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抑郁症会摧毁我,却不知道,那片黑暗早已被我炼成了最锋利的刀。
为了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我收敛起所有的温柔,戴上疯癫的假面,精心导演了一出好戏。
在婆婆的六十大寿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我亲手撕碎了他们虚伪的幸福。
丈夫顾景明跪地求饶,我只是冷笑着告诉他:药是你妈换的,但我的孩子,是你亲手杀的。这是一个被推入深渊的女人,如何化身深渊,吞噬一切罪恶的故事。
1
验孕棒上那两道刺目的红,像是我人生的分割线。
上一秒,我是即将拥有全世界的女人。
下一秒,熟悉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不是孕反,是那只名为抑郁的怪物,又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
怎么会
我明明每天都按时吃药。
那瓶从瑞士进口的舍曲林,价格贵得离谱,但效果也最好。
为了备孕,医生特意为我选了这款对胎儿影响最小的。
婆婆刘婉华端着水和药片走进来,脸上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慈爱。
清清啊,又胡思乱想了快,把药吃了,为了我大孙子,你可得坚强点。
她的声音,像棉花,堵住我的耳朵,让我窒息。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那片白色药片,和我床头柜里那瓶药的包装一模一样。
可一个可怕的念头,像藤蔓一样从我心底疯狂滋生。
为什么
为什么我按时吃药,病情却在倒退
为什么自从婆婆以怕我忘了为由,主动接管我的药之后,我的世界就越来越黑
我接过药片,顺从地放进嘴里,喝水,吞咽。
在她满意的注视下,我转过身,用喉咙深处的肌肉死死抵住。
然后冲进卫生间,假装孕吐,将那枚完好无损的药片,吐在了掌心。
它被我的口水浸润,微微发亮,像一枚无声的嘲讽。
清清,你没事吧都说了别想那么多,你就是太矫情。
门外,刘婉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矫情。
对,在他们眼里,我的病,我的痛苦,都是矫情。
我攥紧那枚药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给我的药剂师朋友发了条消息。
帮我个忙,化验个东西,急。
借口去医院做产检,我甩开了坚持要陪同的婆婆。
车里,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检查怎么样啊
医生怎么说宝宝健康吗
清清,你记住,你现在是妈妈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脆弱了。
每一句关心,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上。
我挂断电话,将那枚药片交到朋友手中。
等待结果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朋友的电话打来,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清清。
你吃的这个……
是维生素。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又被无边的恨意重新粘合。
原来如此。
原来我日日夜夜坠入的地狱,是我的好婆婆,亲手为我打造的。
2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我闻到了一股虚伪的香气。
刘婉华正在炖汤,见我回来,立刻堆起笑脸。
回来啦快坐下歇歇,妈给你炖了安胎的补品。
我看着她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多可笑。
一个用维生素换掉我救命药的人,此刻正在为我炖安胎的汤。
她究竟是想安我的胎,还是想让我死
我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谢谢妈。
丈夫顾景明也下班回来了,他穿着那件我最讨厌的、自以为很帅的白衬衫,像一滩烂泥一样陷在沙发里。
他看见我,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宝宝很好。
我说。
那就好。他点点头,视线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仿佛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一个需要打卡确认的任务。
那一刻,我突然不确定了。
这场谋杀,他到底知不知情
夜里,报应来了。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有无数把小刀在里面搅动。
我疼得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
我颤抖着推醒身边的顾景明。
景明……我肚子疼……我流血了……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开灯。
当他看到我身下那片刺目的红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没有立刻去拿手机叫救护车。
他看向了门口。
刘婉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她穿着睡衣,神情却异常镇定。
大半夜的嚷嚷什么!怀个孕流点血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顾景明脸上所有的焦急。
他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里,我感到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汹涌而出。
生命。
是我孩子的生命。
正在流逝。
叫救护车……我用尽全身力气,向我的丈夫哀求,景明,求你……
他看着我,眼神躲闪,最后,在刘婉华冰冷的注视下,他选择了沉默。
他甚至附和着说:妈说得对,可能就是太累了,你躺下歇歇就好了。
哈。
歇歇就好了。
我笑了。
在这血泊之中,我笑了。
原来,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不是一场一个人的谋杀。
是一场合谋。
最终,血流得太多,他们不得不叫了救护车。
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我听见医生冰冷的声音。
病人因为突然停用抗抑郁药物,导致情绪剧烈波动,引发了急性流产。
孩子……没保住。
我被推出手术室,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刘婉华和顾景明围上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
清清,你别难过,都是你身体不好,咱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他们,被我最亲的婆婆,最爱的丈夫,联手杀死了。
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我缓缓闭上眼。
眼角滑落的,不是泪。
是冷却的血。
再次睁开时,我的眼神里,再没有一丝人间的温度。
只剩下,淬了冰的刀锋。
我的孩子,妈妈会为你,举办一场最盛大的葬礼。
而他们,就是祭品。
3
出院那天,顾家阳光明媚。
刘婉华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说是为我去晦气。
她还在饭桌上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清清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养好身体,我们再要一个。
顾景明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清清,妈也是为了我们好,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丑陋模样,内心一片冰冷的死寂。
然后,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猛地站起来,掀翻了面前的碗筷。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孩子……我的孩子……
我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地在客厅里哭喊。
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冲到那副巨大的全家福相框前,上面是我们虚伪的笑脸。
我抓起它,狠狠地砸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
就像我们这个家。
刘婉华和顾景明都被我吓住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我,但那惊恐的深处,却藏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
看,她终于疯了。
她本来就是个精神病。
流产,是她自己的问题。
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捕捉到了他们眼神里的信息,心中冷笑。
对。
疯了。
一个疯子,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一个疯子,说什么都是不会被相信的。
这正是我需要的,最好的保护色。
那晚,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们以为我在里面哭闹,或者自残。
实际上,我正用一部早就藏好的备用手机,冷静地拨通了我闺蜜唐芮的电话。
唐芮,一名战无不胜的律师。
是我的盟友,也是我复仇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把刀。
电话接通,我只说了三个字。
动手吧。
4
唐芮的效率极高。
第二天,她就以探病为由,来到了顾家。
她给我带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香薰机。
最新款,有助眠安神的效果,我看清清最近状态不好,特意买来送她的。
她对着刘婉华笑得滴水不漏。
刘婉华自然没有怀疑,还假意客气了几句。
只有我知道,那香薰机的底部,藏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录音器。
现在,我需要一个机会,把它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客厅的电视柜后面,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插座,是最好的选择。
那里,是他们母子俩最喜欢坐着聊天的地方。
我抱着香薰机,像抱着一个心爱的玩具,在客厅里摇摇晃晃地走着。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宝宝乖,宝宝睡……
刘婉华和顾景明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嫌恶和不耐。
别唱了!烦不烦!刘婉华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机会来了。
我被她一吼,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地把香薰机往地上一扔。
哇——
我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满地打滚。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我吸引了过去。
就在顾景明手忙脚乱地想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趁着混乱,用脚尖,轻轻地将那个小小的录音器,踢进了电视柜后方的阴影里。
完美。
顾景明试图安抚我,他的手碰到我的胳膊。
我像被电击一样甩开他。
别碰我!你身上有血!
我指着他,眼睛瞪得滚圆。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胡说什么!你疯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心里冷笑。
对,我疯了。
所以,我说的话,句句都是疯话。
也是句句,都扎在你的心上。
当晚,我戴上耳机,监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夜深人静,他们终于卸下了伪装。
我听到了刘婉华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和恶毒。
……我看她这回是彻底疯了。也好,省得以后再闹幺蛾子。
顿了顿,她又说。
幸好那个孩子没了,不然生个小疯子出来,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耳机里,传来顾景明的附和声。
妈,你小点声,别让她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信
我摘下耳机,关掉了录音。
窗外的月光,冰冷如霜。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那里保存着一段名为恶魔的低语的音频文件。
很好。
第一份证据,到手了。
5
只有婆婆的罪证,还不够。
我要的,是顾景明亲口承认。
我要让他,为他的懦弱和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开始执行计划的第二步。
利用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病症。
那天晚上,我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月亮。
顾景明洗完澡走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适应。
他试探性地叫了我一声。
清清
我缓缓回头,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哀伤。
景明。
我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
你说,我们的孩子,如果还在,现在是不是已经会踢我了
他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摇摇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他,他问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
我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景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实话。
我的眼神,在疯癫和清醒的边缘徘徊,充满了脆弱和乞求。
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妈妈换了我的药
他被我问得措手不及。
他看着我,看着我这副疯癫的样子,内心的防线,在一点点瓦解。
一个疯子而已。
安抚一下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定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他叹了口气,终于,用一种带着怜悯和无奈的语气,低声说道:
清清,你别这样。
妈她……她也是为了我们好。她只是想快点抱孙子。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忘了,好不好
我藏在睡袍口袋里的手,死死攥着正在录音的手机。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了我们好
忘了
我看着他这张我曾深爱过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铁证如山。
我猛地推开他,再次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他被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你看你,又开始了,我跟你说不了。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我低下头,看着手机里那段名为懦夫的自白的录音文件。
一行清泪,终于滑落。
这是为我死去的爱情,流的最后一滴泪。
从今以后,晏清,再无软肋。
6
刘婉华的六十大寿,快到了。
顾家决定大办一场,地点选在市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宴请了各界名流,商界精英。
对他们这种极度看重颜面的家庭来说,这场寿宴,不仅是庆祝生日,更是彰显家族地位和人脉的舞台。
我听见刘婉华和顾景明在客厅里商量。
晏清那个样子,还是别让她去了吧,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就说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脸上挂着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妈妈要过生日了吗
他们看到我,都愣住了。
我蹦蹦跳跳地走到刘婉华面前,拉着她的手。
妈妈生日,清清要送妈妈一个大礼物!
我的语气,充满了讨好和期待。
刘婉华看着我恢复正常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算计。
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媳,确实丢人。
但一个病愈后,对婆婆孝顺有加的儿媳,却是一张绝佳的公关牌。
可以在宾客面前,完美地展现他们顾家的家庭和睦与宽仁大度。
她立刻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摸了摸我的头。
哎哟,我们清清真乖。好,妈妈等着你的大礼物。
就这样,我顺利地拿到了参加寿宴的资格。
那张烫金的请柬,被我放在床头。
上面每一个华丽的字体,都在对我发出邀请。
邀请我,去参加一场审判。
我看着请柬,嘴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的审判日。
也是你们的。
7
寿宴当天,我盛装出席。
一袭黑色长裙,衬得我皮肤惨白。
我化了精致的妆,遮住了所有的憔悴和疯狂,只留下一双幽深的眼眸。
当我挽着顾景明的手臂,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那不是顾家的儿媳吗听说前阵子流产,精神出了问题。
看着不像啊,这气质,比以前还好。
装的吧这种场合,能不来吗
我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平静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
顾景明有些不自在,他低声警告我:今天给我安分点,别惹事。
我冲他甜甜一笑。
放心吧,老公。
祝寿环节,刘婉华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旗袍,满面红光地站在台上。
她和顾景明一起,发表着感人肺腑的演说。
说着他们家庭多么和睦,婆媳关系多么融洽。
台下掌声雷动。
真是……一出好戏。
终于,轮到我了。
司仪用夸张的语调喊道: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大寿星最孝顺的儿媳——晏清女士,上台为婆婆送上她的神秘大礼!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那个金碧辉煌的舞台。
我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刘婉华笑得合不拢嘴,等着我打开礼物。
顾景明也松了口气,以为我真的只是来送礼的。
我没有打开礼盒。
我微笑着,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
在送礼物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我们家非常温馨的‘幸福日常’。
我拿出手机,示意一旁的音响师。
麻烦,帮我连接一下蓝牙。
顾景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想冲上前来阻止我。
但,晚了。
8
你要干什么!
顾景明低吼着,想来抢我的手机。
我只是轻轻一个侧身,就巧妙地避开了他。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台上,样子狼狈不堪。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音响师已经连接好了蓝牙。
我按下了播放键。
但宴会厅顶级的音响里传出的,并不是什么祝福的歌曲。
而是一段,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恶魔的低语。
……幸好那个孩子没了,不然生个小疯子出来,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是刘婉华的声音。
清晰,恶毒,不容置喙。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顾景明懦弱的附和。
妈,你小点声,别让她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信
哗——
全场哗然!
所有宾客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看向台上脸色煞白的刘婉华,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探究。
刘婉华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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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了第二段录音。
是我哀伤的、带着哭腔的乞求。
景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妈妈换了我的药
然后,是顾景明那句,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回答。
清清,妈也是为我们好……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忘了好不好
如果说第一段录音是炸弹,那第二段,就是一场核爆。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指责。
天哪!竟然换掉人家救命的药!
虎毒不食子,这老婆子心也太狠了!
那个顾景明也不是好东西,竟然帮着他妈害自己老婆!
舆论的洪水,瞬间将顾家淹没。
我看着他们惊慌失措、无地自容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还不够。
我举起手机,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投影到了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
一张,是维生素的药检报告。
另一张,是医院出具的、写着因突然停药导致急性流产的诊断书。
物证在此。
我举着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婆婆,刘婉华女士,为了她所谓的‘健康的孙子’,偷换了我的抗抑郁药。
我的丈夫,顾景明先生,对此,知情不报,并选择了默许和隐瞒。
我冷冷地宣布。
这就是我们家的‘幸福日常’。
9
证据确凿。
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刘婉华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也撑不住那副贵妇人的架子。
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眼白一翻,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台下一片惊呼。
顾景明却顾不上去看他的母亲。
他冲上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疯了一样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啪啪作响。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至极。
清清!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混蛋!
他痛哭流涕,抱着我的腿,乞求我的原谅。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还敢提孩子。
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我,会如何回应这个下跪的男人。
是心软是原谅还是歇斯里地控诉
我都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俯视着他。
我的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虚无的、神明般的冰冷。
我缓缓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顾景明,你听好了。
然后,我直起身,拿起话筒,将那句诛心之言,公之于众。
药,是你妈换的。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但我的孩子,
是你杀的。
10
那句话,像最终的审判,彻底击溃了顾景明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瘫软在地,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一份文件,扔在了他的脸上。
是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净身出户,我签好字了。
说完,我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转身,走下舞台。
我走得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是顾家乱作一团的闹剧,是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都与我无关了。
宴会厅外,唐芮的车早已等候多时。
她为我打开车门,递给我一张飞往南半球的机票。
都结束了。她说。
我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
那些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霓虹,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为我庆祝的烟火。
是的。
都结束了。
我的复仇,结束了。
我的地狱,也结束了。
后续的事情,都是唐芮在电话里告诉我的。
顾家声名扫地,股票大跌,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刘婉华中风偏瘫,后半生都要在床上和无尽的悔恨中度过,那些曾经巴结她的贵妇们,如今只把她的故事当成笑谈。
顾景明被公司开除,因为丑闻,在这个城市再也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净身出户,穷困潦倒,终日活在愧疚和自我谴责里,孤独终老。
而我。
在异国他乡,一个看得见海的白色房子里,重新拿起了画笔。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我的身上。
暖洋洋的。
为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新生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