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保宁紧赶慢赶才追上了姜佑。
本以为姜佑是愤怒的。
可走到近前,才发现他安静极了。
坐在马车里,睫毛下垂,显得乖巧,眼睛里更带着些迷茫。
姜保宁抓住他的手。
似乎是察觉到暖意,他的脸上露出了复制般的笑,反而安慰她。
不是什么大事,老头子惯会一惊一乍的,等会儿老头子若要打人,你只管往后面站,别波及了你。
摄政王贯彻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套。
整个王府里,挨打最多的就是他。
姜保宁:真是父亲做的
当然不是!
姜佑瞪圆了眼,就差没发毒誓。
他是喜欢吃喝玩乐,欣赏歌舞。
但强迫之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那父亲就不会挨打。
或许是她的话语太过笃定,姜佑愣住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
显然并不相信。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
只要发生不好之事,都会莫名其妙成了他的罪名。
可姜保宁却捧起了他渐渐垂下去的脑袋。
眼睛凑近他的眼睛,稚嫩的小脸无比笃定。
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短,一日为爹,终身为爹,只要不是你的错,挨打的一定不会是你。
......
摄政王府。
姜佑还沉浸在女儿的花言巧语之中,走路都轻飘飘的。
直到他听见一声。
孽障,你还敢笑
一大家子人来的整齐。
三堂会审似的,中间跪着一个粉衣女子,似乎就是那位被强迫的良家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恶意,有厌恶,有漠然。
姜祁更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一看这阵仗,姜保宁便知此事不可善了。
佑儿来了,用膳了没
继王妃王氏是一个很和善的女人,手里拿着个佛珠,见人就笑。
王爷,些许小事,咱们用了膳再说吧。
强迫民女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摄政王面容淡漠,看着他的眼神也淡淡的。
是你吗
姜佑:不是。
那为何有人指控你
二哥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姜祁双手环胸,眼里带着些阴毒。
二哥,你若想要女人,弟弟送你十个八个就是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丑事
姜佑不惯着他:你亲眼看见了,还是睡在我床底下听见我强迫良家妇女了
姜祁:你!
好了好了。
继王妃把粉衣女子拉起来,拍了拍她的手。
妾身已经问清楚了,此事是个误会,这位姑娘是祁儿的知心人,不关佑儿的事。
母妃
姜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地看了姜佑一眼。
最终却没说话。
像是认了下来。
然而却没一个人相信。
王府里人人都知,继王妃偏宠姜佑,胜过亲子。
让亲儿子给姜佑擦屁股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怜三公子,遇到这么个偏心的娘。
还要给兄长背黑锅。
姜佑的脸色越来越黑,似乎气得发抖。
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干脆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摄政王皱眉:你不辩驳
姜佑气的脸都红了,梗着脖子。
反正说来说去,最后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打就打,不必找理由了。
姜保宁眼前一黑。
敌方刚排兵布阵,我方已经竖起了白旗。
猪队友啊!
显然摄政王也看他这副滚刀肉的样子碍眼。
滚烫的茶杯掷出。
姜佑大约是脑子瓦特了。
不闪不避,眼睛还瞪得溜圆。
嘴里嚷嚷着打死我吧不要后悔之类的话。
姜保宁心里暗骂,扑了上去。
后背传来大面积刺痛,她眉头微皱。
尚在忍受范围内。
那三年,她受的苦可不止这些。
姜佑却吓得半死,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许久没人这么护着他了。
保宁......你好傻呀保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摄政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姜佑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眼圈泛红,牙齿都在打颤。
太医,叫太医啊!你们都讨厌我,看不起我,如今还欺负我的保宁......
摄政王脑仁疼。
仿佛又回到了10年前,那个熟悉的雨夜。
二儿子抱着长子的骨灰,悲痛欲绝。
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和任何人说话。
只在看到他时露出了憎恨之色。
王爷机关算尽,逼死了发妻,终于又逼死了您最骄傲的儿子,我又该何时去死呢
这些年来,他始终未曾忘怀长兄离世之悲。
一直都在怨他。
继王妃似乎很着急。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啊,王爷!佑儿还小,应慢慢教导才是。
一句话,让摄政王才降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他都28了还小他兄长18岁就中了进士,文能吟诗作赋,武能骑马上阵,取敌军将领首级,他呢
一母同胞的兄弟。
怎么能差的这么大呢
他还敢提起兄长
姜佑刚要回嘴,怀中的小人忽然嘶了一声。
连忙低头照看,声音柔和。
是不是痛了,痛了你咬爹爹的手。
看得出来,姜保宁舍身护爹一事,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她说要保护他。
她真的做到了。
爹爹不要赌气,您分明是个很有担当的人,祖母让您出去避风头,可您还是来了。
摄政王一顿,看向继王妃。
你命人让他躲避
继王妃眼含热泪:佑儿这孩子脾气大,每一次都和王爷争的头破血流,妾身当心王爷的身子,也担心佑儿受苦。
摄政王没说话,也没说信不信。
只是给亲信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拖走了粉衣女子。
继王妃脸色一变。
王爷手下能人辈出。
真要花心思,自然问得出真话。
如此,是不信她了。
从前只需略施小计,便能引起父子争端。
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