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霁云的目光却是灼热的,带着势要燎原的气势,禾衣至今不习惯,下意识便垂目躲开了。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轻声:“漱口水倒进痰盂里就行。”说罢,她像是要走,赵霁云不满地拉住她袖子,只是不等他出声,禾衣便轻声细语说:“正常男女不会这样时时刻刻粘腻在一起,我一会儿要去城中的玉铺挑选一些玉料,顺便和麦黄一道去集市买些菜。”
赵霁云的目光没从禾衣身上挪开过,自然注意到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微微蹙眉,心道,正常男女怎么就不会时时刻刻粘腻在一起?
他想反驳,但到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赵霁云强忍住内心的不愿,松开了她,将漱口水吐掉,再抬头时,又是羞赧温润的郎君,“好,那我在家中等你。”
禾衣以为他会继续纠缠,也准备好了说辞拒绝,诸如让他在家中养伤之类,却没想到他却是温和地点了头。
转身前,她忍不住低头看他一眼,赵霁云已经垂目拿着棉巾擦脸,举止优雅温吞,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出去了。
她瞧见桌案上的包袱了,应当是青川或是青石趁她不在时来过,她自然无须忧心这么一个可怜的半身不遂的郎君在她走后是否会凄凉。
待禾衣在厨房里用完了朝食,便与麦黄一道出了门。
走出家门,麦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娘子,就这般将、将五爷留在家里吗?”自从知道赵霁云要在这儿住上一些时日,她默默又将称呼换成了略带亲切又不失尊敬的徐州城人爱唤的“五爷”二字。
禾衣安静了会儿,才是在晨光里一边走一遍道:“嗯,就这般。”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先瞧瞧吧。”
如今街上小贩叫卖声响亮,麦黄没听清禾衣后面一句说了什么,只噘着嘴叹气。
赵霁云在禾衣走后脸上的羞赧便消失了个干净,他眉头蹙着,还是打开包袱,取出衣衫穿上,又束了头发,戴上那支桃花簪朝外走。
偏巧了,他刚走到门口,门外就来了客,是一对胳膊上挎了竹篮的少女,高挑的个儿,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浓眉大眼,站在她们身边的还有个身形丰腴的妇人。
赵霁云面对不相熟的人神色冷淡,只他生得温雅,即便脸上无甚表情,也依旧容易叫人生出好感。
“这......这不是何公子的家吗?”那丰腴妇人瞪大了眼瞧着赵霁云,在这虞城里头一回瞧见这般俊俏的郎君,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是何人?怎会在何公子家?”
赵霁云眸光轻扫过面前几人,瞧出她们特特地打扮过,眸光微微闪烁,便温和地道:“你们又是?”
既是上门拜访,对方又是从禾衣家中出来,那丰腴妇人赶紧道:“公子,奴家是虞城里顶有名的红娘,姓王,何家兄弟两人俊俏儒雅,我瞧着两人孤苦伶仃的也是心疼,赶巧也有姑娘对他们有意,今日天好,雨后天晴,便带人来见见。”
她自是不会说先前就上门对禾衣和李齐光提过相看却被拒绝一事,这回是打着直接将姑娘带过来相看的意思,瞧那两位郎君文雅好说话的模样,自然不忍推拒,如此,事不就成了?
赵霁云安静听完了,随即眉眼温和,却有些清愁模样,“倒是可以去隔壁见一见何大郎,但何二郎家中已有妻室,为他心中至爱,且是雌虎一只,听说从前有女郎来自荐枕席,被那雌虎直接打断了腿丢了出去,手段凶残狠辣。”
不仅是媒婆,那两虞城女郎也是被吓了一跳,静了会儿后,其中一个胆子大又好奇地问:“那公子你又是谁?”
赵霁云微微一笑:“何二郎家中雌虎的长兄,正是替妹来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