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的意外说来就来。
我盯着病床对面的镜子,里面的男人眼眶凹陷,嘴唇干裂,额头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三天前那辆黑色轿车撞飞我的瞬间,我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今晚的盖浇饭还没吃完。
而现在,我能在0.3秒内心算出整个沪市的资金流向。
这是意外后的意外。
超出我意料之外的意外。
护士递来的住院账单在颤抖。
不是因为我付不起,而是我一眼就看出他们多收了437元。
更可怕的是,当我看到手机股票交易软件时,竟然看到那些闪烁的数字和曲线以后的变化。
原来被撞碎的不仅是我的骨头,还有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
沈雪梅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我家的门。
她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寒气,睫毛膏晕成了黑眼圈,手里攥着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正在滴水。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监控摄像头在墙角闪着红光。
我数了数,从门口到我的病床需要走七步。
而沈雪梅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恰好和我的心跳频率一致。
有些交易,从你看到数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1
我叫丁一,在一家证券公司当小职员。
每天的日子就跟复印机印出来的一样{
上班打卡、看盘,下班挤地铁、吃盒饭、刷手机,毫无波澜。
同事们都叫我丁老实,说我是扔人堆里都找不着的那种。
我自己也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普普通通过下去了。
直到那天晚上下班。
我骑着共享单车,正琢磨着晚上吃哪家的盖饭呢一辆失控的轿车突然冲了出来。
刺眼的灯光、尖锐的刹车声,还有身体被撞飞的失重感,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躺在医院病床上,脑袋还有点晕。
但奇怪的是,我看墙上的电子日历,那些数字突然变得格外清晰,甚至能算出今天离过年还有多少天。
护士拿费用单给我,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项目。
以前看着就头疼,现在却跟看菜单似的,一眼就能算出总和,还能看出哪项费用可能算错了。
虽然多算了437块钱,够我吃一个月盒饭了,但我也没吭声。
出院回到家,我打开电脑想看看股市行情。
平时那些红红绿绿的曲线、复杂的
K
线图、各种专业术语,看得我眼睛都花。
但那天,那些数字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我脑子里自动排列组合。
什么支撑位、压力位、成交量,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我试着预测了一下接下来几只股票的走势。
结果第二天一看,跟我想的分毫不差。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车祸不会把我撞出啥超能力了吧
我赶紧关了电脑,不敢再看。
这事儿太邪乎了,说出去谁信啊,万一被当成神经病怎么办
我决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继续过我的平凡日子。
可心里那点不安像野草,浇了开水都能疯长。
我开始偷偷看财经新闻。
那些
GDP、CPI
数据在我眼里成了
1+1,甚至能从一家公司的财报里,看到半年后他们会议室里会不会吵架。
就在我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算出某只妖股三天后必跌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名字。
雪梅,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标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雪梅,这个名字像枚生锈的图钉,突然扎进记忆深处。
高中时她坐在我前排,扎着高马尾,橡皮总是切成两半分我一半。
大学时我们隔着电话线聊到凌晨,直到她轻声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毕业后第五年,我们在同学群里偶尔点赞,却再没私聊过。
我回拨过去,响了五声才被接起,背景音里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喂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尾音发颤,丁一,
是我。
我知道。我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这么晚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才听见她深吸一口气。
我……
我在你家楼下。
我猛地站起来,跑到窗边。
雨夜模糊了视线,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米色风衣裹着单薄的身子,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手里紧紧攥着个文件夹,指节泛白。
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我抓了把伞冲出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在潮湿的空气里投下昏黄的光。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雨水混着风扑面而来。
沈雪梅转过身,睫毛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四目相对时,她嘴唇颤抖。
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
散开的纸张被雨水浸透,最上面一张赫然是股权转让协议。
丁一……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我爸的公司……
快保不住了。
我赶紧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伞骨撞到她的肩膀。
她的风衣湿得能拧出水,滴在我拖鞋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背蔓延。
先进去说。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指尖触到湿透的纸页,上面的油墨被雨水晕开。
股权转让协议五个字模糊成一团黑。
她跟着我走进楼道,湿漉漉的高跟鞋在瓷砖上留下一串脚印。
电梯里,她低着头绞着衣角,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不锈钢壁面上,叮当作响。
我偷偷看她,发现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
这不像我印象中那个永远精致的沈雪梅。
你爸他……我想开口,却被她打断。
有个神秘股东,用好多壳公司买我们的股票,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
现在持股快超过我爸了……
我爸昨晚在书房坐了一夜,头发白了一半……
她的眼泪掉在我手背上,滚烫的。
丁一,我找了好多人,他们都说没办法……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
她没说下去,但我看懂了她眼里的绝望。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楼层。
我抽出被她攥得发麻的手,打开家门进来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映出她狼狈的样子。
她接过水杯时,手指还在发抖,热水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我听说……
你出车祸了她盯着水面,声音很轻。
本来想早点来看你,可是公司那边……
没事,小伤。我指了指额头上的绷带,都快好了。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丁一,我知道你在证券公司上班,对股票懂一些……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能不能……
能不能帮帮我算我求你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在空调外机上哒哒作响。
我走到电脑前,屏幕上还停留在那只妖股的走势图,光标在
K
线图上闪烁。
三天前,我还在为突然觉醒的能力惶恐。
而现在,沈雪梅就坐在我对面,眼里的希冀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我想起高中时,她被男生堵在教室门口要电话号码,是我假装问老师问题才帮她解了围。
想起大学时,她打电话说失恋了,我在宿舍楼下站了两个小时,直到她哭着说好多了。
我们断了联系,但有些记忆,像埋在土里的种子,遇水就会发芽。
沈雪梅,我转过身,看着她。
你爸的公司叫科创达,对吗
她猛点头,水杯里的水晃了出来。
好,我拿起桌上的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个名字,赵天明。
这个男人,我见过。财经新闻里,他西装革履,笑容温和。
可在我眼里,那些财报数字早已暴露了他的野心。
沈雪梅看着纸上的名字,脸色煞白赵天明他不是……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我打断她,把便签纸推到她面前。
重要的是,他想吞掉科创达。
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雨水的寒气涌进来,让我打了个激灵。镜子里的人,绷带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爸的公司,我帮你保。我说,但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我那刚觉醒的能力,可能就是老天爷给我用来帮她的。
沈雪梅看着我,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用力点了点头。
她低头看着便签纸上的名字,指尖轻轻划过赵天明三个字,像在确认什么。
谢谢你,丁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我的平凡生活,从那场车祸开始改变。
而现在,因为这个雨夜突然闯入的人,一场与金融巨鳄的生死较量也徐徐拉开了序幕。
在我和她之间,悄然达成了无声的盟约。
我看着窗外的霓虹,那些曾经看不懂的光怪陆离,此刻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数字化的曲线,。
我暗下决心,这一次,我要和雪梅一起面对。
虽然面对的赵天明,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
但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只有真正比划过才会知道。
更何况,股市中的事儿,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走着瞧吧。
2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赵天明的资料,他正对着镜头举杯,手腕上的劳力士在灯光下闪着光。
资料显示,他旗下的宏业资本去年刚完成一笔
50
亿的并购,财报漂亮得像教科书。
但在我眼里,那些数字却在跳舞。
应收账款虚增
3.7
亿,流动比率藏着暗礁。
就像精心打扮的美女,裙子底下沾着泥。
老狐狸一只。
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就得先摸摸他的底。
我那撞出来的能力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以前看
K
线图像是看鬼画符。
现在每根线的涨跌逻辑、资金流向,都跟高清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流畅播放。
我开始在股市里小范围布局。
科创达的股价最近被炒得虚高,成交量异常放大,明显是赵天明在吸筹。
我没碰科创达,而是挑了三只跟它业务相关的小盘股,用刚凑的十万块钱试盘。
买入、卖出,每次都精准踩在波动的节点上。
三天后,账户里多了八万。
这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试试水,看看赵天明的操盘手有没有注意到异常。
没几天,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科创达的盘口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我刚挂出一笔50手的买单,瞬间就有千手卖单压下来,股价被死死按在均线下面。
我皱着眉查股东名单,几个持股
0.5%
以下的小股东,背后都指向同一家境外壳公司。
深海贸易这家公司在赵天明其他并购案里出现过三次。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通过内部渠道查科创达的财报时,发现研发费用里有一笔200万的技术咨询服务费,收款方是家刚成立三个月的空壳公司。
报表附注写得含糊其辞,像块补丁。
内鬼。我敲了敲桌子。
赵天明不仅在股市布网,还在科创达内部安了钉子。
赵天明这老狐狸,够狠啊。我敲着桌子骂了一句。
这是要把沈雪梅她爸往死里整啊。
风险一下子上来了。
我每次操作都得开着
VPN,用虚拟
IP
地址,生怕被他们追踪到。
有次我刚买了点科创达的股票,不到十分钟,我常用的交易软件就闪退了,再登录时提示账户异常。
这明显是警告,告诉我别多管闲事。
但我能退吗
沈雪梅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丁一,我爸刚才在公司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守着他,哪儿也别去!我挂了电话,在屋里转了三圈。
赵天明这是在逼我,他知道我软肋在哪儿。
我把心一横,不能一味防守,必须主动反击。
我开始玩声东击西。
白天在明面上操作几只无关痛痒的新能源股票,故意让他们的操盘手跟着我跑。
晚上却偷偷研究赵天明旗下其他公司的财务漏洞。
我发现他的资金链像张蜘蛛网,看似庞大,其实有多处暗礁,全靠拆东墙补西墙撑着。
我发现赵天明旗下有个叫宏业资本的子公司。
最近刚做了一笔并购,他们用高于市场价
40%
的价格收购了一家亏损公司。
财报做得漂漂亮亮,但虚增营收的痕迹太过于明显。
这是他们帮我预埋的最大的雷。
我算准了他们下一笔资金回笼的时间点是7

5
日,他们要靠卖出一批原材料合约回血。
我提前在期货市场做空了相关的原材料合约。
只要宏业资本的资金链出一点问题,期货价格一跌,他们就得大出血。
这步棋下得很险,一旦被赵天明发现,我可能连渣都不剩。
但想到沈雪梅一脸愁苦地在医院陪护着她爸,我咬咬牙,梭哈!
果然,没过两天,我的麻烦就来了。
那天我刚到公司,主管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往常笑呵呵的脸,今天拉得比驴脸还长。
他把一份文件摔在我桌上。
文件标题是《关于员工丁一涉嫌内幕交易的情况说明》,上面盖着公司公章。
丁一,你最近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主管近乎咆啸着。
主管,我没有。我心里一凉,面上装镇定。
没有主管敲着桌子。
上面有人打招呼了,说你动用大额资金交易,跟科创达的异动有关!
公司决定,让你停职反省,配合调查!
停职通知摆在面前,白纸黑字。
我看着主管,他眼神闪烁,不敢跟我对视。
赵天明的手,已经伸到我公司了。
赵天明这是断我的后路,不给我活路了。
走出办公室,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窃窃私语声钻进耳朵。
听说他赚了好多钱。
怪不得最近神神秘秘的。
我没解释,默默收拾东西。
走到公司楼下,阳光刺眼。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天明这种人,一旦盯上你,不赶尽杀绝是不会罢休的。
我掏出手机,想给沈雪梅打电话,又放下了。
告诉她什么呢
说我被停职了,可能还会被起诉
我走到马路边,看着车水马龙。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沈雪梅发来的照片。
她爸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针管,睡着了。
配文是医生说没事了,就是太累。丁一,谢谢你。
谢谢
我苦笑无语。
连自己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还怎么帮她
但看着照片里沈叔叔苍白的脸,雪梅愁眉不展,但我心里却跟点了把火似的。
赵天明想让我知难而退
没门!
他越是打压我,我越要查下去。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你也别想好。我暗下狠心。
停职正好有时间,陪赵天明玩玩。
我转身走进旁边的咖啡馆,要了杯最便宜的美式。
打开加密备忘录,里面记着赵天明的资金漏洞、壳公司名单、还有宏业资本那笔虚增营收的证据。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停在宏业资本四个字上。
赵天明,你以为断我后路就能让我退缩
等着吧,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我不仅要保住科创达,还要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点点扒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3
停职在家的日子,我像个黑客似的猫在出租屋里。
电脑屏幕上全是赵天明旗下公司的资金流向图。
那些数字绕来绕去,看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这老小子的地下私募基金网跟蜘蛛网似的,挂着十几家空壳公司。
资金通过香港、新加坡的账户转来转去,最后再砸进科创达这种目标公司。
跟打地鼠似的,到处乱窜。
奶奶的,玩得真花。我叼着根冷掉的火腿肠,敲了敲屏幕上一串复杂的交易记录。
光靠我一个人硬刚,就算能力再强,也跟拿鸡蛋碰石头似的。
得找个突破口,最好是能掐住他脖子的那种。
我把赵天明所有关联公司的股东名单打印出来,一张张铺在桌上。
大到持股百分之几十的投资公司,小到只占零点几股份的个人股东,我挨着个儿查。
查了三天,眼睛都熬红了,突然在科创达的小股东名单里发现个眼熟的名字,林建国。
这名字我在哪见过
翻箱倒柜找出前几天打印的宏业资本并购资料。
果然,林建国在宏业资本持有
0.3%
的股份,还是个挂名的监事。
但奇怪的是,所有公开资料里都查不到他的详细信息,就像个幽灵。
我顺着这条线深挖,发现林建国名下有个小贸易公司,去年跟赵天明的一家壳公司有过一笔异常交易。
壳公司用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从林建国那儿买了批没人要的电子元件。
这明显是在转移资金啊!
更关键的是,我在一个加密的财经论坛里找到了林建国的蛛丝马迹。
他匿名发过帖子,吐槽宏业资本的财务总监吃相太难看。
还暗示自己手里有硬货。
有戏!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被赵天明忽视的小股东,说不定就是我要找的突破口。
他既然跟赵天明有利益冲突,又掌握着证据,那就是潜在的盟友。
我想办法弄到了林建国的电话,打过去时心里还有点打鼓。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对面是个沙哑的中年男声:喂谁啊
请问是林建国先生吗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靠谱点。
我是做财经调查的,想跟您聊聊宏业资本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骂道: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赵天明派来的!
别别别!我不是!我赶紧喊住他。
我是跟赵天明对着干的!他现在想吞了科创达,我是在帮科创达的人!
林建国又沉默了,这次时间更长。你怎么证明
我把自己查到的那笔异常交易细节说了一遍,
包括交易时间、金额、货物名称。
说完后,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变重了。
你在哪儿他问。
约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见面。
林建国五十多岁,穿着旧夹克,眼神里全是警惕。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个
U
盘。
这里面是宏业资本虚增营收的原始凭证,还有赵天明让财务做假账的邮件截图。
我接过
U
盘,手心都出汗了。
这玩意儿要是交出去,赵天明至少得脱层皮!
您为什么愿意帮我
林建国猛灌了口茶,叹了口气。
我跟赵天明算是老相识了。当年我也投了他的私募基金,结果他玩内幕交易,把我的钱全坑了。我找他理论,他让人把我打了一顿,还威胁要搞垮我的公司。这口气我憋了三年了!
他眼睛通红,小伙子,你要是真能扳倒他,也算替我出了口恶气!
有了林建国的证据,我底气足了不少。
我决定先在股市上给赵天明来个下马威

利用他资金链的漏洞,在期货市场放大招。
可刚准备行动,麻烦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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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的交易账户被冻结了,说是涉嫌异常交易。
打电话给券商,客服语气生硬地说接到了上级通知。
不用想,肯定是赵天明干的。
更狠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赵天明居然反告我侵犯商业秘密。
还找了个律师团队,把我查他的事儿说成是恶意竞争。
传票上的索赔金额写着五百万,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我捏着传票,烫得我手发抖。
赵天明这老狐狸,真是全方位打压我。
停职、冻结账户、告上法庭。
下一步是不是要找人追杀我了
林建国给我打电话,声音也透着焦虑。
小丁,要不就算了吧赵天明的关系网太吓人了,咱们斗不过的。
算了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想起沈雪梅她爸憔悴的脸,想起自己被撞醒后突然拥有的能力。
林叔,我要是现在认怂,不仅科创达保不住,以后咱们谁也别想好过。赵天明这种人,你退一步,他能把你整个吞了。
我把心一横,打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
里面存着我根据林建国给的证据整理出的报告。
还有赵天明其他几家壳公司的资金漏洞。
既然常规手段被限制了,那就玩把大的。
我要直接攻击赵天明的地下私募基金核心!
我给林建国回电话:林叔,把心放肚子里。赵天明不是想玩法律吗那我就用他最擅长的金融手段,送他一份‘大礼’。
挂了电话,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开始编写一份详细的攻击计划。
我要利用赵天明资金链的时间差,在几个关键市场同时做空,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这招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我可能真的要倾家荡产,但我没得选了。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
我知道,接下来这一步,要么把赵天明拉下马,要么我自己万劫不复。
但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往前冲了。
赵天明,你以为冻结我账户、告我就能吓住我
等着吧,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4
我攥着林建国给的
U
盘,连夜把宏业资本的财务漏洞整理成报告。
凌晨三点,当我把做空宏业关联期货的指令敲下去时,窗外的雨刚好砸在玻璃上,跟我心跳一个节奏。
赵天明的资金链像根绷紧的弦,我算准了他下一笔海外融资到账前的
48
小时空窗期。
只要期货价格暴跌,他就得挪用收购科创达的资金填坑。
果然,第二天开盘没多久,宏业资本的股价就开始跳水。
我盯着屏幕上的曲线,手指在鼠标上磨出了汗。
可还没等我喘口气,手机突然响了,是沈雪梅打来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丁一……
我爸他……
你爸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有两个戴墨镜的人堵在公司楼下,她带着哭腔。
说我爸再不签股权转让协议,就让他『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丁一,我怕他们真的会对我爸下手!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赵天明这老狐狸,眼看股市上吃了亏,居然玩起了人身威胁!
沈雪梅她爸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你让你爸现在哪儿都别去,公司和家里都别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压着怒火。
告诉保安室,没你的电话谁也别放进来!
挂了电话,我在屋里转了三圈。
赵天明这是逼我快点摊牌啊。
可我手里的牌还没打完

林建国给的证据虽然能搞垮宏业,但要彻底端掉他的地下私募基金,还得把他那几张海外壳公司的资金流水查清楚。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刻意压低的威胁。
你是丁一吧识相点就赶紧收手。赵总说了,只要你不再掺和科创达的事,之前的停职、传票都能撤,再给你一百万封口费。
让赵天明自己来跟我说。我冷笑一声。
嘿,你还挺横对方语气变狠了。
别给脸不要脸!再敢多管闲事儿,下一个去医院的就是你!
电话被挂断了。
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屏幕上还亮着赵天明在财经论坛接受采访的视频。
他穿着定制西装,微笑着大谈商业道德,看着就恶心。
威胁我我咬着牙,点开加密文件夹里的终局计划。
原本打算分三步走的计划,现在只能压缩成一步了。
我给林建国发消息:林叔,准备好所有证据,随时可能要报警。
林建国秒回:小丁,你想干嘛赵天明的人刚去我公司晃了一圈,警告我别乱说话!
没时间犹豫了。我打字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要动沈雪梅她爸,我必须现在就动手!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海外交易平台。
赵天明的私募基金有个致命弱点。
为了避税,他把大量资金存在开曼群岛的账户里,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会进行跨时区资金调拨。
我算准了这个时间点,用林建国提供的内部账户权限,偷偷植入了一个追踪程序。
只要他的资金一流动,我就能锁定最终的资金池。
可刚植入程序,平台就弹出警告。
检测到异常登录,账户已锁定。
紧接着,我的网线突然断了,电脑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操!我猛地拍了下桌子。
赵天明的技术团队动手了!
我赶紧拿出备用笔记本,插上随身
WiFi。
刚连上网,就收到法院的短信。
原告赵天明申请财产保全,你名下银行账户、证券账户已被冻结。
全覆盖式打压来了。
账户冻结、网络攻击、人身威胁……
赵天明这是想把我困死在原地。
桌上的闹钟指向下午三点半,离赵天明资金调拨还有半小时,可我的追踪程序还没恢复。
就在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林建国突然打来电话。
小丁!我刚想起一件事。赵天明有个私人助理叫王娟,以前跟我女儿是同学,她可能……
她在哪儿我打断他。
在宏业资本前台,不过她最近好像被赵天明盯上了,天天挨骂。
我脑子飞速运转。
前台
那她肯定知道赵天明的行程。
我立刻翻出宏业资本的官网,找到前台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声音有点紧张:您好,宏业资本。
是王娟吗我压低声音,我是林建国的朋友,他让我找你帮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突然小声说:你快说,我这儿不方便!
赵天明下午去哪儿他的私人账户今天会不会动
他……
他今天四点要去码头见一个香港来的人,说是谈‘大生意’。王娟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的私人账户一般用卫星电话操作,就在他那辆黑色迈巴赫里!
挂了电话,我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三点四十。
码头离我这儿开车要半小时。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连鞋都穿反了。
雨还在下。
我一路闯了三个红灯,终于在四点十分赶到码头。
远远就看见赵天明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集装箱堆里。
车窗摇着,他正拿着个卫星电话说话,旁边还站着两个保镖。
我把车停在暗处,掏出林建国给我的备用手机。
这里面装着信号干扰器。
只要我按下按钮,就能暂时屏蔽方圆五百米内的卫星信号。
但这样做,赵天明肯定会发现我。
拼了!我一狠心,按下了按钮。
几乎同时,迈巴赫的车门猛地打开。
赵天明黑着脸走了出来,对着电话怒吼:怎么回事信号呢
我知道,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趁他跟保镖折腾卫星电话。
我拿出笔记本,连接上之前植入的追踪程序,信号恢复了!
屏幕上,一串海外账户的资金流水正在滚动,最终全部汇入一个名为深海投资的开曼账户。
就是这个!
我迅速截图保存,然后给林建国发消息:证据到手,马上报警!
刚发完消息,赵天明突然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像刀子一样:那边是谁给我抓住他!
两个保镖立刻朝我冲来。
我跳上车,猛打方向盘,轮胎在雨地里打滑,差点撞上集装箱。身后传来赵天明气急败坏的吼声:丁一!你找死!
我踩死油门,冲出码头。
后视镜里,赵天明的车已经追了上来。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全是水痕,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愉快。
赵天明的死穴,被我点中了。
现在,该轮到我反击了。
我拿出手机,给沈雪梅发消息。
告诉你爸,安全了。赵天明的好日子,到头了。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老高的水花。
我知道,真正的危机还没解除。
但至少,我手里终于有了能跟赵天明抗衡的王牌。
这场战争,我必须赢。
为了沈雪梅,为了林叔,也为了我自己。
5
从码头死里逃生后,我把赵天明资金汇入深海投资的证据发给了林建国。
没到两小时,经侦队的电话就打到了赵天明办公室。
这老小子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拿到开曼账户的实锤。
可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三天后,林建国苦着脸给我打电话:小丁,经侦那边说‘深海投资’的法人是个英国人,资料全是假的,根本查不下去。赵天明那老狐狸,居然没事人一样还在开记者会呢!
我点开新闻,屏幕里赵天明西装革履,举着话筒大谈清者自清。
身后的背景板上写着维护金融秩序。
评论区全是水军刷的赵总正义,看得我直反胃。
不可能啊,我敲着桌子,他的资金链都被我掐断了,怎么还能这么硬气
我重新梳理赵天明的资金流向图。
突然发现个怪事,深海投资虽然是个空壳,但每笔从赵天明私募基金流出的钱,最终都会有一部分回流到国内一家叫华宇控股的集团。
这华宇控股表面上是做房地产的,可它的第二大股东,居然是一家国资委下属的投资公司。
国资委我心里咯噔一下。
赵天明一个搞地下私募的,怎么会跟国资背景的公司扯上关系
我顺着华宇控股的股权结构往上查,越查越心惊。
它的背后牵扯出好几个开发区管委会、城市建设投资公司,甚至还有个别区县的财政局。
更邪门的是,我在一份内部文件里看到,华宇控股近几年参与的几个旧城改造项目,审批流程快得离谱。
其中一个项目的环评报告,居然是一家刚成立三个月的皮包公司做的。
这里面有鬼。我把华宇控股的资料打印出来,铺满了整个茶几。
赵天明的私募基金像条毒蛇,缠绕在这些国资背景的项目上,通过虚假交易把钱洗出来,再拿去收购科创达这种优质企业。
而那些背后的单位,恐怕没少拿好处。
林建国听说后,吓得直搓手。
小丁,这事儿不对劲啊。赵天明要是跟政府部门有关系,咱们还怎么斗弄不好把自己搭进去!
我明白林叔的顾虑。
那天在码头,赵天明的卫星电话信号被我屏蔽后,不到五分钟,居然有辆警车恰好路过,要不是我溜得快,恐怕当场就被寻衅滋事了。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巧合。
沈雪梅也劝我:丁一,要不我们见好就收吧只要能保住我爸的公司,赵天明那边……
不行!我打断她,你爸的公司是保住了,但赵天明背后的利益集团还在。今天他们能吞科创达,明天就能吞别的公司。这种毒瘤不除掉,早晚出事!
我不是冲动。
车祸后觉醒的能力,让我能看透数字背后的真相。
那些被美化的财报、被掩盖的交易、被忽视的漏洞,在我眼里就像黑夜中的灯火。
如果我现在退缩,这双眼睛跟瞎了有什么区别
转机出现在一周后。
那天我去科创达给沈雪梅送资料,在前台偶遇了她爸的老会计。
老爷子退休多年,听说公司出事,特意回来帮忙理账。
闲聊时,他提到一句:说起来也怪,赵天明刚收购那阵,有个自称‘华宇控股’的人来查账,手里拿的介绍信居然是市发改委开的。
发改委
我心里一动,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人长啥样有没有留下什么文件
老会计想了想:戴个金丝眼镜,说话文绉绉的。走的时候落了个
U
盘在会议室,我想着没人来拿,就一直收在抽屉里。
我跟着老会计来到档案室,他从抽屉深处翻出个布满灰尘的
U
盘。
插上电脑一看,里面全是华宇控股与赵天明私募基金的资金往来明细。
还有几份盖着发改委公章的项目协调函,日期刚好跟赵天明几次关键的资金调拨对上!
最要命的是最后一个文件夹,里面有段录音。
这录音是华宇控股的副总跟赵天明的通话。
内容全是如何利用国资背景洗钱、如何打通审批关节的黑料。
我的天……我看着屏幕,后背直冒冷汗。
这哪是赵天明一个人的事,这是整个利益集团在作案啊!
就在这时,沈雪梅慌慌张张跑进来。
丁一,不好了!赵天明的人在楼下堵着,说要找老会计‘聊聊’!
我赶紧拔出
U
盘揣进兜里。
老会计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怎么知道我这儿有东西
肯定是公司里还有内鬼。我拉着老会计就往外走
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我把
U
盘里的内容备份了三份,分别发给林建国和两个信得过的记者朋友。
我刚发完从科创达后门溜出来,就看见赵天明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口。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眼神阴鸷地盯着我。
丁一,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像只老狐狸,听说你拿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我没说话,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我已经设置好了,只要按下电源键,备份在云端的证据就会自动发给经侦和省纪委。
你以为拿到这点证据就能扳倒我赵天明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很低。
你知道华宇控股的董事长是谁吗你知道那些项目背后是谁在签字吗小伙子,别太天真了。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面对的不是一个赵天明,而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我看着他的眼睛。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赵天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有骨气!不过你忘了一件事,你要有证据,得先能活着把它交出去。
他话音刚落,两边巷子里突然冲出四五个黑衣大汉,手里拎着钢管,一步步朝我围过来。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是一堵高墙,墙上爬满了藤蔓。
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是林建国报的警,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想抓我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爬上墙头。
赵天明,你的死穴,我找到了!
跳上墙的那一刻,我看见赵天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大概没想到,我一个普通小职员,敢跟他背后的利益集团硬刚。
落地时崴了脚,我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冲进胡同深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记者发来的消息。
丁先生,证据已收到,我们马上核实。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有点凉。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赵天明背后的势力越大,我手里的证据就越危险,但也越重要。
现在,我必须想办法把这颗炸弹安全引爆。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可能需要做一件更冒险的事。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赵天明的老巢,把他最后的罪证找出来,给这场战争画上一个句号。
赵天明,你的游戏结束了。
接下来,轮到我出王炸了。
6
雨夜里的宏业资本大厦像头沉默的巨兽。
我猫在对面巷口,盯着顶层角落那扇常年亮着灯的窗户。
那是赵天明的办公室。
口袋里的
U
盘还带着体温。
可我知道,单凭华宇控股的录音和资金流水,还不足以掀翻他背后的整个利益集团。
必须找到他跟那些大人物直接联系的证据。
三天前从科创达逃脱后,我就开始琢磨怎么潜入赵天明的老巢。
这老小子安保做得滴水不漏。
大厦门口有人脸识别,电梯里装着热成像摄像头,连垃圾桶都得扫码才能扔。
但他忘了件事,再精密的系统都有漏洞。
比如……
给大厦做网络维护的外包公司。
我黑进外包公司的后台,查到他们每周三凌晨会派技术员去顶层检修服务器。
今晚正好是周三。
我花大价钱买了套跟技术员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又用
3D
打印机做了张假工牌,连胸口的污渍都仿得一模一样。
凌晨两点,一辆印着网络维护的白色面包车载着我和队友林建国开到大厦后门。
林建国负责在车里放哨。
我深吸一口气,戴上鸭舌帽,拎着工具箱走向门禁。

——工牌居然刷开了。
我强装镇定,走进空荡荡的大厅。
电梯里的摄像头红光一闪,我赶紧低头假装看工单,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顶层到了。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服务器机房传来低沉的嗡鸣。
赵天明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是指纹锁。
我从工具箱里掏出微型解码器,对着锁孔扫了半天,屏幕上一直显示权限不足。
妈的,这么高级我骂了句,额头开始冒汗。
离技术员检修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突然,我想起王娟说过的话。
赵天明有洁癖,连输密码都要用专用的一次性手套。
我趴在地上,借着手机电筒光,在指纹锁边缘果然找到了几个模糊的指纹印。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石墨粉,轻轻喷上去,用透明胶带一粘,指纹清晰地显形了。
把指纹图像导入解码器,嘀的一声,锁开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雪茄和古龙水的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办公桌后墙上挂着赵天明和各路大人物的合影。
我没时间感慨,直奔墙角的保险柜。
王娟说过,赵天明把最机密的文件都锁在里面。
保险柜是机械密码锁,没有电子信号。
我把耳朵贴在柜门上,慢慢转动密码盘。
车祸后觉醒的听力让我能捕捉到内部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转了几圈后,咔哒一声,锁开了。
里面没有纸质文件,只有一个银色的硬盘和几本烫金的相册。
我插上硬盘,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输入密码。
相册里全是赵天明跟官员们的私下聚会照片,有的在高档会所,有的在海外度假,每一张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怪不得他这么嚣张。我咬牙切齿,开始破解硬盘密码。
我试了赵天明的生日、公司成立日期,都不对。
突然,我想起相册里一张照片。
去年他在澳门赌场过生日,背景里的电子屏显示着2024.11.18。
输入20241118,文件夹开了!
里面全是扫描版的合同和转账记录。
最核心的是一份合作协议,甲方是赵天明的私募基金,乙方赫然盖着某开发区管委会的公章。
内容是共同开发某地块,实则是用虚假项目套取国资资金。
我赶紧用手机拍照,连相册里的照片也一并拍了下来。
刚拍完最后一张,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是赵天明的声音!
我心猛地一沉,赶紧拔掉硬盘塞进口袋,关掉电脑。
办公室没有藏身之处,我只能躲到窗帘后面。
透过缝隙看见赵天明带着两个保镖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枪!
搜!他低吼一声,保镖立刻翻箱倒柜。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只要按下发送键,证据就会自动发给纪委和媒体。
就在这时,我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工具箱,哐当一声响。
窗帘后面!一个保镖大喊,猛地拉开窗帘。
我跟赵天明四目相对。
他穿着丝绸睡袍,头发凌乱,眼神像要吃人。
丁一,你还真敢来!
我把手机藏在身后,假装投降:赵总,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他冷笑一声,朝保镖使了个眼色。
把他给我带下去,别让任何人知道。
两个保镖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枪口顶在我后腰上。
被押着走出办公室时,我看见林建国给我发的消息:小丁,经侦队那边有动静了!
机会来了!
我猛地用胳膊肘撞向左边保镖的肚子,同时抬脚踩住右边保镖的脚面,趁他们吃痛的瞬间,转身就往消防通道跑。
抓住他!赵天明在身后怒吼。
我冲进消防通道,拼命往下跑。
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楼梯扶手上,溅起火星。
跑到十七楼时,我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

是林建国报的警,还是……
跑到一楼大厅,门口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不是警察,倒像是赵天明的私人保镖。
我转身又往电梯跑,按了去负一楼停车场的按钮。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猛地伸了进来。
赵天明喘着气,眼睛通红地盯着我:丁一,你跑不掉的。
电梯缓缓下降,我看着赵天明手里的枪,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悄悄按下了发送键,证据应该已经发出去了。
赵天明,我看着他,你背后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你把他们全卖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狂笑。
卖他们巴不得我把你这种麻烦处理掉!你以为你拿到证据就赢了太天真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负一楼。
门开的瞬间,我突然发现停车场角落里停着辆警车,灯还亮着。
警察!我大喊一声,趁赵天明分神的功夫,猛地冲出电梯。
身后传来枪响,这次没打中我。
我看见两个警察从车里出来,举着枪大喊:不许动!
赵天明的保镖们见状,居然转身就跑。
赵天明脸色煞白,被警察当场按住。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赵天明被戴上手铐,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赵天明背后的利益集团不会善罢甘休。
我手里的证据虽然发出去了,但能不能扳倒他们,还是个未知数。
警车呼啸着开走了,停车场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又看了看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
危机四伏,但我没有退路。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等着看,这颗我亲手埋下的炸弹,到底能炸出多少魑魅魍魉。
赵天明,你的游戏,真的结束了。
7
硬盘的金属外壳在掌心硌得生疼。
我猫在宏业资本大厦通风管道的拐角处,听着下方走廊里传来的皮鞋声。
赵天明的保镖们举着电击棍,正用枪托砸着每一扇办公室的门。
骂骂咧咧的声音顺着通风口钻进来。
妈的,肯定还在楼里!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小时前,我在赵天明办公室保险柜里找到的银色硬盘,此刻正通过数据线连接着我藏在天花板夹层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显示,核心文件还差
17%
就能完成加密备份。
那是赵天明与开发区管委会签订的洗钱协议扫描件,每一页都沾着国资的血腥味。
咚!一声巨响,隔壁办公室的玻璃被砸碎了。
我攥紧了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刃已经弹出半截。
通风管道的铁皮薄得像纸,稍有动静就会引发共振。
刚才为了躲避巡逻队,我已经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爬了三层楼,膝盖和手肘全是擦伤。
突然,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异响。
我心里一慌,
这破电脑是从二手市场淘的,散热口早被灰尘堵死了!
果然,下一秒屏幕就黑了,备份进度停在
92%。
操!我低骂一声,赶紧拔掉硬盘。
下方传来保镖的对话:听见没楼上有声音!去天台看看,他可能想爬外墙跑!
脚步声朝着楼梯间跑去。
我抓住这个空档,用军刀撬开通风口的格栅,看准下方无人的会议室,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栽倒,硬盘却被我死死护在怀里。
会议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大厦背面的消防通道。
我刚想爬窗出去,突然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是赵天明的头号保镖黑熊,手里拎着钢管,正仰头盯着楼顶。
我立刻缩回身子,躲到会议桌下。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林建国发来的消息。
小丁,经侦队被‘上面’压下来了!赵天明的人正在封锁所有出口!
封锁出口
我猛地想起停车场那辆警车,恐怕也是赵天明的人假扮的!
这老狐狸根本没被抓,刚才在负一楼的戏码,不过是引我现身的圈套!
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我现在就像被困在铁桶里的老鼠。
赵天明的人正在逐层搜索,而我手里的硬盘还没完成备份。
一旦被他们抓住,别说证据了,连命都保不住。
必须把剩下的
8%
弄出来!我咬咬牙,摸出藏在鞋底的备用
U


那是我专门用来存储敏感数据的死侍盘,能在断网状态下强制读取损坏文件。
重新插上硬盘,U
盘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会议室门外传来钥匙插锁孔的声音,我没时间犹豫,直接按下了强制恢复按钮。
硬盘发出咔咔的异响,屏幕上终于跳出最后几个文件夹。
这是赵天明与某位大人物的海外账户转账记录,每一笔都标注着项目回扣。
找到了!我刚把文件拖进
U
盘,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黑熊带着三个保镖冲了进来,钢管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小子,跑啊黑熊狞笑一声,步步逼近。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他。
趁他躲闪的瞬间,抓起
U
盘和硬盘冲向落地窗。
玻璃被我用军刀划出蛛网般的裂痕,我抬脚猛踹,碎玻璃哗啦啦掉下去。
抓住他!身后传来吼声。
我纵身跃出窗外,双手死死扒住窗沿,身体悬在半空。
二十多层的高楼,风在耳边呼啸,下面是黑漆漆的小巷。
跳下去就是死!黑熊趴在窗台上,钢管朝我手指砸来。
我猛地松手,身体下坠的瞬间,抓住了楼下空调外机的支架。
支架发出嘎吱的响声,根本撑不住我的重量。
妈的,拼了!我掏出
U
盘塞进嘴里咬住,腾出双手去够墙面凸起的排水管。
指尖刚碰到粗糙的水泥墙,支架就啪的一声断裂,我整个人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了三楼外墙的广告牌铁架。
心脏狂跳,嘴里的
U
盘硌得牙龈生疼。
抬头看见黑熊正顺着消防梯往下爬,还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喊着:他在三楼!派人堵死楼下!
我顺着广告牌爬到楼体侧面,发现二楼有个没关严的卫生间窗户。
我用军刀别开窗栓,翻身钻了进去,正好撞在一个正在小便的保洁大叔身上。
抢劫啊!大叔吓得差点尿裤子。
别喊!我捂住他的嘴,把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借你工作服一用!
三分钟后,我穿着沾满污渍的保洁服,推着垃圾车走出员工通道。门口果然停着两辆黑色轿车,四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我低下头,假装推车,心里飞速盘算。
赵天明的人肯定在监控里看到了我的样子,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U
盘里的证据必须在天亮前送出去,否则等那些大人物反应过来,所有线索都会被销毁。
站住!一个保镖拦住我,手电筒照在我脸上。
抬起头来!
我慢慢抬头,故意让帽子遮住半张脸,露出沾满灰尘的下巴。
保镖盯着我看了几秒,嫌恶地挥挥手:滚吧,臭烘烘的。
刚走出十步,身后突然传来黑熊的吼声。
不对!他手腕上有擦伤!抓住他!
我扔掉垃圾车,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发出当当的巨响。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我像疯了一样往前冲。
U
盘还在嘴里咬着,每跑一步都觉得舌根发麻。
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我突然想起林建国说过的话。
城西有个旧仓库,是赵天明以前洗钱的据点,现在没人用了。
我拐进小巷,拨通林建国的电话。
林叔!把经侦队和记者都引到城西旧仓库!我去那儿跟你们汇合!
挂了电话,我摸出藏在鞋垫里的手机,打开股市交易软件。
就算死,我也要拉赵天明陪葬!
我用仅剩的备用账户,把所有资金都押在了赵天明旗下宏业资本的对手盘上,同时在期货市场加倍做空他的核心资产。
这是个同归于尽的局。
一旦证据曝光,宏业资本股价暴跌,赵天明的资金链会彻底断裂。
而我押注的对手盘将暴涨,足够我在跑路时换一笔路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车灯在巷口亮起。
我把
U
盘塞进路边的下水道井盖缝隙,用碎石子盖住,然后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
黑熊带着人围住我,枪口齐刷刷对准我的头。
他喘着气,脸上全是汗:小子,挺能跑啊
我看着他身后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赵天明,我对着黑熊身后的空气说。
你以为抓住我就没事了你藏在瑞士银行的账户,还有跟那些‘大人物’的聊天记录,现在应该已经躺在纪委的邮箱里了吧
黑熊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车里。
赵天明坐在后座,脸色铁青,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我刚刚发出的做空指令。
你找死!赵天明推开车门,手里多了把枪。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沈雪梅的笑脸,还有车祸后第一次看懂
K
线图的眩晕感。
就算死在这里,我也没白活。
至少,我用这双不该拥有的眼睛,看清了黑暗里的鬼把戏,还把它们晒到了太阳底下。

——
枪声响起。
但子弹没有打中我。
我惊讶地睁开眼,看见赵天明捂着胳膊倒在地上,鲜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
不远处,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车顶的警灯照亮了他惊恐的脸。
林建国从警车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我。
小丁!你没事吧我把警察和省纪委的人带来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赵天明被警察按在地上,突然觉得浑身脱力。嘴里的
U
盘还在,下水道井盖下的证据安然无恙。
巷口的晨风吹来,带着雨后的潮湿气息。
我知道,这场生死抉择,我赌赢了。
但我也明白,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那些隐藏在赵天明背后的影子,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不过没关系。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向初升的太阳。
有些路,就算铺满荆棘,也得走下去。
因为光,就在前面。
8
省纪委的人冲进了宏业资本大厦。
我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穿制服的人抬出一箱箱文件,心里那块悬了半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建国拍着我的肩膀,手还在发抖:小丁,成了!真成了!
三天后,赵天明的地下私募基金网络被彻底捣毁的消息登上了各大新闻头条。
那些曾经在财经版面上风光无限的精英们,一夜之间成了戴着手铐的嫌犯。
最让我意外的是,报道里提到的深海投资开曼账户被冻结时,里面的资金居然被追回到了几个被赵天明坑过的散户账户里。
这大概是林建国偷偷做的手脚。
沈雪梅她爸的科创达公司楼下,鞭炮声从早上响到中午。
我赶到时,沈叔叔正被员工们围着,眼眶通红地发红包。
看见我进来,他拨开人群一把抓住我的手,差点把我拽个趔趄。丁一啊!你可算来了!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得去跳江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硬塞到我手里。
这是公司
15%
的股份转让协议,你必须收下!
我低头一看,转让方那一栏已经签好了沈叔叔的名字。
旁边的沈雪梅也红着眼圈劝我。
丁一,我爸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沈叔叔,雪梅,这事儿真不行。我把协议推了回去。
我帮你们,不是为了这个。
说实话,看见那串零的时候,我心里不是没动过念头。
毕竟我就是个月薪五千的小职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一想到在宏业资本通风管道里爬了半夜的狼狈,想到赵天明枪口对准我时的恐惧,我就知道,这股份我不能拿。
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看着沈叔叔的眼睛。
碰巧有了点不一样的本事,遇上了该管的事儿。换成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朋友家破人亡吧
沈叔叔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
好!好小子!跟你爸当年一个脾气!
他转身对员工们说,听见了吗这就是咱们科创达的恩人!以后谁见了丁一,都得叫一声‘丁哥’!
员工们哄堂大笑,跟着喊丁哥。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发现沈雪梅正看着我,眼神里有感激,还有点别的什么。
赵天明倒台后的一个月里,关于他背后利益集团的调查还在继续。
听说有好几个开发区的领导被带走谈话,华宇控股的股票连续跌停。
林建国成了经侦队的编外顾问,天天往局里跑,说是要把当年被坑的钱全追回来。
而我,辞掉了证券公司的工作。
不是因为停职,是觉得没意思了。
现在看那些
K
线图,就像看自家小区的地图一样清楚,但我再也没碰过股票。
沈雪梅问我以后打算干什么,我挠挠头说不知道。
其实我心里有个想法:想把车祸后经历的事儿写下来,不是为了出名,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世道虽然有阴沟,但总有人抬头看星星。
那天晚上,我收到省纪委寄来的感谢信,还有一个红本本。
见义勇为好市民。
我把红本本跟车祸时撞坏的手机壳放在一起,摆在床头柜上。
手机壳裂了道缝,像极了我被撞开的人生。
周末的时候,沈叔叔非要请我去他家吃饭。
阿姨做了一桌子菜,沈雪梅给我倒酒时,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酒洒在我手背上。
她赶紧拿纸巾擦,指尖碰到我手腕上的伤疤。
那是在宏业资本爬通风管道时划的。
还疼吗她小声问。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急得掉眼泪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她眼里的焦虑没了,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丁一,沈叔叔端起酒杯,叔敬你一杯。以前总觉得你是个普通孩子,没想到……
叔,我现在还是个普通孩子。我打断他,跟他碰了下杯,就是比以前明白点事儿。
明白什么呢
明白能力这东西,就像手里的刀。
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伤人。
而我选择用来切菜。
明白正义这事儿,看着像悬在天上的月亮。
吃完饭,沈雪梅送我下楼。
小区里的桂花开了,香味儿飘了一路。
走到路灯下,她突然停下脚步:丁一,其实……
其实我知道。我笑了笑,我也一样。
有些话不用说完,就像赵天明的阴谋不用全抖出来,大家也知道他错在哪儿。
我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挺圆。
想起在宏业资本顶楼,赵天明办公室那扇落地窗,他站在那里看城市夜景时,心里想的大概是怎么吞并更多公司。
而我现在站在楼下,看着万家灯火,心里想的是明天该去哪家面馆吃早饭。
这大概就是区别吧。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叫《平凡人丁一》。
键盘敲下去的时候,手腕上的伤疤有点痒,但我没停。
我知道,故事还没结束。
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年,还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但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被车祸撞懵的小职员了。
我是丁一,一个明白有些事儿必须去做的普通人。
而正义这东西,你信它在,它就真的在。
就像今晚的月亮,就算有时候被乌云遮住,你也知道,它一直在天上亮着。
这就够了。
9
我辞掉证券公司工作那天,特意穿了件新买的衬衫。
前台小妹盯着我看了三秒,大概是没想到被停职的问题职员还敢回来办离职。
收拾工位时,隔壁老王塞给我半袋没拆封的瓜子。
小丁啊,以后混好了别忘了哥几个。
我接过瓜子,突然觉得有点鼻酸。
其实同事们挺好的,只是以前我太闷,没怎么说过话。
走出写字楼,阳光依然有点刺眼。
我掏出手机,看到沈雪梅发来一条消息。
中午一起吃饭我爸说要给你介绍新工作。
我回了个好,心里却有点打鼓。
沈叔叔最近总说要给我在科创达安排个高管职位。
可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路过常去的面馆,老板远远跟我打招呼:小丁,今天加蛋加俩!我咧嘴一笑。
以前月薪五千的时候,加个蛋都得犹豫半天。
现在兜里揣着省纪委发的奖金,不多,就两万块,但拿在手里特别踏实。
吃饭时,沈叔叔果然又提了工作的事。
他把菜单推到我面前:你看,技术总监、财务顾问,随便选!年薪保底五十万。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声说:叔,我真干不来。我连
PPT
都做不利索。
沈雪梅在旁边偷偷笑,踢了我一脚。
她现在越来越像高中时那个爱捉弄我的姑娘了。
其实我不是谦虚。
车祸后觉醒的能力,让我能看透数字背后的真相。
但也让我明白:能力这东西就像烟花,绚烂过后还是得回归大地。赵天明那么厉害,最后不也栽了
靠歪门邪道得来的东西,早晚得还回去。
吃完饭,沈雪梅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车子开到城郊的福利院,远远就看见林建国在门口跟一群孩子玩老鹰捉小鸡。
他现在没事就往这儿跑,说是要用赵天明退回来的钱,给孩子们多买点书。
你就是丁一哥吧!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见我,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林爷爷说你是大英雄!
我弯腰抱起她,心里有点发慌。
英雄
我算哪门子英雄啊。
不过是运气好,没被黑暗吞掉罢了。
从福利院出来,沈雪梅开车送我回家。
路过车祸发生的那个路口,她突然把车停下了。
在想什么她问。
我看着红绿灯发呆。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骑着共享单车琢磨盖饭吃哪家,根本想不到后来会经历那么多事儿。
在想,要是没出那场车祸就好了。我说。
别瞎说!沈雪梅瞪我一眼。
没那场车祸,你能救我爸能认识林叔能……她突然不说话了,脸有点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在想,要是没出车祸,我现在是不是还在证券公司当丁老实,每天看着
K
线图发呆,连跟她说句话都得鼓足勇气
车子重新启动时,广播里正在播财经新闻,说又有几个跟赵天明有关的案子开庭了。
沈雪梅伸手想换台,我拦住了她。
听听吧,我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赵天明呢。
那你还会管吗她看着我。
我想了想,笑了:看情况呗。要是路过看见有人被欺负,总不能装没看见吧
回到出租屋,我把两万块奖金分成了三份。
一份给爸妈寄回去。
一份捐给了福利院。
剩下的留着交房租。
做完这些,我打开电脑,继续写那篇《平凡人丁一》。
键盘敲到一半,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
接起来,对面是个陌生的男声:是丁一先生吗我们是市金融办的,想请您来做个讲座,讲讲……
呃……
讲讲反金融诈骗。
我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
我一个普通人,讲啥诈骗啊
您太谦虚了!对方赶紧说,我们看了您提供的证据,对那些套路太了解了!市民们特别需要您这样的‘实战专家’!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发呆。
实战专家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
不过……
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沈雪梅发来消息:在干嘛
我回她:在想,明天去金融办讲课时,穿哪件衬衫。
她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又加了句:要不要我陪你去挑
我看着消息笑了。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楼下传来邻居炒菜的香味。
我走到阳台,看见远处的高楼大厦亮起点点灯光,像撒在夜空的星星。
也许我永远成不了大人物,也不会再去股市里翻江倒海。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我觉得,平凡就是混吃等死。
现在才明白,平凡是脚踏实地,是看见不公时敢说一句这不公平,是明明知道生活有很多苟且,还愿意为了一点美好去努力。
我的能力还在,看数字还是那么清楚。
但我不会再用它去投机取巧了。
下次去金融办讲课,我要告诉大家:真正的力量,不是能看透多少套路,而是在看透之后,依然选择善良和正义。
就像现在,我关掉电脑,给自己煮了碗面,还加了两个蛋。
面汤的热气氤氲了镜片。
我一边吃一边想:明天讲课的时候,一定要告诉那些叔叔阿姨,遇到可疑的投资电话,千万别信。
还有啊,要是看见有人被欺负,别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
因为你不知道,你的一次挺身而出,会不会像当年那场车祸一样,撞开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而我,丁一,一个回归平凡的普通人,准备好迎接下一个天亮了。
毕竟,日子还长,总得有点盼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