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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冷掉的外卖扔进垃圾桶:
我明天有事,不去,你该陪谁就陪谁去,别在我身上分心。
宋聿在落地窗前停住,慢悠悠开口:
要不带苏蔓过去她会来事,熟各路媒体,最会撑场面了。
我笑了一下:
她现在歌坛新贵,当然最撑场面,要我说,谁在你身边都热闹得很。
其实按从前我的脾气,肯定要和他吵两句。
他低头贴过来,压低声音:
真不吃醋
我没接话,脑海里浮现出上个月他拍桌子说我整天跟查岗一样烦。
明明喉咙堵得厉害,我却还是挤出一个笑:你们一起工作,她会活跃气氛,也帮你挡酒,我何必呢
宋聿背在身后的手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说:
明天早上我顺路送你去大使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拎起沙发上的琴谱晃了晃:练新曲,别打扰我,你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他伸手想碰我肩膀,我侧身避开了,他动作落空脸色变得不太好。
我拿着琴谱进了琴房,关门前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外套,宋聿还站在原地看着我发呆。
第二天一早,晨光斜斜切进餐厅,将大理石桌面镀上一层暖黄。
我攥着资料袋的手指微微发僵,目光掠过青瓷碟里还冒着热气的生煎包。
褶皱处煎得金黄酥脆,咬开的瞬间汤汁定会溅在舌尖。
冒着细密气泡的豆浆,盛在粗陶碗里。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车钥匙边缘折射的冷光,那枚银色钥匙安静躺在藤编托盘上。
宋聿背对我站在咖啡机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优雅地转动着咖啡杯。
深灰色睡袍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他哼着昨晚没录完的调子,尾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打着旋儿。
听见脚步声,他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转身时,他随手将一包焦糖饼干塞进我包里,指尖擦过我手背时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
你忙完就回家吧。
我垂眸避开他探寻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资料袋在臂弯里被攥出细密的褶皱。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数着台阶往下走,耳边还回响着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停车场里,熟悉的檀木香混着皮革气息扑面而来。
车载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收藏的歌单自动跳转,《突然好想你》的前奏缓缓流淌。
听说张导新戏女主换人了。
宋聿转动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后视镜里他的目光小心翼翼。
据说是投资人的关系户。
我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叶片在风里翻出苍白的背面。
他絮絮叨叨说着业内八卦,声音渐渐和三年前的雨夜重叠。
那时我蜷缩在公司门口的雨棚下,手机屏幕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宋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让人寒到骨子里的疏离。
你自己想办法,别太黏人。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我盯着苏蔓朋友圈里那张模糊的照片。
雨中的他将伞倾向右侧,苏蔓的长发被风吹起,两人在霓虹灯下相视而笑,
那天我走得鞋袜全湿,心也跟着凉透。
后来我去考了驾照,攒钱买了辆车,再大的雨也不求人。
快到外环时,苏蔓打来的电话响了,铃声是她那首流行歌的片段。
宋聿眼里闪过一丝慌,盯着屏幕不敢接。
我刚按下接听,车载音响就爆出苏蔓的喊声:
暴雨淹车了!宋老师快救我,我车前轮泡水坑里了!
宋聿僵了两秒,低声道:
我有点事,自己叫车吧,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