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山村支教的。每次我试图离开村子,都会回到原地
每七天就有人意外死亡,死相诡异。
村里人说是我带来的诅咒,是多余者必须死。
我站在阵中央,脚下是扭曲的降魔杵图案,符文交错。
八个方向,八个口令,大地震动,所有方向的符号同时亮起。降魔杵图案开始崩解......
1
血符
我攥着那张画满诡异符号的纸条,指尖发凉。
那些线条交错如蛛网,黑色与暗红交织,在昏黄油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勾勒出来,不是画出来的,而是——刻上去的。
我掐住掌心,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那种刺痛让我清醒,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急促而杂乱,夹杂着低语:
快看!她又出来了!
是她……
把门锁死,别让她乱跑!
我贴着门缝往外望,几个举着火把的身影站在祠堂门口,红光映在她们脸上,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影子。
她们往我门口泼了什么。
腥味冲鼻。
是朱砂混了鸡血。
我摸出手机,没信号。连最基础的紧急呼叫都灰着。
三周前,我还在城市公寓里泡咖啡、听爵士乐、翻教案。如今却被困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山村。
支教这就是他们对支教老师的态度
第二具尸体出现时我就该走的。
可路在哪儿
村口的老槐树歪脖子地站着。每次想逃,都会莫名其妙回到它面前。枝桠上挂着破布条,在夜风中像招魂似的摇曳。
我翻开梦游笔记。
第一页写着:非死为祭,以身为引。
字迹是我自己的。可我不记得写过这句话。
祠堂地下室藏着族谱。油灯照出泛黄的纸页,八年前的记录被虫蛀了不——是人为撕去了一角。
七月十五前七天……我念着残存的文字,喉咙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嗽。我回头一看,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
我合上族谱,装作若无其事。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姑娘,你在找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要不要老人家给你帮帮忙啊。
我转身,木板吱呀响。
他用拐杖挑起地上的一片碎纸。纸上画着一个符号,竟与我手中纸条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汗珠顺着脊椎往下溜,就像有人轻轻抚过我的背。
我知道,村里人都说你是被诅咒的‘多余者’。他说,你放心,我会和村里人说清楚的,你是来我们这儿支教的优秀教师。
也会警告他们,不要打扰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啊,辛苦你啦,苏老师。
我心里想着:哪有什么诅咒,这应该只是某种尚未被理解的心理机制。
可为什么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总在梦里看见那个红衣女人对我笑呢
为什么……
我低头看着纸条,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滴血。
从我自己指尖冒出来的。
血珠正沿着纸上符号的纹路流淌,像在指引什么。
2
火堆里的梦
我是六月二十三傍晚第一次踏进这个村子的。
那天的天空像是被火焰舔舐过,红得发黑,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风里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多年没晒过的棉被被翻出来,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来接我的是个跛脚的老汉,姓陈,村里人都叫他老陈头。他背着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课本和几件换洗衣服。
他带我穿过一条歪斜的小路,走进一间由废弃寺庙改建的宿舍。门框上贴着半张符,已经被雨水泡得残破不堪,只剩一角还在风中飘荡,像一张干枯的脸,在低声啜泣。
那天晚上,村里的小广场突然火光大作。我披上外衣冲出门,生怕大火烧过来。
跑到广场一看,十二堆篝火正熊熊燃烧,排列整齐,南北对称,东西呼应。火焰跳动间,地面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图案——降魔杵。
这个村子的民俗还挺有意思。我喃喃自语,今天应该是彝族火把节吧不过这布置也太诡异了。
第二天早上,放羊的老汉躺在自家门口,脸朝上,嘴角咧到耳根,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的一样。眼珠子鼓出来,嘴唇发紫,指甲发黑,手指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更可怕的是,他脸上带着笑——那种极度愉悦的笑容,仿佛终于等到了什么。
警察说是突发心脏病。可谁都知道,他去年才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
警察从他裤兜里掏出半截纸,上面写着:她回来了。
整个村子都炸开了锅:二十多年前的诅咒又开始了!
有人说,他是梦见了红衣新娘。有人说,是他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孩子们一个个低着头走进来。他们不敢看我,个个脸色发青,仿佛和我说话就会招来厄运。
我理解,毕竟一个外来者,早晨又发生这种事情,大家心里膈应。
只是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起,被人画上了降魔杵图案,还写着一句话:
多余者必须死!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苏婉。你们可以叫我苏老师。
教室里一片沉默,气氛压抑。
我继续说:昨晚我看到广场上的活动了,那是你们村的习俗吗想借此打破僵局。
依旧没人回应,我只好开始讲课。
晚上,我又做了噩梦。
梦里有个穿红衣的女人,站在火堆中央对我笑。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站在祠堂门口,掌心多了一张纸条。
上面画着一个符号,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标记。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次做梦都会记录下来。
第一条写着:非死为祭,以身为引
——什么意思献祭
第二条写着:七月十五前七天,祭祀中断
——中断谁打断了它
第三条写着:她不是多余的,她是被选中的
——谁是我吗
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趁下午放学的空档,我偷偷溜进祠堂翻查族谱。
发现八年前那段记录——不是虫蛀,而是被人为撕去了一角。
我向年长村民问当年的事。
没人愿意说。
直到有一天,我在墙角听见一个疯癫老头低声嘟囔:
那年有个外来的女人,她说要替我们赎罪……可最后,没人记得她是谁。
我走近问她那个女人叫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
你就是她啊!你就是她!
边喊边朝我扑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逃回宿舍,胸口起伏,大口吸气。
要是晚跑一步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身心俱疲。
我决定回家过周末,可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村口广场。
老槐树歪脖子站着,枝桠上的破布条在风里晃。
我站在树下张望,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我大声呼喊,也没人回应。
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得背着包回到宿舍。
3
死亡接力
第二个死者出现那天,我正在做家访。
距离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整整七天。
死的是小林的母亲——一个瘦弱却温和的女人。她总爱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织着毛线,嘴里哼着老歌。
那天她正给我倒茶,突然捂住胸口,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我赶紧扶住她,想帮她顺气。她却死死攥着我的手,嘴角溢出血丝,低声说出一句:
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我跪在地上,她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滚烫如火。
抬头时,我看见窗外挤满了人。
他们透过玻璃盯着我,眼神冰冷、恐惧,像是在看一头不该存在的怪物。
她又来了!有人低声说。
多余者!
她不是我们村的人,快走开!
把门堵上,别让她乱跑!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已经伸手推搡,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来。
那种吃人般的眼神让我背脊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我猛地推开人群,咬紧牙关,低着头一路狂奔回宿舍,砰地关上门,反锁。
心跳剧烈起伏,手指还在颤抖。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
【她为什么说你终于回来了】
【她认得我】
手机没信号,连最基本的紧急呼叫都灰着。
我翻找书桌,试图找到能自保的东西——最后只抓到一本旧笔记本。
封皮斑驳,边角卷起,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碰过。
我缩在角落,颤抖着手翻开笔记,一页页翻过。
字迹越来越陌生,甚至有些扭曲。
【这……不是我写的。】
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我梦游时写下了这些内容。
镜子倒映出我的脸。
忽然,镜中的我笑了。
我猛地抄起笔记本砸向镜子——咔嚓一声,玻璃炸裂。
碎片中映出无数个我,每一张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
每张脸,都是我在梦里见过的红衣女人。
她开口,声音空灵而阴冷:
你回来啦。
我闭上眼,声音发抖: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是我的替身,她轻笑,你要替我承受这一切。呵呵……
笑声回荡在屋内,仿佛无处不在。
我捂住脸,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女人的笑声逐渐消散,空气恢复安静。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手臂上多了一道伤痕——形状,正是她在梦中画下的那个符号。
我记得上次去祠堂时,发现它还有一个地下室。
那地方尘封多年,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或许,那里藏着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夜深后,我悄悄撬开那扇老旧的木门,点燃油灯走进地下室。
角落里堆满破旧族谱,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灰尘,每吸一口都让人喉咙发痒。
我翻开一本族谱,背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多余者即替身
我整个人僵住了。
【因为我是个外来者,所以成了‘替身’】
【可我到底在替谁】
【难道整个村子……没有人知道真相】
我继续翻找,直到在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发现一段模糊的记录:
七月十五前七天,祭祀中断,无人死亡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
八年前,有人本该死去。
但不知为何,仪式中断了,诅咒也随之消失。
如今,它每隔四年就会重新降临。
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替身。
我坐在黑暗中,全身汗毛竖起,心跳声在耳膜中轰鸣。
【我是多余者……】
【我就是下一个死者。】
4
梦境重叠
我在等着你呢。
声音轻柔,却像针扎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睁开眼,看见她站在篝火中央,穿那件熟悉的红衣。
火焰跳动,映出她嘴角撕裂到耳根的笑容。
我不敢眨眼,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可她没有动,只是盯着我,目光空洞而温柔。
我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心跳剧烈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布满我看不懂的符号。
那些线条盘旋交错,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密码,又像是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碎片。
我盯着它们看了很久,直到指尖不受控制地在纸上重复画着其中一个图案。
等我回过神来,它已经画完了——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宿舍墙上多了一道刻痕——正是那个符号。
是用刀子刻的。
我打开手机镜子功能,看着自己苍白的脸。
镜子里的人居然笑了。
寂静的房间像置身真空。
只有墙上的符号,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
上次在祠堂地下室被打断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查看。
我要赶在清洁工来之前再查探一遍。
手机电筒照到角落一个旧木箱静静躺着。
我打开箱子,一张布帛缓缓展开——
降魔杵阵图。
八个关键位置,八个口令。
我盯着其中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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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死为祭,以身为引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到宿舍后,我翻出一面小镜子。
对着它,我低声念出其中一个符号的发音。
空气骤然凝固。
镜子突然炸裂,玻璃渣溅在我脸上。
手臂上的伤痕也渗出血,像是被火炙烤。
我坐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窗户紧闭,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把袖子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来。
他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您好苏老师。我是刚回村的学生。
听说您最近……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他谨慎地问。
我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是。每次梦里,她都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的,正是梦里红衣女人问我那句话。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问。
他摇头。你也不知道吗我反问。
他叹了口气:八年前,我见过她。她站在火堆中间,对我笑。然后……她就消失了。
我盯着他看,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都被困在同一个梦里】
第二天上课,我走进教室,学生们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个女孩突然站起来,指着我喊: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全班哗然。
什么意思我问。
女孩声音发抖:就是那个红衣新娘的味道。她死了很久了,可是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我僵在原地。
【我不是我。】
【我是她的替代品。】
放学后,我回到宿舍,发现桌上放着一碗水。
旁边纸条写着:
魂已开,门未关,无根水。
我抓起水碗,泼向墙壁。
水滴落地,留下一道道痕迹。
像极了我梦里的那些符号。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记得我吗
不是幻听,是真的声音,就在房间里。
我举目四望,镜子碎片反射出她的脸。
我尖叫一声,撞开房门逃出去。
外面站着几个村民,他们看见我,眼里又惊又恐,纷纷后退。
她真的回来了。有人说。
多余者必须死。另一个人低声说。
她本就不是我们这的人,和那个女人一样。
5
旧庙铁盒
我跌跌撞撞地朝宿舍屋后的旧庙跑去,脚步凌乱,仿佛踩在泥泞之中。
脚下湿滑,不知是露水还是血迹。
我摔倒了几次,膝盖蹭破了皮,手肘火辣辣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咬紧牙关,没让它落下。
那座旧庙早已荒废多年,屋顶塌了一半,露出斑驳的星空。门框歪斜,仿佛随时会倒塌。
我绕到屋后,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见墙角有个铁盒一样的东西。
它被泥土掩埋大半,表面布满锈迹,像是沉睡多年的秘密。
我蹲下身,伸手抠进泥土,指甲缝塞满黑土,终于把它挖了出来。
盒子冰冷沉重,像是装着什么不该开启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盖子。
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刺得我鼻腔发酸。
里面是一些奇怪的物品:
一根麻绳,暗红发黑,像是干涸的血迹;
一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卷起,却依然清晰可辨。
红衣女人站在火堆中央,笑容温柔,像一朵盛开的花。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彼岸花**。
【阿棠……】
我低声念出那个在梦里无数次响起的名字。
耳边似乎有风掠过,带来一声轻叹。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牧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脸色苍白。
他接过照片,眼神瞬间凝固,像是被钉住一样。
这不是真的……他喃喃道,声音颤抖,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她站在这里,穿着红衣,对我们笑。
我盯着他:你还记得什么
他摇头:但我记得那天晚上,全村都在哭,没人说为什么。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继续追问。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她和这个村子有关。
我翻开铁盒底部,发现一层破旧布料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模糊的字:
七月十五前七天,祭祀中断。
正是我在族谱上看到的那句话。
我抬头看林牧,他的表情变了。
这不是巧合。他说,这说明……有人知道真相。
我攥紧照片,心跳加快。
【阿棠不是梦。】
【她是真实的。】
6
容器之身
回到宿舍,换下衣服,我盯着手臂上的伤痕。
它像一条蛇,从手腕缠绕到肘部,形状与梦中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伤口。】
我不自觉地念出梦中那些词句。
后背一阵发凉,肩膀像是被人按住,恐惧猛地涌上心头——她就在背后。
我猛地回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帘在风中轻轻摆动。
你终于想起来了……
声音从空气中渗出,空洞而遥远。
我身子一晃,撞翻了桌上的笔记本。
纸页翻飞间,全是那些诡异的符号。
每一个都和我手臂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我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
【如果我的身体已经被她占据……那我还是我吗】
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走进村外的祖坟区,藤蔓缠绕的墓碑下,我用指甲一点点刨开泥土,终于挖出一只木匣。
盒子锈迹斑斑,盖子紧闭,像是沉睡多年的秘密。
我打开它,一本破旧的手札静静躺在其中。
封面写着一行模糊的字:
非死为祭,以身为引。
我醒来后只觉得那是梦——可当我起床,却发现枕头边真的躺着那本手札。
我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接着是第二页……
直到我看到这样一段话:
借体重生:若怨灵未得安息,则会寻找‘容器’延续其执念。此容器即为‘多余者’,需完成仪式方可脱离。
我整个人僵住了。
【所以……我不是我。】
【我是她的容器。】
我合上书,心跳如鼓。
门外传来敲门声。
苏老师,你还好吧林牧的声音透着担忧。
我打开门,看见他站在门口,眼神复杂。
苏老师,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我顿了顿,我可能知道怎么解除诅咒了,不过还不确定。
我把手札递给他。
林牧接过书,身体微微一震,像是被电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站在火堆中间……然后,然后……
他拍了拍脑袋,皱眉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我之前在祠堂地下室找到一张帛书,也有类似的话。我说,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次祠堂。
三探祠堂。我补充道,语气坚定。
7
魂引仪式
祠堂地下室的墙上刻满了符文,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八角星形,每一道线条都像是被血浸透般深邃。
我在昏暗的油灯下靠近墙壁,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刻痕。它们冰冷而粗糙,仿佛承载了无数年的怨念。
墙边的供桌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一排又一排的名字——每隔四年更新一次,最近一行赫然写着:苏婉
我屏住呼吸,手指僵在半空。
林牧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是谁写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两个字,心跳如擂鼓。
他继续说:‘非死为祭,以身为引’——不是让你死,而是让你成为引路人
把你梦中的阿棠……引出来
也许吧。
我翻开随身携带的《祭典手札》,找到魂引仪式的记载:
魂引仪式
在七月十五前七天开始准备
用自身血写下符文
站在阵中央,呼唤亡者之名
最后一句咒语必须出自真心
【真要这么做吗】
我低头看手臂上的伤痕,它已经蔓延到胸口,像一条蛇,缠绕着我的心口,冰冷而致命。
夜里,我在广场上画了一个小型降魔杵阵图,用朱砂和无根水调制的墨。
风很冷。
火堆跳动,映出我扭曲的身影。
我站在阵中央,闭上眼,低声念出那句咒语。
空气骤然凝固。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吗
我睁开眼,对面站着她。
红衣女人,笑容依旧诡异,但面容模糊不清。
你终于来了。
我不是你的替代品。我说,我是来帮助你的。
她歪头,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我继续说:你不是诅咒。你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对吧
她的表情变了,从愤怒转为悲伤。
他们杀了你我试探性地问。
她立住不动,眼神空洞。
我再结合祠堂地下室墙壁的痕迹,大胆猜测:
把你拖进地窖,撕碎了衣服,堵住嘴,最后把你……
你怨念不散,是希望有人能为你申冤!
可惜没人记得你,所以诅咒这里的人,让所有害你、对不起你的人付出代价!
她的脸开始扭曲,脑袋缓缓转了一圈。
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动作。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让我帮你离开这里。
我举起手中的布帛,上面写着完整的反向符文。
她朝我伸出手。
指尖碰到我额头的一瞬间,仿佛大脑被劈开,剧烈的疼痛袭来。
我低头看,一道血痕从心口蔓延开来,显现出一个字——祭
她笑了。
那笑容不再诡异,而是带着一丝释然。
然后,她缓缓闭上眼,身体化作细碎的尘埃,随风飘散。
我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林牧跑过来扶我:你做到了。
我摇头:不……我只是……希望把她送走了吧。
外面传来脚步声。
村民来了,远远站着,看着空荡荡的广场。
有人低声说:她干嘛,是不是疯了
还有人问:她是不是死了
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风停了。
火灭了。
地上的阵图,正在慢慢淡去。
8
戴罪之人
林牧站在祠堂门口,手里攥着一卷泛黄的布帛。
月光落在他脸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灰。
他缓缓展开布帛,露出一个图案——降魔杵。
上面还有一行字:
【戴罪之人,七日必现】
林牧的脸色变了。他迅速朝我走来,步伐急促,像是身后有人追赶。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紧张。
我皱眉: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着那卷布帛,眼神复杂:这东西不该出现。它本该被烧掉的。
你为什么会有它我追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因为它本就属于我。
我心头一震,步步逼近:你是谁
他抬起头,声音轻得像梦话:八年前,我是那个多余的人。我没死,只是……消失了。现在,我回来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他在说谎。】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对不对我质问。
他点头:我在梦里见过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六月二十三。
我呼吸一滞。
那是我进村的第一天。
那你告诉我,我咬牙问道,你现在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不是来帮你的。
或者说,我具体要做什么也不清楚。我只是根据梦境在做事。
我后退一步,脚踩到碎石,咔嚓一声。
你疯了。我低声说,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
他缓缓走近,压低声音:你不信没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每晚梦游写的那些符号,是你自己写的吗你手臂上的伤痕,是你能控制的吗
我僵住了。
他继续说:你以为你在调查真相。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被推着走
从你踏进这个村子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站在阵中央了。
我猛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他没躲,嘴角渗出血丝。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声音发抖,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如果你真以为我能成为你们仪式的一部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笑了。
那种笑容,和红衣女人一样诡异。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
苏老师,他说,你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她吗
我停下脚步。
因为你就是她。
我猛地回头,他已经不见了。
只有风轻轻吹起那卷布帛的一角。
上面写着一句话:
【多余者非人,乃怨所化形】
9
记忆残片
祠堂门口那行字在风中轻轻摇晃:
【多余者是我,也是你,是每一个不愿面对过去的灵魂】
林牧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嘴唇微颤。
这不是你写的……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梦里飘出来的。
我盯着他:不是我写的那是谁还有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那行字,指尖在灵魂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他早就知道。】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林牧,我咬牙问道,你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个过程
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曾是‘多余者’我步步紧逼,八年前,你消失的那段记忆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红衣女人对你说:‘你不该来。’
他后退了一步,撞到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你比我早来一步,所以你以为你能控制它。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转身要走。
我一把拽住他:告诉我真相。
他停下,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梦里听见她说:‘你不该来。’然后我就醒了,发现自己站在阵中央。可没人记得我做过什么,也没人记得我存在过。
我以为我已经逃出来了。
可现在……我又看见她了。
她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吗’
我松开手,胸口一阵发凉。
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我们只是阿棠怨念的延伸,是她的替身。
祠堂外风起,残破的布幡噗噗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林牧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复杂得像哭。
我们都被困住了……不只是身体,还有记忆。
我低头沉思,看着自己的手,它正在微微颤抖。
10
代罪之死
今天是七月初八,距离上次死人,整整七天。
我默默祈祷:只要没有意外死亡,就说明诅咒解除了——我也就安全了。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苏老师,昨晚和你一起的林牧……他死了。
陈老九站在门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天气。
我愣住了,声音发颤:死啦怎么可能他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谁能想到呢他耸耸肩,就在他家,你可以去看看。
我冲出宿舍,穿过狭窄的巷子,一路跑到林牧家门口。
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
林牧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像是在朝拜什么。
胸口刻着一个字——祭。
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成暗红色的图腾。
他手里紧握着一张纸条,被我颤抖的手指轻轻抽出来:
【多余者,终难逃。】
纸条落地,我的眼泪也跟着流下。
我永远也逃不掉了!
你早该死了,门外传来村民的声音,因为你不是我们的人。
我猛地回头,看见几个男人站在门口,眼神冷漠又陌生。
晨风从窗外灌进来,却没有凉意,只有刺骨的恐惧。
我蹲下身,手指触到他的脸。
凉得像冰。
指甲缝里沾着墙灰,墙上果然留有划痕:
【我终于想起来了……他是凶手。】
我盯着那句话,心跳如鼓。
【陈老九】
我站起身,冲出门外。
祠堂后院杂草丛生,我在他常去的地方挖了一整夜。
铁盒埋得很深。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字迹潦草却清晰:

我终于记起那年是谁把她拖进地窖……是陈老九。
我攥着信,浑身发抖。
第二天清晨,我又一次梦游醒来。
祠堂正门上多了一行字:
【多余者是我,也是你,是每一个不愿面对过去的灵魂。】
木板上的刻痕还很新,像是刚划上去不久。
门前站着一个人——陈老九。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像是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不该知道这些……他低声说,声音沙哑,不该知道!
我死死盯着他:你知道阿棠是谁对不对
他没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是自杀的。我说,她是被人拖进地窖……然后……
陈老九的脸色变了。
你们用‘降魔杵祭祀’掩盖真相,把她的死亡变成一场仪式。我步步紧逼,可你们忘了,怨念不会消失。
他突然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他已经慌了。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站在阵中央。
对面站着阿棠和陈老九。
阿棠对我笑:不是你要代替我,是他一直让我回来。
我睁开眼,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
地上满是血迹。
祠堂门口,陈老九倒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根香灰笔。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满是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1
真相浮现
陈老九倒在地上。
血从他胸口的伤口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光。
他嘴角扭曲,双眼圆睁,嘴里还在喃喃: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剪刀,锋利的刃口沾满血。
【不是我干的。】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是阿棠。
她在梦里对我说:不是你要代替我,是他一直让我回来。
我可以确定——陈老九是当年伤害她的人。
他是第一个动她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掩盖真相的人。
可现在,他死了,死在我面前。
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冲进来,看见陈老九的尸体,脸色瞬间惨白。
她杀了守秘人!有人惊叫。
她来报仇了!另一个人大喊。
他们没碰尸体,只是远远站着,没人敢上前,只能挤作一团。
你们都知道她是谁对不对我大声问。
没人回答。
我继续说:她不是诅咒。她是被你们掩盖的真相!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女人突然跪下,捂住脸哭起来:
我记得了……我记得她是谁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村民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有的捂住嘴不敢出声,有的抱着头蜷缩成团,有的低声呢喃着什么。
陈老九编造了一切。
用恐惧控制全村,用仪式掩盖罪行。
他修改档案,抹去阿棠的名字。
每隔四年制造一起多余者死亡事件,让所有人相信——只要献祭一个外来者,就能平息诅咒。
而这一次,他选中了我。
我转身看向祠堂内部。
墙上刻满了名字,最近一行写着:
苏婉
我伸手抚摸那个字,它很新,刚刻上去不久。
村民们仍然跪在地上。
我抬头看向夜空,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记得我吗
我闭上眼,轻轻点头。
我记得你了。
然后,我走了出去。走向村口的老槐树。
12
阵破魂归
陈老九的死让真相随之浮现,但村民是无辜的。
既然他曾用诅咒控制他们,那我也可以用仪式破除它,解放他们。
我站在阵中央,脚下是扭曲的降魔杵图案,符文交错,像是无数条蛇在蠕动。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腐烂的气息。
八个方向,八个口令——我在梦里听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记不清。
但今天不一样。
可能阿棠也希望得以解脱吧,我居然可以倒背如流。
【开】——正东方向,阳光最先照到的地方。
我迈出第一步,脚刚落地,地面一阵震颤。
石板裂开一道缝,仿佛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我低声念出第一个口令:开门已开,命门可入。
空气骤然凝固,前方雾气翻滚,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休】——西南角,最阴暗的一隅。
这里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无声无息。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牧最后写的那封信:

我终于记起那年是谁把她拖进地窖……是陈老九。
我睁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休门闭锁,魂归故土。
风停了。
落叶静止。
那一瞬间,我听见地下传来一声叹息。
【生】——东北方向,阴阳交汇之地。
这里的土地湿润得不像自然形成,像血渗进去多年未干。
我蹲下身,指尖触碰泥土,冰冷刺骨。
生门不生,反成囚牢。
话音落下,地上突然冒出白烟,像有东西要从地底爬出来。
【杜】——西北方向,风中最冷的一处。
这里有一块半埋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名字。
我用指甲刮去苔藓,看到一个字:棠。
阿棠。
我声音哽咽:杜门已封,往事勿提。
石碑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
【死】——正北方向,水井旁。
井边长满青苔,水面漆黑如墨,倒不出我的影子。
我低头看,水里缓缓浮现出一张脸。
是阿棠,她面容清秀,对我笑。
我后退一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念出最后一个字:
死门不闭,轮回不止。
水波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惊】——正西方,最后一处。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旷的土地和几根断裂的麻绳。
风吹过耳畔,带来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吗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大声念出:
惊门既开,记忆归来!
大地猛然震动,所有方向的符号同时亮起。
降魔杵图案开始崩解,裂缝蔓延,像蛛网般扩散开来。
远处传来村民的惊叫,还有铜铃的轰鸣。
我抬头看天,乌云翻滚,雷光乍现。
阿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温柔而哀伤:
谢谢你……
二十年前我嫁到这里,新婚夜我男人被陈老九他们灌醉,接着就被他们轮番侵犯。他们把我抓到祠堂地下室,继续折磨,直到我死。
陈老九对村民说我暴毙而死,说像我这种新婚暴毙的女人,会化作灾星,冤魂会给村里带来灾难,必须焚烧、镇压,才能保全村平安。
我恨他们,他们冷漠无情,没有一人为我伸冤。我死不瞑目。
如今害我的人都遭到了报应,我的仇也算报了,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13
归途未尽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门外传来低语声:
她醒了。
快去告诉大伙,多余者仪式完成了,诅咒解除了。
我缓缓坐起,头昏得像灌了铅。
手臂上的伤痕不见了。
胸口那道祭字也消失了。
昨晚的事只剩下零星片段——
我记得自己站在阵中,念出最后的口令……
然后是阿棠转身离去的背影。
我回到城市,搬进新公寓,换了一份工作。
没人问起山村的事,好像那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只是每次照镜子,我都能看见那一瞬——
红衣女人站在我身后,对我笑。
我开始频繁做同一个梦:
祠堂地下室的族谱泛黄卷边,可每一页都写着我的名字。
有人在背后低语:你是多余的。
我醒来时,总能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张纸条:
【你还记得我吗】
我撕掉它,第二天它又出现了。
我换了房间,它跟着出现在新地方。
我烧了它,灰烬落在地上,拼成了那个熟悉的符号。
四年后,邮差送来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只有地址:XX省XX县XX镇XX村小学。
背面印着一个图案——降魔杵。
我手指一颤,纸张差点掉落。
【不要打开。】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但我还是撕开了信封。
邀请函上写着:
尊敬的苏婉老师:
感谢您当年对本校的贡献,现诚邀您再次前来支教,为期一年。
我们永远感激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盯着最后一句,心跳加快。
【我们永远感激你……】
窗外忽然响起风铃声,可我没装风铃。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跳出来:
【欢迎回来】
发件人是林牧。
可他早就死了。
我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拦住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回村。
他点头,车子驶入夜色。
窗外风景快速倒退。
越走越远
不,不是远。
是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