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看到我的脸,两个孩子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妈妈脸脸怎么红了!
大宝伸着小胖手要摸我的脸颊,指尖刚碰到红肿的皮肤就哇地哭出来。
是不是坏人打妈妈了!
二宝跟着瘪起嘴,豆大的泪珠啪嗒掉在我衣服上:
妈妈疼不疼呜呜呜......
俩孩子抱着我腿哭得撕心裂肺,小身子抖得像两片寒风里的叶子。
林知远几步冲过来,西装袖口都跑皱了。
他蹲下来捧住我脸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可眼里的火能把人烧成灰。
谁干的
林知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薄青槐还往我身前凑了半步,堆着笑跟林知远点头哈腰:
林总您别误会,这是我家以前的保姆,可能干活不麻利惹我爱人不高兴了......
盛朵也赶紧接话,捏着嗓子装柔弱:
是啊林总,我们就是教训了下下人,没成想让您见笑了......
林知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直接把我揽进怀里,大掌护着我被打的半边脸,指腹摩挲时全是心疼。
下人
他忽然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俩还在自作聪明的人。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林知远声音不高却像惊雷劈在地上。
她是我林知远明媒正娶的老婆,是这两个孩子的亲妈!
薄青槐脸上的笑僵成石膏,嘴唇哆嗦着半天没合上。
盛朵尖叫一声往后退,高跟鞋崴在路边石子上,扑通摔在泥水里。
不......不可能!
她指着我,指甲都快戳到我脸上。
她当年就是个倒贴的穷丫头,怎么可能嫁给你!
林知远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掏出手机划了两下,屏幕怼到他们眼前。
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拍的全家福,背景是我家别墅的落地窗,俩孩子骑在他脖子上,我依偎在旁边笑得灿烂。
薄青槐盯着照片上我无名指的鸽子蛋钻戒,又看看我身上林牌高定的刺绣裙摆,突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
盛朵更是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手还指着我,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你们......你们......
她吓得说不出完整话,脸上的粉都被雨水冲花了,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林知远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们,小心翼翼扶着我站起来。
老婆,咱们回家,别让脏东西污了眼。
俩孩子立刻一人抱住我一条腿,大宝奶声奶气地喊。
爸爸打坏人!
二宝跟着挥舞小拳头。
打跑欺负妈妈的坏蛋!
听两个孩子这么说,林知远回头瞥了二人一眼。
薄总,希望你能接受做出这些事的代价。
6
林知远这句话如一记钟声炸响在薄青槐耳畔。
他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过来道歉。
林总,我错了,木楠,求你了,帮我说句话啊!
我盯着薄青槐的眼睛,冷笑一声。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能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薄青槐眼里。
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成,只能窝在老小区里捡别人剩下的菜
薄青槐下意识想拽我,手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
楠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我往前踏一步,逼得他往后踉跄。
是觉得我不配嫁给知远还是觉得我就该守着你那点破感情过一辈子
我指着自己被打的脸,又指指旁边吓傻的盛朵。
你看看!你带着小三来求我老公投资,还让我跟着去你家当保姆!
薄青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十周年纪念日你带盛朵去吃饭,把我一个人扔在车库!
我越说声音越大,积压三年的火气全冒出来了。
我送你的定情玉佩,盛朵打碎了你问都不问,只关心她手有没有事!
盛朵在旁边尖叫:
那是他自愿的!
你闭嘴!
我猛地转头瞪她。
婚礼当天他拉着你逃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自愿
薄青槐扑通一声跪在地,泥水溅了我一裤腿。
楠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抓住我的裤脚往上蹭,眼里全是恐慌。
你忘了吗我们从十六岁就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
我抬脚把他踹开。
你带着盛朵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感情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玉佩,碎片划破手指渗出血珠。
你看,这就是你说的感情,碎得跟这玉佩一样,拼都拼不起来!
血珠滴在薄青槐手背上,他吓得浑身发抖。
你不是最在乎盛朵吗
我把碎玉佩砸在他脸上。
那你还来求我干什么
盛朵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扑过来想抓我头发。
木楠你别太过分!你就是嫉妒青槐爱我!
嫉妒他爱你
我冷笑一声。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说着,我侧身躲开,林知远已经把我揽进怀里。
他低头看着我流血的手指,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薄总。
林知远掏出手机划了两下。
你公司的破产申请,我已经让律师加急处理了。
薄青槐看着手机屏幕,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盛朵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倒在泥水里像条死鱼。
我靠在林知远怀里,看着薄青槐瘫在地上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走吧。
我拽拽林知远的袖子。
回家给宝宝们做辅食。
两个女儿立刻抱住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林知远弯腰把我抱起来,大掌捂住我被打的半边脸。
老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把他们的骨头都打断。
我埋在他怀里笑了,眼泪却偷偷掉了下来。
这一次,我终于选对了。
7
薄青槐跟条丧家犬似的追在我们身后。
可没追两步,就被保安拦在了大门外。
他浑身泥污地扒着别墅的栏杆,额头砰砰往车门上撞。
楠楠!林总!我真知道错了!求你们高抬贵手!
这次,我们却连头都懒得回一下了。
恰巧此时别墅门口路过一辆豪车,轮胎碾过他脚边的积水,溅了薄青槐满脸污泥。
薄青槐瘫在雨地里捶胸顿足的模样,像极了当年被他踩碎的那块玉佩。
从那天起,薄青槐就跟个幽灵似的缠着我们。
不是守在别墅门口送蔫了吧唧的玫瑰花,就是堵在幼儿园门口想塞糖果给孩子。
有次他甚至揣着把菜刀要自残,被保安跟拎小鸡似的扔出了十米远。
林知远连眼皮都没抬,只在沙发上搂着我给女儿削苹果。
这种人,越搭理越上脸。
大宝二宝抱着我的脖子直往我怀里钻,小奶音脆生生的。
坏叔叔好可怕!
薄青槐不知道,林知远那天在小区门口打完那个电话,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出三天,薄氏集团的股价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暴跌。
银行催债的电话能把听筒烫穿,供应商堵在公司门口砸牌子,连他家保姆都卷着铺盖跑路了。
薄青槐头发白了一半,天天守在我们公司楼下,见着我就扑通下跪。
楠楠,看在我们十年感情的份上,帮我跟林总求求情吧!
我牵着女儿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踩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听着他疼得倒抽冷气,心里却没半分波澜。
十年感情他带着盛朵逃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十年感情
盛朵打碎我传家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十年感情
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
林知远的动作比我想的还快。
他不过是在董事会上轻描淡写提了句薄氏信用堪忧,不出半个月,薄青槐的公司就被法院贴上了封条。
破产清算那天,薄青槐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站在曾经属于他的办公楼前,看着挖掘机一点点拆掉公司的招牌,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得比当年我婚礼上被他抛弃时还惨。
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正跟林知远在马尔代夫度假,二宝把小脚丫伸进海水里,咯咯笑得像只小鸭子。
手机突然弹出条新闻推送,标题刺眼。
《薄氏集团破产,前女友盛朵卷款潜逃国外》
配图里,盛朵拖着名牌行李箱在机场笑得春风得意,旁边跟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林知远拿过我的手机划了划,随手丢进沙滩椅上的包里,然后把我搂进怀里亲了亲额头。
这种女人,本来就跟薄青槐是一路货色。
我不解地抬头问林知远:
那就这么让盛朵跑了吗
听我这么问,林知远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当然不会,楠楠忘了我可没忘,你那一巴掌可是盛朵动的手呢。
那要怎么做
林知远大手将我揽进怀里,吻了吻我的额头。
那就要看薄青槐怎么做了。
8
林知远是在薄青槐又一次堵在别墅门口时开的口。
他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手机,屏幕上是盛朵在巴黎机场的监控截图,金发老外正搂着她的腰往VIP通道走。
薄总。
林知远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
你求我也没用,倒是你心心念念的盛朵,带着你公司最后那笔流动资金,现在正在巴黎喝下午茶呢。
薄青槐当场就懵了。
他浑身泥污的手抓着铁栏杆,指甲缝里还卡着上次被保安踹飞时溅上的泥点子,嘴唇哆嗦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你......你说什么
朵朵明明说她出国是去替我筹钱了......
我说,
林知远把手机往他面前凑了凑。
她卷走了你剩下的钱,跟新男人快活去了。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薄青槐头顶。
他猛地想起破产清算那天,会计哭丧着脸说公司账户被转空的事,想起盛朵最后一次见他时那撇嫌恶的眼神,想起自己为了给她讨公道去堵木楠,结果被林知远搞得身败名裂。
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盛朵!!
薄青槐突然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嗷一嗓子吼出来,转身就往马路上冲。
他连车都没顾上开,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机场钻,司机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差点没敢载。
巴黎的酒店套房里,盛朵正对着镜子试新买的钻石项链,金发老外从身后抱住她,嘴凑到她耳边说情话。
宝贝,这下咱们有钱了,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盛朵笑得花枝乱颤,刚要回话,砰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薄青槐像个恶鬼似的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手里还攥着把从厨房顺来的水果刀。
那是他在机场附近便利店买的,刀刃闪着寒光。
盛朵!
他声音嘶哑。
你把钱还给我!
盛朵吓得尖叫一声,躲到老外身后。
薄青槐你怎么来了Alen,你快让他走!
老外见状,皱着眉上前想推薄青槐。
你是谁滚出去!
薄青槐哪管这些,他眼里只有盛朵那张虚伪的脸,想起自己为了她跟木楠闹掰,为了她婚礼逃婚,为了她把家底败光,最后却被她当成提款机一脚踹开。
怒火轰地一下冲上薄青槐的头顶。
还钱!
他挥舞着刀,绕过老外就往盛朵身上扑。
混乱中,盛朵尖叫着推他。
你疯了!那钱是我该得的!你就是个废物!
废物
薄青槐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为你变成废物,你却拿我的钱养野男人!
他红着眼,手里的刀猛地往前一送。
噗嗤一声。
鲜血瞬间染红了盛朵的白色连衣裙。
她低头看着肚子上插着的刀,眼睛瞪得滚圆,慢慢软倒下去。
老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掏出手机报警。
薄青槐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盛朵,脸上的疯狂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盛朵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抢救了整整一夜才捡回条命。
但刀锋刺穿了她的脊椎神经,医生说,就算好了,下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靠别人伺候了。
她躺在ICU里,身上插满管子,曾经精致的脸变得惨白浮肿,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薄青槐,当场就被巴黎警方逮捕了。
故意伤人,加上非法携带管制刀具,数罪并罚,等着他的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据说他在看守所里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是喊着盛朵的名字,就是哭着骂自己活该。
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正跟林知远在花园里陪孩子玩。
二宝把一朵小雏菊别在我头发上,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好看。
林知远递给我一杯温牛奶,手指擦过我的脸颊。
薄青槐判刑了。
林知远语气平静。
盛朵也瘫了。
我端着牛奶的手顿了顿,看着草坪上追蝴蝶的两个小家伙,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我心里头倒没什么大波澜,就像看到路边一棵枯树终于倒了,知道它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惨烈。
十年感情呵。
当年他在婚礼上拉着盛朵跑的时候,那十年就已经碎得跟我那块玉佩一样了。
现在不过是碎掉的东西,被风吹得更远罢了。
知道了。
我抿了口牛奶,对林知远笑了笑。
宝宝们该吃点心了,我去厨房切点水果。
林知远拉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亲,眼神温柔。
好,我陪你。
我们走进厨房,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那些人怎么样,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我只知道,现在手里的牛奶是暖的,身边的人是真的,怀里的孩子是笑的。
这就够了。
至于薄青槐和盛朵
他们的结局,不过是自己种的因,结的果罢了。
叹口气或许吧。
但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自己早就从那滩烂泥里爬出来了,庆幸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