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口,苏南就后悔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她每次面对顾时靳,总会被激起原本最真实的脾气。
顾时靳却不紧不慢地“哦”一声,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那也是苏小姐主动发我的。”
苏南不可置信,没想到顾时靳竟然不否认。
她羞耻得脸通红,实在憋不出词,破罐子破摔转身,“那顾先生就好好留着吧!”
苏南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转身时,手肘上的红肿尤其显眼。
顾时靳黑眸沉了沉,低磁的嗓音也冷几分,“站住。”
威慑力太足,苏南下意识顿住脚步,扭头望他。
顾时靳伸手拽住她手臂,冷沉的目光凝在她手上的手肘处,“怎么回事?”
男人的手掌有力、燥热,苏南按耐住心中奇怪的酥痒,习以为常解释,“前两天在家摔的。”
顾时靳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一言不发地将她扯进门。
冷不丁被拽进单身男人的领地,苏南无措地盯着顾时靳高大的身影,尽量不乱看。
意料之外,顾时靳家不是传中的霸总黑白风,暖调的轻美式装修,开放式厨房、黑色皮质沙发。
还挺温馨,是她会喜欢的风格。
顾时靳松开手,迈开长腿快步走向一处置物柜,回来时手里拎了个急救箱,随手放到棕色胡桃木茶几上,“自己来。”
刚刚那么冲,这会儿接受到没由来的善意,苏南不好意思起来,说了声谢谢推拒,“不用麻烦了顾先生,我先回……”
“我可不想你带着伤从我这出去,让人以为我怎么着了你似的。”顾时靳居高临下,目光凉凉地瞧着她。
好凶,苏南老实闭上嘴,坐到沙发上打开急救箱,里面有碘伏和跌打伤药。
伤在右手手肘,苏南用左手很不方便,看起来有种笨手笨脚的样子。
顾时靳仿佛看不下去,“啧”一声劈手夺下她手里的棉签,拎了下裤腿半蹲在她面前。
他长手长脚,蹲下时膝盖撞到苏南的腿,她皱皱眉,下意识向钻心痛的脚踝伸了伸手。
她动作弧度很小,顾时靳却注意到了,目光顺着她的动作扫过去。
苏南雪白的膝盖、小腿都是不轻不重的擦伤,脚踝更是青紫一片。
顾时靳似乎冷笑了下,抬眸睨向她,“戒过毒?这么能忍?”
明明是讥讽,苏南却鼻子一酸。
从走丢到回到苏家,这么多年的伤数不胜数,第一次受到关注,竟然是来自阴差阳错一夜情的男人。
别扭的自尊心突然涌上来,苏南往回收脚,试图挡住自己的伤。
顾时靳一把抓住她小腿,不太耐烦道:“别动。”
下一刻,苏南手机铃声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沈冽”两个字,苏南手一抖,惊慌看向顾时靳。
顾时靳不咸不淡瞥过,抬抬下巴,拖着不阴不阳的调,“愣着做什么,接啊。”
苏南硬着头皮按下接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喂?”
电话背景音很吵,沈冽扯着嗓子张口就来,“来山鸣,包房号发你了。”
苏南还没适应过于陌生的开放式关系,此刻她在未婚夫朋友家里,莫名就有种害怕被发现的窘迫感,只想赶紧应付完,“我今天有事,就不来了。”
反正各玩各,也不用来往这么密切。
沈冽今天心情好,轻笑着哄了两句,“还生气呢?我们刚订婚,你这个未婚妻不来还怎么玩儿?”
空气很安静,沈冽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顾时靳不轻不重按了下棉签,苏南“嘶”一声绷直了腿,声音发颤道:“我今天真有事。”
沈冽一顿,“你怎么了?”
“没、事。”苏南低头看了眼顾时靳,痛得眼眶湿润,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时靳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如墨的双眸,透出一种难以描述的侵略性。
这点小插曲沈冽没放在心上,催促道:“没事就赶紧过来,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你也不想让长辈觉得咱俩感情不好吧?”
苏南吸气,“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顾时靳移开眼看向她脚踝,漫不经意问了句,“去找沈冽?”
苏南点头,“嗯。”
顾时靳给她处理完起身,将药盖好扔回药箱,“我送你去。”
苏南连忙,“不用麻烦顾先生。”
顾时靳一掀眼皮,语调莫名地冷,“我也去,顺路。”
苏南轻轻“啊”一声,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她怎么忘了,顾时靳跟沈冽是兄弟,沈冽的局,顾时靳当然不可能缺席。
苏南跟顾时靳一起到山鸣,推开包房门。
“靳爷来……呃,”赵晨阳抬手招呼一般,突然转了个调,“靳爷怎么跟苏南一起?”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像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奇闻异事。
沈冽身子靠在沙发里,也跟着看过来,含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这么多人看着,苏南头皮一紧,胡乱扯了个借口,“顺路碰到了,顾先生捎了我一程。”
说慌有一次就有二次,她明显比上次自然多了。
顾时靳扭头睨她一眼,懒洋洋一点头,“嗯。”
众人恍然,都没多想。
包括沈冽,混不吝朝顾时靳玩笑,“时靳迟到了,不得自罚三杯?”
顾时靳微妙地与他对视一眼,气定神闲地勾勾唇,“行啊。”
沈冽讶异于他今天的好说话,但也没敢真让他罚酒,笑笑就过了。
顾时靳坐下,跟他关系比较好的郁戈攀上他肩膀,露出一副老父亲的表情,“吾心甚慰啊,你成长了,知道帮助女人了。”
他看一眼苏南,替顾时靳惋惜道:“可惜是个有夫之妇。”
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恋爱脑。
要不然这位爷破除gay的谣言,就指日可待了。
顾时靳回应他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眼刀,郁戈轻咳着收回手,不怕死地贱嗖嗖补一句,“下次继续努力。”
顾时靳却收回眼,对这句话没作反应。
郁戈没犯到贱,纳闷瞅他一眼。
今天脾气这么好?
人齐了,赵晨阳兴致勃勃提议,“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吧!”
其他人没意见。
“那就转酒瓶,瓶口指到谁就是谁。”
苏南坐在沈冽身旁心不在焉,玩什么游戏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结果第一局就转到了她。
大家都兴致缺缺,毕竟乖乖女可没什么有意思的秘密。
赵晨阳还是走了个过场,“谁想提问?”
“我来。”坐在离顾时靳不远的一个女人,突然开口。
她不经意看了眼顾时靳,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