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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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跪在地上,像一截枯木。
我将他扶起,按回椅中。
想救她,也想自救,就按我说的做。
我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怜悯。
他抬起那张布满死气的脸,浑浊的眼中只剩下恐惧。
给她传信。
我将一张纸条推到他面前。
告诉她,你已经劝服了我。
我已重新检视焦尸案,并且......思路清晰,证据确凿。
他颤抖着拿起笔,墨迹在纸上晕开,像一滴眼泪。
一封信,很快便送了出去。
我回到六扇门的客房,关上门。
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我没有去翻阅卷宗,而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我的脑海,就是柳巧心的卷宗。
我要为她,精心编织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一个关于焦尸案的,真相。
凶手,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富家子。
动机,是为情所困的嫉妒。
凶器,是藏在书房里的一把家传匕首。
藏匿地点,是城南废弃的马厩。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推论,都在我脑中反复上演,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死局。
我能感觉到,那条无形的线,正从我身上,贪婪地汲取着这一切。
第二日,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柳神捕,将再次于衙门前开坛做法。
当众通感,指认真凶！
各大酒楼茶馆,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这一次的声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浩大。
她要将失去的颜面,百倍千倍地赢回来。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换上了一身华贵的云锦长裙,妆容精致,艳光逼人。
她看到了我。
嘴角勾起,尽是轻蔑与炫耀。
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蝼蚁。
吉时已到。
她闭上双眼,开始吟唱那套蛊惑人心的说辞。
我看见了......
她的声音,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凶手,因嫉妒而生恨......
他用家传的匕首,犯下罪孽......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我昨夜在脑中构建的剧本,分毫不差。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赞叹与崇拜。
她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而他,就藏身在......
就在她准备说出那个最终地点时,异变陡生。
她光洁的额头倏地爬满蛛网般的皱纹。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干涩。
高台之下,离得近的人群,发出了惊疑的骚动。
她似乎毫无察觉,仍在继续。
城南的......马厩......
话音未落,她脸上的皮肤,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松弛、下垂。
莹润的光泽瞬间褪去,变得蜡黄、晦暗。
一缕青丝,从发根处迅速变白,垂落在她鲜红的衣襟上,刺眼至极。
啊！
终于有人看清了台上的景象,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全场悚然！
柳巧心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触手处,是层层叠叠的沟壑,不再是少女的滑腻。
她看见自己垂下的一缕白发,瞳孔骤然收缩。
不......
一个苍老、干瘪的声音,从她娇艳的红唇中挤出。
恐慌彻底吞噬了她。
人群炸开了锅,惊叫声、后退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她像疯了一样,在台上踉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潮,死死钉在我身上。
那张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惊恐。
她抬起一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指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