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只是为了保全我
他忽然叹了口气,眉目染上一抹愁绪,却匆匆别过脸,似乎不敢看我。
他轻轻挥了挥袖。
「叶大人不太适合为官了,即日起,还是辞别官场,尽早回乡吧。」
那个时候,我以为商陆是不敢面对我,要赶我走。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要保住我的命,他是要一个人留下来面对南蛮,他是要为中原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可以！叶京墨屡次三番违反律法,今日还敢直呼皇上名讳,实在罪该万死！」
大太监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指着我怒斥,不但要整死我,还不把商陆放在眼里。
谁知商陆却为了我,一拍桌子,冲那太监大发脾气：「朕说放了她,便放了她！」
「狗奴才,你想爬到朕的头上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那个太监这么大声说话,以往他都是被这个太监打压着。
我有些迷了眼。
商陆啊商陆,你若是十恶不赦的暴君,又为何如此护我周全
「皇上,您别忘了,萧将军他......」
「别再提萧云清了！」
两个人都急红了眼,我看见那大太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商陆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眼是当日的柔情。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他迅速收了回去,最后还是向那个大太监屈服了。
「萧云清若是那么想让他弟弟当朕的史官,那就让他坐叶京墨的位置,让他贴身跟着朕,记录朕的一言一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既是如此,那奴才就代萧将军谢主隆恩了。」
大太监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了我。
我也如商陆所愿,背着一个素布包裹,着一身似雪的白衣,离开了皇宫。
宫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城墙上,商陆穿一袭青衣,一个人站在那里,目送我离去。
犹如我初见他时。
那日,京城的雪下大了。
我看不清商陆的表情,但我看见雪在他的青发上落了一大片。
我与他共淋雪,好像都白了头。
可恍然间,我又想起史书上他惨死的结局,不由得心生悲苦,双眸含泪。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放下包袱,俯身拱手作揖,最后对他行了一次君臣之礼。
「叶京墨从此拜别陛下,愿陛下来日走得安稳些。」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莫名其妙就来到了城门口。
当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三十八个血淋淋的头颅挂在那里时,我疯狂反胃,急忙跑去一边的垃圾桶,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捂着胸口,狂吐不止。
面目全非,太恶心了,胃酸都要涌上来了。
却隐约听到几个乞丐在议论着什么：
「那三十八个头颅里,有二十八个都是秦家的,咱们新皇上到底是多恨秦家的人啊」
「秦家一家子都不是好人,那秦家大爷的儿子秦观南更是个禽兽,就去年嘛,他在后巷凌辱了一个姑娘,县大人却直接把他放了,还倒打一耙,说那姑娘是烟花女子,敲诈秦家。」
「你俩说得都不准确,新皇上恨秦家的人,主要不是因为秦家人坏,而是因为,当年秦观南抢了咱们新皇上的状元之位。」
那些乞丐你一嘴我一嘴地议论着,听得我都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