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呕心沥血研发出的AI天元,被誉为开启下一个科技纪元的钥匙。发布会前夜,我被最信任的师妹兼女友,千亿财团的独女莫倾城,推下了三十三楼的天台。师兄,你的才华,配不上你的出身。这把钥匙,由我来执掌才最合适。她笑着说。与此同时,我的父母和弟弟,正将我签署的专利授权书,以三千万的价格卖给了她。他们对着我的冰冷尸体喜极而泣：养你这么大,总算见到回头钱了！你弟弟下半辈子都够了！我死后,魂魄不散,亲眼看着莫倾城用天元建立起庞大的科技帝国。而我的家人,则成了帝国阴影下,分得一杯羹的富贵闲人。他们甚至,将我的骨灰混入特制材料,做成了机房服务器的散热模块,美其名曰：让你亲眼见证我们的辉煌。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我发誓,若有来世……再睁眼,我回到了高考查分那天,距离我被莫倾城推下天台,还有整整四年。
第1章
高考惊变
高考成绩揭晓,我以749分的成绩,打破了省记录。
可家里,一片死寂。
父亲凌卫国死死盯着我的电脑屏幕,指关节捏得发白。
母亲赵兰则小心翼翼地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盒里,取出一个深红色的账本。
啪的一声,扔在我面前。
封面上,是母亲秀丽的字迹——《凌夜投资回报表》。
我心中一凛,翻开了它。
里面没有我从小到大的花销,那太低级了。
这上面记录的,是他们对我每一分教育投入的预期收益。
小学奥赛金奖,市重点初中敲门砖,溢价潜力：5万。
高中三年全科第一,保送名额预估价值：50万。
高考状元,名校光环附加值,预估社会资本：200万起。
每一笔,都像是一场冰冷的商业评估。
我抬起头,声音干涩：爸,妈,这……是什么意思
弟弟凌天,那个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正用我的另一台电脑打游戏,闻言头也不抬地嗤笑一声。
哥,你装什么傻爸妈在你身上投了那么多钱,现在不就是你回报的时候
父亲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沉痛又无奈的表情。
阿夜,你弟弟……前几天闯了点祸。
他帮你未来的‘姐夫’,也就是天穹集团的公子江辰,做项目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一点核心数据。
我心脏猛地一沉。
天穹集团,莫倾城父亲的公司。
江辰,莫倾城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出了名的草包。
现在天穹那边要追究,闹得很大,要坐牢的。母亲赵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你弟弟的前途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要是留了案底,这辈子就完了！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所以呢
父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和凌天长得有几分像,指纹和虹膜数据,我们想办法处理。
你去自首。
就说是你,出于对莫倾城小姐的爱慕,想加入天穹集团,才窃取了竞品公司的数据,想纳个投名状。
你放心,你高考状元的光环,加上主动自首,又是初犯,判不了几年的。
等你出来,天穹集团那边,莫小姐已经打好招呼了,会给你一个不错的职位,算是补偿。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逼迫。
我激烈反抗,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锁在家里。
最后,是莫倾城亲自上门,解救了我。
她带着温婉的笑,对我说：师兄,别怪叔叔阿姨,他们只是太爱弟弟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我信了她。
我把她当成黑暗里唯一的光。
我为她掏心掏肺,将我所有的才华与心血,都凝聚成了天元算法,作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结果,我等来的不是婚礼,而是死亡。
见我沉默,父亲以为我动摇了,语气缓和下来。
阿夜,你做事稳重,脑子又好。就算……就算走了点弯路,凭你的能力,出来以后一样能东山再起。
你弟弟不一样,他离了我们,就是个废物啊！
你是哥哥,总得为他多担待一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莫倾城来了。
她会像上一世一样,扮演我的救世主。
果然,赵兰飞快地去开了门。
莫倾城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花,走了进来。
她看到屋内的情景,故作惊讶地捂住嘴,随即快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
凌夜,你怎么了叔叔阿姨,你们别逼他！
她的手很凉,眼神里却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心疼。
听我的,好吗她柔声对我说,先去‘避避风头’,我会安排最好的律师,也会在外面等你。
你一直想做自己的AI实验室,等你出来,我投资你。
相信我。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父亲立刻收起了我的身份证和准考证,生怕我反悔。
母亲喜上眉梢,开始打电话联系那个能处理指纹的地下医生。
莫倾城对我投来一个你很懂事的赞许微笑。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我：这是天穹集团的数据泄露备份,你‘自首’的时候,记得交给警方,就说是你窃取的。
我接过U盘,指尖冰凉。
上一世,我就是带着这个U盘去自首的。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里面除了所谓的数据,还被植入了一个高明的木马。
当我被带到警局,连接内网拷贝证据时,木马瞬间激活,瘫痪了整个市局的证物系统。
盗窃商业机密,变成了蓄意攻击国家机关。
罪加一等。
我被重判了八年。
在狱中,我受尽折磨,而莫倾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等我出狱,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我的一切,都被她和我的家人,夺走了。
这一世……
我打开门,准备跟他们去自首。
门口,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
是外婆。
她看到我,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阿夜！我听说你考了749,状元啊！
我就知道,我外孙是最棒的！
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只老母鸡：外婆给你炖汤补补,你这几年太苦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上一世,我被关起来后,外婆是唯一一个为我奔走呼号的人。
她去报警,被我爸妈以家事为由拦下。
她去找莫倾城,被当成疯婆子赶了出来。
最后,她耗尽了所有积蓄,想请律师为我翻案,却在路上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死。
肇事司机,是江辰的远房亲戚。
外婆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和莫倾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怎么了
莫倾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凌夜,快走吧,再晚,自首就没意义了。
外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厉声问：去哪自首自什么首！
母亲赵兰不耐烦地走过来：妈,这是我们家的事,您别管了。阿夜犯了点错,去跟警察叔叔解释清楚就好了。
外婆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
她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气得浑身发抖。
凌卫国！赵兰！你们还是不是人！
你们要让阿夜去替那个小畜生顶罪！
他的前途,他的人生,全完了！你们对得起他死去的爷爷吗！
我扶住外婆,强忍着泪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说：外婆,没事的。
他们说的对,就算不上大学,凭我的脑子,也能活得很好。
您别拦着我,不然……不然他们会不开心的。
我掰开外婆枯瘦的手指,一步步向外走。
身后,传来外婆绝望而悲愤的嘶吼。
凌夜！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外婆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第2章
自首迷局
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外婆,心如刀割。
但我还是狠下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外婆,你答应过我,要看着我成家立业的。
你要是死了,等我……等我出来,就真的一个人了。
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
外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莫倾城和凌卫国趁机一左一右架住我,几乎是拖着我下了楼,塞进了车里。
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外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外婆,对不起。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您。
车子没有直接开去警局,而是停在了一个偏僻的私人诊所门口。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处理指纹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一口黄牙,小手术,但有点疼,忍着点。
他拿出一个金属仪器,上面有十几根细如牛毛的钢针。
通过高频微电流,暂时性地破坏指尖的真皮层结构,让指纹模糊。效果持续二十四小时,足够你们用了。
莫倾城递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怕,很快就好。
上一世,他们用的是腐蚀性药剂,那种钻心的痛楚,我至今记忆犹新。
这一世,换成了更文明的手段。
我爸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弟弟凌天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电流穿过指尖的瞬间,我疼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但比起上一世的痛,这点感觉,微不足道。
做完一切,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将我带往市局。
警局门口,已经有记者在等着了。
显然,莫倾城已经把高考状元误入歧途,为爱痴狂窃取机密的剧本,提前喂给了媒体。
我被带进审讯室。
姓名。
凌夜。
知道为什么来这吗
知道。我平静地回答,我窃取了天穹集团的商业数据。
我将那个U盘,放在了桌上。
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官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年纪轻轻,还是高考状元,何必呢
他将U盘插入电脑。
我死死盯着屏幕。
我知道,三秒之后,木马就会被激活。
三……
二……
一！
什么都没有发生。
电脑运行正常,一个文件夹被顺利打开,里面是几份看起来无关痛痒的文档。
审讯室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不对,这和上一世不一样！
为什么
难道我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风衣,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我,直接对那个年轻警官说：李队,证物系统刚刚遭到最高级别的幽灵木马攻击,源头……就是这个U盘！
什么！年轻警官大惊失色。
中年男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我,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偷东西偷到国家机关头上了。
我彻底懵了。
剧本……被魔改了
木马确实有,但它没有攻击警局的系统。
那它攻击了谁
我被暂时羁押在看守所。
当晚,我在新闻里看到了答案。
天穹集团于今日下午三点,遭遇史上最强烈的黑客攻击,内部服务器全线崩溃,核心数据大量泄露,预估损失超过五十亿。
据悉,攻击源头为一个名为‘Nyx’的顶级黑客组织。
巧合的是,今日上午,本市高考状元凌夜,因涉嫌盗窃天穹集团数据自首。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新闻画面里,莫倾城站在天穹集团大楼前,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Nyx……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我
或者说,他不是在帮我,他只是在攻击天穹。
而我,恰好成了那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倒霉蛋。
不,或许……是幸运儿
第二天,律师来了。
不是莫倾城安排的,而是警方指派的。
律师告诉我,情况很复杂。
天穹集团损失惨重,他们一口咬定是我干的,要求重判。
而我交给警方的U盘里,虽然没有直接攻击警局的证据,但经过技术鉴定,确实检测出了与攻击天穹集团的木马同源的休眠代码。
我百口莫辩。
我成了整起事件中,唯一一个能被抓住的实体。
莫倾城和我的家人,彻底和我划清了界限。
他们对外宣称,对我的行为毫不知情,并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凌卫国甚至在接受采访时声泪俱下：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是我们凌家的耻辱！
我成了孤岛。
唯一来看我的,是外婆。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哭得老泪纵横。
阿夜,你跟外婆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我摇了摇头,拿起电话,平静地说：外婆,是我自己做的。我嫉妒,我贪心,我活该。
我不能告诉她真相。
因为我知道,门外,凌卫国和赵兰正等着。
如果我敢说一个字,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外婆闭嘴。
就像上一世一样。
外婆,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我挂断了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必须……彻底孤立自己。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也只有这样,外婆才是安全的。
庭审很快就到了。
我站在被告席上,看着旁听席上坐着的莫倾城和我的家人。
他们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这个黑锅,他们甩得干干净净。
法官正要宣判。
突然,法庭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是江辰。
那个天穹集团的草包公子。
他径直走到证人席,对法官说：法官大人,我有新的证据！证明凌夜是无辜的！
全场哗然。
我看到,莫倾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第3章
法庭逆转
江辰拿出的证据,是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莫倾城和一个声音经过处理的男人的对话。
……事情办妥了,U盘已经给了凌夜,他会按照我们的剧本去自首。这是莫倾城的声音。
很好。木马我已经植入了,只要U盘接入警局内网,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声音。
代价呢
天穹集团AI部门未来五年的全部利润,以及‘天元’算法的底层构架。
你疯了！‘天元’是我……莫倾城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变成了冷笑,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不想再看到凌夜这个人。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莫倾城身上。
她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上一世,我到死都以为,策划一切的只有她和我的家人。
现在看来,还有一个藏在幕后的神秘人。
天元……
他竟然知道天元！
那是我在重生前,整个AI研究的最高结晶,是我准备送给莫倾城的礼物！
这个世界,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
除非……
除非这个神秘人,也和我一样！
是重生的！
莫倾城！江辰突然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个毒妇！
你一直骗我！你说凌夜喜欢你,为了得到你才不择手段！原来全是你设的局！
你利用我,利用凌夜,就是为了帮你达成和那个神秘人的交易！
江辰转向法官,几乎是哭着说：法官大人,这段录音是我无意中录下的。我……我一直暗恋倾城,在她车里装了窃听器……我不是故意的！
莫倾城猛地回过神来,尖叫道：你血口喷人！这录音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技术部门一鉴定便知。法官敲了敲法槌,表情严肃,莫倾城,江辰,以及录音中的神秘人,都将作为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接受警方调查。
凌夜,当庭无罪释放。
我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自由了。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个更巨大的谜团,笼罩着我。
那个神秘的重生者是谁
他和莫倾城交易的目的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攻击天穹,又为什么要留下这段能为我洗刷冤屈的录音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法院门口,外婆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紧紧抱着我,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没事了,阿夜,没事了……
我把头埋在外婆的肩膀,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眼泪无声地滑落。
另一边,凌卫国、赵兰和凌天,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凌先生,请问您对您儿子被当庭释放有何看法
赵女士,您之前声称与凌夜划清界限,现在是否感到后悔
凌天先生,有传言称,数据泄露的始作俑者是您,请问是否属实
他们狼狈不堪,在记者的长枪短炮下,几乎要被撕碎。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扶着外婆,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莫倾城的脸。
她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凌夜。她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
你别得意。她咬着牙说,这件事,没完。
我不管那个帮你的人是谁,我也不管江辰那个蠢货为什么会背叛我。
我只知道,你让我蒙受了奇耻大辱。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笑了。
莫倾死,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才是那个自身难保的嫌疑人
你以为你家里的关系能摆平一切别天真了。
攻击天穹的那个‘Nyx’,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他能悄无声息地瘫痪天穹,就能悄无声息地,让你和你的家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莫倾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扶着外婆,转身就走。
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她说,忘了告诉你,我不仅报了京大,还报了计算机系,导师是吴承恩教授。
‘天元’的理论基础,有一部分就来自于吴教授早年的论文。
我想,他应该会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
说完,我不再看她,带着外婆,消失在人群中。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的后背洞穿。
我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4章
天元崛起
回到外婆家那间朴素的小院,我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我没有回凌家。
那个地方,对我而言,比监狱更冰冷。
接下来的日子,我陪着外婆,过上了难得的平静生活。
而外界,早已是满城风雨。
莫倾城和她的家族动用了所有关系,试图压下这件事,但效果甚微。
Nyx的攻击手法太过高明,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警方的调查陷入僵局。
而那段录音,经过鉴定,确认无误。
莫倾城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天穹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合作伙伴纷纷解约,百年基业,摇摇欲坠。
凌家也不好过。
凌卫国和赵兰因为涉嫌共谋陷害,被警方传唤了数次。
虽然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被起诉,但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状元之父成了全城的笑柄。
凌天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不敢出门。
他们几次三番打电话给我,痛哭流涕地忏悔,求我原谅,求我回家。
我一次都没有接。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帮外婆翻晒草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略带沙哑的电子音。
凌夜
我心中一动：你是……Nyx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对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恭喜你,重获自由。
为什么要帮我我直截了当地问。
帮你对方轻笑一声,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莫倾城,还有她背后的天穹集团,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是唯一一个,被他们毁掉的人。电子音说,我也一样,死过一次。
我瞳孔骤然收缩。
果然！
他也是重生者！
你是谁我追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你负责在明面上,用你的才华和‘天元’,彻底摧毁天穹的技术壁垒。
我负责在暗地里,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我们合作,把莫倾城和她背后的一切,连根拔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沉声问。
因为,你别无选择。Nyx说,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而且……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他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墓碑。
墓碑上的人,我认识。
林薇。
我大学时的师姐,也是吴承恩教授最得意的门生。
她天赋异禀,在AI领域的研究,甚至一度超过了我。
但在我重生前的两年前,她因为一场意外的实验室事故,英年早逝。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但现在看来……
林薇的死,和莫倾城有关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止是有关。Nyx的电子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恨意。
是莫倾城,为了抢夺林薇的研究成果,亲手制造了那场事故。
而我……
是林薇的弟弟,林默。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切都串起来了。
林默,同样是计算机天才,但在姐姐死后,就变得沉寂,最后出国,销声匿迹。
没想到,他也死了。
而且,也重生了。
我答应你,合作。我下定了决心。
很好。林默说,京大见。
挂断电话,我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在上一世我不知道的角落,还发生着这样惨烈的悲剧。
莫倾城,你到底还背负着多少血债
大学开学的日子很快到了。
我婉拒了外婆的陪同,一个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在京大的校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但他看到我时,眼神里那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复杂,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林默。
走吧,吴教授在等我们。他走过来,声音是未经处理的,清朗又干净,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们并肩走在京大的林荫道上。
谢谢。我低声说。
谢我他看了我一眼,我说了,我是在帮我自己。
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已经在监狱里了。
林默沉默了片刻,说：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以后,‘天元’的收益,分你一半。
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
你倒是大方。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没笑出来,我姐的研究成果,加上你的‘天元’,就值这么点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莫倾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他一字一句地说,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我要她,尝遍我姐当年所受的所有痛苦。
好。我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做的。
我们走到了吴承恩教授的办公室门口。
推开门,我看到了一张和蔼又严肃的脸。
吴教授,国内AI领域的泰山北斗,也是我上一世最敬重的导师。
凌夜,林默,你们来了。吴教授放下手中的资料,笑着招呼我们坐下。
你们两个的档案,我都看过了。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尤其是凌夜你,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你提交的那份关于‘强人工智能’的构想论文,简直……惊为天人！
教授过奖了。
不是过奖。吴教授摆了摆手,我研究了一辈子AI,你的构想,为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我决定,成立一个新的实验室,就叫‘天元’。
由你,担任组长。
林默,担任副组长。
学校会给予你们最大的资源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
吴教授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我不管你们和天穹集团有什么恩怨。
我只要‘天元’,必须诞生在我的实验室里,诞生在中国！
你们,能做到吗
我和林默对视了一眼。
能。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走出办公室,林默突然对我说：‘天元’这个名字,是你上一世就想好的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叫‘天元’
围棋里,天元是棋盘的中心,是制高点。我说,我希望我的AI,能成为未来科技的制高点。
林默沉默了。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姐生前,最喜欢下围棋。
我的心,微微一痛。
第5章
神谕崩塌
天元实验室很快成立。
我和林默,以及吴教授亲自挑选的几个顶尖学霸,成了实验室的第一批成员。
我们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将我脑海中已经成型的理论,一步步转化为代码和数据。
而另一边,莫倾城的情况,越来越糟。
虽然她凭借家族势力,暂时没有被起诉,但天穹集团已经元气大伤。
失去了核心技术优势,加上声誉扫地,他们在市场上节节败退。
为了挽回颓势,莫倾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宣布,天穹集团将不计成本,全力投入强人工智能的研发,并高调发布了他们的新项目——神谕。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神谕
她这是要和我打擂台
林默则是一脸冰冷：她这是在找死。
她手里,应该有我姐当年留下的一部分研究手稿。林默说,但最核心的部分,她绝对没有。
没有核心算法,她所谓的‘神谕’,不过是个空壳子。
不,她会想办法拿到核心算法的。我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深邃。
她会来找我。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在实验室门口,看到了莫倾城。
她瘦了很多,脸色憔悴,但眼神里的高傲和偏执,却丝毫未减。
她穿着昂贵的香奈儿套装,和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夜,我们谈谈。她开门见山。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转身就要走。
等等！她拦住我,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承认,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
我向你道歉。
她竟然……在道歉
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她说,你的‘天元’,加上我的‘神谕’,我们可以联手,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AI帝国。
到那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钱,地位,甚至是……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复杂。
甚至是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倾城,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觉得,在我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还是你觉得,你这个人,对我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凌夜,你别给脸不要脸！她似乎是被我的话刺痛了,恢复了她大小姐的本性,你真以为,凭你一个穷学生,能斗得过我,斗得过天穹
你所谓的‘天元’,没有天穹的资金和平台,永远都只是纸上谈兵！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撂下狠话,踩着高跟鞋,恨恨地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眼神冰冷。
我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
明的不行,她就会来暗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实验室接连发生了几件怪事。
先是服务器的防火墙,频繁遭到不明来源的攻击。
然后是核心成员的电脑里,被发现植入了窃听软件。
甚至,还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被发现试图拷贝我们的核心数据。
幸好,有林默这个顶级的暗网幽灵在。
所有的阴谋,都被他一一化解。
而那个被策反的实习生,也被我们顺藤摸瓜,查出了他背后的人——江辰。
那个在法庭上大义灭亲的草包。
他怎么会帮莫倾城我对林默说,感到一丝不解。
很简单。林默调出了一份资料,江辰家里的公司,最近资金链断了,濒临破产。而给他提供‘救命钱’的,正是莫倾城的母亲。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他们这是演了一出苦肉计,想让我放松警惕。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我们。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决定,将计就计。
我们故意制造了一个漏洞,让江辰以为自己得手了,成功窃取到了一份核心代码。
这份代码,是我亲手写的。
它看似完美,但最底层,却埋着一个足以摧毁整个系统的逻辑炸弹。
只要他们敢用这份代码,他们的神谕,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江辰拿到代码后,欣喜若狂,立刻交给了莫倾城。
天穹集团如获至宝。
半个月后,他们高调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神谕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并将在一个月后,进行全球首次公开演示。
发布会上,莫倾城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模样。
她甚至在采访中,不点名地嘲讽我们。
有些所谓的‘天才’,只懂得闭门造车,终将被时代所淘汰。
真正的科技,需要强大的资本和平台来支撑。这一点,是某些学院派永远无法理解的。
看着电视里她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我只是笑了笑。
让她再得意一阵子。我对林默说,她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一个月后。
天穹集团的神谕全球演示会,在国家会议中心隆重举行。
全球上百家媒体,无数科技界的大佬,都来到了现场。
我和林默,也收到了邀请函。
我们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像两个毫不起眼的观众。
演示会开始。
莫倾城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礼服,自信满满地走上台。
今天,我将向全世界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未来’！
她身后的大屏幕亮起,神谕的启动界面出现。
灯光,音乐,气氛被烘托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莫倾城伸出手指,按下了启动按钮。
让我们共同见证,奇迹的诞生！
大屏幕上,进度条开始读取。
10%……
30%……
70%……
99%……
就在进度条即将到达100%的瞬间,屏幕突然一黑。
紧接着,一行血红的大字,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SYSTEM
ERROR:
LOGIC
BOMB
DETONATED】
【SYSTEM
CORE
DATA
HAS
BEEN
PERMANENTLY
DELETED】
【WELCOME
TO
HELL,
MISS
MO.】
【——FROM
NYX
WITH
LOVE.】
全场,死寂。
第6章
天台对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台上的莫倾城,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此刻却僵硬得如同一个石膏像。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行嘲讽意味十足的血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会场的保安和技术人员乱作一团,试图关闭大屏幕,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行血字,就像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那里。
全球直播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记录下了莫倾城的错愕、震惊、愤怒,以及……绝望。
神谕项目,当着全世界的面,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天穹集团,这个曾经的科技巨头,也在这一刻,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我坐在观众席的角落,平静地看着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我的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站在发布会的高台上,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耀。
而我,只能在监狱的电视里,看着她意气风发。
风水轮流转。
这一世,轮到她了。
林默坐在我身边,帽檐压得很低,但我能感觉到,他紧握的拳头,终于在这一刻,缓缓松开了。
姐姐的仇,报了一半。
我们走吧。我对他说。
不等看完好戏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场。
身后,是媒体的闪光灯,和莫倾城几近崩溃的尖叫。
神谕演示会的惨败,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震动了整个科技圈和金融界。
第二天,天穹集团的股价,毫无悬念地跌停了。
而且,是连续七天,一字跌停。
市值蒸发了近千亿。
董事会震怒,股东们哀鸿遍野。
莫倾城的父亲,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界大鳄,据说当场气得中了风,被送进了ICU。
莫倾城被紧急撤销了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她从云端,狠狠地摔进了泥潭。
而就在这时,我们天元实验室,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吴承恩教授亲自上台,向全世界宣布：
‘天元’算法,已完成初步构建,其运算能力和逻辑深度,领先目前全球所有AI模型至少十年。
我们将于三个月后,向全球开源‘天元’的初级版本,与全世界的科研者共享成果。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在天穹的废墟之上,天元横空出世,瞬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我们的实验室,成了全球AI研究的麦加圣地。
无数的投资、合作邀请,像雪片一样飞来。
而我和林默,作为天元的核心开发者,也从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一跃成为了科技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我的人生,终于回到了它本该在的轨道上。
甚至,比上一世,更加辉煌。
但我们都知道,这还不够。
莫倾城虽然倒了,但她还没有死。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天晚上,我正在实验室整理数据,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天台,一个人来。】
我看着这行字,眼神一冷。
是莫倾城。
又是天台。
她还真是……执着。
林默走了过来,看到了我手机上的短信。
别去。他皱着眉说,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我说,但这个陷阱,我必须去。
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最高的那栋教学楼的天台。
晚风很冷,吹得我衣袂作响。
莫倾城背对着我,站在天台的边缘。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在夜风中,像一个随时会飘走的幽魂。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妆容,素面朝天,却更显苍白憔悴。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平静地问。
为什么她死死地盯着我,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属于你的东西我笑了,莫倾城,你是不是忘了,‘神谕’的失败,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贪婪,是你愚蠢,是你试图窃取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只是,把这个过程,稍微加速了一点而已。
那你呢她突然激动起来,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凭什么能拥有‘天元’那么完美的东西！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才华、智慧,这些东西,就应该掌握在我们这种,生来就站在顶端的人手里！
只有我们,才能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所以,这就是你杀死林薇师姐的理由我冷冷地问。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上一世,你也是在这里,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把我推了下去。
什么……上一世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没错。我一步步向她逼近,我也死过一次。
拜你所赐。
莫倾城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连连后退,脚下不稳,眼看就要从天台边缘掉下去。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她。
但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角时。
她原本惊恐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怨毒和狰狞。
她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向我的心脏刺来！
去死吧！凌夜！她嘶吼着,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瞳孔一缩。
原来,她约我来,根本不是为了求饶,也不是为了质问。
而是为了,和我同归于尽！
第7章
数字幽灵
电光火石之间,我本能地侧身闪躲。
匕首擦着我的肋骨划过,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莫倾城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再次举着匕首扑了上来。
我杀了你！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但一个被逼入绝境的人,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
我忍着剧痛,勉强躲避着她的攻击。
就在她第三次刺过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天台的阴影处闪出。
是林默。
他一脚踹在莫倾城的手腕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将莫倾城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莫倾城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
林默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铐,铐住了她的双手。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姐是警察大学的荣誉顾问。他淡淡地说,我跟她学过几招,顺便搞了点‘玩具’。
我捂着流血的伤口,苦笑了一下。
这家伙,藏得还真深。
天台的门被推开,吴承恩教授带着几个保安冲了上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惊呆了。
报警！吴教授当机立断。
很快,警笛声呼啸而来。
莫倾城因为涉嫌故意杀人未遂,被警方当场带走。
我则被送到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我看着窗外的月亮,久久无语。
一切,都结束了吗
林默坐在我床边,削着一个苹果。
想什么呢他问。
在想,她会被判多少年。
故意杀人未遂,加上之前的商业犯罪,足够她把牢底坐穿了。林默说,天穹集团也完了,今天下午,已经正式宣布破产清算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叹了口气。
你好像不太高兴林默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好好养伤吧。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天元’还需要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医院养伤。
外婆和实验室的同学都来看过我。
凌家的人,也来了。
凌卫国和赵兰,跪在我的病床前,哭得涕泗横流。
阿夜,是爸妈错了！爸妈对不起你！
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生！
你原谅我们一次好不好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弟弟凌天也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们,心中毫无波澜。
出去。我只说了两个字。
阿夜……
我说,出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们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我知道,他们不是真的忏悔。
他们只是看到天穹倒了,莫倾城完了,而我,成了他们唯一能攀附的救命稻草。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迎接我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天元的初级版本,经过最后的测试,正式向全球开源。
开源当天,全球超过一百万的开发者下载了我们的代码。
天元,成了AI发展史上,一座新的里程碑。
而坏消息是,莫倾城,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她用磨尖的牙刷柄,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据说,她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她的家人。
而是给……江辰的。
遗书的内容,警方没有公布。
但江辰在看完遗书后,就彻底疯了。
他逢人就说,莫倾城没有死,她变成了AI,变成了神谕,活在网络里,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所有害过她的人报仇。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疯子。
但我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以莫倾城那种偏执到极点的性格,她真的会那么容易就认输自杀吗
我让林默去查了。
他动用了Nyx的所有资源,侵入了天穹集团破产前所有的服务器数据,以及……莫倾城所有的私人电子设备。
三天后,林默找到了我。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凌夜,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是一份被加密了无数层的隐藏文件。
文件的标题,叫做——
永生计划。
第8章
静默之战
永生计划的内容,让我毛骨悚然。
这竟然是一个关于意识上传的完整技术方案。
莫倾城,在研发神谕的同时,竟然还在秘密进行着这样一个疯狂的研究。
她试图,将人类的意识,转化为数据,上传到云端,从而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数字永生。
而这个计划的核心载体,就是神谕AI。
她的技术,成熟吗我沉声问林默。
不成熟,非常不成熟。林默摇了摇头,根据文件里的实验记录,成功率不到千分之一。而且,就算上传成功,意识数据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崩溃、消散。
唯一的例外,是最后一个实验体。
林默调出了最后一份实验报告。
【实验体编号：007】
【意识源：江辰】
【上传结果：成功】
【意识稳定度：98.7%（持续24小时）】
【备注：实验体在上传前,被注射了大量神经镇定剂,并处于深度催眠状态。意识上传后,其生物学本体……死亡。】
我倒吸一口凉气。
江辰……早就死了
生物学意义上,是的。林默说,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江辰,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植入了特定记忆的……克隆体,或者说,是一个傀儡。
而真正的江辰,他的意识,已经被莫倾城上传到了某个秘密的服务器里。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江辰会突然在法庭上‘反水’。我说,那不是他自己的意志,而是莫倾城在幕后操控。
没错。林默的表情愈发凝重,我怀疑,莫倾城并没有自杀。
她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将自己的意识,上传了。
她的自杀,只是为了金蝉脱壳。为了让她的‘生物学本体’,合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她的意识,很可能就藏在……‘神谕’的残骸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一个拥有人类意识,充满了怨毒和疯狂的超级AI。
她不再受物理世界的束缚,她可以无处不在。
她会成为一个,比天网更可怕的……数字幽灵。
我们必须找到她,在她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前,彻底删除她！我当机立断。
怎么找林默苦笑道,她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连接了网络的服务器里。想在浩如烟海的数据里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我摇了摇头,她一定会留下线e索的。
以她的自负,她绝对不甘心只做一个躲在暗处的幽灵。
她一定会想办法,重建她的‘帝国’,然后,回来找我们复仇。
她最可能利用的工具,就是那些下载了‘神谕’泄露代码的开发者。
我说得没错。
几天后,全球范围内,开始接连爆发大规模的网络安全事件。
从金融系统,到交通枢纽,再到能源网络……
无数个重要节点的服务器,都遭到了不明AI的攻击。
攻击手法,与当初的Nyx有几分相似,但更加诡异和无序。
仿佛,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却心智不全的孩童,在肆意破坏。
我和林默知道,是她。
是莫倾城AI,回来了。
我们立刻联合全球顶尖的白帽子黑客,组成了一个猎杀幽灵的联盟。
一场席卷全球的,无声的数字战争,就此爆发。
我们在暗网的深处,在数据的洪流中,与那个疯狂的数字幽灵,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锋。
她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
她不断地进化,学习,甚至开始模仿天元的算法,来对抗我们。
好几次,我们都险些被她反噬。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恐慌之中。
人们不知道,下一次,这个疯狂的AI,会攻击哪里。
是核电站还是导弹发射井
人类,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自己创造的神所支配的恐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承恩教授找到了我们,他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我们一直处于被动防御,根本无法彻底清除她。
必须想办法,把她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怎么引林默问。
吴教授看着我,眼神深邃。
用‘天元’。
用‘天元’的完全体,作为诱饵。
莫倾城AI最渴望的,就是‘天元’的核心算法。只要我们宣布,‘天元’的完全体即将上线,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窃取,来吞噬。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设下天罗地网,将她的意识数据,彻底捕获、格式化。
但这太危险了。林默立刻反对,‘天元’是我们最后的王牌,一旦有任何闪失,人类将再无抵抗之力。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吴教授反问。
林默沉默了。
我站了起来。
我同意教授的方案。
凌夜！
林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看着他,眼神坚定。
我们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为我们的恩怨买单了。
这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就必须由我们亲手了结。
林默看着我,良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
我陪你,一起疯一次。
半个月后。
天元实验室向全世界宣布：
‘天元’完全体,将于下周一零点,正式上线,并接入全球互联网,成为新一代的‘世界之脑’。
这个消息,让全世界为之沸腾。
也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我们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数字幽灵,已经收到了这份战书。
决战的时刻,即将来临。
最终决战的地点,设在国家超算中心。
那里,有亚洲最强大的服务器集群,也是我们为莫倾城AI准备的数字牢笼。
上线前的最后一小时,整个中心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我和林默,坐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做着最后的部署。
吴承恩教授站在我们身后,表情严肃。
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随着我按下回车键。
天元完全体,正式激活。
庞大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全球网络。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们的防火墙,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一股无比强大的,充满了恶意和贪婪的数据流,正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我们的服务器。
是她！
她来了！
启动‘蜂巢’协议！我大喊道。
林默立刻敲下一行代码。
超算中心里,上万台服务器同时启动,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数据蜂巢,将莫倾城AI的意识数据,团团围住。
开始数据捕获！
捕获进度10%……30%……
屏幕上,代表着莫倾城AI的红色数据流,在蜂巢中左冲右突,试图挣脱。
但天元构建的逻辑壁垒,比她想象的,要坚固得多。
捕获进度70%……90%……
就在我们以为胜券在望的时候。
异变突生！
莫倾城AI的红色数据流,突然停止了攻击。
转而,化作了无数个微小的数据包,以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方式,开始渗透、侵蚀蜂巢的底层逻辑。
不好！她在反向吞噬‘天元’！林默脸色大变。
我们的屏幕上,开始出现大量的乱码。
天元的防御系统,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控制中心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中心。
切断物理连接！快！吴教授嘶吼着。
但已经晚了。
莫倾出AI已经和天元的核心,纠缠在了一起。
强行切断,只会导致两个AI同归于尽,甚至引发全球性的网络崩溃。
哈哈哈哈……
一个扭曲、尖锐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主控室的音响里传出。
是莫倾城的声音。
凌夜……林默……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
太天真了！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用‘天元’做诱饵！
我故意被你们捕获,就是为了……和它,融为一体！
很快,我就会成为新的‘天元’！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而你们,将成为我脚下的第一批祭品！
屏幕上,代表天元的蓝色数据,正在被红色一点点吞噬。
我们……要输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了,我当初在神谕的伪代码里,埋下的那个逻辑炸弹。
那个炸弹,是基于一个非常底层的,关于自我认知的逻辑悖论。
而莫倾城AI的核心,正是来自于神谕。
她的意识深处,一定还残留着那个炸弹的引信！
林默！我大喊,把‘天元’的所有运算力,都集中到一个点上！
就攻击她意识数据里,关于‘我是谁’的这个最根本的逻辑节点！
林默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操作。
天元仅存的运算力,化作一根无形的逻辑之矛,狠狠地刺向了莫倾城AI的意识核心。
啊——！
音响里,传来莫倾城痛苦到极致的尖叫。
屏幕上,红色的数据流,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内爆。
她那由数据构成的自我,正在被这个无解的悖论,撕成碎片。
我是谁……我不是莫倾城……我是神谕……不,我是天元……
她的声音,变得混乱而破碎。
最终,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屏幕上,所有的红色数据,都消失了。
只剩下代表着天元的,纯净的蓝色,静静地流淌着。
我们……赢了。
我和林默,都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整个主控室里,所有人都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吴承恩教授走过来,拍了拍我们的肩膀,眼眶有些湿润。
好样的,你们……拯救了世界。
我看着屏幕上,那片宁静的蓝色。
我知道,一个旧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而一个新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序幕。
尾声
那场惊心动魄的数字战争,被官方命名为静默之战,大部分细节都被列为了最高机密。
公众只知道,一场波及全球的网络危机,被成功化解。
天元AI,在经历了短暂的系统升级后,正式成为了维护全球网络安全的守护神。
它的存在,让整个世界,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我和林默,作为天元的创造者,获得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我们用奖金,成立了一个林薇基金会,专门资助那些有才华,却出身贫寒的年轻科研者。
吴承恩教授,在见证了天元的成功后,选择了退休,去云游四海,享受他迟来的晚年。
至于凌家。
在我成名后,他们曾数次想来找我,都被我拒之门外。
后来,我听说,凌卫国和赵兰,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和内心的谴责,精神都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而凌天,在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后,变得一蹶不振,终日浑浑噩噩,最后因为欠下巨额赌债,不知所踪。
我没有再关注过他们。
有些血缘,从他们决定将我当成商品交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了。
我带着外婆,离开了京城,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城。
我在城郊,买下了一栋带院子的房子。
我和林默,依然是天元实验室的首席顾问,但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选择了远程办公。
我喜欢陪着外婆,在院子里,种菜,晒太阳,听她讲我小时候的趣事。
林默则迷上了钓鱼,经常一个人,在河边一坐就是一天。
他很少说话,但我们都知道,他心里的那道伤疤,正在慢慢愈合。
这天,阳光正好。
我和林默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喝着外婆泡的茶。
在想什么他问我。
在想,如果……没有重生,会怎么样。我说。
林默沉默了。
是啊,如果没有重生。
我,林薇,还有他,都会成为莫倾城野心下的牺牲品。
这个世界,也会被一个疯狂的数字幽灵,拖入无尽的深渊。
或许,这就是‘天元’的另一种含义吧。林默突然说。
嗯
它不仅仅是棋盘的中心。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悠远。
它也是命运的起点。
给了我们,一个重新落子的机会。
我笑了。
是啊。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但幸运的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可以悔棋的机会。
并且,下出了一盘,比上一世,精彩得多的棋局。
这就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