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脑中打转，宋鸢也不由自主攥紧手指。
“宋同学，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开口。”张老师神色温和。
宋鸢也下定决心，“我有一个好朋友，她一直很想上京大法学院。如果可以，我想和她一起签约。”
张老师目光微闪，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讶色。
没想到，她对京大的招生政策如此了解。
捆绑式报名，每年都有一两例。
大都是情窦初开的情侣。
也有兄弟姐妹。
张老师咳嗽一声，语气随和，“我可以承诺，只要你男朋友的成绩达到了京大招生分数线，报读法学院没有任何问题。”
宋鸢也眸光短暂停滞，浅浅抿唇，“老师，我没有男朋友。”
张老师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很快恢复如常，“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可以见见你这位同学吗？”
宋鸢也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她拿出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宋鸢也眼眶泛起一阵热潮。
沈玉莹是沈家的私生女。
十岁那年，亲生母亲意外去世，父亲沈兰舟这才把她接回了沈家。
沈夫人眼里根本融不进沙子，对她非打即骂。
沈兰舟看到了，偶尔会维护她两句。大部分时间，他都选择视而不见。
沈家下人素来抬高踩低，对她不仅不尊重，而且还时不时冷嘲热讽。
更可怕的是，性格有些弱的她，上学时经常遭遇同学霸凌。
直到有一天，宋鸢也路见不平，出手把那些欺负她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并且放话，以后谁敢动她一根汗毛，就是与宋家大小姐为敌。
那天之后，两人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宋鸢也想到上一世沈玉莹凄凉的结局，心如刀割，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也也。”
电话快要挂断时，对方才匆匆接听。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鸢也心脏瑟缩，卷翘的羽睫如蝶翼颤动，指骨隐隐泛白。
上一世，亲如姐妹的两人可以说都是死于非命。
重新来过，宋鸢也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改写沈玉莹的未来。
“莹莹，来一趟悦澜轩。”
宋鸢也强压着情绪，浸染了痛意的嗓子微哑。
“好。”沈玉莹并不知道京大招生组住在悦澜轩，但还是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宋鸢也挂了电话，起身准备下去等她。
张老师温声道，“我让杨同学下去。”
宋鸢也心下明了，他这是担心自己一去不返。
张老师又道，“宋同学，你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我请你。”
宋鸢也轻声拒绝，“谢谢老师。我和同学约好了。”
张老师没有勉强，起身拿了一叠京大招生资料给她，“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直接问我。”
宋鸢也翻看了两分钟，目光停留在京大医学院的招生简章上。瞳孔骤然收缩，眼神瞬间变得凌乱。
张老师正好去外面接电话，不然一定会被她的表情吓到。
数秒过后，宋鸢也的眸光锁在一个男人的名字上，心里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惊色和恨意。
“宋鸢也，看在你被我们折磨这么多天的份上，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要你命的人，是京圈太子爷贺庭砚。”
“你撞死了他的未婚妻，他要你一命抵一命。”
“记住了，下辈子，别报错了仇。”
宋鸢也手指不断收紧，贺庭砚三个字硬生生从招生简章上抠了下来。
周遭空气似乎都沉重和压抑起来。
怒火在胸膛里翻涌，宋鸢也感觉喉咙又干又涩，喝了小半瓶矿泉水，情绪才稍稍好一点。
“也也。”
熟悉的声音把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扯到现实。
她急忙起身，不小心碰倒了矿泉水瓶，里面没有喝完的水瞬间涌出，沿着桌面向四周蔓延。
那叠京大的招生资料渐渐晕湿。
宋鸢也顾不上处理，走到沈玉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沈玉莹还穿着“在野”咖啡厅的员工服，后背都汗湿了，一张脸红扑扑的。
一看就是小跑着过来的。
沈玉莹嘴角颤抖了几下，起了哭音，“也也，对不起，我这几天请不动假，所以没有去宋家看你。”
宋家真假千金的事情，随着媒体的曝光，传遍了沅城的大街小巷。
宋鸢也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那样的心理落差，足以让人崩溃。
沈玉莹深有体会。
过去，她无数次期待能摆脱私生女的身份。
宋鸢也开导她，“我们没法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怎样生活。”
想不到，现在她也和自己一样，永远背上了“私生女”这个耻辱的标签。
“宋同学，坐下说。”张老师关心道。
宋鸢也吸了吸鼻子，慢慢松了手。
“也也……”沈玉莹满脸担心。
“莹莹，我没事。”宋鸢也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一番沟通后，宋鸢也跟京大招生办签了约。
她提出的条件，也写在了条款里。
-
沈玉莹走出电梯，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也也，你掐我一下。”
宋鸢也嘴角上翘，双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痛……痛……”沈玉莹嘴里喊着痛，脸上的笑容亦如阳光灿烂，“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宋鸢也松开双手，拉着行李箱往大厅走。
沈玉莹笑容一僵，眼中露出一丝错愕，“也也，宋家这是把你赶出来了？”
“我……”
“也也，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沈玉莹挽住宋鸢也的胳膊，弯起了眼睛，“也也，咖啡厅的同事正好在找合租的室友，要不你短租两个月。”
“莹莹，我……”
“房租的事，你别担心。我等下就去找店长预支一下工资。”沈玉莹又一次打断她。
宋鸢也心中暖意横生，同时又漫溢出一抹酸涩。
“也也，你说过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更何况，你马上就要去京大上学。到时候，他们想要高攀，都高攀不起了。”
眼看沈玉莹情绪越来越激动，宋鸢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解释，“他们没赶我走，是我准备搬去小院陪奶奶。中途，我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沈玉莹神色轻松了不少，吐了一口气，“搬去小院最好。宋奶奶是真心疼你的。”
“嗯。”宋鸢也抿了抿唇。
两人走出了悦澜轩。
沈玉莹提议，“也也，去咖啡厅，我请你吃东西。”
宋鸢也看了一下时间，“我……”
一名身穿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在她们面前一闪而过。他手中紧握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显然是刚刚得手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