晃了晃巨大的头颅,暗红的兽瞳里燃烧着更加狂暴的怒火和疼痛!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林建国,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纯粹恨意的眼睛,如同地狱的探照灯,死死锁定了让它受伤的源头——林晚!)
(喉咙里滚动着低沉到极致的死亡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下伏,强健的后腿肌肉再次绷紧!复仇的利箭,即将离弦!)
(林晚看着那双充满纯粹杀意的暗红兽瞳,看着那再次蓄势待发的恐怖身躯,手中已无寸铁!刚才那一棍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无力再尖叫,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再次降临!)
(就在黑风即将再次扑出的刹那!)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球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一支尾部带着稳定翼的麻醉镖,如同精准的毒蜂,悄无声息地从门口一名特警队员手中端着的麻醉枪口射出!以惊人的速度,狠狠钉入了黑风粗壮的脖颈!)
黑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扑击的动作瞬间僵硬!它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脖子上的异物,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而愤怒的低吼)呜……
(药效发作得极快!不到两秒!它眼中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被巨大的眩晕和无力感取代!强健的四肢开始打颤,庞大的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晃了几下!它不甘地、虚弱地朝着林晚的方向低吼了一声,那声音充满了仇恨和……一丝茫然)
黑风:(声音微弱下去)呜……嗷……
(最终,这头凶悍绝伦的猛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轰然瘫倒在地!四肢轻微地抽搐着,暗红的眼睛不甘地圆睁着,却再也无法聚焦,渐渐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的兽性。)
(林晚如同虚脱般,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瘫倒的黑色巨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李队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楼道炸响!)
李队:(对着对讲机咆哮,人已冲向天台楼梯)目标陈刚!逃向天台!封锁所有出口!狙击手就位!重复!目标极度危险!持有武器!允许在威胁生命时使用致命武力!务必拿下!要活的!我们需要口供!
(他一边吼,一边带着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冲上通往天台的楼梯!脚步声急促如鼓点!)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手腕的淤青和刚才挥棍时崩裂的虎口传来阵阵刺痛,但这些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头那撕裂般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来得强烈。她呆呆地看着几步之外瘫倒如山的黑风,那庞大的黑色身躯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暗红的眼睛半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厨房门破碎的残骸散落一地,混合着玻璃杯的碎片,在闪烁的红蓝警灯下反射出破碎而诡异的光。父亲林建国蜷缩在走廊尽头的墙角,像一只受惊过度、被抽空了灵魂的虾米,双手抱着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压抑的呜咽。)
(时间在混乱后的死寂中缓慢流淌。楼下警笛声依旧此起彼伏,对讲机里传来急促而模糊的指令声。几个警察在她家不大的空间里快速而有序地走动、拍照、取证。一个女警蹲在她身边,用温和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询问着什么,给她受伤的手腕和虎口做着简单的消毒包扎。林晚只是机械地点头或摇头,眼神空洞,耳朵里嗡嗡作响,女警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她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像被抽离了,只余下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恍惚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通往天台的楼梯口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李队的身影重新出现。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额头上布满汗珠,几缕头发黏在鬓角,呼吸有些粗重。深蓝色的制服外套肩部位置,赫然多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撕裂口子,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新鲜的血迹!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装着两部手机——一部是老式的按键机,另一部是屏幕碎裂的智能手机。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冰冷的怒意)
(他快步走到林晚面前,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凝重。)
李队:(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林晚,听着!陈刚跑了!天台连着隔壁废弃的纺织厂顶棚,他熟悉地形,像鬼一样滑下去了!(他举起那个物证袋,里面的智能手机屏幕虽然碎裂,但依旧能看出背景是林晚在公园写生的模糊照片)这是他身上搜出来的!你的照片!他一直在监视你!还有这个——(他指着那部老式按键手机)他最后想拨的号码,是加密的一次性号码,我们正在追查!但他跑之前,用这个……(李队指了指自己肩部那道撕裂的伤口和血迹,声音里透着寒意)……用刀划伤了我,抢走了我的配枪!
(配枪被抢!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晚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脏!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再次放大!那个恶魔,不仅跑了,还带着枪!)
李队:(语速极快,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房间,特别是窗户)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他穷途末路,就是个疯子!报复心极重!他一定会回来!或者用更极端的方式!你们父女俩,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去局里!安全屋!
(他的话音刚落!)
(嗡……嗡……)
(一阵沉闷的、带着强烈震动的蜂鸣声,突兀地从李队腰间另一个口袋响起!是他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在疯狂闪烁!)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警察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队腰间的手机上!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李队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盯着那个闪烁的陌生号码,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那里面有惊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甚至……是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掏出手机,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力按了下去!他没有开免提,但狭小的空间里,手机听筒里传出的那个经过刻意扭曲、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怪异的电子合成音,依旧清晰得如同毒蛇吐信,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电子合成音:(语速缓慢,带着一种戏谑的、掌控一切的冰冷)……李警官……(停顿一秒,像是在享受对方的沉默)……肩膀上的伤……还好吗
(李队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捏得骨节发白!脸色铁青!他肩头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此刻仿佛被这句话狠狠灼烧了一下!)
电子合成音:(继续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你的枪……很好用……很趁手……(发出几声扭曲的电子笑声)……替我谢谢那位……勇敢的小姑娘……她爸爸欠的债……(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刻骨)……还有你……欠我的‘路费’……今晚……连本带利……我亲自……来收!
(嘟……嘟……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如同丧钟般敲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李队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脸色难看至极。那句欠我的‘路费’,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软肋!林晚看着李队剧烈变化的脸色和他肩头刺目的伤口,一个冰冷而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陈刚能逃脱,能抢到枪,能如此精准地挑衅……警局内部……真的有鬼!李队他……难道……!)
(巨大的背叛感和更深沉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看向李队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李队猛地抬起头!他显然捕捉到了林晚眼神中的怀疑和恐惧。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表情混杂着愤怒、屈辱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用一种近乎粗暴的、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吼出来!)
李队:(声音嘶哑,如同困兽)看什么看!走!现在!立刻!上车!(他不再看林晚,猛地转身,对着其他队员咆哮)一组!清理现场!保护物证!特别是那条狗!麻醉剂量加大!看死了!二组!跟我护送目标!快!动起来——!!!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肩头的伤口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深蓝色的制服。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背影僵硬而充满压迫感。几个队员立刻行动起来,两人迅速架起依旧瘫软在地、神志不清的林建国,另一人则小心地搀扶起浑身发软的林晚。)
(林晚被半搀半拖着走向门口,脚步虚浮。路过厨房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扇被彻底摧毁的门洞。破碎的门板边缘,几道深深的、带着暗褐色痕迹的抓痕,如同某种邪恶的符咒,刺眼地刻在木头的纹理里。她的目光猛地一凝!在那几道抓痕旁边,靠近地面的位置,一小片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深蓝色纤维,正卡在断裂的木刺中!那颜色……那质地……和三天前,在废弃公园厕所里,那个陈管理员身上穿的工装服……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三天前厕所里那惊魂一幕的每一个细节,陈刚温柔抚摸黑风时低语的每一个字,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林晚:(猛地停下脚步!不顾搀扶她的警察,指着那片深蓝色纤维,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一种豁然开朗的惊悚而尖利起来)那!那里!纤维!蓝色的!是他衣服上的!公园厕所!他衣服被门板刮破过!肯定有他的皮肤组织!DNA!就在那上面!还有他摸狗的手套!肯定有狗毛!他的DNA!狗的DNA!都能对上!他跑不了!他跑不了——!!!
(她近乎癫狂地喊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能证明清白、能将恶魔彻底钉死的救命稻草!)
(李队已经走到门口,闻言猛地回头!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林晚所指的方向!当他看清那片卡在木刺中的深蓝色纤维时,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是一种看到决定性证据的、职业性的狂喜!但随即,这狂喜又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覆盖——那情绪里有决断,有破釜沉舟的狠厉,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李队:(一步跨回,动作快如闪电!他迅速戴上取证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那片纤维连同它卡着的那一小块木刺一起取下,装入证物袋!他的动作沉稳精确,但林晚清晰地看到,他捏着镊子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封好袋子,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无价的珍宝,又像是攥着滚烫的烙铁!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晚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又扫过被架着、依旧浑浑噩噩的林建国,最后落在黑风瘫倒的巨大身躯上,眼神锐利如刀!)
李队:(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最后通牒般的决绝)物证科!最高优先级!我要这上面的每一丝纤维!每一粒皮屑!和嫌疑人数据库、和公园现场遗留物、和这条狗的基因!做最快速、最精准的比对!(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向林建国,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林建国!你听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你女儿用命给你拼出来的机会!十年前那个雨夜,翠鸣湖公园后山的烂泥塘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黄是怎么死的!陈刚的兄弟又是谁!你现在不说……(他扬了扬手中的证物袋,眼神冰冷)等铁证如山,等陈刚被抓回来……你连坦白求个宽大的机会都没有!你女儿也永远要活在被人追杀报复的阴影里!说——!!!
(最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建国混沌的意识上!他浑身剧烈地一颤!一直抱着头的双手猛地松开!他抬起头,那张被恐惧和愧疚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中透着一丝被彻底击穿的绝望和……一丝扭曲的疯狂)
林建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眼睛死死盯着李队手中那个装着蓝色纤维的证物袋,又猛地转向地上瘫倒的黑风,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条黄狗的冤魂!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扭曲的怨毒,如同野兽濒死的哀嚎)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那个姓陈的杂种!还有他养的那两条恶狗!大黄……还有……还有这条黑鬼的爹!它们不是狗!是狼!是吃人的畜生!它们咬死了我老婆!咬死了小晚她妈——!!!就在那个塘边!我去找!只找到……只找到她一只鞋!全是血!全是泥!就是它们干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疯狂地指着黑风,又指向虚空,涕泪交流)我买药!我要毒死它们!给阿芳报仇!那天晚上……下雨……我找到它们……大黄……那条黄狗……它扑过来……我……我把掺了药的肉……塞它嘴里……它……它倒下去了……烂泥塘里……还有一条!那条更凶的黑狗!它要扑上来咬死我!我……我捡起石头……砸!拼命地砸!砸它的头!砸到它不动了……拖……拖进烂泥塘……和大黄……埋在一起……埋在一起……呜……阿芳……我给你报仇了……报仇了……(他嚎啕大哭,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精神彻底崩溃)……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一条……这条小的……它找来了……它来吃我了……阿芳……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塘边……我不该啊……呜哇哇哇……
(真相如同最肮脏的脓血,在歇斯底里的哭嚎中喷涌而出!十年隐忍,十年噩梦,十年扭曲的复仇与逃亡!林晚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她看着眼前崩溃如烂泥的父亲,那个在她记忆中总是沉默懦弱的男人,此刻像一个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母亲……原来不是失踪……是被狗……被陈刚的狗……咬死了!而父亲……他毒狗……杀狗……埋尸……然后带着这个血淋淋的秘密,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了十年!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噬!她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李队那张在闪烁警灯下,凝重如铁、却又仿佛终于卸下某种重担般的复杂面孔。)
(三个月后。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肃穆的审判庭。旁听席坐满了人,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法槌落下。)
审判长:(声音洪亮,穿透寂静)……本院审理查明,被告人陈刚(绰号管理员),为报复被告人林建国十年前杀害其饲养犬只大黄及另一条护卫犬,并长期追踪、恐吓、意图杀害林建国及其女儿林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人林建国,为泄愤投毒杀害他人饲养之犬只,并掩埋尸体,其行为……虽事出有因,情有可悯之处,然手段残忍,事后隐瞒真相,造成严重后果……综合全案证据,及二被告人认罪态度……现判决如下:
被告人陈刚,犯故意杀人罪(未遂)、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危害公共安全罪、非法侵入住宅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林建国,犯故意毁坏财物罪(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林晚坐在旁听席角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法槌的回音在空旷的审判庭里消散,父亲林建国佝偻着被法警带走的背影,在通道尽头一闪而没。陈刚那张在被告席上始终如同冰封、只在听到死刑缓期时嘴角神经质抽搐了一下的脸,像烙印刻在她眼底。旁听席上压抑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挥之不去的冷。)
(走出法院沉重的大门,盛夏的阳光白得刺眼,带着灼人的热浪拍在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手腕上那圈早已变成淡褐色的旧淤痕,在阳光下异常清晰。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有力。)
李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DNA和纤维比对结果,是铁证。陈刚在废弃公园厕所门板上留下的痕迹,和你家厨房门板上的,完全吻合。加上他手机里那些……跟踪偷拍你的照片……公园监控里模糊但指向一致的影像……还有他亲口承认的恐吓电话……(他顿了顿)……他跑不掉。缓期两年,是程序。他那种人,在牢里……活不到执行那天。局里……那个给他通风报信、收了黑钱的内鬼,也揪出来了。后勤的老王,赌债缠身。已经进去了。
(林晚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她只是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阳光在车顶上跳跃,刺得她眼睛发酸。活不到执行那天她想起陈刚被押走时,那双如同淬了万年寒冰、死死剜过她和她父亲背影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刻骨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怨毒。缓期那不过是将那场在烂泥塘边开始的、沾满鲜血和兽性的复仇,拖入了一个更漫长、更绝望的牢笼。她知道,那双眼睛,会一直盯着她,直到地狱的尽头。)
(李队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半步远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屏障。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干涩。)
李队:你父亲……他认罪了。在里面……表现好点,也许能减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林晚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家那个充满了父亲崩溃的哭嚎、黑风狂暴的咆哮和陈刚冰冷低语的房子,还能回去吗未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读书、考试那些在素描本上涂抹的荒草光影,早已被鲜血和污泥覆盖。她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道永不褪色的淡褐色痕迹——那是被陈刚铁钳般的手抓住的印记,也是被父亲十年秘密勒出的绞痕,更是被那两条早已化作白骨、却阴魂不散的恶犬,刻下的诅咒烙印。)
(她放下手,没有回答李队的问题。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独自走进那片白得令人眩晕的阳光里。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十年前那片吞噬了母亲、也吞噬了所有人性的、冰冷粘稠的烂泥塘上。阳光再烈,也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她知道,那个废弃公园的阴影,那片烂泥塘的腐臭,那条叫黑风的恶犬暗红的眼睛,还有父亲在法庭上崩溃的哭嚎和陈刚被押走时那怨毒的回眸……所有这些碎片,都如同跗骨之蛆,早已深深地、永远地烙进了她的生命里,再也无法剥离。)
(城市在身后喧嚣。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很孤单。走向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走下去。带着手腕上的淤痕,带着烂泥塘的腐味,带着刻入骨髓的警惕和无法愈合的伤口,一直走下去。直到阳光,或者黑暗,彻底将她吞噬。)
(而在城市边缘,那座废弃水塔锈蚀的顶端。一副高倍望远镜的镜头,如同永不闭合的冰冷独眼,依旧静静地、固执地对着城市中心的方向。镜头后,只有呼啸的风声穿过空洞的钢铁骨架,发出呜咽般的回响。那曾经伫立其上的、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般的身影,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和栏杆上几道被风雨模糊的、模糊不清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