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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特护病房。
我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我的皮肤大面积烧伤、晒伤。
裸露在外的部分,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焦黑色,稍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是的,我没有死。
陆天泽看到的肉干,只是警察为了找到他设下的诱饵。
他们这几天遍寻陆天泽无果,只好借了我的衣服,在汽车引擎盖上放了几块羊肉。
炽热的天气让那几块肉很快干枯焦化。
如果当初不是爸爸把我救下来,那么一天后,我也跟那几块肉干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警察来到我的特护病房,为我做笔录时,我还处于极度的虚弱中。
爸爸后来告诉我,那天他在民政局万念俱灰之时,突然灵机一动。
他在大厅的电子屏幕上,看到了排在陆天泽旁边的那个名字——李秀兰。
他立刻打电话给我叔叔,一个在公安系统有些关系的朋友,通过李秀兰这个名字,紧急查询她名下的房产信息。
很快,叔叔就查到了这个郊区小院的具体地址。
爸爸挂了电话,立刻开着他的劳斯莱斯幻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直奔我的位置。
他甚至等不及叫人来开锁,直接一脚油门,用重达三吨的车身,生生撞开了小院的大门。
当他冲进来,看到被捆在引擎盖上、已经完全不成人形、浑身焦黑的我时,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当场就哭了。
他发疯似的冲过去,用颤抖的手解开已经勒进我皮肉的麻绳,将我从滚烫的引擎盖上抱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最近的医院。
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情况极其糟糕。
医生说,我严重脱水,电解质紊乱,全身皮肤超过60%面积深二度至三度烫伤和晒伤,伴有严重的吸入性损伤。
我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整整三天才脱离生命危险,醒了过来。
这三天里,爸爸早已经报了警。
他日夜不眠地守在我的病床前,头发白了一大片,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我睁开眼睛,看到爸爸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
所有的委屈、愤怒、后怕,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爸......我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婉宁!我的好女儿!你终于醒了!
爸爸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眶也红了。
我放声大哭,哭我自己的愚蠢,哭我错信了豺狼,更哭我为了一个畜生,竟然和最爱我的爸爸决裂,让他伤透了心。
爸......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对......
不哭,不哭,爸爸用粗糙的手掌擦去我的眼泪。
都过去了。是爸爸不好,爸爸要是早点把你找回来,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只要你醒过来,比什么都强。
在医院里,我配合警察,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从陆天泽如何为了车牌与我分手,如何伙同李老太将我绑在车上,到李老太的女儿如何冷漠地取走身份证并将我锁死在院内,再到陆天泽在电话里的恶毒言语。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次。
警察听完,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告诉我,他们已经控制了陆天泽和李老太母女,并且对我租住的院子进行了搜查,结果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