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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殿外又传来兵剑相接声。
比刚才的还要激烈、声势浩大。
大殿内。
姜婕妤吐出一口血,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那一脚踹移了位,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待眼前能看清模糊事物了,她挣扎着起身,疯笑说,“贵妃娘娘,您知不知道,坏人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凌云垂眸看着手上的血肉模糊,沉声说:“那剑上有毒。”
却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哈哈哈哈哈。”姜婕妤瞧着像疯了一般,眼神阴冷又恶毒,嘴角弯成妖冶的弧度,“我在那上面抹了剧毒,不出一会,必定毒发!”
闻言,裴听月脑海里犹如炸响了一颗惊雷。
惊得她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她腿脚一软,差点连小四都抱不稳。
“不…”
好在云舒云筝及时搀扶住了她。
裴听月将小四递给她们,就要上前去扶贵妃。
却没来得及,一如刚才。
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慢倒在地上,嘴中有血流出。
“凌云!”
“贵妃!”
“娘娘!”
裴听月一下子失了力气,眼睁睁看着那人口中不断流出浓稠鲜血。
那血如此鲜艳。
太刺目了。
这一瞬间,她是极为茫然的。
痛心、哭喊、或是其他撕心裂肺的情绪,都还没有翻涌上来。
裴听月脑海里只有一点念头,她只是在想。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呢?
她的娘娘,北疆的少将军,天下独一无二的宋凌云,怎么能倒在这里?
明明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她就回家了啊。
她就回到她日思夜想的地方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昨晚她们还在一起幻想,未来的日子。
她还没见到她那匹叫灵风的骏马,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臣民,她还没有见到舟舟长大的模样,她还没有…
“不—”
再有意识时,裴听月察觉脸上湿漉漉一片,喉咙厮吼出这声。
谢沉平抱着宋凌云,唤了她几声,见没有回应,抱着她径直出了大殿。
裴听月从地上爬起来,麻木跟在后头,走了两步,向后直直仰去。
“娘娘!”
“德妃娘娘!”
“…”
殿外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乱糟糟一片。
谢沉冷声一喝:“阿照!”
正在厮杀的宣王,听到这声喊,迅速解决了手里的人,往这边来。
“臣弟在。”
谢沉抱着宋凌云,咬牙吩咐:“给朕杀出一条路来,朕要去杏花馆。“
杏花馆,泉州行宫太医所在之处。
宣王目光一凛,看着他怀里没有动静的宋凌云瞪红了眼睛。
“这…”
谢沉斥他:“快点!”
宣王这才彻底回神,点了几个名字,几人往这聚拢,不断挥出剑来。
裴知野也在其中,看着后边昏迷着的裴听月,趁空问道,“娘娘怎么了?”
云舒哭着摇头:“娘娘怒急攻心,晕过去了。”
裴知野的心稍稍放下。
抹了把脸后,继续砍杀黑衣人。
终究杀出了一条血路。
等到杏花馆时,宋凌云已经气息微弱了。
谢沉握着她的手:“没事的,夏院判马上就来了。”
宋凌云苦笑摇摇头。
她侧过来头去,似乎在寻人。
像有感应似的,裴听月在此时,幽幽醒了过来。
意识恢复后,眼泪不断溢出。
谢沉眼里猩红一片,起身给她擦了擦泪,说,“凌云有话要嘱咐你。”
眼泪更汹涌了,顺着眼尾流下。
裴听月还是不相信这个事情。
“不…”
谢沉喉咙滚了滚,声音哑得不能再哑:“总得让她安安心心的走。”
裴听月泪眼模糊到了榻前。
她执起宋凌云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娘娘。”
宋凌云想说什么,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眼珠黯淡无光,随后闭上了眼睛。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在这世上。
裴听月失声痛哭:“娘娘!”
夏院判很快就来了,把了脉,叹气说,“毒已入心脉,没办法了。”
裴听月激动的抓住夏院判衣襟:“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是大启最厉害的医者,怎么会救不活娘娘呢?”
夏院判摇了摇头:“微臣有愧。”
裴听月像走投无路的困兽般哀求:“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夏院判只摇头不语。
馆内众人明白了,神态各异。
谢沉站在菱窗边,久久不语。
宣王红着眼,提剑出去杀敌了。
裴听月伏在榻边,哭的哀欺。
小四也在哭。
崔皇后在自责:“姜氏…是本宫对不住贵妃…”
白霜、云舒、云筝站得稍外一点,都在无声哭泣。
最终夏院判施了针。
说是最后一面。
等了好久,宋凌云才悠悠转醒。
她动了动眼珠,看到眼眶红肿的裴听月,想抬起胳膊给她擦泪,却没有力气,骤然掉落下去,
“听月…别…哭…”
裴听月想在她面前露出个笑。
结果还是忍不住呜咽。
宋凌云声音轻轻的,像即将散去的雾,“你…你好好…好好的…”
裴听月喉咙里的声音更大了。
心像裂了一个口子。
疼得好厉害。
她喘息不开。
宋凌云环顾殿内一圈,最后说,“看…舟…”
云舒云筝明白了,将小四放在她身边。
宋凌云艰难扭过头,看着雪团子,轻轻笑了笑。
谢沉转身过来,直直望着她。
宋凌云也看着他,她只能发出模糊声音了,
“......,......”
细细听去,是“不悔”两个字。
她慢慢阖了眼。
“贵妃娘娘…”
“凌云…”
馆内一时,哭声震天。
裴听月看着榻上那人了无声息的模样,眼前昏花,喘不开气,再次晕倒过去。
熙宁五年,八月十五。
中秋团圆之日。
贵妃宋氏,救驾而薨,年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