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名字,苏南下意识地否认,“不是我。”
赵晨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你。”
先不说苏南一看就喜欢沈冽。
就凭她这端庄老实的性格,也不可能干得出一夜情的事儿。
就是顾时靳不挑食睡了不干净的,都不可能是她。
顾时靳却掀起眼皮,“为什么不能是?”
苏南心跳一窒,故作镇定地抬头,看向他。
她不知道,当她望向一个人时,眼底有着令人徒生保护欲的小鹿般的纯真脆弱,又氤氲着矛盾而不安分的媚态。
只是她平日端庄过了头,某些不识货的东西从未发现过。
顾时靳毫不避讳地直视她,漆黑的眼,像那深不见底的海,倒映着女人所有掩耳盗铃的慌张。
听到这话,沈冽揽上苏南纤细的腰,这是一个彰显占有欲的姿势,吊儿郎当笑,“谁不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顾时靳视线往下,掠过苏南腰侧的手掌,薄唇牵起一点意味深长的弧度,没作反驳。
苏南再也听不下去他们口中,把女人当玩乐的恶趣味。
她浅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吃完了,出去透透风。”
顾时靳在这,跟沈冽的事,只有找机会再说。
沈冽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其他人,“哎哎,看你们的尺度,把我们家乖乖女都吓跑了。”
“怪我,”赵晨阳抬手一拍嘴巴,朝苏南喊,“嫂子我错了!”
苏南脚步更快。
走出游艇船舱,咸涩的海风迎面扑来。
苏南扶着栏杆,脑子被吹得清醒。
回顾这一晚的乌龙,格外地不真实。
沈冽或许知道她喜欢他,但他并不知道,她喜欢了十几年。
小时候她走丢过一次,重新找回来后,她在外人眼中的标签,从乖巧听话,到优雅端庄。
是长辈眼里的千金典范,更是公子哥们眼中的,无趣、刻板。
跟张扬不羁的沈冽,是两个极端。
为什么会喜欢沈冽?
这么多年,苏南只记得脚下湖水的冰冷,还有少年冷静的声音,“你知道溺死有多痛苦吗?”
“冷水会从灌进你的耳鼻口腔,你将会控制不住地呛咳,肺里的水压会让你感受到浑身都被碾碎的痛楚……”
宛若真实经历过的溺亡描述,将那时的苏南吓得反射性缩回了试图走进湖中的脚。
黑夜里的石栏上,高挑的少年戴着口罩,她抬头望过去,哆哆嗦嗦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顿了顿,无所谓地回了个两个字,“沈冽。”
一个名字,让苏南记了好多年。
沈冽将她从对家人的期盼里拉出来,她又将这样的期盼移情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家人都不爱她。
她又怎么能指望一个毫无瓜葛的男人来爱她?
那时,他不过是碰巧遇见,顺手做了件好事而已。
一滴咸涩的泪水融入海水,身后突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苏南的回忆被打断。
回过头,顾时靳从里面走出来。
穿着白衬衫的身姿挺拔,衬衫衣袖半挽至手肘,手腕戴着昂贵的名表,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明显是出来抽烟。
与他冷淡的目光兀一触碰,苏南就飞快挪开眼,想抬脚走人。
想到什么又定住脚步,她面上淡定地打招呼,“顾先生。”
顾时靳抬眸,目光掠过她尚且湿润的眼角,在她意料之外的开口,“来聊聊昨晚的事。”
苏南一愣,脸瞬间发热,“聊、聊什么?”
沉稳的脚步一步步靠近,顾时靳拖腔带调,“怎么?才一晚上,就忘了?”
苏南脚趾恨不得将地板抠穿,不顾出卖她的通红耳朵,强装云淡风轻的样子,“昨晚是个误会,顾先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顾时靳垂眸,目光一寸寸扫过苏南标志的脸,落到她左侧下颌线偏后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痣,在她高扬起脖颈时,格外性感。
“苏南。”顾时靳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苏南眼睫轻颤,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顾时靳声音平静,一字一句至头顶落下,“我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