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里最温和的女人,安雨,四十几岁,
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
两个中年男人坐在堂屋,
一边喝酒,
一边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脱裤子吧。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今天,
我给他们倒了热水泡茶。
他们喝完后,
眼皮开始打架。
我想,
等他们睡着了,
我就把他们埋进后院的土里。
毕竟,
谁会相信一个寡妇说的话呢
1
我数着他们进门的脚步声
一声重过一声,
像铁链拖在地上。
门锁转动时发出的不是金属摩擦的咔哒,
而是一种……
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我蜷缩在墙角,
呼吸压得比纸还薄。
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月光漏进来,
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线,
仿佛某种仪式的边界。
赵大山推门进来,
酒气冲天,
像刚从腐烂的橡木桶里爬出来。
他身上那件旧夹克沾满油渍,
领口还粘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
是昨天医院花园里那种,
已经谢了三天的花。
赵二虎跟在后面,
手里拎着空酒瓶,
瓶身刻着模糊的拉丁字母,
那是某个地下诊所回收再利用的医用瓶。
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
不是血,
是某种实验室用的染剂。
他们说来讨债。
可我知道,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钱。
我缩在墙角,
不敢动,不敢哭。
甚至连心跳都被我压制到了极限,
就像那些练习注射时,
刻意控制血压一样。
赵大山把我按在床上,
嘴里骂着脏话。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烟味和汗臭,
还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那是中毒的征兆。
但我没说话。
他的手撕开我的衣服,
动作粗暴却熟练,
像是做过无数次。
赵二虎站在门口笑,
笑容扭曲地挂在脸上,
像是贴上去的一层面具。
他舔了舔嘴唇,
喉结滚动间,
我看到他脖子右侧有一道新长出来的红痕,
形状像一只倒吊的蜘蛛。
我闭上眼,
不看,不听,不挣扎。
但我在记。
我记得每一个细节。
我听见床板吱呀作响,
听见他们喘息的声音,
像猪一样。
但他们不知道,
就在枕头底下,
那个黑色笔记本正静静躺着。
它封面是皮革制成,
摸起来却不像牛皮或羊皮,
而是……
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
她说:
当你不再需要眼泪的时候,
它就会醒来。
他们走后,
我掀开枕头,
取出笔记本。
指尖触到封皮时,
一阵微弱的颤动传来,
像是它也期待这一刻已久。
我翻开第一页,
墨水自动浮现字迹——
不是我写的,
是它自己流出来的。
赵大山
赵二虎
时间:晚上九点零七分
动作:掐脖子、撕衣、强压
气味:浓重烟酒混合体
+
腐败葡萄汁般的甜腥
水杯残留:唾液痕迹明显,PH值偏碱性,含微量未知酶类
我是护士。
我懂这些。
我也知道这些东西能做什么。
我摸着自己青紫的脖子,
照镜子。
脸还是那张脸,
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镜子里的我,
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金属光泽,
像是手术刀反射的寒光。
以前我会哭。
现在我不哭了。
我在等。
等他们再上门。
等我收集够证据。
等我把他们都送进棺材。
我开始练习注射,
用废弃的针管,
在猪肉上反复扎。
每一次刺入的角度、深度、回抽的速度,
我都精确记录在笔记本里。
从不动摇的手,
是杀意练出来的稳定。
我开始研究毒理,
上网查资料,
买书自学,
甚至偷偷翻医院的档案。
我找到一种神经毒素,
来自深海软体生物,
能在体内潜伏三小时后引发剧烈痉挛和意识丧失。
我把它藏在茶包里,
混着茉莉香片,
伪装成待客的礼仪。
我不是病人。
我是医生。
一个专门对付坏人的医生。
他们再来的时候,
我会准备好——
一杯茶,
两个杯子。
一个给他们喝,
一个留着取证。
他们会笑着接过去,
一口喝完,
然后笑着倒下去。
我会看着他们抽搐,
看着他们睁大眼睛,
看着他们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刻,
我会轻轻说:
你们欠的债,
该还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
当我合上笔记本时,
封底内侧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第七号契约者已就位,
审判序列·Ⅲ:执刑者。
2
我开始锁门。
但不是防他们进来。
是防女儿看见。
她太小。
不该知道这些事。
不该听见那些话。
村里女人嘴毒。
像蛇吐信子。
一句比一句狠。
你不就是个寡妇吗
她说话时指甲划过窗框,留下五道像蛇鳞一样的刻痕。
你家门从来不锁,谁知道你晚上干啥
另一个女人靠在门槛上笑,嘴角咧得太开,像是被人强行撕出来的笑容。
你要是真清白,人家怎么不去别人家
她说这话时,手里拎着一只断了脖子的母鸡,鸡头还在滴血,一滴一滴,落在门口石板上,拼出模糊的符号。
她们说得轻巧。
像是在说笑话。
可那笑里藏着刀。
我站在窗后看她们走。
脸上不动声色。
手却掐进了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滴在地板上,竟发出滋啦一声,像是烫伤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能哭,也不能骂。
我要让女儿觉得,妈妈很坚强。
她问我:
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不跟我玩
我说:
因为他们不懂你。
她又问:
那你懂我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
轻轻点头。
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在家里教她识字。
一笔一划。
一个音节一个字。
这是『希望』。
笔尖落下时,墨水在纸上晕开,像某种生物的触须缓缓蠕动。
这是『走出去』。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忽然缩回,低声说:
它……在动。
这是『不要回头』。
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远处敲打棺材盖。
我不想她变成我——
困在这片流言蜚语里,被踩在脚下,当成笑话。
我想她飞。
飞得越高越好。
飞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
枕头下的本子——封皮上有细密鳞片状纹理。
衣柜里的针管——金属光泽泛着不自然的蓝,那是我从医院偷偷带回来的证据。
还有我脸上的伤痕——结痂下隐隐浮现出藤蔓状图案。
我不让她看见。
也不想让她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那种洗不干净的恶心,像腐烂的百合混着铁锈。
我每天早上给她梳头,扎得整整齐齐,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她说:
妈,你今天笑了。
我没说话。
我只是想让她记住我笑的样子。
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荡妇。
我不是可以被踩在地上的人。
我是她的妈妈——
这是我唯一还拥有的身份。
可外面的声音没停过。
有人敲我家的墙。
扔石头。
还在我家门口画了个女人的画像,旁边写着:
烂货滚出村。
我蹲下捡起石头,捏得死紧,指节发白。
指尖刚触到石头,便感到一阵冰冷的震颤,仿佛握住了某种诅咒。
我想杀人。
但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动。
我必须等。
等女儿长大一点。
等她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才能放手去清算。
我开始偷偷给女儿准备行李箱,放在床底下。
里面装着身份证、户口本、几张钱——每一张都用蜡封住边缘,防止沾染不洁之气。
我说:
以后你要一个人走,别回头看。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信任——那是我最怕也最想要的东西。
我怕有一天她会恨我,会说我是个怪物,说我心里黑得像夜。
但只要她能活得好,我愿意做一辈子的恶人。
我开始更小心地记录。不只是赵大山和赵二虎,还有那些冷嘲热讽的女人。没一个说过我坏话的人。
我记他们的名字。
记他们的样子。
记他们家的孩子叫什么。
我不是疯了。
我是清醒得太痛苦。
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帮我。
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包括我自己。
但我不能死。
我还要看着女儿离开这里。
她是我的最后一点光,
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问我:
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说:
会。
我没说谎。
我会陪她,直到我送走了所有人,完成了复仇,亲手把这片黑暗烧成灰。
她才会真正自由。
而我,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活着,或者死去。
但我会让她相信——
妈妈是个好女人。
哪怕全世界都说我不是。
3
他们又来了。
赵大山和赵二虎。
一前一后,像两条狗。
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歪斜扭曲,像是多出几条不属于人类的肢体。
他们手里拎着酒。
说:
今晚咱们好好谈谈你欠的钱。
一个笑得嘴角咧到耳根,牙缝间沾着烟灰。
另一个低头嗅了嗅空气,鼻翼翕动,像是闻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味道。
我知道。
他们又要来糟蹋我。
再来一次。
再来十次。
直到我死。
但我不会再等了。
我煮了一壶热水。
泡了两杯茶。
悄悄放进安眠药——是医院废弃的麻醉剂,剂量精准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
我看着他们喝下去。
一口一口。
像是在喝自己的命。
谢谢啊,懂事多了。
他说这话时,指甲无意识地刮过桌沿,发出类似金属摩擦骨头的声音。
我没说话。
只是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眼皮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软。
赵大山想站起来。
但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气管。
赵二虎还想说话。
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指抓着地板,指甲缝里渗出暗红液体——不是血,而是医院废弃药品的残留物。
他们倒下了,像两条死蛇。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
一根尼龙绳,一根铁链。
还有手套——是那种医用橡胶制成的,贴着手掌时有种冰冷的熟悉感。
我戴好手套。
把他们一个一个勒紧。
他们的脸涨红,眼珠突出。
手指抓得地板咯吱响,像是要挖出什么东西来求生。
我不看他们的眼睛。
我怕他们会求饶。
我不想听。
也不想心软。
我只想着女儿。
她睡在隔壁房间。
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我只想让她醒来的时候,还能叫一声妈。
我把他们拖进菜窖。
那里阴冷潮湿,霉味刺鼻。
没人会去翻。
我盖上稻草,再铺一层土。
泥土压住最后一点挣扎的痕迹。
我用他们的手机。
群发短信给亲戚朋友:
我出门打工了,过段时间回来。
我一条条发,不带感情。
像写病历一样冷静。
做完这一切,我才坐下来。
喝了口凉水。
手没抖,心跳也不快。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但我一点也不怕。
我不是为了正义或复仇,
而是为了尊严——
为了不让别人再踩我头上。
我走进女儿的房间。
她还在睡觉。
脸上带着笑,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梦到了什么温柔的东西。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说:
妈妈没事了。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我要让她相信——
这个家,还是安全的。
外面风很大。
我关上门窗。
开始清理痕迹。
我烧掉他们的鞋印。
擦干净指纹。
连那杯茶我都扔进了井里。
我知道有人会怀疑。
但我不怕。
我是个护士。
我懂得怎么不留证据。
我也懂得,
怎么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从今天起,
我不再是那个被欺负的女人。
我是杀手,我是复仇者。
我是她们口中不该存在的怪物。
但我不后悔。
我要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消失。
我要让他们知道——
女人不是用来践踏的。
我可以是母亲,也可以是死神——
温柔与杀戮之间,只差一个选择。
我只是等得太久。
忍得太深。
现在,轮到我了。
我坐在窗边。
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
太阳出来了。
照在我脸上。
暖暖的。
就像我小时候梦见的自由。
我站起身。
对女儿说:
今天我们去镇上买点书。
她点点头,穿好衣服。
我们走出门。
身后是黑暗。
前方是光。
我回头看了一眼家门。
轻轻说了句:
你们欠的债,还清了。
4
赵铁柱来了。
他站在门口,笑着。
笑得不像人,像狼。
他说: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
他的眼神不一样。
不是那种瞎猜的怀疑,是咬住猎物不放的那种——
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黑暗中盯住你的眼睛。
我明白。
他在试我,在试探我是不是那只藏在黑暗里的手。
赵大山和赵二虎是他父亲和叔叔。
他们失踪了。
没人报警,没人找。
因为村里人都怕他们。
但赵铁柱不怕。
他站在我家门口,像是已经查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没动手,只说了一句:
别以为我查不出来。
然后就走了。
脚步声很轻,却比枪响还震耳。
我关上门,背靠门板。
心跳第一次快了。
我不是怕他。
我是怕他真的查到什么。
我开始检查每一个细节。
菜窖、地板、水井。
有没有遗漏的痕迹有没有不该留的东西
我想起那天晚上。
他们的脸涨红,手指抓地。
有没有留下指甲印有没有被雨水冲走
我想起手机群发的短信。
有没有IP痕迹有没有定位有没有被人截获
我开始失眠,每晚都睁着眼睛等天亮。
我不想让女儿看出不对。
但我越来越沉默。
她问我:
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说:
没事。
可我心里清楚。
有人盯上我了,而且是个聪明人。
赵铁柱不是那种莽汉,他是会动脑的人。
他不会直接冲进来,他会慢慢挖,一点点剥开我的壳。
我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进村的时候,会不会来我家附近转悠
他跟别人说话时,会不会偷偷提起我
我看见他去找那些女人谈话。
那些曾经笑话我的女人,她们摇头,但也害怕。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我这个寡妇到底做了什么。
我站在窗边看他,他也看我。
我们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那一刻我知道——
他不是吓唬我。
他是真的想把我挖出来。
我开始做准备。
把剩下的安眠药收好。
把针管藏得更深。
我把笔记本换了个地方——
那本封皮上有鳞片状纹理的旧本子,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仿佛也在等待下一次记录。
我不怕死,但还不能被抓——
她还在等我教她写字,等我给她梳头,等我带她去买新书包。
我不怕杀人。
但我怕有人毁掉我现在的生活。
赵铁柱敲我门那天,我装作没事。
可我心里已经拉了警报。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而是新的开始。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睡一半觉,听门外的脚步声,在脸上挂笑。
我要让他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一个带着女儿过日子的寡妇。
但我心里清楚。
我已经是猎人,也是被猎的目标。
我和他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犯错。
我不会再让他们活着离开。
如果他真找到了我头上——
我会让他知道,
我不是那个可以随便踩的女人。
我会让他,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留名字,不留痕迹,只留下一个谜。
就像他父亲和叔叔一样。
5
我提着一篮鸡蛋,来到赵家门口。
篮子是竹编的,边角泛着青灰色,像是泡过某种不洁之物。
赵母正在院子里晒衣服。
看见我来了,愣了一下。
我说:
谢谢你们平时照顾我们孤儿寡妇。
我说得诚恳,声音也温柔,像是真的感激。
可我的手指在篮沿轻轻摩挲,指甲缝里残留着昨天清理菜窖时留下的黑泥。
她接过鸡蛋,没说话。
但眼神里带着疑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以前从不登门,如今却送鸡蛋来,这太反常。
但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怕了,是躲了,是藏了。
我要他们觉得我软,觉得我弱,觉得我根本不敢动他们。
赵铁柱在屋里坐着,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他穿着深灰夹克,袖口磨得发亮,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过。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笑。
那笑像刀子,贴着皮肤滑进去,不流血,却疼得要命。
我没看他,只说:
婶,我顺路捡的鸡蛋,您别嫌弃。
然后我又说:
要不我帮您扫院子吧。
赵母点头。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殷勤。
我拿起扫把,一下一下地扫地,动作很慢,但很认真,
每一扫,都像是在清理自己的影子。
风吹过。
我低着头,不让赵铁柱看到我的表情。
他在观察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我后背。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停顿。
我只是扫地,一句话不多说。
扫完院子,我拍了拍手。
说:
没事我就回去了。
赵母点头。
赵铁柱没说话。
我转身离开,脚步平稳,但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我知道,他不会信的。
一个女人,被欺负了那么久,突然变得这么乖顺,怎么可能
我做得越自然,他越会觉得有问题。
这就是我的计划——
不是让他放松警惕,而是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要他开始动摇,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想多了。
我要让他不知道我在演戏,还是我真的变了。
回到家里,我坐在窗边,看外面有没有动静。
果然,过了不久,赵铁柱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朝我家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我知道,他一定去找别人打听。
他会问别人:
安雨最近是不是变老实了
她有没有跟谁走得近
她是不是真怕了
而那些人会告诉他:
她最近挺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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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去赵家送鸡蛋呢。
估计是吓怕了。
可他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他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低头。
所以他会更谨慎。
他会继续试探。
但我已经赢了一步。
我让他陷入了混乱,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才是最致命的。
我坐在女儿身边,教她写字。
她问我:
妈,你为什么要去赵家
我说:
因为有时候,装傻比聪明更容易活下来。
她不懂,但记住了。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
那天晚上,我又拿出枕头下的笔记本。
它封面上的鳞片状纹理,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幽光,仿佛也在记录这场无声的战争。
我写下:
赵铁柱,男,29岁,疑心重,有谋略,极难对付。
已接触,暂未暴露。
合上本子,我轻轻吹了口气。
这不是结束。
这是新的游戏。
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我要让他以为我已经被踩到底,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我要让他一步一步走进我的圈套。
我要让他,像他父亲和叔叔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留名字,不留痕迹,只留下一个谜。
第二天,我又去赵家送了一碗汤,说是补身子。
赵母笑着收下。
赵铁柱却皱了眉。
第三天,我去村口帮忙晾晒粮食。
第五天,我去帮赵母取药。
第七天,我甚至带女儿一起去赵家坐了会儿。
我说:
孩子一直说想来看看赵哥哥。
赵铁柱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真的变了,还是在骗我
但我表现得太好了。
像个真正的受害者,像个无助的母亲,像个只想活下去的女人。
我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他知道,如果错了,就可能死在我前面。
而我不想让他死得太快。
我要他尝尝,被怀疑、被恐惧、被折磨的感觉。
我要他夜不能寐,每天醒来都在想着:她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我要他活得比我更痛苦。
因为我已经不怕死了。
我怕的只是,女儿不能好好活着。
所以我必须赢。
必须比他更狠,更冷静,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我看着赵铁柱的眼神越来越平静。
而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乱。
我知道,这场心理战,我赢了第一步。
但他还没输,还会再来。
我等着,等他再次敲响我家门。
到时候,我会笑着开门——
然后亲手送他下去,陪他的父亲和叔叔。
谢谢你来找我。
我会这么说,然后给他一杯茶。
里面加点特别的东西。
6
那条皮带
就躺在我家门口
破旧、发硬
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儿——
像是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
我蹲下来看了一眼,心跳漏了半拍。
那是赵大山的,我记得他死前还系着它。
现在,它回来了。
像一条蛇,盘在门口。
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赵铁柱。
他在试我,想看看我会不会慌,会不会乱,会不会露出马脚。
我没有捡它,也没有躲开。
我只是站着,看着它。
风吹过,皮带轻轻晃了一下,仿佛还在呼吸。
我转身进屋,脸上没动声色,心里已经拉响警报。
那天晚上,女儿睡了,我悄悄把皮带拿到后院。
点火,烧了。
火光映着我的脸,黑一块白一块,像是鬼。
我看着它烧成灰,一点一点变成烟。
我知道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本该埋在菜窖底下,和它的主人一起腐烂。
可它却出现在我门口。
赵铁柱——他已经不是怀疑我了。
他是要逼我动手,逼我先出招。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赵家。
照常送汤,照常帮忙干活。
赵铁柱站在门口,看我一眼,嘴角微扬。
他在等,等我露出破绽。
但我没有。
我比昨天更自然,更温和。
我说:
赵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是啊,最近有点累。
我没说话,只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过喝了,眼神里藏着试探。
我知道他在想:她是不是在水里加了什么
但他不会查,也不敢查。
因为一旦查,他就输了。
当晚,我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到新的一页。
赵铁柱,男,29岁,城府极深,心机重。
设局高手,已察觉我异常。
必须优先处理。
我合上本子,手稳得像做手术。
我不是怕他,而是恨他太聪明。
他不是那种莽夫,而是懂得布局的人,
懂得心理战,懂得怎么让人崩溃。
他能让我自己把自己暴露出来。
但我不会让他得逞。
我开始准备,比以前更仔细,更彻底。
我要让他输得连渣都不剩。
我研究他的作息,看他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
我还注意他吃的东西、喝的水,有没有固定习惯。
我知道他喜欢抽烟,一天两包,饭后一根,睡前一根。
我也知道他睡觉轻,但只要喝了酒,就能沉。
我记下每一样,然后开始计划。
我不想再用绳子,也不想再藏尸——
我要让赵铁柱彻底消失,连骨头都不剩。
我要让他父亲和叔叔,在地下也找不到他。
我开始练习注射剂量,计算毒性发作时间。
我买了新的针管,还有几瓶看起来无害的药水。
我要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像个普通的猝死病例。
没人会怀疑一个关心邻居的好女人。
我要让他死在我亲手泡的茶里,死在我递过去的水杯中。
我要让他闭眼前才明白——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而我才是真正的猎人。
我站在窗边,看着夜色。
风很冷,但我不怕。
我已经不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了。
我是安雨,一个母亲,也是一个杀手。
赵铁柱,你想玩心理战
好啊。
我陪你玩到底——
直到你再也睁不开眼。
7
警察来了。
穿制服的。
戴墨镜的。
还有不说话只看人的那种。
他们手里拿着一封信。
纸是旧报纸裁剪的,字迹像是用钢笔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那不是普通的信,像一把刀,插进了村子的平静。
信上写得清清楚楚:
赵大山最后一次出门穿的是灰夹克、黑皮鞋——
鞋底花纹是菱形带锯齿,和村口泥地上的脚印完全吻合。
赵二虎穿的是蓝衬衫,袖子卷了一边,裤脚还沾着泥。
时间、地点,连他们喝的最后一口酒都写了。
没人知道是谁写的。
但我知道。
那是我写的。
用他们的口吻,像是他们在临死前留下的遗言。
我故意把线索做得太明显,好让警察相信这不是假的。
我要让他们来查。
我要让他们怀疑所有人。
当然,最后会落在我的名字上。
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天警察敲我家门时,我正在教女儿写字。
她问我:
妈,他们是坏人吗
我说:
不是,他们是来找真相的人。
我开门的时候,脸上没一点慌张。
只是轻轻擦了擦手,像是刚做完饭。
警察说:
安女士,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我说:
请进。
我给他们倒水,动作自然,像是早就等他们来。
他们问我和赵家兄弟的关系。
我说:他们经常来收债。
他们问有没有冲突。
我说:有,但他们比我强,我能怎么办
他们问最近有没有异常。
我说:村里人都说我怕了。
我说得很顺,像是真的害怕,也真的无助。
可我知道,他们在观察我——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我端水杯时手指的角度。
我在演一场戏。
一场生死攸关的戏。
他们走后,我坐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们会查更多,会找更多证据,
也许还会翻出我烧掉的皮带痕迹。
而我会让他们找到一些合理的东西——
比如赵大山和赵二虎曾经在我家门口吵过架,
比如他们借过我的铲子说是修路用。
我会让他们相信,这一切只是场情绪失控下的冲动杀人——
而非精心策划的复仇。
那天晚上,我又拿出笔记本。
它的封面泛着暗光,在月光下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皮,冰冷又危险。
在赵铁柱的名字下面,我加了一句:
警方介入,案件升级。
必须加快进度。
我合上本子,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赵铁柱已经死了。
只是还没被发现。
他消失得太干净,连他自己人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也知道他现在应该躺在一个更深、更暗的地方——
比他父亲和叔叔待的地方还要深。
我看着熟睡的女儿,轻轻替她盖好被子。
她在梦里笑了,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黑,
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妈妈做了什么。
我只想她醒来时,还能叫我一声妈。
外面风又大了。
我站在院子里,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怪,像是有人在远处低声念着什么。
警察不会停手。
他们会继续查,
直到找到那个答案。
而我会让他们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我会让赵铁柱的尸体出现在镇外的河边,
穿着他失踪那天的衣服,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会让他看起来像是自杀,
或者畏罪潜逃途中意外死亡。
我会让所有人都相信,
是他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而我,
只是那个受害者,
那个被欺负的女人,
那个在夜里偷偷流泪的母亲。
我会让他们相信,我真的怕了,真的后悔了。
然后,
我会站在村口,
看着他们把赵铁柱带走。
我会哭,
哪怕眼泪是假的。
我会低头,
哪怕我心里在笑。
因为我知道,这场游戏,我赢了。
从我写下第一封匿名信开始,我就已经赢了。
我是安雨。
我不是凶手。
我是审判者。
8
警察又来了。
这次他们带了药箱。
赵铁柱说的——
去查她的药箱。
我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活着的时候就爱玩这种把戏。
现在死了,话还在。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翻我的药箱,一瓶一瓶地看,一支一支地查。
我没拦,也没问。
只是站在那儿,像个无辜的人。
我说:
你们随便查,我没做什么。
我说得轻,像是真的软了。
他们查完没找到什么,只有一堆普通药品——
退烧的、止痛的、治感冒的,还有女儿的哮喘喷雾。
他们收起药箱,没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动摇。
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赵铁柱已经让他们怀疑过我。
而我只是个寡妇,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
越是安静的人,越有可能藏得深。
所以我不能继续安静。
我要主动出击。
我要让他们看见我脆弱的一面。
那天我提前联系了邻村的亲戚,安排好行程,
然后抱着女儿去了镇上的诊所。
我故意走主路,故意在诊所门口拍照。
我穿着旧衣服,头发乱一点,脸上有点浮肿。
我要让他们觉得我真病了,不是身体,而是心。
医生问我:
你孩子怎么了
我说:
最近老咳嗽……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不是装的,我是真的累了。
我说:
我只是个寡妇……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我只是想让孩子活得好点。
医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但眼神里有同情。
这一幕被村里来的人看见了,也被警察知道了。
他们开始重新审视我——
从嫌疑人变成了受害者。
我太配合了,配合到不像个罪犯。
我甚至主动找警察说:
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他们愣了一下。
我说: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护士。
我说得诚恳,说得委屈,说得像个真正无助的女人。
他们开始松动了。
他们开始相信我真的只是个受害者,而不是凶手。
他们不会想到,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他们面前哭着。
也不会想到,那个消失的赵铁柱已经被我埋进了更深的土里。
我在心里冷笑,脸上却还是那副样子。
我甚至帮警察整理线索,说我记得赵家兄弟最后一次来找我是什么时候,
还提供了几个可能和他们有仇的人。
我把嫌疑引向别人,引向那些曾经骂过我的女人,
引向村里跟赵家打过架的男人。
我做得天衣无缝,像个真正的旁观者。
那天晚上,警察开会讨论,最后得出结论:
安雨不具备作案时间与动机,排除嫌疑。
我知道这个结论——
因为有人告诉我了。
是谁我不说。
我笑了,笑得很轻。
我知道,我又赢了一局。
但我不能停。
因为我心里清楚:
赵铁柱已经死了,但他留下的阴影还没散。
我必须让这一切彻底结束——
让他的名字变成一段旧案,
让所有人忘记他曾存在过。
我要让警方不再追查,
让村里人不再议论,
让女儿的世界变得干净。
那天夜里,我又拿出笔记本,写下最后一句:
案件排除嫌疑,调查结束。
赵铁柱——已处理。
下一步:清理残局,确保无痕。
合上本子,我望向窗外。
风停了,夜很静。
我起身走到后院。
那里埋着一个人,也埋着一段过往。
我蹲下来看了一眼,低声说:
你输了。
然后我站起身,走进屋里。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会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母亲,一个邻居口中可怜的寡妇。
但只有我知道,在这片沉默的土地之下,
有多少秘密,被我亲手埋葬。
而我还会继续活下去——
为了她,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下一个该死的人。
9
债,我已经收回来。
赵铁柱没死,只是消失了一阵。
然后他又出现了,
像一条蛇,从泥里爬出来。
他不死心。
他要逼我露出马脚。
他去找警察,说:
你们再查她一次。
警察摇头:
没有证据,不能乱来。
他说不动他们,但他没有放弃。
那天夜里,他写了张纸条。
菜窖里有东西。
塞进派出所门缝,假装是别人举报。
第二天一早,警察来了。
带着搜查令,站在门口。
我穿着旧衣服,头发还没梳好,脸上有点浮肿,像是刚哭过。
我说:
警察同志,我刚送完女儿去上学。
我说得很自然,不躲,不慌。
我开门让他们进来。
他们直奔菜窖,掀开盖子往下看。
空的。
只有一些干稻草、几块土砖,还有几个烂土豆。
他们翻了翻,什么都没找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群村民来了,提着米面油。
一个婶子说:
听说警察来了我们来看看安大姐。
另一个男人说:
她不容易啊,一个人带孩子。
还有人说:
要是真有问题,早就跑了。
警察看着这群人,眼神变了。
他们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人,真的会杀人吗
她不是逃了,而是站在这里,
被关心,被同情。
赵铁柱在外面看着,脸上的表情像被刀割了一样。
他知道,他又输了。
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在聪明得超出想象。
但我比他更清楚。
我只是把该藏的东西藏得更深。
把他们埋得更深,也把我的伪装做得更厚。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后院,蹲在那块地边。
知道下面睡着谁。
赵大山、赵二虎、赵铁柱——
三个名字,三段命,都被我亲手掐断。
我摸着地面,低声说:
你们以为能把我逼出来
可你们忘了……
我是护士。
我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我回到屋里,坐在窗边,看着夜色。
我知道赵铁柱不会死心,他还会再来。
但我不怕。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
我不是受害者。
我是审判者。
我是凶手,也是母亲。
我活着,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保护。
保护我唯一的女儿。
那天之后,村里人对我更好了。
他们说我可怜,说我坚强,说我是个好女人。
没人相信我会杀人。
因为好人怎么可能杀人
而我,就让他们这么信下去。
我开始主动帮邻居看病,给老人量血压,给孩子贴退烧贴。
我笑着说话,眼里含着泪。
他们都感动了。
连警察都开始放松警惕。
他们说:
这女人不可能是凶手。
他们撤了调查,案子变成了冷案,
成了档案室里的一堆纸,没人再提,也没人再问。
只有我知道,那些名字还在我的本子里,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
那天夜里,我又拿出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
写下:
赵铁柱,男,29岁,极难对付,已处理。
案件终止,警方不再追查。
目标清除完毕。
合上本子,我望向窗外。
风很轻,月光很亮。
我轻轻闭上眼,在心里说了一句:
你们欠了。
睁开眼,我走进女儿房间。
她睡得很香,脸上带着笑。
我替她盖好被子,轻轻说了一句:
妈妈没事了。
然后我回到床上,闭上眼,睡得很沉。
因为我知道,在这片黑暗里,我已经赢了。
彻底赢了。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我是母亲,一个为了女儿,能亲手送走所有敌人的女人。
10
我必须找到一种药——
不是毒药,而是病,
要让他死得像一个自然死亡的病人。
我带着女儿进城,说是去看婆婆。
谁都知道她有心脏病,常年吃药——没人会怀疑我。
我穿着旧外套,头发乱一点,脸上有点浮肿,
像是真的累坏了。
我们在医院门口拍了照。
我说:妈,我们来看你了。
然后带着女儿去了药店。
一口气买了十几种助眠产品——
安神补脑液、褪黑素、镇静片、抗焦虑药……
我对店员说:
我妈晚上睡不着,医生说这些可以帮她入睡。
店员点点头,帮我打包。
我付钱,笑着道谢,像一个孝顺儿媳,也像一个普通女人。
没有人觉得我有问题。
回到家后,我把药摆了一桌。
翻出以前做护士时的笔记,那些字迹已经泛黄,但我还记得。
每一页都写着剂量、反应、副作用。
我开始研究怎么配比。
哪种药能让人慢慢失去意识
哪种药能让心跳变慢,最后停止
哪种药不会在尸检中被发现
我不是在杀人,我是在治病。
我要让他看起来像病死的。
那天夜里,我写下:
目标:赵铁柱。
方式:药物过量导致心肺衰竭。
伪装方向:慢性焦虑症患者,长期服用助眠药物。
我合上笔记本,手稳得像拿手术刀。
我开始准备。
每天出门,我都留意他的习惯。
他喜欢在村口抽烟,饭后喝一口酒,坐在那张破椅子上看人来人往。
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最放松,也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手。
我买了新的针管,还有几瓶无色无味的液体——
它们看起来像水,但我清楚它们真正的用途。
我练习注射,在猪肉上扎针。
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准。
我要让他死得悄无声息,像风一样来了又走。
我又一次去赵家送汤。
笑着说:
最近天气冷,你们多注意身体。
赵铁柱接过汤,喝了一口。
他说:味道不错。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在试探我,但他不知道——
那杯汤里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会不会紧张会不会防备
他没有。
他以为我怕他。
可他错了。
我不是怕他,而是在等他放松。
等他相信我,等他不再提防。
那天晚上,我教女儿写字。
她问我:
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说:
会。
我没说谎。
我会陪她,直到我送走所有人,完成复仇,亲手把这片黑暗烧成灰。
她才会真正自由。
而我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活着,或者死去。
但我会让她相信——
妈妈是个好女人。
哪怕全世界都说我不是。
第二天,我去了村口,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山。
风吹过来,我闭上眼。
我在心里说:
赵铁柱,你输了。
你以为你能逼我慌。
你以为你能让我崩溃。
你忘了——
我是个护士。
我最擅长的,是让人安静地死去。
我睁开眼,太阳出来了。
照在我脸上,暖暖的,
就像我小时候梦见的自由。
11
我每天早上出门散步,实则是踩点。
我不是去散心,而是盯一个人。
赵铁柱太警觉了。
他身边总有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
有时候还带着酒瓶,坐在门口吹风。
我不能直接盯着他——那样太危险。
所以我假装喂猫。
一只瘦猫,常蹲在赵家门口的墙角。
没人管它,我就提着剩饭过去。
一边倒食,一边抬头看院里。
我看他几点起床,穿什么衣服,吃饭时有没有皱眉。
我看他什么时候出门,又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口袋总被他摸几下,像是确认什么。
还有一个固定时间点的电话,几乎从不缺席。
我看他喝酒时说的话,洗澡前是否关窗拉帘。
我看他的眼神是疲惫还是警惕。
看他笑的时候是真的放松,还是在演戏。
看他走路的姿态,是轻松,还是防备。
我看他会不会留意别人,
会不会偶尔回头,确认身后无人
有一天,我问邻居:
赵家少爷最近是不是交了个城里的女朋友
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路过镇上,看见他在饭店跟个女的吃饭。
她笑了:你不知道啊那女的是城里来的,听说挺有钱。
我说:难怪他最近精神不错。
她点头:男人一有女人追,就飘了。
我没再说话,但我心里清楚——
这是机会。
男人最松懈的时候,
就是觉得自己赢了、有了新欢的时候。
他会放松警惕,开始享受生活。
而我,就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天晚上,我把笔记本翻到赵铁柱那页。
写下:
目标:赵铁柱。
弱点:新恋情、自负心理、夜晚独处时间增加。
行动时间:当他以为自己胜利时。
我合上本子,手稳得像拿手术刀。
我知道他已经在我圈套里——
只是还没察觉。
我继续去赵家门口喂猫,送汤,帮他洗杯子。
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像是无意提起:
赵哥,你最近气色真不错。
他低头吸了口烟,嘴角微扬:嗯,睡得比以前好。
我又说:那你得多喝水,别上火。
他点头,眼神放松,仿佛已经赢了这场游戏。
我们像是朋友,像是一对互相理解的人。
但他不知道,越是这样对我笑,
越说明他已经觉得赢了。
他以为我被压垮,逼成了顺从的女人。
可我只是在等。
等他彻底放松,不再提防。
等他以为我已经认命。
然后——
我要让他死得悄无声息,连遗言都说不出。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后院,站在那块地边。
我知道下面睡着谁。
赵大山、赵二虎、还有即将躺下的赵铁柱。
三个名字,三段命,全由我亲手终结。
我蹲下来看了一眼,低声说:
你们以为能把我逼出来
但你们忘了……
我是护士。
我最擅长的,是让一个人安静地死去。
我回到屋里,坐在窗边,看着夜色。
我知道赵铁柱不会死心,还会再来。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
我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好人——
我是审判者,是母亲,是杀手。
我活着,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保护。
保护我唯一的女儿。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出门,经过赵家院子。
那只猫还在,我放下食物,抬头看了眼院子——
赵铁柱正靠在墙边抽烟。
他看见我,笑了笑。
那笑像刀子。
我没有躲,也笑了。
笑得很温柔,像个真正的母亲,
像个普通的女人。
他知道我在看他。
但他不知道——
我已经看穿了他的命。
我知道他还能活几天——
也知道他闭上眼时会看见谁的脸。
不是他父亲,也不是他叔叔。
而是我,安雨。
那个他一直想逼疯的女人,
那个他以为已经赢了的女人,
那个他永远猜不到是谁的女人。
我走回家,脚步很轻,却走得很快。
因为我知道——
他已经等不及要死了。
而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送他最后一程。
12
那只鞋躺在路边,小小一只,鞋带还系着——
是小芸的。
我蹲下身,手在抖,心在跳,
像是胸口裂了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电话来了。
你杀了我爹叔,还想活命
赵铁柱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说不出话。
他说:
只要你自首,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我没说话,只是攥紧了那只鞋。
她在哪儿,我不知道。
我只能祈祷,她还没哭,还没害怕。
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怕。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
我在村里转,一边走,一边听自己心跳。
我知道他在等我慌,等我乱,等我冲动。
所以我不能动。
但我心里已经炸了。
我想杀人,立刻找到他,把他的命撕成碎片。
可我不能。
我必须冷静,必须比他更狠。
我拿出笔记本,写下:
目标:赵铁柱。
弱点:自负、控制欲、喜欢心理战。
行动时间:今夜。
代价:一切。
我合上本子,手稳得像拿手术刀。
但这次不一样。
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救她——我的女儿。
我去了派出所。
说:
我想报案。
警察问:报什么
我说:我女儿失踪了。
他们登记信息,问我有没有线索。
我说:不知道,她放学就没回来。
我说得很平静,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母亲。
可我知道,我的心正在滴血。
我知道是谁干的。
但我不能说。
我一说,他就死不了。
而我要让他死在我手里。
我回到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
我在等。
等他的下一个电话。
果然,铃声响了。
我接起来。
他问:你愿意自首吗
我说:我是个母亲。
他笑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没说话,只轻轻问了一句:
她还好吗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很好。
我知道他在撒谎。
没人会信绑架犯的话。
但我必须稳住。
必须让他觉得我怕了,我会照他说的做。
那天夜里,我翻出药箱,一瓶瓶看过去。
挑了一支针剂——能让人失去意识。
还有一瓶镇静剂——能让人的心跳慢慢停下来,像突发心脏病。
我要让赵铁柱死得像个病人,
像个不该死的人。
我要让他闭眼的时候才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我穿上黑衣服,戴上手套,把药和针管放进包里。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第一次,我流下了眼泪。
我不是怕死,而是怕她再也看不见我。
但我明白——
只要我赢了,她才有未来。
我走出门,风吹过来。
握紧拳头,在心里说:
赵铁柱。
你以为你能逼我崩溃。
你以为我最怕的是自由。
可你忘了——
我最怕的从来不是死。
而是她出事。
所以今晚。
我会让你知道。
一个母亲有多狠。
一个杀手有多准。
一个女人有多疯。
我深吸一口气,把泪咽回去。
我不再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
我是安雨——
我是来取命的。
13
我不能报警,也不能求人。
赵铁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只要我动一下,他就杀她。
我知道他在等我慌,等我乱,等我为了女儿把命送出去。
但他不知道。
我不是去送命的。
我是去杀人。
我带上一瓶迷药,是我自己配的。
无色、无味、见效快。
我把它放进包里,贴身藏好。
还有一支针剂,剂量足够让一个成年男人失去意识。
还有根尼龙绳,不是用来勒人的——
而是以防万一,万一事情失控,我就跟他一起死。
前提是:小芸必须活下去。
我穿上黑衣服,戴上帽子和手套。
站在镜子前看自己一眼。
我问自己:你怕吗
没等回答,我就走了出去。
老宅在村外,破旧、偏僻、没人住。
小时候我常听人说那里闹鬼。
现在想来,里面住的不是鬼,是人渣。
赵铁柱选这里藏小芸,是因为没人敢靠近,也因为他知道我会来。
他等着我,像猎人等着猎物上门。
可他忘了,我不是猎物。
我是杀手。
我走到老宅门口,停下脚步,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有说话声。
两个男人。
一个声音是赵铁柱。
另一个我听不清,但能感觉到呼吸急促。
我还听见小芸的哭声。
很小声,像是怕被人发现。
我闭上眼,咬紧牙关。
在心里说:妈妈来了。
别怕。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灯亮着。
赵铁柱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个男人,手里拿着刀。
小芸被绑在角落,嘴里塞着布条。
她看见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赵铁柱笑了。
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说:你可以报警啊,我等你。
我说:我来了,就说明我不想报警。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深。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看看你崩溃的样子。
现在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崩溃。
我只是看着他,眼神比夜更沉。
我从包里拿出瓶子,说:
这是迷药,只要你喝一口,我就不动。
他笑:你以为我会信
我说:你不信也没关系。
因为今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刚落,他已经起身,手一挥。
那男人像狗一样扑来,刀刃泛着冷光。
我早有准备,往后一闪。
药水从指间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液体溅在他脸上时,他像是被烫伤般抽搐。
我看着他瞳孔扩散,像某种生物从黑暗中爬出来。
然后一脚踢飞他的刀,迅速掏出针剂,扎进他脖子。
他挣扎了几下,像条缺氧的鱼,最终瘫在地上,喘不过气。
赵铁柱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
你太自信了。我说,
你以为我会为你留一条命
你忘了——
我是个母亲。
也是个杀手。
我松开他,他喘不过气。
我想让他多活一会,亲眼看着我救出小芸——
让他知道,自己输得有多彻底。
我走过去,解开她的绳子。
她扑进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轻轻拍她的背,说:
没事了。
妈妈在这。
我把小芸背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赵铁柱。
他已经瘫在地上,眼神开始涣散。
我蹲下来说:
你说你要让我自首。
可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女人不是软弱的。
尤其是母亲。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背着女儿走出老宅。
夜风吹进来,我轻轻闭上眼。
在心里说: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清算。
那天晚上,我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
写下:
赵铁柱,男,29岁,自负、残忍、擅长心理战。
已处理。
动机:威胁女儿,绑架未遂。
方式:药物致昏迷后控制,确认死亡。
合上本子,我抱着女儿睡觉。
她睡得很沉,像是终于安心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闭上眼。
赵家三父子都走了。
一个接一个。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也没人敢查。
因为他们知道,
我不是好惹的女人。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凶手——
我是母亲,是审判者,是她们口中的怪物。
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让她活得更好。
风停了,夜很静。
我轻轻说了一句:
你们欠的债,我都收回来了。
14
赵家的罪,不该只死在我手里——
他们的债,不只是对我一个人欠下。
还有那些被打残的孩子,
被糟蹋的女人,
被逼走的村民。
他们的血,还没还回来。
我开始走村,一家一家敲门。
我说:
你们的孩子被人打残过吗
你们的女儿被他们糟蹋过吗
你们敢不敢说出来
他们一开始不敢开口。
眼神躲闪,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怕。
赵家还在村里有亲戚,有势力。
就算赵铁柱死了,也有人盯着他们。
可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说:
我不是来害你们的。
我是来帮你们讨回命的。
我也是受害者。
但我赢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老李头。
他的儿子被赵大山打断了腿,现在走路一瘸一拐,干不了重活。
他说:我儿子没做错什么,只是不肯借钱给他们。
我说:那你愿意去派出所作证吗
他沉默了很久,点点头。
然后是王婶。
她的女儿被赵二虎带人堵在巷子里。
她说那天晚上她听见哭声,但不敢出门。
我以为忍过去就好了。
可我女儿从那以后就不说话了。
她红着眼问我:你能让她好起来吗
我说:至少能让那个人再也碰不到她。
她流着泪点头。
我把这些人聚在一起——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十几户人家。
曾经低头、曾经沉默、曾经装作没发生过。
现在,他们终于站了出来。
我说:不是我要你们报仇。
是你们自己该讨回公道。
你们的孩子不该再活在恐惧里。
你们的女人不该再被当作笑话。
你们也不是废物。
你们是受害者。
但今天,你们可以是审判者。
我们去了派出所,一个个进去做笔录。
警察问:你们怎么突然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说:因为以前没人听。
现在,有人听了。
我递上U盘。
里面是赵铁柱亲口承认强奸、贩毒、纵火的视频。
还有安插在镇上的马仔名单——
每一个替他收账、放贷、打人的名字都在其中。
我说:这不是假的。
这是你们查不到的真相。
警察开始行动。
一个接一个抓人。
赵家的堂兄弟、叔伯、旧友。
有人想跑,有人想花钱保命。
可这次,没人能逃。
因为证据太多,像一场雪崩压了下来。
村里变了。
有人说我疯了,说我把村子搅得天翻地覆。
可我知道——
我只是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
我让他们看见:
女人不是只能被欺负,孩子不是只能受苦,穷人不是只能低头。
我们也可以赢。
那天晚上,我又拿出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
写下:
赵家三人已处理。
连带罪犯共十七人立案。
北岭村受害人数统计完成。
公道未完,但已起步。
合上本子,我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风。
女儿在屋里写作业。
她问我:妈,你是不是又去做大事了
我说:我只是帮别人找回他们失去的东西。
比如尊严,自由。
她点点头,继续写字。
她在练习写一句话:
妈妈是个好人。
我笑了。
我没告诉她我杀了人,也没说我去绑过谁。
我只想她记住——
妈妈是个好人。
因为她是我唯一想留给这个世界的样子。
而我,会继续活着,
为那些还活在黑暗里的人,点亮一点点光。
15
我没有逃,也没有躲。
我知道赵家的罪已经爆了,但他们还差一个真相。
赵大山和赵二虎……还在地下睡着。
而我是唯一知道他们在哪的人。
那天早上,我主动去了派出所。
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好,脸上没有表情。
我说:
我要带你们去挖两个人。
警察看着我,眼神变了。
问:谁
我说:赵大山、赵二虎。
他们不是失踪——是我亲手埋的。
我们回到北岭村。
警车驶入时,风正吹得猛烈。
村里人都站在门口看。
有人说:她疯了。
有人低声说:女人心太狠。
还有人叹气:可惜了那孩子。
我没听。
只是走在最前面,带着警察走进我家院子,走到菜窖口。
我掀开盖子。
一股臭味冲上来,不是死人味,是粪便、垃圾、腐烂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说:他们在下面。
他们开始挖,一层土,一层稻草,一层砖。
然后是两具裹着塑料布的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模样。
但还能看到那条熟悉的皮带——赵大山的。
还有赵二虎手上的疤,我记过,一笔一划写进了本子里。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把尸体抬出来。
风吹在我脸上,我闭上眼。
心里空了一块。
不是害怕,也不是后悔——
是终于结束了。
警察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因为他们欺负我,一次又一次。
他们以为我是个女人,不敢反抗。
可我不是不敢,只是在等。
等到我能活下来的时候。
我说得很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战争,一场一个人的复仇。
我把笔记本交出去。
里面记录了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个时间、每一次行动。
每一滴汗,每一次呼吸,都在其中。
我说:这不是日记。
这是证据——你们查不到的证据。
但我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会需要它。
他们把我带回局里,做笔录、拍照、验血。
我说什么都配合,没有哭,也没有喊冤。
我只是说事实,一字一句。
我不是为了杀人。
我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我不动手,死的就是我和我女儿。
我不想让她长大后,还要被人糟蹋。
也不想她在叫我‘妈’时,感到羞耻。
那天晚上,我在拘留室见到了律师。
他说:你可以争取减刑。
我说:我不怕坐牢。
我只想她能好好活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后悔吗
我摇头:不后悔。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几天后,新闻出来了:
《北岭村恶势力覆灭,主犯赵家三兄弟落网》
附带标题:《寡妇安雨自首,承认杀害两名村民》
村里炸了锅。
有人说我疯了,有人说我傻,也有人说:她才是真正的英雄。
但没人敢站出来说。
只有王婶偷偷来探望我。
她说:你做的,我们都记得。
你是为我们出头的人。
我说:我不需要感谢。
我只要她平安长大。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小芸。
她在新学校里笑着,穿干净的校服,手里拿着一张奖状。
上面写着:
妈妈是个好人。
我笑了。
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做过什么。
但她会活得干净,活得自由。
而我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继续承担这一切。
第二天,我坐在铁窗后,看着窗外的天。
风很轻,阳光照进来,暖暖的。
我在心里轻轻说:
你们欠的债,我都收回来了。
一个没少,一个没放过。
现在——
轮到我了。
16
我不是坏女人——
而是终于站起来的人,再也不会被踩。
庭审那天,阳光刺眼。
法院门口挤满了人。
有记者,有村民,还有赵家的亲戚。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愤怒、羞辱,和一种你看,她终于栽了的快意。
没人记得她为什么杀人。
也没人想知道。
他们只记得:
我亲手埋了两个男人。
我是寡妇,是疯子,是怪物。
我没说话,只是站着听法官念判决。
一条条罪名像刀子一样划下来——故意杀人、藏尸、伪造证据……
我说:我认。
但我不是冷血。
我是被逼到绝境的人。
我面对镜头,最后一次开口:
我不是坏女人。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当垃圾踩。
你们说我软弱
那是因为你们没站在生死边缘。
现在,轮到我说‘对不起’了。
我低头鞠躬,不是求原谅,而是告诉他们——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代价是什么。
囚车开走时,我从后窗往外看。
人群散了。
有人说:可惜了。
有人说:她本来可以忍下去。
还有人摇头:太狠了。
可我知道,他们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发抖。
因为他们曾欺负过我,敲过我家的墙,在女儿上学路上指指点点。
而现在——
我坐进了囚车。
而他们,只能低头。
那天晚上,我在牢里收到一封信。
是王婶写的。
她说:
你走后,村里变了。
曾经笑话你的女人开始闭嘴了。
男人们也不再说‘女人就该听话’。
你知道吗他们怕了。
他们知道,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事,他们拦不住。
只是代价太大。
我看完信,没哭。
只是把信折好,放进枕头底下。
然后轻轻说了句:
值得。
几个月后,案子判了。
无期,不减刑,不假释。
他们说这是法律。
可我知道,这是我选的路。
我不是为了活命才杀人。
我是为了让她们不再被杀,让她们的孩子不再害怕。
让所有缩在角落的女人知道:
你可以反抗,也可以赢。
即使最后要坐牢,你也比那些人活得像个人。
我在牢里见过很多人——杀人、放火、诈骗,什么都有。
她们问我:你后悔吗
我说:不。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活下去。
我不是冷血。
只是被逼到了尽头。
有的人沉默了,甚至红了眼。
有一天,我收到一张照片。
小芸在学校门口,穿着干净的校服,手里拿着奖状。
笑得很亮。
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妈妈是个好人。
我看着那张纸,眼泪掉了下来。
但嘴角还是弯的。
那天夜里,我坐在床上,望着铁窗外的月亮。
风吹进来,带着一丝自由的气息。
我闭上眼,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因为我做到了——
救了她,也杀了他们。
我活成了一个母亲应有模样。
哪怕这个世界叫我凶手,我也问心无愧。
我不是坏女人——
我只是终于敢还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