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姜望舒扯了扯苍白的唇,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辩驳挣扎了。
任由他扣着她的手腕,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殷红的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碗里。
太慢了,雪微等不了。李玄珩再度拿起刀,狠狠刺入她的血肉之中。
豆大的汗珠流下,姜望舒死死咬着唇,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接满了一碗。
李玄珩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端着那碗血起身。
姜望舒瘫倒在地,她的手腕已经被划开无数道深深的口子,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而李玄珩,端着用她的血做引子的解药,一口一口地喂给姜雪微,细心地为她擦嘴,温柔至极。
他握着姜雪微的手,低声呢喃。
雪微,有孤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只要你醒过来,孤什么都给你。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分过一个眼神给她。
片刻之后,屋内又响起他沙哑的声音,
若是,你醒不过来,孤便让姜望舒给你陪葬......
姜望舒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终于撑不住,彻底陷入了黑暗。
姜望舒足足昏睡了三日。
醒来之后,外边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望着房梁,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日是李玄珩迎娶姜雪微为太子妃的日子。
此时此刻,他应当和姜雪微坐在花车上游城,受百姓跪拜祝福。
而她,也应该离开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前往了暗卫营。
头领看到她虚弱的脸色,眉头紧皱:你当真想好了断了琵琶骨,你从此便武功尽失了,并且,你现在这副身子,如何能够承受不如向太子殿下求个情吧......
我意已决。
姜望舒语气平静,今日,我必须离开。
头领默叹一口气,命人将铁链和取钉器拿了上来。
锁铐铐住了姜望舒的双手,将她吊了起来,后背靠在了木板上。
紧接着取钉器一点一点地,剜进了她的血肉。
啊!——
姜望舒痛到几乎要死去,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血肉翻飞。
远处传来喜庆的唢呐声,李玄珩和姜雪微坐在花车中,享受百姓的跪拜祝福。
一愿太子千岁!——
一枚透骨钉被拔出,血液喷溅了一地。
二愿太子妃常健!——
第二根透骨钉拔出,而她右侧的琵琶骨已然断裂,鲜血涓涓淌下。
三愿太子和太子妃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第三根透骨钉掉落在地,姜望舒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恍然看到,八年前,少年李玄珩站在她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姜,姜望舒......
少年伸出手,语气和煦:望舒,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愿意。
她握上了他的手,少年掌心的温热,成了她八年来的眷念。
后来,这双手握着她的手腕,指导她习武,教她谋略。
出剑要干脆果决。
白棋应当下在这里。
再后来,这双大手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抵在案桌上,他的吻落在她的耳畔,呵气如兰:喜欢吗
喜欢吗
不喜欢了。
最后一根透骨钉拔出,左侧琵琶骨也碎裂了,姜望舒吐出一口血,深深呼吸着,全身都在痉挛。
头领赶紧扶住她,给她倒了金疮药,声音哽咽:你可真是个疯子!
我很高兴。
姜望舒却扯了扯唇。
因为,从今往后,她与李玄珩,再无关系。
她强撑着与昔日同僚们告别,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了暗卫营。
推开大门的一刻,阳光洒在脸上,姜望舒闭上眼,呼吸了片刻。
而她的额上,渐渐浮现出一朵若隐若现的花纹。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李玄珩正细心地搀扶着姜雪微登上祭坛,让大祭司为姜雪微的牡丹命格开光。
姜望舒收回目光,坐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
站在祭台上的李玄珩忽然捂住了心口。
不知为何,他的心似乎突然空了一块,好奇怪的感觉。
玄珩哥哥,你怎么了姜雪微挽住他的手。
没事。李玄珩温柔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来到了大祭司的面前。
开始吧。
大祭司拿出罗盘,开始测算。
然而,罗盘上原本应该指向姜雪微的指针,却忽然指向了城外。
大祭司脸色微变:启禀殿下,这,这牡丹命格者,不在眼前,而在城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