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幕帘后,是袅袅升起的温热雾气。
司遥坐在浴桶里,穿着红肚兜和亵裤,骨架纤瘦,黑发高高竖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双臂搭在浴桶边缘,瓷白的肌肤上挂着透明的水珠,水波轻轻荡漾,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
裴衔青翻窗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眸幽深。
司姑娘。
低沉的嗓音似乎都比平时嘶哑了许多,司遥并没听出不对劲,她道:今夜麻烦裴公子了。
女声清清冷冷,尾音却勾人得紧。
若不是知晓司遥的为人,裴衔青只怕会误解这句话,他很快收敛心神,行走至浴桶边。
掀袍半跪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精确的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掌心与肌肤相触,带起酥人的痒意。
司遥身躯轻颤。
眼睑垂落,长睫在眼眶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感受着裴衔青加了力道的按摩,只觉心头更奇怪了。
疼吗
裴衔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司遥这才回神,摇头,不疼。
裴衔青给她的药都是上等,涂抹至伤口处,效果十分显著。
前两天撕裂到血肉模糊,今个却已经结痂。
除了感到有些痒外,并不觉得疼。
幕帘映衬出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平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裴衔青修长的指尖刮过司遥的腕骨,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听说,裴昭来和你道歉了
司遥一顿,而后嗯了一下,琳琅和你说的
这点她并不意外。
琳琅是裴衔青的人,暂时拨给她无非就是用上一用。
可裴衔青却否认了。
顷刻,司遥睁眼,错愕的偏头看向他。
裴衔青解释,外面的那些箱子,是镇威侯府的。
这么一说,司遥就明白了。
白天裴昭送来的三个箱子,外面都刻着裴字,放眼整个盛京,能有几户人家姓裴的
而能送她的,也只有裴昭一人。
司遥没有再说话,裴衔青却句句在引诱她,那你算是原谅裴昭了
他能在你虚弱的状况下推你进火海,下次就能推你去挡刀。
这种行为实在是可耻。
尤其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让司遥身陷困境。
裴昭配不上司遥。
裴衔青不知道的是,他无心的一句猜测,就是司遥上辈子的结局。
二选一的危机关头,裴昭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了司遥。
触碰到心底深处的伤疤,司遥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攥紧,却被裴衔青轻轻捏住。
司遥只得作罢,嗓音平静而冰冷,不会原谅。
闻言,裴衔青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紧接着,司遥又说:裴公子,你有典当的路子吗不要金银满堂这家店。
金银满堂是司蓁蓁及笄那年,三哥司景行送给她的礼物。
对比她手里寒酸的一根木簪,实在是云泥之别。
裴衔青回的很快,有。
顿了一下,追问,司姑娘想典当什么东西
那三大箱能值多少银子
裴昭送来的箱子,她一个都没打开看过。
根据以往的经验,无非都是一些司蓁蓁挑剩下不要的珠宝或者是字画。
本来司遥是想物归原主的。
但转念一想,伤害、委屈她都受了,凭什么送上门的补偿还一个不要
想要逃离将军府这个牢笼,银子是必不可缺的。
裴衔青还未作答,外面突然响起琳琅的声音,姑娘染了风寒,大夫说会传染,老夫人你们不能进去......
听见外面的动静,司遥立刻坐直身体,水花飞溅,整个上身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接触到冷意,圆润的肩头颤了颤。
风寒白天奴婢瞧见司小姐都是好好的,撒谎也得打个草稿!依奴婢看,是她自己心虚,不敢出来见老夫人!
有司蓁蓁撑腰,身为丫鬟的翠萍可谓是耍尽了威风。
当着老太太的面,直接一把推开了挡路的琳琅。
跟来的人谁也没出声训斥她以下犯上的无礼。
琳琅伸手去抓翠萍的胳膊,你——
司小姐!老夫人来了你还不出来问候可莫要失了礼数!
翠萍就跟泥鳅似的,一缩就躲开了琳琅的手,伸出双臂,用力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见此,琳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小姐,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翠萍眼中满是浓浓的恶意,却在看清幕帘上婉约的人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出去!
翠萍,把门关上!
前面是司遥说的,后面则来自于盛怒的老太太。
司遥在沐浴。
幕帘后未着寸缕,人群里除了丫鬟女眷,还有府中小厮。
即便司遥同将军府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也养了十几年,算半个小姐,怎么都比下人来的尊贵!
更何况司遥现在还是镇威侯府世子的未婚妻!
被人看了身子算怎么回事说出去都要让人贻笑大方!
翠萍哆哆嗦嗦的又把门关上,琳琅却趁此溜了进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司姑娘。
琳琅没有贸然走入幕帘内,她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尖。
耳边是荡漾的水声。
藏在浴桶中的裴衔青浑身湿透,束起的黑发凌乱的散在身后。
苍白俊美的五官挂着透明的水珠,薄唇红润,眼眸深邃。
刚才事发突然,又怕外面有人蹲守,司遥灵机一动便让裴衔青先藏入浴桶里。
幸好浴桶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委屈未来的首辅大人了。
司遥并不知刚才肌肤相贴的场面,在裴衔青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他喘得厉害,克制的蜷曲起手指。
司遥轻声唤琳琅,你进来前,院子后面可有人蹲守
琳琅:老夫人带的人都在门口守着,后面没人。
司遥松了口气。
她单手撑着裴衔青的手臂走出浴桶,纤瘦白皙的胴体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裴衔青略显慌乱的别开眼。
耳根子红得彻底。
司遥压低声音,裴公子,你离开时小心些。
老太太亲自找上门出乎司遥的预料。
在她印象中,老太太从小对她就不亲近,漠不关心。
想来是司蓁蓁说了些什么,才导致这场意外。
等确定裴衔青走后,司遥才让琳琅进来,伺候她穿衣。
余光瞥见手腕的纱布,略微沉吟,便将其扯下,扔到一边。
露出丑陋像蜈蚣一样的疤痕。
接着,走到门前,打开门,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