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局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小黑屋的窗棂外有月光漏进来。
苏慧捷在干草堆上心如死灰地等死,突然听见锁链响。
抬头看见沈砚尘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热腾腾的梅花糕。
他轻声唤她,眼神温柔得像从前一样：
慧娘......我来救你了。
而苏慧捷指怔怔地看着他,
可下一秒,孩子亲手被他扔进手笼吃的骨头都不剩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她的手指被烫得都是水泡,她的背上被打得肉皮腐烂。
而他亲眼看着我痛不欲生,眼底只有冷漠。
他不是来救她的。
苏慧捷落得如此下场,本就拜他所赐。
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衣衫,心中一片悲怆。
压得他喘不过气,几乎要窒息而死。
边关的风总是带着砂砾,吹得人脸颊发疼。
可比起京城里黑漆漆的宅院,这里的风沙反倒让我更痛快。
爹爹在屋里捣药,石臼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从我们逃到这里,他就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而只是个会为了三文钱和药贩子讨价还价的糟老头子。
我也不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两年前逃出来的那晚,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我发着高热,手脚都被铁链磨出了血。
爹爹之前的部下进入小黑屋时,我还以为是沈砚尘又想到了什么折磨我的法子。
丫头,忍着点。
周叔割断我跟爹爹腕上的绳索,门外准备好了两具死囚的尸体,已经换上了我们的衣服。
连指甲缝里的血垢都模仿得一模一样,特意用药水泡的面目全非。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沈砚尘恨我,恨我爹,恨到亲手杀了我们。
可偏偏不知道,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奸臣把他从房梁底下刨出来的。
所以我走之前在枕头下给他留了那样一封信。
我要让他余生都活在愧疚里。
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听到沈砚尘的消息。
我傍晚时去溪边洗衣时,听见一个浣纱的妇人嚼舌根。
听说京城有位大官疯了
可不是！抱着具烂透了的尸体喊夫人,到处求道士要复活呢......
我拧干衣服,水珠滴滴答答落进溪流。
真可笑啊,沈砚尘。
第二日清晨,爹爹递给我一封京城来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沈砚尘疯了,朝堂震动,皇帝已经革了他的职。
我捏着信纸,指尖微微发颤。
爹爹冷笑一声：
听说他整日抱着那具腐尸喃喃自语,连饭都不吃,瘦得不成人形,前几日还闯进大牢,对着空牢房磕头,说慧娘,我错了......
我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把信纸丢进炉火里,看着它烧成灰烬。
就让那具腐烂的尸体,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吧。
而我,早已重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