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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中三个红字,像烙铁烫进顾淮生的眼里。
他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心脏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摊开手,掌心是苏念温热的血,黏腻刺目。
另一只手里,是那张被血浸透、攥得发皱的纸。
从此,我与你,再无瓜葛。
短短一行字,像针扎进他心里。
他烦躁地将纸条揉成一团。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晚晚哭着跑来。
淮生哥!
她想抱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下意识躲开。
林晚晚的哭声一顿,满脸委屈:淮生哥,学姐她......她怎么样了都怪我......
你别太担心了,学姐肯定会没事的。
等她好了,我让她把核心数据都交给我,我来完成后续实验,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淮生紧绷的神经一跳,锐利地看向她。
核心数据
对啊,林晚晚急于表现,就是那个诱导分化的关键步骤啊,催化剂配比太复杂了......
她话没说完,顾淮生的脸色已冷如冰。
诱导分化步骤的催化剂配比,对苏念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
而她们现在的项目,是细胞凋亡。
她连项目名称都搞不清。
这个他亲手挑选的缪斯,竟连皮毛都不懂。
那她过去的那些灵感,从何而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顾淮生猛地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电梯。
淮生哥!你去哪儿
他没回头,驱车回到学校,用权限卡打开了监控室。
屏幕上,清晰回放着下午的一切。
林晚晚心不在焉地操作着危险试剂,拿着手机巧笑嫣然。
苏念上前提醒。
然后,林晚晚不耐烦地抬头,手里的烧杯以一个刻意的角度,猛地倾斜。
琥珀色的液体,划出恶毒的弧线,泼向苏念的脸。
不是意外。
顾淮生的呼吸一滞。
他看到苏念偏头躲避,液体尽数浇在她左臂,白大褂瞬间腐蚀,皮肉滋滋作响。
他看到自己冲进去,第一眼看的却是林晚晚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从口型中,读出自己当时的质问。
苏念,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甚至,命令她用手去清理那滩腐蚀性废液。
视频里的苏念,脸色苍白,小腹的坠痛让她几次弯不下腰。
可她还是伸出了手。
在碰到废液的瞬间,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然后像被抽干了力气,向后倒去。
顾淮生的指节收紧,几乎要捏碎鼠标。
他不死心,将时间轴往前拖。
下午一点,苏念一个人走进实验室。
她接了个电话,整个人便像被抽走了骨头,无力地靠墙滑落。
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颤抖。
监控无声,他却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在哭。
哭了很久,她才擦干眼泪,踉跄站起,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准备实验。
那个电话,说了什么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苏念主治医生的电话。
帮我查一个号码,今天下午一点零三分,给苏念发的短信是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淮生,何必呢
那个短信,是苏念妹妹所在疗养院发过来的。
她妹妹,昨天深夜选择了安乐死,不想拖累她姐姐了。
顾淮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妹妹死了。
她的小腹坠痛,不是装的。
她那句是,我没用,不是挑衅,是心如死灰。
而他,在她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时候,逼她给仇人做助理。
在她被强酸腐蚀之后,逼她用手去清理废液。
他都做了什么
他疯了一样冲出监控室,驱车回到医院。
林晚晚还在手术室门口,立刻委屈地迎上来。
淮生哥,你去哪儿了,我好害怕......
顾淮生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拖进消防通道。
说!为什么撒谎!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鬼。
为什么要故意把试剂泼向她
林晚晚吓得魂飞魄散:我没有......淮生哥,你弄疼我了......
我再问一遍!顾淮生将她死死按在墙上。
恐惧之下,林晚晚终于崩溃了: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
淮生哥,我都是为了你啊!
我以为你知道的!当年你父亲的绝笔手稿,不是被她继承走,才害得你意志消沉吗
我帮你报仇,有什么错!
轰——
林晚晚的每个字,都在顾淮生脑中炸开。
手稿......父亲的......手稿......
他松开林晚晚,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气息奄奄地说。
淮生,我的手稿......留给了我最欣赏的那个学生......最有天赋,也最纯粹的那个......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父亲说的是自己。
后来,他找不到手稿,却听说苏念被破格录取。
他便认定了,是苏念,这个他父亲资助的贫困生,偷走了手稿。
所以他折磨她,羞辱她,毁掉她的天赋,践踏她的尊严。
可父亲说的是......最有天赋,也最纯粹的那个。
是他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