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ICU外面我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泪痕的秦姨。
里面躺着是你姨夫,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秦姨声嘶力竭地朝我嘶吼。
姨夫我轻笑一声,畜牲不如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救他
表哥周睦保看我尖酸刻薄地样子,气得给了我一巴掌。你个扫把星,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这一巴掌的力度不小,那一瞬间我被打得晕头转向的。
还好周哲允赶过来给我撑腰,反手给了周睦保一拳,揪着他的领口警告他,你再动她一下试试！他还没缓过来就被甩到地上。
秦姨看着自己儿子被欺负,这时候坐到儿子旁边,拉着他开始撒泼,哎呀,我真是命苦啊,含辛茹苦养了两个白眼狼,现在还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说完就开始装腔作势。
周哲允把我扶起来,没事吧
我摆摆手,周围越来越多人围上来。
其中一个大爷上来对我们两个指指点点,老人养你们不容易,孝顺是美德。
那怎么不见你子女来陪你看病。我讽刺道。
周哲允看到围观的摄像头,也拿出手机警告,侵犯公民肖像权,我可以起诉你们的。
1
打我记事起,我亲爸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最后因为酒驾死了。
我妈说那是他罪有应得。
我看着她胳膊肘的那些淤青就没有埋怨。
后来我妈改嫁了,她没告诉对方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她把我交给外婆养,这些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我。
她就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看看自己妈妈,大概是怕见到我心虚吧。
我刚上初中外婆就驾鹤西天了。
在外婆的葬礼上,我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我亲妈。
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我假模假式地上前安慰她,阿姨,节哀。
一开始她没认出我,直到秦姨私底下提醒她。
小初对不起,妈这些年都没来看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迟来的关心比狗贱,我知道她也只有那几天会正眼看我,对我也只是大多是场面话。
你外婆的遗嘱上说这房子留给你,但是你现在还没成年,房子先暂时在我这里保管,我跟你秦姨商量好了,秦姨一家过几天会搬进外婆的房子里,以后就由她照顾你,妈妈每个月都会给她打生活费的。
我知道这是对我的通知,没成年之前我都做不了自己的决定。
但是我还是要开口呛她,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谁让你替我做这个决定了,阿姨。我故意加重后面两个字。
她只能无奈地劝导我,跟当年抛弃我一样,再一次跟我诉说她的不容易,她的无可奈何。
那时我还是心软体谅她一个女人的不易,没有大吵大闹,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只能接受了秦姨一家住进来这个事实。
2
秦姨一家搬进来后,我却是在自家的房子里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苦楚。
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我就听过秦姨一家的烂事。
她家两个孩子,一个周睦保她实打实亲生的,另外一个周哲允是姨夫在外面乱搞带回来的。
当时因为把私生子带回家养这件事,秦姨没少跟姨夫大吵大闹。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对谁都不光彩。
周哲允是私生子的事情,也只有我们这些深究的人知道。
姨夫坚持要把这个私生子带回家。
没话语权的秦姨做出妥协,对外,只能说是周家保姆的孩子。
秦姨带着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搬进外婆市中心的三室一厅。
秦姨一搬进来就开始跟我商量分配房间,她把我拉倒茶几边上做好,给我冲茶,拉着我的手,语气温和,眼神却是锋芒毕露的,小初,我看你房间够大够宽敞,你平时又住校,把你房间里的双人床换成上下铺,让哲允哥住进去怎么样
当时我心里听着不舒服,那为什么两个哥哥不能住到一起
睦保哥住那个小单间,没有窗户,再住一个人进去空气流通都不好。
那就主卧给两个哥哥住吧,秦姨你住那个单间,毕竟秦姨夫也不怎么回家住。你一个住够的。
秦姨就是个敏感肌,觉得我话里有话,端给我的茶摔在茶几上,刚刚脸上的慈祥转眼烟消云散。小初,你怎么说话呢。好好商量不听是吧。
一开始我也紧张,但我一个正处青春期的女孩怎么可能跟一个半生不熟的哥哥住一间,这很明显就是她在胡闹。
秦姨,我实在不想跟哥哥住一间,而且那个房间我已经住了七八年了,要让我搬我还真舍不得,您要不然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最后我借口要出门赶公交就结束这段对话了。
那天晚上我回家,秦姨没什么动静,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
晚上起夜的时候,突然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
我去！定睛一看是周哲允。大半夜不睡觉坐着干嘛
没床睡觉。
哦。也是秦姨怎么可能会待见他一个私生子。
周日傍晚我要去学校之前还把自己卧室的房间上锁了,想着这样秦姨也不会先斩后奏。
但是我还是小看她了,我回来后房间里的双人床还是变成了上下铺。
下铺的周哲允还在睡觉,我一时间把火气全往他身上发,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你给我起来。
说着我就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拽起来。
周哲允对我没脾气,行了,我自己会起来。
出去！我命令他。
周哲允没跟我反驳,收拾被子要出去客厅。
秦姨这个时候在门口发话了,小初回来啦。
秦姨,这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没同意哥哥住进来吧
小初,他也是今晚才住进来的,我也是叫人今天才改的上下铺,他都在外面客厅睡一周了,医师说他脊柱不好,不能经常睡沙发,你也体谅一下。我看着秦姨面带笑容的样子,手搭上我,想跟我套近乎。
那为什么不让另外一个哥哥睡沙发他们两个是亲兄弟,他们两个才应该相互体谅。
秦姨一听这话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你没完了是吧,不就是一个房间吗,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嘛,这件事我也跟你妈打过招呼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完就回主卧,嘭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只剩我跟周哲允共处一室。
我今晚睡外面。周哲允识相地抱着被子出去。
我不服气地给拨给那个陌生号码。
响铃了许久才拨通,电话那头音量特别低,怎么了,小初。
怎么了我就很好奇,明明你都不管我了为什么就不能彻底点,还有麻烦你做决定前能不能问问我是什么有意见,你现在做这些决定是在彰显你的存在吗
你听我说小初,大家以后都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秦姨要是提出什么要求你就尽量满足,毕竟以后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不在身边,能依靠的只有她。
放屁吧你,老子生病会自己去医院挂号挂水,用不着你们。
挂了电话后,我发现现在掰扯已经没用了,房间的锁被换了,床已经改了,我除了生气就只剩委屈了。
3
周六早上,外面的人在吃早餐。
我在房间里面假装赖床听着他们对话。
昨晚你还是睡客厅
嗯
废物,她闹她的,你住你的,过两天她就回学校了。
没事,就睡两天沙发而已。
好啊,你有种接着睡沙发,但是你要是再因为脊柱的问题再进医院,别指望我给你出一分钱。
秦姨放下狠话,而后就带着周睦保出门逛街买东西了。
我听门外没什么动静了就起床洗漱。
看见坐在餐桌上看书的周哲允,跟他搭话。
哎,你脊柱真不好啊
嗯。
我还以为以为昨晚秦姨瞎扯淡。
怎么弄的
跟你说原因,你会心软让我住进去吗
那要看你说的够不够可怜。
小时候,秦莲来我家捉奸,跟我妈闹的时候撞到我,我的腰刚好摔在柜子角上,当时没来得及去治疗就落下这病根。
哦。这样啊。这原因听着怪让人别扭的。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我是私生子
我摇摇头,很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跟秦莲说的那些话是故意的咯
是又怎样。
妹妹,对付她那种女人这种方式是没用的。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住到周睦保那个小单间去,让他跟我住一个屋。
我直接拒绝了,凭什么这是我家,我能把主卧让给她住已经很好了。
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跟他继续聊下去了,毕竟他要站也是站秦姨那边,怎么可能会帮我,可笑。
她现在住进来了就说明你已经没有这个屋子的支配权利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不妥协你在这里就没有安生日子过。
那就都不要过了,鸡飞狗跳没什么不好的。我破罐子破摔,那就跟秦莲纠缠到底。
没必要,她就一家庭主妇,平常唯一的社交就是我们三个,她有的是精力,你呢还要上学,过两年还要高考了,你觉得扯得过她吗
周哲允的话不无道理,我跟周睦保过明年就高考完走了,上大学我估计都不会回来这里住了,你大可到时候提出搬回你的房间。
我听进去后没理会他,冷静下来考虑了一天,只能妥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按照周哲允的方案跟秦姨提了。
秦姨,睦保哥住那个单间也憋屈,跟我换换,这样两个哥哥还能在屋里学习,你觉得呢
当我说这话的时候,周哲允开着大门跟隔壁张大爷闲谈。
碍于面子,秦莲就算心有不愿也只能应承下来。
睦保,一会帮妹妹搬一下东西。
不麻烦哥了,我自己知道哪些是我的东西。
好。
我瞥眼看到角落里的周哲允,目光偶然碰上,但我立马躲开。
晚上起夜我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这次我是喝水。
哦。我埋怨两句打算回去。
哎,白天的事妹妹不打算谢谢哥哥嘛
我想要的我没争到,我要谢你什么说完我就回房间没搭理他了。
4
这件事后,我跟秦莲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多就是面子功夫。
某天晚上,我刚洗漱完,姨夫回来了。
自从秦莲搬进来后,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屋子里见到他。
他喝得烂醉如泥,秦莲刚好在客厅看电视。
周健人你又跟谁去应酬了,喝这么多。我能明显感觉到秦莲看到他第一眼是嫌弃厌恶的,但她还是上前去关心他。
姨夫看到我一个女的站在旁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里全是不怀好意,这谁啊
小初,叫姨夫。秦莲让我叫人,但是眼神却示意我回房间。
姨夫好。我说完就溜了,回到房间心有余悸,总感觉那人刚刚看我的眼神不干净。
晚上我写完作业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就出来倒水喝。
小初
我听这声音,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转身一看是姨夫,姨夫,还没睡呢。
喝点水。
我顺手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但是那油腻的手却缠上我了。
老色鬼,我确定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的手摸到了桌台上的水果刀,拿好藏在身后,姨夫你这是
周健人色眯眯地盯着我看,眼看他手将要摸上来的时候,爸,你干嘛呢
我转过去一看是周哲允,趁老色鬼没注意溜了。
我回到房间,赶紧把门反锁了。
一家子变态。
第二天我起的晚,出来之前还特地听听外面没动静才出来。
出来就看到周哲允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装没看见这个人,去厨房找吃的。
你不打算换身睡衣吗晚上周建人还要回来。
我听着话愣了一会,他平常不是很少回来吗
估计昨晚发现家里有这样一个尤物,也懒得出去外面找。周哲允语气闲散地说着。
我一个未成年他敢对我动手,也不怕牢底坐穿。
那你等他真对你动手了,你敢报警吗谁能帮你作证你有能力让他牢底坐穿吗
这么不能我有未成年保护法,还有我是受害者怎么不敢报警。
那你就要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地位,等着他来害你,我不是宣传受害者有罪论,只是劝你保护好自己,毕竟屋子里都是他的人,谁会平白无故向着你。
他这话听得我心里不爽,可我也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后面我也换了一身衣服。
5
到了饭点见秦莲也没有回来,她也没给家里留吃的,我气得给她打电话,她那边也没有接通。
周哲允却习以为常,别打了,带她儿子出去吃好的了,一会回来会带剩饭给你。
这话跟油一样浇在我心头的火上,我妈每个月也是给了生活费的,还白住我家房子,要吃剩饭你吃。
那你就饿死吧。
等秦莲回来的时候,果真跟周哲允说的一般。
我不吃。我坐在餐桌上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秦姨,我妈妈也是给了生活费的,你让吃剩饭是什么意思啊。
哎呀小初,那我也忙的时候,不可能每天都给你准备好吃的,而且你妈给我的是伙食费,可没有钱雇我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一开始我还差点被这句话唬住了,周哲允在一旁热饭,插句嘴,对啊,妹妹你周末回来的时候秦姨最忙了,就算秦姨是饭堂阿姨,那人家周末也要休息。
秦莲一听这话脸直接黑下来了,哲允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在怪我没给你们两个做饭吗
没,我哪敢啊秦姨,我这剩饭都吃多少年了,要怪早怪了。
周哲允没心没肺地回话。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初啊,要怪就怪你那个爱慕虚荣的妈。说完就回卧室了。
周哲允热完端出来,我看剩饭的包装还是五星饭店的,当然这里面也没一道肉菜。
周睦保还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大摇大摆地从我们面前走过,记得吃完,打包费都花了十块钱。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周哲允看我要掀翻餐桌的气势,你要真不想吃,叫声哥哥,我给你点外卖。
滚,我自己有钱。我没好气地回他。
那你为什么早叫外卖周哲允看我答不上来,月末了,你妈还没给你饭卡充钱吧
被人抓住尾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更何况这个人一直是周哲允,你喜欢吃剩饭你自己吃吧,最好吃一辈子剩饭。说完我就自己出门了。
我在小区门口晃悠了一会,饿到没力气了就坐在门口长椅上。
心想着估计今晚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低着头朝地上的石头发泄,一群脑残,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们都赶出去。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许久没离开,我抬头一看,是周哲允这个王八蛋。
哟,剩饭吃饱了出来消食嘛。
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大敌意。周哲允坐在我旁边,把手里的蛋糕给我。吃吧,吃完再回去。
巷子口那家的芋泥蛋糕,你很有眼光嘛。我拆开打算吃,你没下药吧
就你这小身板我看着都塞牙。
我翻了个白眼,饿鬼上身吃完了蛋糕。
为什么给我买吃的想收买我
嗯,行吗
我没回他,他接着说,现在在那个屋子里,我们两个的处境差不多,不过秦莲对你还算客气。
打住,我跟你不一样,那套房子是我的,所以秦莲只要住在这个房子里一天,她就必须对我好。她不待见你,那是人之常情。
确实秦莲住在你的房子下,再加上你妈也有给她伙食费,你确实可以有这个底气,可是你今天也看见了,秦莲根本都没把你当回事。
我开始沉默了,的确秦莲虽然说是住在我的房子里,但是实际上房本上都没有我的名字,在我还没成年之前,我没有权利赶走她们一家。
那我就要这样一直委屈求全吗我说着还有些哽咽。
寄人篱下的小孩都这样,你还好只要忍过这三年就好了。
月光照在我们两个孤单的小孩身上,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同病相怜。
6
过年的时候,周建人回来的机会越来越频繁。
秦莲在家的时候他还知道要收敛一些。
有时候他会借着送吃的借口敲我的房门,故意在我的房间里逗留。
晚上睡觉也我会特别警惕,每次睡前都把门反锁。
尽管他会在饭桌上有意点我,但是我都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他在饭桌上假模假式说,过年了有个新气象,我看家里的锁都有些老了,找个锁匠把家里房间的锁都换了。
我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不行。
小初,你有什么意见吗
四双眼睛看了过来,尤其是周健人的眼神跟刺一样扎在我的身上。
小初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我房间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而且我房间的锁也没坏,我不用换。
周健人表面答应下来了,我也没再追究这件事。
第二天,家里就我跟周健人,我借口出门找同学避免跟他共处一室。
回到家看见其他两个房间的锁都换了,我的房间锁还是之前那个,以为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晚上睡觉我还是依旧把门锁上再上床。
半夜我隐隐约约听见房间门口传来的声,眼看下一秒门就要被推开,可却依然无事发生。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翻个身接着睡着了。
等我早上醒来发现门居然能直接打开,我马上慌了神,昨晚不是梦。
刚刚起床的困意都没有了。
客厅里的周哲允看到我受惊的样子,坐沙发上调侃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呢。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缓过来,质问他。
周建人找人配了一把你房间的钥匙。
刹那间我脸上的血色都没了,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看见了。
我心里庆幸还好昨晚是个平安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周哲允问。下一次没这么好运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
后悔了吧,要是当初跟我睡上下铺,说不定你现在就没有这个烦恼。
滚,跟你住一间才是最大的危险。晚上跟秦莲说吧。
秦莲都能把我领进门了,你觉得她会帮你嘛天真。
周健人经常不回家都已经是常态了,她能不知道自己老公外面乱搞吗。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急得手心直冒汗,只能朝周哲允无力求救,当初换锁的时候,你为什么也不出声阻止,你为什么当时也没在家看着他,把他跟我留在一个屋檐下。
周哲允嘴角却勾起一抹笑,那你说句好听的,比如哥哥帮帮我。
我看他一副登鼻子上脸的样子,一家子变态。
我把水泼他脸上,摔下杯子就出门了。
我出门买了个美术刀,打算藏枕头底下,周健人要是晚上真的对我图谋不轨,我就跟他拼了。
晚上我要回房间前,周哲允叫住我。
他塞给我一个冷杯壶,晚上把它挂在门把手上,我睡觉轻。
说完他就转身回房间里。
那天晚上后,我除了给门上锁,还会额外把冷杯壶挂在上面。
某天夜里我熬夜躺床上跟人打游戏的时候,我听见门口的动静。
我警惕性的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手机上已经准备好报警电话,抓住藏在枕头下的美工刀。
当门把手动的时候,上面的冷杯壶掉了下来。
嘭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水溜过门缝伸到外面去。
门口的人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得落荒而逃。
我还是抓住那把美工刀,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条门缝,确认是周健人离开的背影。
靠着墙角瘫软在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还没缓过来,门又被推开。
我惊恐地抬头看去。
是周哲允。
他把房间的灯打开,朝我伸手。
我放下美工刀,拉住他的手起身。
我脸上的泪水被他尽收眼底。
没事了,别哭。
我靠在他身上小声抽泣。
差一点,差一点,就差一点......
周哲允摩挲着我的后背,不止,就他那色相,还有你刚刚杀气腾腾的眼神,估计一进门就被你剪了。他把手中的美工刀收起来。
周哲允！我在他胸口给了他一拳。
行了,别怕。今晚可以好好睡觉了。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
你以为这声音就我一个人听见了吗
他拉着我轻手轻脚地到主卧,我俩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周健人你还真的饥不择食,他一个小丫头你都不放过是吧。里面秦莲压低声音朝男人一顿输出,她今晚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是什么善茬,我劝你还是收敛点。
我看是你教她的吧秦莲,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懂这些邪门歪道,就是你私底下跟她说的吧。
她最好懂,见人家第一眼就对人家图谋不轨,周健人你还是人吗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现在赚钱了也没往家里打钱,我还要忍受周哲允这个耻辱明天在我面前晃悠,你还要我怎样。
我在门口听着秦莲抱怨,小心翼翼看向旁边的周哲允。
但是他似乎已经对这话脱敏了,脸上没有太多波澜,也有可能是太黑了我没看清楚。
秦莲我告诉你,只要我认周哲允是我儿子,他就有资格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下去。而你我随时都可以跟你离婚,你试试看,离开我你还去哪里混！
秦莲做了二十年家庭主妇,早就跟社会脱轨了,但是这些年经济不好,周健人做生意也亏了挺多钱,不然他们一家也不会费尽心机搬进来。
怎么看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混蛋。
7
秦莲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以后周哲允会跟她儿子争家产。
但其实我看得出来,周哲允根本不屑于那点钱。
这些年周健人都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哦,可能秦莲是在意那间林园祖宅吧。
平常秦莲看到周睦保躺在床上玩手机恨铁不成钢,还不起来学习。
看到周睦保的成绩单原本无事发生,但是旁边再放上我和周哲允的成绩单,不用半秒钟直接火冒三丈,周睦保,你脑子干什么用的,读了这么多年书,你这分数大专线都没过！
她怕死周健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聪明儿子,从来不让周健人去学校。
开家长会,见到发言的学生代表是周哲允,肺直接气炸了。
其他不知情况的家长还在她面前夸周哲允,睦保妈妈,我听说优秀学生代表也是你家孩子啊,真厉害。
周哲允也知道怎么样气她,故意在外人面前假装关系很好。
你就那么讨厌秦莲
小时候会,周健人不在的时候,她跟周睦保没少折磨我,现在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为什么
为了周健人手头那点钱,她要忍受私生子跟一个屋檐下生活,她还得对周健人在外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在外人面前假装一家幸福和睦的假象,我都替她累。
临近高考那段时间,秦姨给周睦保请了一对一对老师,听说一个小时五百块钱。
为了防止周哲允偷听,特地把他叫去学校住宿。
周哲允没跟她计较太多,临走前叮嘱我,照顾好自己,能住校就别回来。
我当时满嘴答应没放在心上,直到某天周健人回来的时候,我才恍惚过来,现在屋里没人能帮我挡住了。
我也听劝在学校连着住了一个月,直到高考结束。
查分数那天,周睦保查出来刚好过本科线,秦莲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两人在客厅里欢呼,我也说点场面话,恭喜,恭喜。
周睦保当时就提议下乡祭祖了,估计是怕秦莲听到周哲允的分数态度两极反转吧。
半夜周哲允打工回来,我凑上前跟他八卦。
你猜周睦保考了多少分
我一边跟他八卦,一边拆他给我带回来的东西
周哲允看我雀跃的样子,别幸灾乐祸了,去洗手吃东西吧。
虽然我知道高考分数是件比较隐私的事,但是我还是想问。我一期待的看着他。
周哲允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六百七十多。
我去！那全国的大学是不是可以随便挑了
我也从冰箱里拿饮料喝,这么好的成绩,干杯庆祝一下！
谢谢,你还是第一个给我庆祝的人。
那你想好要报哪个大学了吗
本地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
为什么这分数报本地的震旦都没问题,而且你一个理科生学法。
离这边近,回来方便。
其实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我成年之前他还能护得住我。
也好。
后来屋子里就剩下了我跟秦莲。
周哲允周末的时候回来住,尽管秦莲根本不待见他。
秦莲看我们两个人走得近,没少私底下跟我说他坏话,他跟你走的近图啥啊。
不过我没理会,毕竟我现在无依无靠,能有人护得我一时周全,我就对谁好。
秦姨,我知道谁对我好。
某次我忘记带身份证去学校,第二天要学考我就没跟秦姨提前打招呼回趟家拿东西。
开门看到家里乌烟瘴气的,是周健人把他的猪朋狗友带回来。
我刚打开家门,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就对我上下打量。
小初怎么回来了周健人看似热情地询问,实际上全是恶意。
我回来拿点东西,一会就走。
其实我已经不想进门了,奈何这东西确实必须要用。
我进门后没关上大门。
跑回卧室把门关上给周哲允打电话,但是这家伙这时候就没接了。
我想着拿完东西赶紧跑出去,没事哒没事哒,跑快点就行。
谁知道我一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周健人那张脸。
吓得我要把门关上,但是周健人的手已经先一步拦上了,你要干嘛！
小初,几个叔叔有几句话要跟你聊。
我急得使尽浑身解数要把门关上,但是力量悬殊根本关不上。
情急之下我给了周健人一脚,疼得他差点没机会乱搞了,我把门重重摔上。
外面几个男性过来扶他,周老板,你家这孩子倒是泼辣,要是能搞定她,后面两年的生意好说。
周建人听这话就来劲了,我去找找钥匙。
我恐吓他们自己报警了,但是他们根本不以为意。
小妹妹听话,自己出来。
滚,我告诉你们,我还未成年,强奸未成年要坐几年牢,你们想想清楚。
说着话的时候我声音都是颤抖的,情急之前我还是打了报警电话,我告诉你们警察马上就来。
那几个人看我来真的,怕惹事上身就赶紧溜之大吉。
我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诶,王总,陈总,你们怎么走了周健人喝得烂醉,还想挽留他们。
周总,你家那位我们惹不起。
那刚刚说好的生意
下辈子再合作吧。
周健人看合作无望,在外面无能狂怒,不一会就朝着我的房间走来。
不停踢踹我的房间门,骚货,给我滚出来。
等他拿钥匙要打开门的时候,我已经拿起之前的美工刀指向他。
你别过来。
酒精的作用下,他根本不怕,他不管不顾的要上前对我动手。
我一鼓作气朝他的手心扎去,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这下他可算是清醒一些但是没用,毕竟这人清醒的时候也是个畜牲。
他忍痛把我的美工刀夺走,接着给了我一巴掌,他把我推倒压在床上。
贱货,那把小刀吓唬谁呢！他掐着我的脖子。
当我快要喘不上来气得时候,他松开了我,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千钧一发之际警察还是赶到了。
8
警察局里,他被关到审讯室里。
我被一个女警带到接待室,她给我冰袋敷脸,安抚我的情绪。
周哲允后面赶了过来,小初。
这是你哥吗
我当时心里还是怪他的,怪他没接电话,怪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帮我。
不是,
女警没让他进来,他就在外面等着。
妹妹,那你监护人的联系方式跟我们讲一下吧。
我没有监护人。
女警拿我没办法只好去调户籍,把我妈找来。
但是秦莲跟周睦保来的都比她快。
你个扫把星,不就一点小事嘛,至于闹到警察局里来。
小事这事不小吧,我要说强奸未遂都不为过！我气得红了眼眶。
周睦保也跟着他妈附和,贱货说不准是你勾引我爸,还好意思在这闹。
下一秒周哲允就一拳打在周睦保脸上。
两人马上被警察拉住了,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所有人等着我的监护人来,等了两个小时。
我以为她来了会给我做主,我以为她会毫无理由的相信我,站在我这边,因为她是我妈。
但这些好像都是我以为的。
警官,你看这件事能不能私底下和解你看她还要上学,我不想闹太大,对她影响不好。
她口中的和解二字就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口上,比周健人打在我脸上的巴掌还痛。
这件事我们还没调查清楚,不好界定,如果真的是强奸未遂,那就没有和解这个说法。
和解啥啊,你要和解啥啊,秦萍萍！
她不敢直视我的面孔,回答我,你要和解啥。
我把的椅子转过来,逼着她看清楚我脸上的伤,秦莲说的没错,你就是爱慕虚荣,你不想闹太大是因为怕我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别说那么好听。你就是自私就是不负责任。
说完我就转头对写笔录的警察说,她跟她好几年没见了,她没资格替我做这个决定。她就是挂着监护人这个名号而已,她没有资格代表我。
等我被问完话后,秦萍萍带我去住酒店,她给我续了一周的房费。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要先回去了。
秦萍萍你心挺狠的。
小初,对不起,真的。她又在我面前流眼泪。
别装了,我不会可怜你,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赶紧把外婆的遗产都还给我,不然我连你一块告了。
后面我头也没回的走了。
再见到她们是开庭的时候。
休庭的公诉人让我做好败诉的准备,那个时候我的心早就凉了半截。
但是后面案件又发生反转,公诉人又提交了新的证据,这些是我们找到的,被告这些年在外是有嫖娼记录的,说明被告本身就是品信不端正,还有我们找到被告之前找过锁匠给受害人房间配的备用钥匙,这个钥匙上面也有被告的指纹。
锁匠也到场指认了周健人。
但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直到法官拿出我房间门口的监控视频。
对面律师才哑口无言。
这件事秦莲记恨了我很久,每次见到我都要骂我。
但我都当她是路边一条。
我后来问过公诉人,视频是哪里找到的。
他们告诉我是周哲允。
9
为什么这次还帮我,关进去的是你亲爸。
毕竟我说过要帮你,再说了那人罪有应得。
监控什么时候装的
我上大学前。别担心只在你房间门口装了一个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怕你多想,本来这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件事之后我相信不了任何人,尽管帮我的是周哲允。
一个月后,你跟他们一起搬出去,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好。
后来他们都搬回去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我高考完就把那套房子卖了,拿着钱到京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大学也在京城读完。
我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从我的记忆里慢慢消失。
大学毕业后我在京城一家证券机构上班,某次为了IPO上市的项目所里要跟律所合作。
我又见到了周哲允。
最近这几年过得好吗
好得很。
再见到我,还是不打算叫哥
自恋狂。
项目结束后,大家一起到酒吧庆祝。
我在天台上透气,周哲允跟着出来了。
当年我说谎了。
我看向他,说什么慌了
你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重要了。
重要,我当初拿出证据就是不希望以后见面你会怪我没接电话。
顿时间我喉咙发紧说不上话来。
但是现在看来,你应该还在怪我吧。
不是,我没怪你。我只是不敢再相信别人,这些年我跟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那件事给我唯一的教训就是,靠自己。
我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我亲妈都靠不上,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一个跟我非亲非故的人。而且我现在也成年了,我也有能力保护好我自己,我也不需要你了,大家都过好自己的日子,这件事该受罚的人也受罚了,没必要纠结过去放不开。
行,你没怪我就好。他跟我碰了个杯,把自己那杯喝完。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周建人去年被查出来尿毒症。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恶人自有天收。
秦莲拿不出钱,最近在到处借钱给他透析,你回来的事情我没说,你回来也别想着故地重游到处乱逛,小心她赖上你。
知道了。
别满口答应,最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别管我啊。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秦莲这个蠢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健人都那样了还要救他,真是为了遗产不应该盼着他赶紧死吗。
周哲允可怜她,大概是可怜她太蠢吧。
你现在当律师这么赚,没想着救你爸嘛
那年我把证据交出去的时候,他就不是我爸了。
周哲允,这么多年我想不明白,周健人对你算不错的吧,至少他真的认你当儿子,你为什么对他要这么绝情
我看向他,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恨意,他敢认我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当年我被带进周家后,我妈不久之后就自杀身亡了。所以这些都是他欠我的。
私生子这个标签刻在他的意识里,早就和他是共生关系了。
10
项目结束后我要回京城,去机场的路上我坐上同事的顺风车。
谁知道上高速的时候遇上失控的货车。
同事被拉到医院抢救,而我是阎王爷不要的那一个。
我跟着救护车到医院。
ICU门外,我坐在长椅上还惊魂未定,看着这场车祸里的受害者一个个推进去抢救。
一声刺耳而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乍起,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女人的哭嚎声回荡在走廊里,我朝那边看去。
秦莲
小初女人闪着泪花的眼睛里徒增厌恶。
我意识到此地不可久留,提包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你还有脸回来,我告诉你老周现在变成这样你是有责任的。
我看着曾经穿着光鲜的她,现在变成如此不修边幅。
以前美甲一周换一副,现在那双手都是斑纹,跟黑色绸缎发丝攀上了白毛。
关我屁事,把手给我松开！
周哲允说得没错,这女人可恨又可悲,当年发生那档子事情就应该离周健人远点。
现在还能到处求人救那个畜牲,她是王宝钏转世吧。
刚刚你也听到了,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借我点钱。
好啊,那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泪痕的秦莲。
里面躺着是你姨夫,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秦姨声嘶力竭地朝我嘶吼。
姨夫我轻笑一声,畜牲不如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救他
周睦保看我尖酸刻薄地样子,气得给了我一巴掌。你个扫把星,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这一巴掌的力度不小,瞬间我被打得晕头转向。
周哲允赶到,给了周睦保一拳,他人一下被打趴在地,揪着他的领口警告他,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秦姨看着自己儿子被欺负,顺势坐到儿子旁边,拉着他开始撒泼,哎呀,我真是命苦啊,含辛茹苦养了两个白眼狼,现在还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周哲允把我扶起来,没事吧
我摆摆手,周围越来越多人围上来。
其中一个大爷上来对我们两呵斥,老人养你们不容易,孝顺是美德。
那你还一个人来看病。。
周哲允看到围观的摄像头,也拿出手机拍照警告,侵犯公民肖像权,我可以起诉你们的。
周哲允,你们躺的是你爸爸！
周哲允没任由她接着胡搅蛮缠,我要认他,他就是我爸,我要不认他就是一畜牲。
后面他带我到医院做完全面的检查,确认没事后,我立马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这就着急要离开了
我不是怕事,我只是懒得纠结。
要不你把我也带走
周哲允这话顿时把我哽住,什么意思想跟我在一起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我脑子宕机了。
别装傻,对你好不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你现在也是成年人,我说直接点。
那也太直接了。我回避他的眼神。
我没回应他,他把我送到机场。
登机前,我们两个就一直僵着没话讲。
倒不如别说,至少现在也不会度日如年。
等到广播叫到我的航班,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俩没可能。
撇下这句话后我就跑了。
当年秦莲跟我说过,他跟你走的近图啥。
这些年我心里也门清,我感谢他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给我短暂的安全感,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以身相许。
即便他现在说是对我的喜欢,但我也不想把自己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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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自己潇潇洒洒孑然一身活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