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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归队的前一晚,他向我表白了心意。
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异性的爱意,也不免心跳加快。
但我仍然红着脸拒绝了。
谢谢你,但是不行的,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和你在一起就是搞破鞋,会被浸猪笼的。
他目光灼灼:等郎妹其实不过是被买来的无偿劳工和生育机器。你是人口买卖的受害者,不需要为这样的婚约负责。
我还是拒绝:林家毕竟养了我许多年,我如果走了,就是忘恩负义。
相处了三个月,他已经了解了我在林家的处境,一脸正色地对我说:
你免费给他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工,完全能抵得了他们家施舍给你的饭食。
你产生的剩余价值甚至还养活了他们两个人,这是对你的无情的剥削。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剩余价值,什么剥削,是什么意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眼里燃起一团火苗:这是马哲思想。
我希望你能跟我走,并不是强求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送你去上学,让你接受教育,了解到这些进步的思想,真正地解放自己。
从小到大,我便只被灌输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我要嫁给林云生。
这种灌输甚至在林云生还没出生就开始了。
我脑子里只有这件事,只被允许有这一件事。
所以我那时根本不可能转变观念。
我只觉得林云生就快要到十八岁了,我期盼的幸福生活近在咫尺。
霍云峥劝了我很久,可我还是选了近在眼前的一条路。
我甚至不懂自己失去了怎样的机会。
他有些惋惜,有些难过,有些落寞。
可还是在走出去几步后,又回头给我留了一个地址:
淑英,如果你以后过得不幸福,你就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后来,我被林云生伤得彻底。
离开了林家,我的整个前半生好像都坍塌了。
我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恍惚间想起霍云峥留下的地址。
那是浮萍一般的我能找到的唯一的方向了。
我找到了霍云峥。
他没有结婚,没有恋人,好似真的在等我。
他给了我尊重和爱,给了我最大的支持。
他出钱让我上学,扫盲,进阶,夜校,补足高中课程,然后考上了大学。
那时我想,这也没有多难嘛。
怎么林云生考大学考了那么多次却都没有成功呢
我选了马哲专业,高歌猛进地在学业上精进,成了这个领域最年轻的学者。
如今的我,有知识,有底气,有勇气跟过去彻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