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常脸色铁青欲言又止,江峰却步步紧逼:“先生说朝廷‘与民争利’,当‘薄赋税藏富于民’,这话没错。
但富民之道,岂是‘薄赋’二字能囊括的?更不是‘无为而治’的放任!”
古之圣贤曾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富民是强国根基!可怎么富民?不仅要节流轻赋,更要开源兴利!
看这些波斯、南越商人,运来琉璃香料,带走丝绸瓷器,互通有无便是利国利民!”
朝廷该设公平榷场规范交易,收合理商税,再兴修水利、改良农具、推广良种,让田亩增产、百业兴旺。
这才是富民正道!
若只空谈‘薄赋’与‘无为’,岂不是守着金山挨饿?”
他话锋一转,直指核心:“至于先生说的‘外施王道,内行霸道’的论调,更是本末倒置!”
江峰陡然提高声音,声音宏达嘹亮:“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治国者当与万民同利,怎能把百姓当牛马管束?民富才会安,民安国家才稳。
要是百姓穷得没活路,就算刑法如山,又怎能禁绝祸乱?这不是治国,是逼民为盗!”
“可没有强兵,哪来富民?先生只谈仁德不谈武备,就是自毁长城!”
他目光扫过众人,“强兵首先要选贤任能,像北疆那位曾浴血沙场的良将,身负奇才却因一时之败遭贬,这是国家损失!该不拘一格提拔真正懂兵善战的人!”
“其次要精兵利器!”江峰语气斩钉截铁:“士卒勤操练,甲胄要精良,还要研新战法、造克敌利器,才能以最小代价御敌国门!
最后要兵农一体!边塞屯田,战时为兵,闲时种地,既减粮饷负担,又固边防,让将士扎根边疆,保家卫国之心更坚!”
最后,江峰昂首挺胸,声震全场:“治国当行‘内修文德以富民,外治武备以御侮’之策!
富民是固本,强兵是卫民,二者相辅相成!
空谈仁义废弛武备,坐视敌寇肆虐,不是仁,是误国愚行!靠严刑峻法驭民,不教民富民,不是德政,是暴政之源!”
江峰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既有对时弊的尖锐批判,又有清晰可行的富国强兵方略。
其气势之盛,见解之深,如同惊涛拍岸,将孔孟常那套陈腐空谈冲击得七零八落!
全场一片死寂!方才还附和孔孟常的学子们,此刻个个目瞪口呆,有的陷入深思,有的面红耳赤。
老夫子本人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江峰,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句句在理,字字如刀,将他赖以立身的“清谈”根基砍得摇摇欲坠,一时竟找不到有力的话语。
只剩下一句颤抖的:“你…你…狂悖!竖子不足与谋!”。
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那位牵着孙儿的老者,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紧紧盯着场中那个挺拔如松、慷慨激昂的年轻身影,仿佛在无尽的暮色中看到了一道撕裂黑暗的曙光!
他握着小童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低声喃喃:“通商、兴农、选将、强械、屯田......好一个‘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此子......”
小太子仰头看着父亲激动的神情,又看看场中那个光芒四射的江峰,大眼睛里充满了懵懂的崇拜和好奇,用稚嫩的童音问:“爹爹,这就是您想让我学的吗?”
“对,这些正是你该学的,更是爹爹当下最该做的。”老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