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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可不是我家。
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姆妈,我就不回去了。
姆妈皱着眉还想说什么。
我笑着朝一旁的丈夫祁颂招了招手,我都结婚了,再去别人家里住是不像样的。
姆妈惊得瞪直了眼睛,视线在我和祁颂身上不停打转。
月月,这事可不好开玩笑的,先生他......
我平静地握住姆妈的手,姆妈,我们这趟回来除了来扫墓,还要在国内办一个婚宴。
到时候你坐主位啊。
姆妈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回握住我的手,行,月月幸福就行。
可惜......
我垂下眼睛,当没听见这两个字。
没什么可惜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只庆幸当年没有一错再错。
姆妈没再说什么,
只交代我以后不准不和她联系就走了。
我和祁颂开始忙碌地筹备国内的婚宴。
八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是放弃了所有的好友关系。
所以拟婚礼名单的时候,格外地艰难。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请帖跑到屋外抽烟冷静一下。
刚点燃烟头,前方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我早晚会见到温暨白。
可当他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比八年前憔悴了很多。
此刻,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叫了声:小叔。
他浑身一僵,嗓子里像是含了一把沙子,你,叫我什么
从我十八岁开始,我就只愿意叫他温暨白。
他一开始不高兴。
我就回嘴说他只是我爷爷朋友的孙子,算我哪门子的叔叔。
但其实,那时我只是笨拙地想跟他更亲近一点而已。
而现在,我心甘情愿地再叫了一声,小叔,好久不见。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像悲伤又像是绝望。
总之看得我越发烦躁,干脆灭掉了手里的香烟。
小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跑过来拽住我的手腕,又在我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颤抖着手松开我。
月月,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我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回答得漫不经心。
嗯,好几年了,八年前吧。
我身前瘦削到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又狠狠僵了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连紧盯着我的眼睛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沉默良久,他轻声问我,月月,你还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嘲讽地提醒他,小叔,那里你家,不是我家。
那一瞬间,温暨白整个人像是碎掉了。
他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随意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要进屋。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时时刻刻地透过窗户落在我身上。
看得我连婚纱册子都看不下去了。
想了想,我还是出去跟他好声好气地讲,小叔,你先回去吧。
说着,我又把手里的请柬塞在他手里。
我结婚的时候,也邀请小叔你来观礼啊。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请柬,又抬头看着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你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你好歹抚养过我几年,算是我长辈。
按理说,你应该挽着我的手把我——
俆见月!
温暨白崩溃地打断我,眼睛里似乎翻涌着巨大的痛苦。
他一字一句地说,月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我是你的......
我笑得嘲讽,你是我的谁
他无言地看着我,神情绝望。
我笑得更讽刺了,小叔,你不是我的谁,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们唯一的关系就是你曾经当过几年我的监护人。
他忍无可忍地张了张嘴要说什么。
我竖起食指抵着唇上,轻嘘一声,嘘,不可以说哦。
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