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辉刚挂断电话,就听见工地的张哥媳妇过来喊人。
辉哥,你儿子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啊!
咋又吐!
严辉额头青筋狠狠跳了跳。
他大步跑回去,只见自家的棚户房已经围着不少人。
其中一个女人二十五岁左右,系着围裙,眼眶含泪,直摆手。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我弄的……我冤枉啊……
严辉跑上前,只见儿子元宝躺在地上,一脸苍白,唇边有一圈白沫,而贱妹在旁边嘤嘤嘤的哭。
哭个屁!不许哭了!
严辉抱起元宝,吼女儿一声,再看向年轻女人,脸色就变得漠然,你,收拾东西走人。
说完,他抱着元宝大步离开,年轻女人不甘心的追上去。
辉哥,辉哥,不要啊,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辉哥……
眼瞅着三人离去,围观的几个妇人忍不住议论。
又赶走一个,这是第三个了吧,严辉心也够硬的,睡完就不认账,啧啧。
什么不认账啊,他给钱大方得很,上一个从这走的女人拿走五百块!出去卖都没这么多。
辉哥这么挣钱
他现在是包工头,啷个会没钱。
哎,元宝毕竟是他亲儿子,找个女人连亲儿子都照顾不好,他肯定会赶人走。
也是,就是可怜元宝和贱妹了,妈妈见不着,还看爸爸和其他女人乱搞。
……哎。
妇人们嘴里的贱妹已经默默回到棚里,坐在小凳子上,端着一碗白粥,慢慢舀着喝。
她白皙许多的面庞上还有浅浅的疤痕印,眼神很是平静。
爸爸接连找的三个女人都很会装。
当着爸爸的面对她和哥哥好,爸爸不在,就骂她,不给她吃饭。
那就赶走好了,好简单的。
爸爸在乎哥哥,哥哥的身体又很弱,随便弄点不干净的,他就会晕倒或者口吐白沫,嘻嘻。
吃完饭,贱妹踩着小凳子把碗筷收拾好,就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好。
好冷好冷。
又要过年了。
天快黑时,严辉带着元宝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让贱妹下床,再把元宝塞到暖和和的被窝里去。
去给你哥倒杯热水。严辉吩咐。
贱妹迈着小短腿去倒,倒完,站在一边,听见严辉正在教训元宝。
医生说你身体虚,其实根本没什么事,严元宝,你故意晕倒,针对你三姨是吧。
严元宝不承认,我没有!
严辉坐下,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想你妈,但你妈现在出不来,我忙,得找个女人照顾你,你三姨那种便宜好用,所以以后不许再胡闹,不然我就把你送去孤儿院,整天吃不着饭,明白吗
严元宝背身过去,不说话。
严辉扭头看见女儿,就没那么好脾气。
滚远点,敢惹事,打死你。
贱妹抿着嘴角回墙角的小床上睡觉。
只要那些女人不亏待她,她就不会想法子赶走她们。
——
麓城。
严家人正在吃饭。
严聪和周云云也在。
这两人一下午都赖着贾淑芬,厚着脸皮,任贾淑芬说啥,就是不走。
此时,严聪左右看看,突然开口。
哥,我今天跟妈待一下午,发现麓城这边的人是真有钱,咖啡随便喝,肉菜随便买,我们罐头厂要倒闭了,很多工人都办理停薪留职去下海,你说我也办,然后过来找个活干怎么样
哥—严刚,他愣住了。
而二毛嘴巴最快,不怎样!三叔,你一把年纪能干啥啊!
严聪脱口而出,哪一把年纪了,我才二十五岁!还不到三十,俗话说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我还十五半蹲呢。二毛摆摆手。
就是老男人一个,干啥啥不行,窝屎最在行!
严聪:……
同为夫妻,周云云觉得很没脸,她问,大嫂,二毛这样说话,你都不管管
温宁扯唇,对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你说我们没有自知之明周云云愕然的张大嘴。
嗯。
周云云噌的站起来,你!严聪可是中专毕业,我们罐头厂的中级技术员,他很有本事,不然我嫁给他做什么
严聪在旁边骄傲的挺挺胸膛。
毫不夸张,他们两口子一直很骄傲他们的工作:正式单位,工资高福利高还分配房子。
要不是这两年改革,时代发展太快,到处都在闹下岗,以后孩子不能接班,他们也不会另外想办法找出路。
温宁脸色不变,神色镇定,我管你嫁给他做什么,周云云,严聪,我都不用脑子细想,就能猜到你们问严刚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主动应承下来,然后要么帮你们找工作,要么出钱给你们创业,我的态度就是,我一个都不同意。
严聪和周云云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怎么,怎么温宁全猜到了。
不过……
严聪眼巴巴的看向严刚,大哥……
我听宁宁的。严刚也亮出自己的意见。
严聪,我现在被许多人盯着,帮不了你。
严聪和周云云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周云云双手抱胸,撇着嘴角,还是亲兄弟呢。
大毛幽幽接嘴,亲兄弟,不是把对方当傻子。
对!我大哥就不把我当傻子。二毛斩钉截铁,还质问。
三叔,你都三十的人了,你得靠自己啊,还靠我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儿子咧,但你也不孝顺啊。
严二毛!严聪猛地站起身,双眼猩红的看着二毛。
二毛吓得躲到严刚身后,爸爸!你扛揍!你保护我!
二哥没错!小玉急急插嘴,坏蛋三叔,不许打我二哥!
‘啪!’
贾淑芬拍桌子站起来,够了!严聪,你咋跟刘金兰一样自私自利还贪心,想做生意非得让你大哥大嫂出钱出力,他们不欠你的!知不知道刘金兰现在什么下场,被关在牢里,天天干活,干不完的活!咋,你们俩也想去坐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