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听赵霁云前半句的时候,咬住了唇,觉得这与她的本意全然不同,但她已是对他说过她的本意了,她有些尴尬,正要起身反驳,便又听到他后半句,顿时又有些迷茫起来。
她不太懂赵霁云的话,给他雕琢了那样一个物件,怎么就是她愿意嫁给他的意思了呢?
赵霁云却已经坐在了床沿,手搭上禾衣的胳膊,想将她掰过来,但又停了下来,改成倾身过去,将那硕大的玉雕拿到禾衣面前,仿佛这是什么证据,他得意洋洋,温柔又霸道:“宝儿,你愿意嫁给我了。”
禾衣抬眼看到那玉雕,脸就更红了,虽那本就是她亲手雕琢而成,可她那时满脑子羞恼的情绪,没有去想给一个男子雕琢这样的物件有何不妥......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怔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不妥的吗?
她是沉迷喜爱玉雕的玉雕师,但她也是经过情事的女郎,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禾衣咬了咬唇,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赵霁云......赵霁云......赵霁云与李齐光不一样,与她曾经从小到大认识的邻居、友人都不一样。
他总是让她无措,又让她的平和的情绪变得起伏激烈,他常常让她招架不住,便生出些恼羞叛逆的想法,比如,雕琢这样一根羊脂白玉的玉势。
这让她想起小时偶尔犯倔调皮的时候。但她小时候也爱捉弄弟弟,弟弟开始长牙时,她给弟弟喂过尝着就酸的橘子,弟弟那时被酸得皱了一张小脸,要哭时,又被她抱着哄,她那时心里觉得有趣好玩极了。
她性子柔和沉稳是因为雕琢玉石需要凝心静气,长久地坐在一处专心致志,长久以来,她的性子便变得温婉耐心,柔和从容。
可是、可是赵霁云让她主动雕琢了一根叛逆的甚至是淫靡的玉势,正常的女郎不会给郎君雕琢这样的东西,它暧昧又风流,色情又混乱。
但她与李齐光之间不会这样,她绝不会给李齐光雕琢这样的东西,想都不能想象,这样不正经的东西,以她贫瘠的想象里,或许多会出现在风月场所。
赵霁云他......或许出身世族,见识广博,所以才没有生气?
禾衣混乱地想着......她忽然觉得,她必须想清楚这一切。
“别装睡啊,我知道你醒着。”赵霁云又低低笑了一声,温柔又莫名羞涩,用那个玉雕轻轻碰了一下禾衣的脸,他靠得更近了,身上温热与香气将禾衣包裹。
她忽然转过身来,恰好撞进了赵霁云怀里,他毫不犹豫,在那瞬间便将禾衣抱进怀里,手肘撑在床上。
禾衣的目光先是落在那玉雕上,她仔仔细细地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玉雕技巧与记忆力,它雕琢得栩栩如生,上面的经络都清晰可见,她面红,但抬起眼时,用一种令赵霁云觉得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这在玉雕里不算什么出格的东西,自古以来便有。”
赵霁云一下懂了禾衣的意思,凑过去笑,桃花目中闪过狡黠与得意,“当然寻常,但你送给我,就不寻常了。”
禾衣眼睫轻颤,看着他也笑,柔声问:“怎么不寻常呢?”
夜色正好,烛火昏昧,女郎的目光如水如星望着他,赵霁云的心跳快了起来,垂目与她对视,耳朵也有些红,温柔低语:“你既是玉雕师,该是清楚这除了是闺房情趣之物,还拿来陪葬,你送给我,自然是愿意与我死同穴了,你既然都愿意与我死同穴了,那自然愿意与我生同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