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屋顶的青铜面具撞击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暴雨倾盆。
陈默刚将悖论抑制剂按在胸口，那蛛网般的裂痕就发出“滋啦”的声响，黑气如潮水般退去少许，但手腕仍残留着诡异的纹路。
“还愣着？看戏呢？”林晚踹开一扇腐朽的侧门，煤油灯的光线下，走廊尽头涌出密密麻麻的“书页观众”。
他们的身体已完全化为书册，翻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每一页都渗出墨色的黏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陈默握紧美工刀，却瞥见赵大狗正对着墙角的一把破扫帚发呆。
这位铁塔般的壮汉穿着不合身的古代战甲，头盔歪在一边，龙纹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忽明忽暗，活像个迷路的巨型孩童。
“赵大狗！快走！”陈默拽了他一把，却被他猛地甩开。
“呔！何方妖孽！”赵大狗突然暴喝一声，抄起墙角的破扫帚就往前冲，战甲上的铁锈簌簌掉落，“在下常山赵子龙，岂容尔等鼠辈放肆！”
林晚翻了个白眼，齿轮眼罩在火光中闪过冷光：“这位大哥，您先把开裆裤系好再装英雄行吗？”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赵大狗的状态显然不对，那身战甲和突然冒出的古代称谓，与他在写字楼里重复台词的模样判若两人。
更诡异的是，他瞳孔里的龙纹每次爆闪，身上的战甲就会浮现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
“小心！”陈默话音未落，最前排的书页观众已化作墨色尖刺射来。
赵大狗怒吼着举起扫帚，做出劈砍的动作——
“锵！”
一声金属交鸣响彻走廊。
陈默眼睁睁看着那把破扫帚在赵大狗手中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精准地将墨刺斩成两半。
“这是……”陈默瞳孔骤缩。视网膜上弹出数据流：
【模板激活：龙傲天（残页）】
【能力：临时具现化武器（限制：基于持有者认知）】
【状态：不稳定（记忆碎片冲突中）】
“好剑！”赵大狗浑然不觉异常，挥舞着金光长剑冲入书页观众群。
他的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空之声，书页观众在剑光下化为飞灰，却又从墙壁的墨痕中不断重生。
林晚拽着陈默躲到石柱后，金属鞭在掌心弹出齿轮：“看到了吗？残页模板，威力强但副作用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陈默紧盯着赵大狗瞳孔里爆闪的龙纹：“他的模板……好像和收割者的叙事能量有冲突。”
话音未落，赵大狗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手中的金光长剑骤然黯淡，重新变回破扫帚，而那些被斩碎的书页观众突然凝聚成一只巨掌，狠狠拍在他的背上。
“赵大狗！”陈默冲出去时，正看到赵大狗像断线风筝般撞在墙上，战甲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交错的黑色纹路——那是被叙事能量侵蚀的痕迹。
“俺……俺是谁？”赵大狗挣扎着抬起头，龙纹瞳孔中的金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痛苦，“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林晚啧了一声，金属鞭甩出电火花缠住巨掌：“得，又失忆了。破译者，你负责拖他走，我开路！”
陈默咬牙扶起赵大狗，却发现他的体重重得惊人，仿佛全身灌了铅。
身后的书页观众越聚越多，墨色黏液在地面结成滑腻的冰层，眼看就要将他们包围。
“让开！”赵大狗突然低喝一声，推开陈默。
他的瞳孔中再次闪过龙纹，这次不再是金色，而是诡异的暗红色。
他徒手抓住一根从天花板垂下的承重铁链，肌肉在战甲下坟起，竟硬生生将整根铁链从墙体中拽了出来！
“吼——！”
伴随着野兽般的咆哮，赵大狗挥舞着铁链冲入观众群。
铁链所过之处，书页观众如遭重锤，化作漫天墨雨。
但这股力量来得快，去得更快，几秒钟后，赵大狗的动作就慢了下来，铁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自己也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龙傲天（残页）能力透支】
【副作用：记忆碎片丢失（当前丢失率：47%）】
陈默的视网膜上弹出警告。他冲过去扶住赵大狗，却感觉到他体内的叙事能量正在紊乱暴走，像失控的野火般灼烧着经脉。
“走……走啊……”赵大狗含糊不清地说，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林晚斩断最后一道墨色触手，金属鞭已被腐蚀得布满锈迹：“再不走就真成点心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走廊，来到一个圆形的剧场天井。
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照亮中央一座断裂的雕像——那是个手持剧本的演员，头部已被劈成两半。
“这是……”陈默启动“逻辑解析”，却发现雕像基座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
“献给所有被撕碎的主角”
林晚突然停下脚步，齿轮眼罩反射着月光：“不对劲，这里的叙事能量异常活跃。”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断裂的雕像残骸中，无数墨色触手猛地窜出，缠绕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它的身体由无数剧本页组成，每一页都写满了“龙傲天”的剧情片段，唯独关键处被撕成碎片。
【怪物：残页聚合体】
【能力：吞噬模板持有者】
【弱点：完整剧情链】
“又是冲着模板来的！”陈默心头一紧，看向赵大狗。
后者此刻正抱着头痛苦呻吟，瞳孔里的龙纹时隐时现，显然被怪物的出现刺激到了。
“破译者，想不想看场好戏？”林晚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将青铜面具碎片按在赵大狗的眉心，“让这位‘龙傲天’先生，表演个真正的暴走吧！”
“你干什么？！”陈默想阻止，却被林晚一脚踹开。
面具碎片接触赵大狗眉心的瞬间，他瞳孔中的龙纹骤然暴涨，整个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混杂着龙吟与剑鸣的怒吼。
他身上的战甲寸寸崩裂，露出下面覆盖着金色龙鳞的皮肤，断裂的铁链自动缠绕在他手臂上，化作一条狰狞的龙形臂铠。
“嗷——！”
赵大狗猛地跃起，一拳砸在残页聚合体的胸口。
这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让整个天井的空气都凝固了。
聚合体身上的剧本页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色人影——那是被同化的模板持有者残骸。
“太强了……”陈默看着赵大狗身上爆发出的恐怖能量，手腕的悖论裂痕竟也随之共鸣，“这才是龙傲天模板的真正力量？”
林晚吹了声口哨，齿轮眼罩下的眼睛闪闪发光：“可惜是残页，不然够收割者喝一壶了。”
就在这时，赵大狗的动作突然一滞，眼中的龙纹迅速黯淡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龙鳞的手臂，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昏厥过去。
聚合体的残骸发出不甘的尖啸，化作墨雨消散在空气中。
天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陈默、林晚和昏迷的赵大狗。
“他……没事吧？”陈默探了探赵大狗的鼻息，发现他只是睡着了，但瞳孔深处仍有微弱的龙纹闪烁。
林晚蹲下身，用面具碎片挑起赵大狗的眼皮，看着那若隐若现的龙纹：“没事，就是能量透支外加失忆套餐。不过……”
她抬头看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不觉得他很像某个传说中的反抗者吗？”
陈默心中一动，想起老王在写字楼里的模样，又想起赵大狗瞳孔里的龙纹。
难道他真的和反抗组织有关？
就在这时，天井中央的地面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一个圆形的传送阵缓缓展开。
视网膜上弹出熟悉的机械音：
【叙事域传送准备】
【目标域：新手教学域】
【传送倒计时：60秒】
林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来收割者也受不了这位大爷的暴走了，要把我们踢到新手村去‘冷静’一下。”
陈默看着昏迷的赵大狗，又看了看自己手腕的悖论裂痕，深吸一口气。
新手教学域，林晚之前提到过的地方，难道那里藏着赵大狗的秘密？
“走吧，破译者，”林晚踏入传送阵，回头看了他一眼，“去看看收割者给新手准备的‘惊喜’。”
陈默扛起赵大狗，紧随其后踏入红光。
传送阵启动的瞬间，他仿佛听到赵大狗在昏迷中喃喃自语：
“墨水……组织……不能忘……”
墨水组织？陈默心中疑窦丛生。看来这个龙傲天残页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而新手教学域的陷阱，已经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