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裴舒棠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
纪沉时手里的伞脱落,他下意识推面前的人,手触上她的肩头,才发现温度低到可怕。
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但滞了一瞬,他还是绝情推开。
距离拉开,这才看见她猩红的眼眸与不住颤抖着的嘴唇。
「生日快乐,沉时,生日快乐!」
她语无伦次说着,献宝似地把手里的蛋糕举到他面前。
「我没上飞机,回家找你你不在,打电话又关机…
「我在这儿等你等了整整六个小时,我们一起吃蛋糕许愿好不好」
看着眼前奶油化成一滩的蛋糕,他想起那晚热了又热的粽子。
不到一月,角色转换,裴舒棠终于体会到那晚他的心情。
他面无表情地说:
「六个小时而已,我曾等过无数个彻夜,直到昼夜交替。今早我站在窗前,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再也不用在漆黑又孤单的房间魂不守舍地观察路过的每一个人,只为确认那是不是你,真好。」
悲痛蔓延裴舒棠的眼底,她揉了把脸,分不清那是雨滴还是泪水。
「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你想想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根本离不开对方,我们曾经那么好啊…」
「对,是很好,」纪沉时打断她:
「可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
人不该陷在回忆里。
他从不否认舒棠曾给过他多少爱,甚至可以说是他破碎人生的温暖来源。
可后来的痛苦与消磨,也都出自同一人。
裴舒棠的身体像座即将倾倒的大山,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耷拉下来。
挽留与眼泪都没用,她很快想到些什么,哑着嗓子问他:
「是不是裴予歌跟你说了什么上次就是她把你带去医院挑拨离间,刚刚你还从她的车上下来…」
面对一个到如今还在推卸责任逃避问题的人,纪沉时发现自己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索性也不再同她纠缠,刷门禁进楼,留下一句:
「该说的都说完了,以后大家一别两宽。」
他忽略裴舒棠迫切想留住他却抬不起力气的手,也不再看她的表情。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夹杂着她痛苦呜咽的雨声。
听说正经受着寒冷的时刻,也意味着寒冷正在过去。
他熬了这么久,终于过去了。
不远处的车上,裴予歌目睹这一切。
在看见纪沉时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楼后,她终于松开死死握住方向盘的手。
如果纪沉时再和那私生女多说一分钟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冲下去。
就像那天在老宅将他赶下车却偷偷跟在身后,看见他和裴舒棠一起回家,害怕他余情未了便将他带去医院一样。
冲动且卑劣。
她自嘲般笑了笑,准备离开。
裴舒棠却冲过来疯了似地拍车窗。
「裴予歌,你凭什么厌恶我凭什么接近沉时如果你想要项目我让给你啊,为什么要逼走我最爱的人…」
这话有些好笑。
裴予歌降下车窗,却连个正脸也没给,扯着唇角轻蔑地笑:
「你让给我蠢东西,是我让给你啊。」
裴舒棠有和她争抢的资格么当然没有。
她耍了心眼么也不算。
不过就是知道秦铭奕对裴舒棠有意后,提前推进与秦家的合作,又在裴父叫她拱手相让给自己心爱的女儿时坦然接受,再适时加以阻碍罢了。
区区一个项家,都不敢当面回击,只会事后偷偷求她帮忙的废物,倒没让她失望。
只是给了个机会,裴舒棠就为了利益眼巴巴贴上秦铭奕。
身份上不得台面,心思同样是。
这可怪不得她。
裴舒棠脑子还没转明白,她已将车辆驶离。
今晚的月色令她心情很好。
即使雨夜看不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