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犊子，快走吧，换个地方嚯嚯，山里真的啥都没有了！”白胡子老道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山里的异兽见了你都犯怵！”青袍道人仰天看去，眼角直抽。
“该教的都教了，不该教的你也偷学完了，留在这儿没意思！”紫衣老人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解脱。
“毒崽子，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容易，让我们多活几年吧。”老婆婆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
“求求你，下山吧！”九人异口同声，就差跪下磕头了。
昆仑墟，云雾缭绕的幽谷中，八个老头外加一个老婆婆将少年围起来，苦口婆心，愁眉苦脸。
少年名叫陈长生，是九人共同的弟子，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后悔收的徒弟。
陈长生坐在一块巨石上，翘着二郎腿，面对九人，他抠了抠耳朵：“几位师傅，我才刚满十八，按照昆仑墟礼制，我需在师傅们身边尽孝三年才可下山。”
“礼制作废，滚吧！”
九位老人异口同声。
陈长生一愣，显然没想到几个老东西会有此高招，不过很快，他眼眶通红，努力挤出两滴泪：“几位师傅，你们忍心把一个刚满十八，天真，善良，可爱的孩子赶下山吗？”
“忍心。”
“嗯。”
“没错。”
九人回答斩钉截铁，毫无留恋。
“你和这几个词不沾边。”青袍道人补充道。
……
“徒儿即将远行，还想最后抱一下师傅们”
九人的脸上同时出现嫌弃的表情，但碍于这小王八犊子的尿性，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大师傅啊！”
陈长生一个箭步扎进白胡子老道怀里，感动得热泪盈眶。
白胡子老道浑身一僵，生怕这小犊子又顺走自己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秒……
“咔嚓！”
老道腰间玉佩的绳子断了。
“……”
全场死寂。
陈长生若无其事地把玉佩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影子中，随后咧嘴一笑：“哎呀，情不自禁……”
“滚！！！”
白胡子老道怒吼声震彻山谷，惊出一片异兽。
陈长生被一股磅礴的灵力直接掀飞，化作天边一颗闪亮的流星。
飘落间，陈长生隐约听到山谷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传音：
“下山的行头已经收拾好！”
“报仇的事儿要慢慢来！”
“山下的一桩婚约等着你！”
“永远别回来——！”
对此，陈长生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不是不想下山，相反，他太想下山了，之所以在九位师傅面前表现得如此抗拒，是因为东西没拿够，现如今东西拿够了，自然也就愿意下山了。
毕竟，在山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
“真走了？”
“嗯。”
“走了。”
“没错。”
昆仑墟上，九人确认那个祸害真的离开后，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突然，老婆婆眸光一沉：“山下不太平，你们说长生会不会死在山下。”
“有它在，小犊子就是山下最大的不太平。”
……
三个月后。
禹城郊外的一处无名湖塘，长满青草的土包前躺着几具碎尸，以及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少年正是昆仑虚下来的陈长生，此刻的他，没了昆仑虚时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穆。
土包里埋着的，是他爷爷。
陈长生擦掉手上的血迹，跪在土包前，声音很轻，眼中复杂：“爷爷，我回来了。”
十年前，爷爷开着一家面馆，与自己相依为命了八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有一天，一大群人闯进面馆，想要他们爷孙二人的命。
爷爷在那一刻爆发出惊天伟力，带自己杀出重围。
可终究寡不敌众，爷爷被逼死在湖塘前，要不是九位老人及时降临，自己也就跟着爷爷去了。
自此，他跟着九位老人上了昆仑虚，拜了师父。
十年苦修，此次归来，便是要为爷爷复仇。
陈长生向着小土包磕了三个头，随后，他单手掐诀，一股灵压在他身上释放，惊得周围草木皆动。
他屏着呼吸，紧张地盯着小土包。
片刻后，见土包没有任何反应，陈长生满脸失落。
他刚才用的乃是招魂术，他想见爷爷最后一面，问一下关于当年的事情。
昆仑虚修道十年，他自然清楚爷爷当时展现出何等的伟力。
按理说，那样的强者，死后想要做到魂魄十年不散，不是难事。
可为什么，自己招不来爷爷的魂魄。
“是我道行不够吗？”
陈长生喃喃自语道。
“长生，并非你道行太浅，而是你爷爷的魂已经散了。”
正在这时，陈长生的影子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犼爷，怎么说？”陈长生问道。
影子中再次传出声音：“招不到魂魄，唯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招魂的对象还没有死，第二，他的魂魄早已散去，若不然，多少都会有些反应。”
“再说，你都知道以你爷爷的本事，魂魄想要不散不是件难事，那些杀你们爷孙的人会不知道？”
“这些年你也跟本座聊起过几次你爷爷，所以本座以为，你爷爷在俗世中蛰伏多年，自然也不想死后被拘走魂魄。”
“他应该在死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魂魄冲散了，断了别人拘魂的想法，也断了自己的往生路。”
闻言，陈长生眉头一皱，拳头不由攥紧。
“爷爷，他们的命，我一条一条收。”
陈长生再度向小土包磕了三个头，起身而去。
在走到那一堆碎尸前，陈长生单手掐诀，滚滚黑气从掌心中升腾。
下一瞬，五只鬼魂跪在面前，鬼脸之上满是痛苦。
正是地上这些碎尸的鬼魂。
这次他用的是拘魂术。
招魂为请，而拘魂则为刑，酷刑。
陈长生刚到鱼塘准备祭拜爷爷时，这五人从暗处杀出，却被陈长生一击打成碎尸。
看来这十年里，他们没少念他。
既然这么有想，那就再等等，当年的账，一条一条清算。
“我问，你们答，我满意，你们解脱，懂？”
五只恶鬼满脸痛苦，却是连连点头。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以及，十年前为什么要杀我与爷爷？”
“我……我们是百杀堂的，是我们堂主派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