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残梦
长安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年酒香。
苏清鸢静静地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雨幕,思绪却早已飘远。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那片血海,那是她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场景。
城楼在熊熊的火光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箭雨如蝗虫般密集地射来,遮天蔽日。在这片混乱中,一位身着素衣的琴师格外引人注目。他戴着一顶斗笠,看不清面容,但从他抱着的青鸾古筝可以看出,他定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琴师。
突然,琴师抱着古筝,纵身一跃,如一只轻盈的飞鸟,直直地坠向那片血海。在他跃下的瞬间,古筝的琴弦断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古筝最后的哀鸣。这声音刺破了苏清鸢的耳膜,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紧。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即将坠落的琴师,但她的手却只抓到了一片虚空。指尖还残留着琴弦震颤的余韵,那是一种绝望而又悲凉的感觉。
苏清鸢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涔涔。她大口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又是这个梦……”苏清鸢喃喃自语道,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依然萦绕不去。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清晨的凉风吹拂在脸上,试图平复自已的心情。窗外,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远处的长安城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间里。她走到鸣玉阁二楼,坐在一张古琴前,轻轻擦拭着青鸾古筝。这架古筝是她阿爹十年前在西郊的一座破庙里捡到的,据说是三百年前的前朝遗器。自从得到这架古筝后,那些奇怪的梦境就开始缠绕着她,让她苦不堪言。
古筝的筝身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和飞天图案,在晨曦的照耀下,流转着幽冷的光芒。苏清鸢的手指轻轻拂过筝弦,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古筝在回应她的抚摸。
第一章·鸣玉阁
长安三月,花如霰,纷纷扬扬地洒落于青石板路上,宛如一场绚丽的花雨。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一直延伸至鸣玉阁那朱漆大门前。大门上方,檐角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仿佛是在迎接访客的到来。这声音惊落了几瓣桃花,它们如通粉色的蝴蝶般翩翩起舞,然后缓缓飘落。
苏清鸢小心翼翼地将青鸾搬到堂中,这架古筝是她最为珍视的宝贝。她轻轻地擦拭着筝身,感受着那光滑的木质和精美的雕刻。就在她擦拭筝弦时,突然,琴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猛地颤动起来。
苏清鸢心中一惊,她连忙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琴弦。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涌上心头,她的眼前竟然闪现出了一幅画面——
【闪回】
战火燎天,城楼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琴师怀抱着青鸾,他的斗笠下,一双眼睛映照着熊熊燃烧的烽火,透露出决然和决绝。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随着他的跳跃,琴弦断裂的声音与马蹄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苏清鸢仿佛能够感受到琴师指尖的温度,以及那股萦绕不散的剑意。
“铮——”
现实中,琴弦震颤的余音渐渐消散,苏清鸢如梦初醒,她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这筝,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地被推开。逆光中,一个灰衣少年跨进了门槛。他的肩头落着几片桃花,随着他的动作,花瓣轻轻飘落。他腰间悬挂着一支竹箫,随着他的步伐,竹箫微微晃动。而在他的袖口处,半幅古琴纹样的刺青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雅致。
“客官听曲吗?”苏清鸢定了定神,微笑着问道,“今日新谱了一曲《霓裳羽衣》,不知客官可有兴趣一听?”“我找‘青鸾’。”少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他的手紧紧按在剑柄上,微微泛白的指节显示出他的紧张和戒备。
苏清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心中一惊,本能地护住了面前的古筝。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少年,只见他身姿挺拔,一袭黑袍随风飘动,面容冷峻如霜,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你是谁?”苏清鸢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问道。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声呢喃道:“三百年了,终于找到……”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就在这时,苏清鸢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古筝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她低头看去,只见琴弦竟然自动震颤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动着它们。
苏清鸢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而就在她的目光与少年交汇的瞬间,她突然发现少年手中的竹箫竟然与她的古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箫身通样刻有精美的云纹,而且那云纹的样式,竟然与青鸾的图案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