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闩扣上时，林闲听见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蜷在霉味浓重的角落，借着月光瞥见墙根下的布包——是阿牛的馒头。
可还没等他伸手，院外突然响起柳眉尖锐的冷笑：“阿牛，你拎着食盒往哪跑？”
布包的热气渐渐散了。
林闲望着那方蓝布，指节在砖墙上轻轻叩了两下。
他能想象阿牛此刻的模样：粗布短打被冷汗浸透，捧着食盒的手直哆嗦，喉结动了动却不敢说话。
柳眉的脚步声更近了，木簪上的银铃叮当作响：“这种破坏宗门禁制的杂役，你还给他送吃的？当青云仙宗是慈善堂么？”
“我……我就是看他三天没吃饭……”阿牛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麻雀。
“三天没吃饭？”柳眉嗤笑一声，“他要是饿死了，正好省得长老们头疼。”林闲听见布包被扯动的窸窣声，接着是“啪”的脆响——大概是食盒摔在地上。
阿牛抽了抽鼻子，脚步声渐渐远了，只剩柳眉的冷笑还在柴房外盘旋：“林闲，你最好祈祷明天还能活着出这破屋子！”
林闲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望着墙根那团被踩脏的蓝布，喉咙里泛起一丝涩意——三年前雪夜，也是阿牛偷偷塞给他半块烤红薯。
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把情绪压进骨髓里。
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在砖墙上划下第三道刻痕。
“还有两千九百八十二天。”他在心里默念，“系统说隐藏成就需要十年，一天都不能差。”
第二日清晨，柴房的霉味里混进了露水的清甜。
林闲靠着墙坐直身子，闭眼前轻声念道：“签到。”
“叮——今日签到成功，奖励：‘玄冥护体罡’初级×1。”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时，林闲的睫毛猛地一跳。
他见过系统奖励的各类功法，却从未见过“玄冥”二字——那是上古典籍里才会出现的字眼，传闻能引玄冥之气凝罡，连化神境修士的攻击都能硬抗三分。
他屏住呼吸，按照功法口诀运转灵气，霎时一股寒意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皮肤表层泛起淡淡银光，连墙角的蜘蛛都被那股冷意惊得跌下网。
“好东西。”林闲在心里低笑。
他能感觉到那层罡气像层无形的壳，把他整个人护在中间。
试着用指甲掐了掐手臂，平常会有的痛感淡得几乎察觉不到——这才是初级，要是练到圆满……他低头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指节微微发颤。
十年了，他等的就是这种能扭转局势的底牌。
第三日傍晚，柴房的门被“吱呀”推开。
李婆婆端着盏煤油灯站在门口，灯芯跳动的光映得她皱纹更深：“出来吧。唐长老说你走运，没坏了禁制的根基。”
林闲立刻垂下头，装出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膝盖在砖地上蹭得发红才站起来：“谢婆婆大人。”他弯腰时故意踉跄了下，扫帚从怀里掉出来——这是他特意在墙角蹭了三天的“证据”，保证扫帚上的木屑和柴房的霉味严丝合缝。
李婆婆皱着眉退后半步：“行了行了，赶紧滚去杂役房。”她转身时，林闲瞥见她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灯影里，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脚步却比三天前稳了三倍不止。
回杂役房的路上，路过外门演武场。
几个外门弟子正在练剑，剑气划破空气的声音“咻咻”作响。
林闲垂着脑袋从他们身边走过，听见有人嗤笑：“这不是那个撞坏禁制的废物么？”“听说关了三天柴房，怎么还没死？”他攥紧扫帚的手青筋微凸，却在抬头时换上副木讷表情：“对不住，小的这就避开。”
等走到杂役房后的草棚，月上中天。
林闲关紧破门，借着月光盘腿坐下。
他运转“玄冥护体罡”，银光从皮肤下透出来，在草棚里织出层淡蓝的雾。
试着挥了挥拳头，那层罡气竟随着动作流转，像活物般护在身周。
“金丹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他闭着眼估算，“应该能扛住三息。”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闲眼皮都没抬，继续装出副熟睡的模样——他早听见那脚步声的节奏了，是老周。
老周的青布鞋在草棚外停了片刻。
林闲能想象他背着手站在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补了灰布的鞋帮上。
三天前在广场，是老周替他说话；三年前雪夜，也是老周偷偷送热粥。
可林闲知道，有些事不能点破。
他均匀地呼吸着，假装被梦话噎了下：“馒头……别抢我馒头……”
脚步声又轻又慢地远了。
林闲睁开眼，望着窗外的槐树影，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他知道老周或许看出了什么——毕竟一个总在砍柴脱靶的杂役，怎么会让禁制自动反应？
但他不在乎。
真正的风暴，还没到时候。
第二日清晨，杂役房外传来喧闹。
林闲端着冷馒头蹲在墙角，听见几个外门弟子边跑边喊：“快去主峰！长老们在挂彩旗了，下个月的宗门大典要开始筹备啦！”
他捏着馒头的手顿了顿。
阳光透过杂役房的破窗照在脸上，他眯起眼，望着远处主峰方向飘起的红绸——那抹红在晨雾里晃啊晃，像团藏在云里的火。
“十年之约，快了。”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