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怎么了？"苏志见我盯着手机发呆，关切地问。
"没事。"我收起手机，"就是有点累。"
"那您休息一下吧。"他起身要给我倒水。
"不用。"我拉住他，"小志，阿姨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还有亲人，你会怎么想？"
他愣了愣，随即苦笑："阿姨，您别开玩笑了。我从小就在福利院，哪有什么亲人。"
"我是说如果。"
他沉默了一会儿："如果真有......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的心狠狠一痛。
是啊，为什么？
就因为白莲想要鸠占鹊巢？
就因为陆北辰想要金屋藏娇？
"对不起。"我哽咽道。
"阿姨？"苏志慌了，"您怎么哭了？"
我擦擦眼泪："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往事。"
十八年的往事。
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陆北辰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喂？"
"念念！"那边风很大，陆北辰的声音有些飘，"我们到山顶了！"
"是吗？"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恭喜。"
"风景很美！白莲很开心！"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对了，瑾年说要去拍照，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交代？
我能交代什么？
交代他们小心一点，别重蹈前世的覆辙？
"没有。"我淡淡道，"你们开心就好。"
"行，那我挂了。一会儿给你发照片！"
电话挂断。
我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一片平静。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我不是神，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就像前世，我拼命阻止都没用一样。
"阿姨？"苏志小心翼翼地问，"是家里有事吗？"
家里？
我哪还有家？
"没事。"我看着他，"小志，如果阿姨想认你做干儿子，你愿意吗？"
他瞪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
"我......我愿意！"他激动得满脸通红，"阿姨，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摸摸他的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我唯一的孩子。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白莲发来的视频。
点开，是她的大脸怼着镜头，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你真该来的！这里美极了！"
她把镜头一转，是泰山顶的壮丽景色。
"瑾年！来跟你妈打个招呼！"
陆瑾年出现在画面里，站在护栏边上，一脸不耐烦："有什么好打招呼的。"
白莲娇嗔："哎呀，你妈妈会伤心的。"
"她才不会。"陆瑾年撇嘴，"她巴不得在家清静呢。"
镜头又转回白莲脸上：
"姐姐，瑾年要去悬崖那边拍照呢！说是要拍最刺激的！我都劝不住他，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她眨眨眼，语气里满是暗示：
"可惜你不在，不然一定会吓得腿软吧？毕竟姐姐你最胆小了。不像我，什么都敢陪瑾年尝试。"
"这大概就是瑾年更喜欢我的原因吧。"
视频结束。
我盯着黑屏，冷笑。
白莲啊白莲。
前世你装柔弱，这一世倒是原形毕露了。
也好。
既然你这么喜欢刺激，那就好好享受吧。
我没有回复，直接关掉手机。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我参与了。
"小志。"我站起来，"收拾一下东西，跟阿姨走。"
"去哪？"
"回家。"
我的家，不是陆家。
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老宅。
那里，才是属于我和我儿子的地方。
李奶奶得知我要带走苏志，激动得直抹眼泪："太好了！这孩子总算有个家了！"
办手续很快。
毕竟我这半年来，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下午三点，我带着苏志离开福利院。
车上，他局促不安："阿姨，我真的可以跟您走吗？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会。"我看着前方的路，"是阿姨需要你。"
需要一个真正的儿子。
不是白眼狼。
开到半路，我打开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
都是陆北辰的。
还有十几条短信：
"念念！出事了！"
"瑾年掉下去了！"
"快接电话！"
"念念你在哪？"
"瑾年在抢救！"
"他可能不行了！"
我冷笑。
不行了？
那正好。
省得脏我的手。
最新的一条，是二十分钟前：
"念念，瑾年醒了，但是......下半身没知觉了。医生说是高位截瘫。"
高位截瘫。
和前世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轮到他们自食恶果了。
"阿姨？"苏志见我一直看手机，担心地问，"是不是有急事？要不您先去处理，我可以等......"
"不急。"我收起手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哦。"
他不再问了，安静地看着窗外。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像陆瑾年，从小就只会闹腾。
五点钟，我们到家了。
老宅很大，是独栋别墅。
我父母去世后，一直空着。
"好大啊。"苏志惊叹。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打开门，"进来吧。"
屋里有些灰尘，但家具都在。
"你先四处看看，我去收拾一下。"
"我来帮您！"
"不用。"我按住他的肩膀，"你是客人。"
不，是主人。
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我刚打扫完客厅，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陆北辰。
他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哪还有早上的意气风发？
我没开门。
"念念！"他砸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苏念！你还有没有良心？瑾年都这样了，你还躲着不见？"
良心？
谁跟谁讲良心？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
"就怎样？"我打开门，冷冷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开门。
"你......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关你什么事？"
"瑾年出事了！"他急道，"你不去看看吗？"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
"哦？"陆北辰不可置信，"那是你儿子！"
"是吗？"我讽刺地笑了，"你确定？"
他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苏念！"他抓住我的手腕，"瑾年高位截瘫了！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心疼？
我为什么要心疼白莲的儿子？
"放手。"
"你先跟我去医院！"
"我说放手！"
我甩开他，冷冷道："陆北辰，我们没关系了。"
"什么？"
"离婚协议书在茶几上，你签了字就走。"
"你说什么？"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离婚？念念，你疯了？"
"我没疯。"我转身进屋，"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
比如，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是谁的种。
比如，我嫁了十八年的男人心里装着谁。
"等等！"他跟进来，"念念，你不能这样！瑾年需要你！"
"他有亲妈。"我拿起协议书扔给他，"让白莲照顾他吧。"
陆北辰脸色大变："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知道陆瑾年是你和白莲的儿子？知道你们十八年前就串通好了？知道我不过是个免费保姆？"
"不是的！"他慌了，"念念，听我解释......"
"阿姨？"
苏志从楼上下来，疑惑地看着陆北辰："这位是？"
陆北辰也愣了："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我走过去，搂住苏志的肩膀，"我亲生儿子。"
陆北辰的脸瞬间惨白。
他看看苏志，又看看我。
那相似的眉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你们能调包，我就不能找回自己的孩子？"
"阿姨？"苏志察觉到气氛不对，"要不我先上楼？"
"不用。"我拍拍他的手，"你也该知道真相了。"
然后，我看着陆北辰：
"十八年前，你和白莲合谋，把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调包。"
"我的儿子被送去福利院，而她的儿子，被我当亲生的养了十八年。"
"现在，你们的儿子残废了，而我的儿子，好好的。"
"陆北辰，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