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医生,您的袖扣掉了。
江停云捏着那枚精致的‘S’,心跳有点快。
医生大人清冷依旧：哦,谢谢。
江停云腹诽：真是块木头！
白瞎了我煲的汤！
数日后。
商时序：上次的汤,我妈说很好喝。她问,什么时候能再喝到未来儿媳…咳,江先生的手艺
江停云：！！！
商医生,谁是你儿媳啊！
1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走廊,江停云坐在长椅上,手心冰凉。
他父亲的病房就在走廊那头,门紧闭着,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手术同意书上的字,他签的时候手都在抖。
现在,他只能等。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面前。
江停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很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平静得过分。
是商时序医生,父亲的主刀。
江先生。
商时序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闷,语调没什么起伏。
商医生。
江停云赶紧站起来,心脏怦怦跳,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我父亲他……
手术很顺利。
商时序打断他,言简意赅,切除的肿瘤是良性。术后观察几天,没有并发症就能转普通病房。
江停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撑住。
巨大的石头从心口落了地,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谢谢,谢谢您,商医生。
他声音哽咽,除了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依旧没什么变化。
应该的。我是医生。
他顿了顿,补充道,病人需要休息,家属也要注意身体。别都熬垮了。
江停云胡乱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肿瘤是良性。
商时序没再多说,点点头,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江停云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利落,像一把出鞘的剑,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这个医生,话不多,人瞧着也冷冷的,可刚才那句话,却像暖流一样,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他想,等父亲好一些,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商医生。
可怎么谢呢
送锦旗
太俗。
请吃饭
人家医生那么忙,哪有时间。
江停云犯了难,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这时,护士出来,通知他可以进去看病人了,但时间不能太长。
江停云连忙答应着,快步走向病房,心里盘算着,至少,要先真诚地道个谢。
他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想再说声谢谢,却看见商时序正低头写着什么,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江停云犹豫了一下,没敢打扰,悄悄离开了。
他想着,商医生一定很累吧,手术那么久。
2
之后几天,江停云每天都守在医院。
他父亲恢复得不错,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江停云悬着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放回肚子里。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房陪护,偶尔会去医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商时序总是不在,护士说他不是在门诊,就是在手术室,或者去查房了。
江停云只在查房的时候,能远远见他一面。
商时序对待每个病人都很耐心,询问病情,查看伤口,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
江停云发现,商医生查房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好几个年轻医生,他们拿着本子认真记录,商时序偶尔会停下来,低声指导几句。
那样子,跟面对病人家属时那种冷淡,判若两人。
江停云依旧没找到机会好好道谢。
他准备了果篮,想送过去,又觉得太普通。
他想写感谢信,又觉得自己的字拿不出手。
他父亲倒是恢复乐观,说：等我能下地了,亲自去谢。救命之恩,必须当面重谢。
江停云想想也是,便打消了那些念头。
这天下午,江停云去水房打水,回来时路过医生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无意间朝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商时序坐在办公桌后,摘了口罩,正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喝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江停云第一次看见商医生不戴口罩的样子。
他的嘴唇很薄,唇形很好看,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可能是刚结束一台手术,他的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江停云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商时序放下缸子,似有所觉地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个正着。
江停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住,脸颊有些发烫。
他局促地低下头,快步走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他父亲正睡着。
江停云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脑子里反复出现商时序那张不戴口罩的脸。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能盯着人家看那么久,太不礼貌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可不知怎么,商医生喝水的样子,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他想,一个医生,能把搪瓷缸子用出一种特别的味道,也是难得。
3
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稳定,江停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他开始有心思琢磨怎么感谢商时序。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亲手做点什么比较有诚意。
他厨艺不错,尤其擅长煲汤。
他打算等父亲转到普通病房,就回家煲一锅滋补的汤,给商医生送来。
既能表达谢意,也不会显得太刻意。
这天,护士通知,下午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江停云高兴坏了,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
他父亲也高兴,拉着江停云的手说：停云啊,这次多亏了你。还有商医生,真是华佗在世。
江停云笑着说：爸,您就安心养身体,剩下的事交给我。
下午,顺利转了病房。
新病房宽敞明亮,还有个小小的会客区。
江停云安顿好父亲,就想着煲汤的事。
他特意去问了护士,商医生喜欢什么口味。
护士想了想,说：商医生平时在食堂吃饭,或者就啃个面包,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不过,他好像不太能吃辣。
江停云记在心里,决定煲一锅清淡的山药排骨汤。
他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回家了。
几个小时后,他提着保温桶回到医院,汤的香气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
他先给父亲盛了一碗,看着父亲喝得津津有味,心里也暖洋洋的。
然后,他提着剩下的汤,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商时序清冷的声音：请进。
江停云推开门,看见商时序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他抬起头,看见是江停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江先生有事吗
商医生,打扰您了。
江停云有些紧张,把保温桶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煲的汤,想谢谢您对我父亲的照顾。一点心意,希望您别嫌弃。
商时序的目光落在保温桶上,停顿了几秒。
他没有立刻接,而是说：江先生太客气了。救治病人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但这汤,您尝尝吧,我煲了很久的。
江停云有些坚持。
他觉得,如果商医生不收,他会很失落。
商时序看着他,江停云的眼睛里带着恳切的光。
他沉默片刻,伸出手,接过了保温桶。
谢谢。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江停云却觉得,这两个字,比平时要柔和一些。
他心里一松,脸上露出笑容：不客气。您趁热喝。
他没敢多留,怕打扰商时序工作,说完就退了出去。
关上门,江停云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4
第二天,江停云再去给父亲送饭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医生办公室。
他想知道商时序有没有喝他送的汤。
可是,他没看到那个保温桶。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确定,商医生是喝了呢,还是因为太忙,根本没动
他父亲的精神很好,已经能在江停云的搀扶下,在病房里慢慢走几步了。
江停云陪父亲说了会儿话,就去护士站询问父亲明天的检查项目。
刚问完,一转身,就看见商时序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步履匆匆。
商医生。
江停云主动打了个招呼。
商时序停下脚步,看着他。
江先生。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的汤,很好喝。谢谢。
江停云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没想到商时序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合您胃口。
味道很清淡,很适合。
商时序说。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江停云觉得,那平静下面,似乎藏着别的东西。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商时序的手机响了。
商时序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挂了电话,他对江停云说：江先生,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江停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心。
他想,医生这个职业,真是辛苦。
随时都可能有突发状况。
他回到病房,把商时序说汤好喝的事情,当成小秘密一样藏在心里,反复回味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
傍晚的时候,江停云正在给父亲削苹果,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有护士急匆匆地跑过去,嘴里喊着：快,12床病人情况不对,叫商医生！
江停云心里一紧,12床就在他父亲病房的斜对面。
他走到门口,看见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抢救车冲进了12床病房。
商时序也在其中,神情严肃,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抢救。
江停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那种紧张的气氛,让他感同身受。
他看到商时序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白大褂的袖子也撸到了手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停云的手心也跟着冒汗。
他默默祈祷着,希望12床的病人能够平安无事。
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里的骚动才渐渐平息下来。
商时序和几个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脸上都带着疲惫。
江停云看到,商时序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样子,显得特别脆弱。
江停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很想上前去问问情况,或者递上一杯水,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去打扰。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商时序睁开眼睛,和其他医生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5
自从上次12床的抢救事件后,江停云对商时序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他开始更加留意商时序的作息。
他发现,商医生几乎是住在医院里的。
早上很早就能在走廊看到他的身影,晚上很晚,他办公室的灯也常常亮着。
江停云想,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啊。
这天,江停云给父亲送完晚饭,准备回家。
走到医院大门口,却意外地看到了商时序。
他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件深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件浅色的衬衫。
他站在路边,似乎在等车。
江停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商医生,您下班了
商时序转过头,看到是江停云,微微颔首。
嗯。
您这是……要回家吗
江停云随口问道。
不是。去个地方。
商时序的回答依旧简洁。
江停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他想找点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商时序面前。
商时序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他忽然回头,对江停云说：江先生,早点回去休息。
哦,好。您也注意安全。
江停云下意识地回答。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江停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他有些好奇,商医生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呢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刚才商时序回头那一瞬,江停云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这种情绪,跟他平时在医院里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停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人家医生私下里去哪里,有什么心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个病人家属而已。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掉落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走过去捡起来,发现是一个精致的袖扣,上面刻着一个很小的字母S。
江停云立刻就想到了商时序。
他记得,商医生穿白大褂的时候,里面的衬衫袖口,似乎有类似的装饰。
这个袖扣,会不会是商医生刚才不小心掉的
他拿着袖扣,有些犹豫。
是直接交给护士站,还是等下次见到商医生,再亲手还给他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收着。
万一弄错了呢,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他也想找个机会,再跟商医生说说话。
这个念头一出来,江停云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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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赶紧把袖扣放进口袋,快步离开了医院。
6
江停云把那个袖扣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床头的小抽屉里。
他每天都会看上几眼,想着什么时候能还给商时序。
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在医院碰到商时序。
护士说,商医生去外地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江停云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安慰自己,只是想把东西还给人家而已,没什么别的。
父亲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可以自己下床慢慢活动了。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如果各项指标都正常,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江停云很高兴,开始着手准备出院的事宜。
这天晚上,江停云在病房陪父亲看电视。
父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江停云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却没什么睡意。
他拿出手机,想刷刷新闻,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个本地的医疗论坛。
他以前从不看这些,只是今晚,他突然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商时序医生的信息。
他输入商时序三个字,搜索了一下。
跳出来一些相关的帖子,大多是病人或者家属发的感谢帖,称赞商医生医术高明,医德高尚。
江停云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与有荣焉。
忽然,他看到一个帖子,标题是市医院的商时序医生,是不是单身啊
江停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赶紧点了进去。
发帖人说,自己是商医生的病人,觉得商医生人帅心善,想打听一下他的感情状况。
下面有很多回复,有说不知道的,有猜测他太忙没时间谈恋爱的,还有人说,曾经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找过商医生,两人举止亲密。
江停云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他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看。
有人反驳说,那个女人可能是商医生的妹妹或者亲戚。
大家众说纷纭,也没个定论。
江停云关掉手机,心情有些复杂。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商医生的感情状况。
他明明只是个病人家属,跟商医生也只是医患关系。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城市的灯火闪烁着,却没有一盏能照亮他心里的迷茫。
他想,等商医生回来,把袖扣还给他,以后,大概就没什么交集了吧。
这样也好,大家各归其位,互不打扰。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空落落的呢
他靠在窗框上,第一次发现,医院的夜晚,原来这么安静,也这么漫长。
7
商时序出差回来了。
江停云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的。
他特意把那个袖扣用小绒布包好,放在口袋里,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商时序。
下午,江停云去给父亲打水,路过医生办公室,看到门开着。
商时序正坐在里面,低头看着一份病历。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清冷的样子。
江停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商医生。
商时序抬起头,看到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江先生。你父亲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停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用绒布包着的小东西,递过去,商医生,这个是您的吧前几天我在医院门口捡到的。
商时序接过,打开绒布,看到里面的袖扣,微微挑了挑眉。
谢谢。
他把袖扣收起来,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停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以为商时序会多问几句,或者表现出一点点惊喜。
但他没有。
江停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多余的事。
他有些讪讪地说：不客气。那,不打扰您工作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江先生。
商时序忽然叫住他。
江停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商时序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你父亲出院后,饮食要注意清淡,多休息,按时复查。
江停云心里的那点期待,瞬间就熄灭了。
原来只是叮嘱病情。
他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谢谢商医生提醒。
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匆匆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回到病房,江停云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人家商医生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也是,人家是大医生,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家属,怎么可能记得住他这么个普通人。
他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连带着父亲跟他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停云,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父亲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没事,爸。就是有点累。
江停云勉强笑了笑。
下午,江停云去茶水间,听到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商医生好像拒绝了院长的千金。
真的假的院长千金不是追了商医生好久了吗人漂亮,家世又好,商医生怎么会拒绝
谁知道呢。商医生这种人,心思太难猜了。不过,他好像对谁都冷冰冰的,估计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吧。
江停云端着水杯,手微微一顿。
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八卦。
商医生拒绝了院长的千金
他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同情,就是觉得,这个商医生,比他想象的,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他端着水杯,慢慢走回病房,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自己对商医生的关注,是不是太多了点
8
父亲出院的日子定在两天后。
江停云开始忙着办理出院手续,收拾东西。
他刻意避开去医生办公室,也尽量不往商时序可能出现的地方去。
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小心思,有些可笑。
人家是大医生,有自己的生活,他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不应该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天下午,江停云正在病房里帮父亲整理衣物,病房门被敲响了。
他以为是护士,头也没抬地说：请进。
脚步声走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先生。
江停云猛地抬起头,看到商时序站在病床边。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局促。
商医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江老先生。
商时序说着,走到床边,询问了江父一些身体情况,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
江父很高兴,拉着商时序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商医生,这次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
江老先生言重了。您能康复,是我们做医生的最大心愿。
商时序语气温和,跟平时面对江停云时的清冷,有些不同。
江停云站在一旁,看着商时序耐心地跟父亲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觉得,商时序对他父亲,比对他,要亲切得多。
他知道这是应该的,商时序是医生,关心病人是职责。
可他心里,就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等商时序跟父亲说完话,江停云送他到门口。
商医生,谢谢您特意过来看我父亲。
江停云低声说。
应该的。
商时序看着他,忽然说：江先生,那天你送的汤,很好。我母亲也很喜欢。
江停云愣住了。
您母亲
他以为汤是商时序自己喝的。
嗯。我母亲身体不太好,那天我把汤带回家给她尝了尝。她说味道很好,很滋补。
商时序解释道。
他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敷衍。
江停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他之前还以为商时序不喜欢他送的汤,或者觉得他多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伯母喜欢就好。下次有机会,我再煲给她喝。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跟商时序,哪还有什么下次机会。
商时序看着他,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江先生有心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父亲出院后,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商医生。
江停云点点头。
商时序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江停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了。
他觉得,商医生,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至少,他还记得他送的汤,还特意跟他解释。
江停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他甚至开始有点期待,父亲出院后,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他是不是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找商医生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赶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
9
父亲顺利出院了。
江停云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给父亲做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送走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江停云看着父亲安详的睡容,心里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商时序医生的精湛医术。
从医院回来后,江停云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上班,下班,照顾父亲。
只是,他偶尔会对着那个空了的保温桶发呆。
他会想起商时序说汤很好,我母亲也很喜欢
时的样子。
他甚至会想,商医生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天,江停云的公司组织体检,地点就在商时序所在的市医院。
江停云本来想找个借口不去,但公司规定必须参加。
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体检项目很多,一项一项做下来,倒也顺利。
轮到内科检查的时候,江停云走进诊室,看到坐在里面的医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竟然是商时序。
商时序也看到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江停云
他叫出了他的名字,不是江先生。
江停云的心跳瞬间加速,脸颊有些发烫。
商医生,好巧。
嗯,是很巧。
商时序示意他坐下,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公司体检。
江停云有些语无伦次。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商时序。
而且,商时序竟然记得他的名字。
商时序点点头,拿起听诊器,示意江停云解开衬衫扣子。
江停云有些紧张,手指有些不听使唤,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带了点笑意。
他伸出手,覆上江停云的手背,帮他解开了胸前的两颗纽扣。
江停云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
商时序的手指微凉,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
他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商时序把听诊器放到他胸口,仔细听了听。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专业。
江停云却觉得,那冰凉的听诊器,像是带着电流,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商时序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地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心率不齐。平时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哦,好。
江停云胡乱应着,心里却在想,心率不齐,还不是因为你。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商时序放下笔,抬起头问他。
挺好的。恢复得不错。
江停云赶紧回答。
那就好。
商时序点点头,下次复查,可以直接来找我。
啊哦,好。
江停云有些受宠若惊。
他以为,出了院,就跟商医生没什么交集了。
没想到,商医生竟然主动提出让他去找他。
他拿着体检报告走出诊室,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诊室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跟商医生的缘分,似乎还没断。
他甚至开始有些期待,父亲下次复查的日子。
他想,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他竟然开始主动期待去医院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10
自从上次体检遇到商时序后,江停云的心情就一直有些微妙。
他会时不时地想起商时序帮他解扣子时的情景,想起商时序说下次复查,可以直接来找我
时的语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名为商时序的漩涡,越陷越深。
父亲的复查日期快到了。
江停云提前几天就跟公司请了假,准备陪父亲去医院。
他特意选了一件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衬衫,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哪里不满意。
他有些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外表了。
复查那天,江停云陪着父亲来到商时序的诊室。
商时序今天没有门诊,是特意抽出时间来给江父复查的。
江停云心里有些感动。
商时序仔细询问了江父的情况,又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检查结果很好,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江父很高兴,拉着商时序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
商医生,真是太麻烦您了。您工作那么忙,还特意为我跑一趟。
江父说。
江老先生客气了。您能恢复得这么好,我也很高兴。
商时序微笑着说。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江停云站在一旁,看着商时序跟父亲说话,心里暖洋洋的。
他觉得,商医生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不像平时那么清冷,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
复查结束后,江停云想请商时序吃饭,以表感谢。
商时序却婉拒了。
江先生太客气了。我下午还有个手术,就不耽误了。
江停云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
他知道商时序很忙。
他送商时序到诊室门口,鼓起勇气说：商医生,那……改天我再请您。您一定要赏光。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让江停云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起来。
那……说定了
江停云有些不确定地追问。
嗯。
商时序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诊室。
江停云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诊室门,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
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商医生,又近了一步。
他扶着父亲,慢慢往外走。
父亲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问：停云啊,你跟商医生,是不是很熟啊
江停云脸一红,含糊地说：还,还好吧。
我看商医生对你挺不错的。你小子,眼光不错。
父亲意有所指地说。
江停云的脸更红了,心跳也更快了。
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赶紧转移话题：爸,我们快回家吧。我给您做好吃的。
他扶着父亲,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想,下次请商医生吃饭,要选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要不要再煲个汤带过去
他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计划起来。
他甚至开始期待,那个改天,快点到来。
11
江停云真的开始认真琢磨请商时序吃饭的事情。
他选了好几家餐厅,又觉得不够有诚意。
最后,他决定还是在家里请。
他觉得,在家里吃饭,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而且,他也可以亲手做几个拿手菜,让商医生尝尝他的手艺。
他选了个周末,提前跟商时序发了信息,询问他是否有空。
商时序很快就回复了,说周六晚上可以。
江停云高兴坏了,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他列了菜单,去超市采购食材,还特意买了一束鲜花,准备装饰一下餐桌。
周六下午,江停云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他做了商时序上次说喜欢的清淡口味的菜,也做了几道自己比较拿手的。
父亲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江停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商时序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他今天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件白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
商医生,您来啦。快请进。
江停云侧身让他进来。
打扰了。
商时序把水果篮递给他。
您太客气了。
江停云接过水果篮,引着他往里走。
江父已经坐在客厅等候了。
看到商时序,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三个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气氛很融洽。
江停云发现,商时序私下里,其实也挺健谈的,并不像在医院里那么沉默寡言。
很快,菜就都做好了。
江停云把菜一一端上桌,招呼他们吃饭。
商医生,尝尝我的手艺,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江停云有些期待地说。
商时序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尝了尝,然后点点头,说：很好吃。江先生厨艺真好。
得到商时序的夸奖,江停云心里美滋滋的。
他给商时序夹菜,又给他盛汤,殷勤得不得了。
江父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饭后,江停云泡了茶,三个人继续聊天。
商时序说起一些医院里的趣事,逗得江父哈哈大笑。
江停云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商时序待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轻松自在,又带着点微妙心动的感觉,让他很着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九点多了。
商时序起身告辞。
江停云送他到门口。
商医生,今天谢谢您赏光。
江停云说。
应该我谢谢你。饭菜很好吃。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温柔。
他顿了顿,忽然说：江停云,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
江停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怎么了
他紧张地问。
商时序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江停云站在门口,看着商时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
商医生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心思
12
那次家宴之后,江停云同商时序之间的联系,似乎又多了一些。
他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内容大多是关于江父的身体状况,但有时,也会聊一些其他的话题,比如最近上映的电影,或者一些社会新闻。
江停云发现,他同商时序,其实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这天,江停云的公司发了两张画展的门票。
他想起商时序曾经提过,他大学时辅修过美术史。
江停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给商时序发了条信息,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画展。
商时序很快就回复了：好啊。几点
江停云看到回复,心里乐开了花。
他赶紧跟商时序约好了时间地点。
周末那天,江停云特意打扮了一番。
他站在画展门口等商时序,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不一会儿,商时序就来了。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浅色的针织衫,配上深色的裤子,看起来温文尔雅。
等很久了
商时序微笑着问。
没有,我也是刚到。
江停云说。
两人一起走进画展。
画展的主题是印象派,有很多莫奈梵高的作品。
商时序看得非常认真,时不时会停下来,跟江停云讲解画作的背景故事,或者分析画家的创作手法。
江停云听得津津有味。
他发现,商时序在谈论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睛里会发光,整个人都充满了魅力。
江停云偷偷看着商时序的侧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这种喜欢,不同于对医生的敬佩,也不同于对朋友的欣赏。
它是一种更深沉,更热烈的情感。
看完画展,已经快中午了。
商时序提议一起去吃饭。
江停云当然不会拒绝。
他们找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边吃边聊。
商医生,没想到您对美术这么有研究。
江停云说。
谈不上研究,只是个人爱好。
商时序笑了笑,其实,我以前想过当个画家的。
那为什么后来当了医生呢
江停云好奇地问。
商时序沉默了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一些……家庭的原因吧。
他没有细说,江停云也没有追问。
吃完饭,两人又在附近逛了逛。
商时序给江停云讲了很多他大学时的趣事,江停云也分享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烦恼。
他们聊得很投机,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
商时序送江停云到他家楼下。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约我出来。
商时序说。
我也是。
江停云看着他,鼓起勇气说：商医生,我……
他想说,我喜欢你。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太唐突,会吓到商时序。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温柔,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江停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想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
商时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就被笑容掩盖。
好啊。
江停云看着商时序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懊悔。
他觉得自己太怂了。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就不敢表白呢
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上楼。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商时序发来的信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江停云看着信息,心里又涌起一丝希望。
他觉得,商医生对他,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呢
13
江停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他决定,要主动出击,向商时序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想了很久,决定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向商时序表白。
这个特殊的日子,就是他父亲手术成功一周年的纪念日。
他觉得,这个日子,对他和商时序来说,都很有意义。
他提前订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餐厅,又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是一本他亲手画的画册,里面画的都是他眼中的商时序。
有穿着白大褂认真工作的商时序,有穿着休闲装温柔微笑的商时序,还有他们一起看画展,一起吃饭时的场景。
每一幅画,都倾注了他满满的情意。
纪念日那天,江停云特意请了假。
他先去花店买了一束香槟玫瑰,然后带着礼物,去了医院。
他想先给商时序一个惊喜。
他来到商时序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
他有些奇怪,商医生今天应该在班啊。
他问了问旁边的护士,护士说,商医生今天早上临时请假了,说是家里有点急事。
江停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商时序竟然不在。
他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心。
商医生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拿出手机,想给商时序打电话,又怕打扰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家。
等商医生忙完了,他再联系他。
他提着花和礼物,有些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走到医院大门口,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是商时序。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眉头微蹙,神情有些凝重。
江停云赶紧迎了上去。
商医生,您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商时序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停云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找您。
江停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您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商时序叹了口气,说：我母亲……她今天早上突然晕倒了,现在在急诊室。
江停云心里一惊。
伯母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还在检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商时序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我陪您一起去看看吧。
江停云说着,就要拉商时序往急诊室走。
商时序却拉住了他。
停云,谢谢你。但是……今天我可能没心情……
他看着江停云手里的花和礼物,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
江停云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
他赶紧把花和礼物藏到身后,说：没关系没关系。伯母要紧。我陪您去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不想给商时序增加压力。
商时序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点头,说：好。那……麻烦你了。
两人一起匆匆赶往急诊室。
江停云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他希望商伯母能够平安无事。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给商时序一些支持和安慰。
至于表白的事情,只能暂时往后推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陪在商时序身边,度过这个难关。
14
急诊室里一片忙碌。
商时序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
商时序一进去,就立刻被医生叫去了解情况。
江停云站在一旁,看着商时序焦急的背影,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过了好一会儿,商时序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医生说,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肌缺血,需要住院进一步观察治疗。
江停云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他安慰道,伯母一定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
商时序点点头,走到母亲床边,握住她的手,低声呼唤着。
商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商时序,虚弱地笑了笑。
江停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感动。
他默默地退到一边,不想打扰他们母子。
接下来,就是办理住院手续,安排病房。
江停云主动承担了这些跑腿的活儿。
他帮着商时序买生活用品,整理床铺,忙前忙后,没有一句怨言。
商时序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感激。
停云,谢谢你。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商医生,您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江停云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
朋友。
商时序听到这个词,心里微微一动。
他看着江停云,眼神复杂。
一直忙到傍晚,商母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商时序让江停云先回去休息,江停云却摇了摇头。
我不累。我陪您一起守着伯母吧。
商时序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没有再劝。
两人并排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谁也没有说话。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江停云偷偷看着商时序的侧脸。
他今天一定吓坏了吧。
平时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在面对亲人病危的时候,也会有无助和脆弱的一面。
江停云很想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些力量。
但他又怕自己太唐突。
就在这时,商时序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停云,今天……本来是你父亲手术一周年的日子吧
江停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嗯。
对不起。我……
商时序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
江停云打断他,伯母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商时序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深邃。
停云,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江停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商时序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一些他期待已久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是。我是有话想对您说。
他顿了顿,看着商时序,一字一句地说：商医生,我喜欢你。不是病人对医生的那种喜欢,也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病房里一片寂静。
江停云说完,紧张地看着商时序,手心全是汗。
他不知道商时序会是什么反应。
他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商时序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江停云的手。
停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温柔,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江停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着商时序,声音哽咽：您……您说什么
商时序握紧他的手,重复道：我说,我也喜欢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以,不要再叫我商医生了。叫我时序。
江停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哽咽着,点了点头,叫出了那个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时序。
15
商母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情况就稳定下来,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这段时间,江停云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照顾。
他煲汤送饭,陪商母聊天解闷,把商母哄得开开心心的。
商时序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出院那天,商时序特意请了半天假,跟江停云一起,把母亲接回了家。
安顿好母亲,商时序拉着江停云的手,说：停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江停云摇摇头,笑着说：不辛苦。照顾未来的婆婆,是应该的。
商时序听到婆婆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把江停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停云,谢谢你。
江停云靠在商时序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充满了幸福。
他想,这就是他一直期待的结局吧。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最终,他还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了一起。
从那以后,江停云就成了商家的常客。
他经常去看望商母,陪她聊天,给她做好吃的。
商母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温柔细心的年轻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江停云的父亲,在知道江停云跟商时序的事情后,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
他对商时序的人品和医术,都非常满意。
他觉得,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当伴侣,是他的福气。
两人的感情,在平淡温馨的日子里,慢慢升温。
他们会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逛超市,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也会因为一些小事拌嘴,但很快就会和好。
这天,是周末。
阳光很好。
江停云跟商时序一起,在阳台上种花。
时序,你说,我们种点什么好呢
江停云一边翻着花盆里的土,一边问。
商时序想了想,说：种点向日葵吧,向着太阳,充满希望。
好啊。
江停云笑着说,就像我们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