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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我挣扎了多久才爬上了岸。
当我撑着早已虚浮不堪的身体走到家门口时。
却发现小乖正蹲在门口玩着纸片。
纸片被她撕碎又捡起,一把洒向空中。
我伸手接过,却在看清上面印着的深字时心脏突突狂跳起来。
不会吧......
我像疯了一样冲到我藏钱的柴房。
伸手一摸,空的!
换个地方再摸,还是空的!
怎么可能!
我明明藏得好好的!
窗外的小乖看着我焦急的模样。
拿着几张大团结朝我得意的笑起。
那个我最宠爱的女儿,不知在何时成了沈婉宁手里刺向我最锋利的剑。
看着小乖天真又残忍的笑脸,我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下一秒,脖颈处还带着暧昧痕迹的陈建华冲了进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秀莲啊,你也太不懂事了,明明手里有钱怎么能够不拿出来支持老公呢
听着他还在虚假伪装的发言,我早以麻木的心彻底传来碎裂的声音。
当初我嫁进来不久,陈建华就告诉家里出了事,以后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供养起这个家,可我换来的什么呢
我在啃红薯省口粮时,沈婉宁红糖麦片没断过。
我穿着打满的旧衣时,沈婉宁穿着最时髦的衣裙优雅度日。
我磨破胶鞋走到十里外的工厂上班时,沈婉宁坐在陈建华那辆二八大杠的后座来去自如。
我用了一生,去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到死,才发现这一生都徒劳。
我的努力全是无用功。
我的丈夫不爱我。
我的孩子认别的女人作母。
就连我应以为傲的五十年婚姻也全是假的!
陈建华的脸在我眼中扭曲成了恶鬼的模样,一步一步嗤食我。
我无力的捶打着陈建华的胳臂,试图让自己呼吸。
刚死里逃生一轮的我,又怎么会是陈建华的对手。
要不是小乖找到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么多钱。
正好县里进了一批深城那边的呢子大衣,这钱就当是你害婉宁难过的赔罪吧。
直到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陈建华才冷哼着松开了手。
将我往柴房一丢,便带着沈婉宁和小乖就扬长而去。
我跌倒在地,感受到身体逐步攀升的高度。
大抵是发起烧了,可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我必须赶紧离开。
拖着这幅强弓弩末的身体我强撑着站了起来。
回房随手套上衣服。
在床脚摸索着找到那张我藏起来的车票苦笑出声。
那张为了小乖而买的车票,此刻却成了我救命的稻草。
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家,我不再留念。
抬脚便往深山走去。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我攀过大山,赶到车站,和彻底困住我一生的乡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