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是监视
夜色下,我提着灯笼,漫无目的地走在皇宫里,带着我对商陆的好奇,和我对这面宫墙所有的疑惑。
不知不觉,撞上了正在散步的商陆,身边还跟着那位大太监。
「参见皇上。」
「叶京墨,你是何时回宫的」
我起身,如实回答。
商陆淡淡一笑,没问什么,却邀我与他一起散步。
我虽不敢拒绝,然而我也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初时见他那样害怕了。
「你出宫一趟,想必收获不小,如今能落笔了吗」
我愣了一下,斗胆请求：「微臣还有些问题想不通,还望皇上再给微臣一些时间。」
我等待着商陆发脾气,然而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大太监。
「既然叶大人才疏学浅,依奴才看,皇上不如换一位史官,萧将军有一个弟弟,论学识,论文采,半点不输叶——」
我立刻就听出了大太监话里的意思,他想在商陆身边安插一些人。
很像是监视。
怎料商陆忽然打断了他,脸色阴沉,冷言道：「不用了,朕就是要叶京墨,她是前朝史官,让她为本朝帝王写书,才更能让天下人信服。」
我不知道他这番话是推辞大太监的借口,还是要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或者是......保全我
「是。」
那大太监不敢言语了,但脸色是明显的难看。
我也不敢讲话,只为商陆提灯前行,谁知走着走着,竟然意外落雪了。
我是南方的孩子,读大学也没有出省,此生还未见过雪。
当雪一点一点地落在我的发丝上,肩上,衣袖上,我感到与生俱来的另一种激动之情。
可隐约间,也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感慨。
「哈嗤——」
一阵寒风袭来,钻进我的脖子,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竟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还特别大声！完全没想起来我这不是在现代啊！
「皇上饶命！」
我心下一颤,瞬间跪了下来,颤颤抖抖地磕头。
宫灯落到雪地上。
灯未灭,四下寂静,我不知道商陆是什么表情。
「大胆！」
又是那太监先开口,语气好像要整死我似的。
我恐惧到忍不住哭了出来,却遇到商陆淡淡地说了一句：「无妨,起来吧。」
我先是一惊,后是一喜,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瞥见那大太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头暗爽。
「朕有些冷,你回宫拿件斗篷来。」
那大太监先是一愣,警觉地盯着商陆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快步离去。
场面莫名其妙就变成我和商陆两个人独处。
为什么我会觉得商陆是故意支走那大太监的呢
「皇上为何保全微臣」
我大着胆子试探他。
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清澈好听：「你怎么看得出来,朕在保全你」
我也不知道,我凭直觉猜的。
「因为微臣看得出,皇上是个仁君。」
这句是我吹的。
然而我绝对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假话,商陆却放在心上记了一辈子,直到他死去。
他这一生,都太想被人认可了。
「那么朕想问你,到底何为史官」
「以眼看人,以笔记史。」
这是我对史官的理解,然而商陆却摇摇头。
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忽然停下脚步,仰望着夜空,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接住飘落的雪花。
「你要以心看人,要公公道道。」
商陆说着,微微皱起眉,神色几分惆怅,眉目染上一抹愁绪。
「干干净净。」
这好像是他对我的忠告,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期望。
我看着商陆,不自觉地想与他对视相望,他深邃的眼眸里好像有云雾缭绕。
神秘,迷茫。
他像是个有故事的人,连史书都不曾了解过的故事。
「叶大人这么看着朕,不怕朕罚你冒犯龙颜吗」
商陆忽然向我走前了几步,凑到我面前,食指轻抬起我的下颚。
然而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像在逗我。
我心下一动,痴痴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一抹绯红渐渐爬上我的脸颊,烫烫的。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