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透过纱帐一瞧,小四醒了,正提溜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边。
谢沉:“…”
他挫败的闭了下眼睛。
他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来报复他的。
于是,仅存的一点父爱也没有了。
他攥起裴听月柔若无骨的柔荑,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耍赖一次,“朕重要还是他重要?”
裴听月笑着说:“皇上重要,但今晚不行啦。”
耍赖没有成功。谢沉闷在她颈间不说话了。
裴听月亲亲他俊脸,小声说,“后天补偿给皇上。”
说罢,她起身下榻,将织金纱帐重新用金钩勾起来,去摇榻前抱起小四,“呀呀呀,谁醒了?”
小四被她几句话逗得咯咯笑。
谢沉就更郁闷了。
先前自个抱他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小子笑呢?
虽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而且怕裴听月累着,他起身将小四抱了过来,“父皇抱着。”
裴听月凑过来,捧场说,“父皇抱着好不好?”
一下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小四很开心,咿咿呀呀附和起来。
殿内一片温声笑语。
*
月上枝头。
江州行宫。
趁着夜色遮掩,一女子带着兜帽,行色匆匆,拐到一处偏僻后罩房。
细看容貌,不是姜婕妤是谁。
房内依稀亮了烛光,姜婕妤按照约定,两轻一重敲响了房门。
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进。”
听到熟悉的嗓音,姜婕妤身影一闪,进了房内。
进了屋内后,她解开黑色兜帽,羞愧低头,“父亲。”
来人正是勋贵姜家的家主,亦是姜婕妤的生父,姜昊。
姜氏是大启老牌勋贵。
在朝堂沉沉浮浮多年,一直没有起色,差点就这样败落下去。
直到姜家长子成了当年太子、也就是如今皇帝的伴读,情况才好转。
姜氏抓住了机会,效忠太子,今上登临大位后,又纳了姜家幼女进宫为妃,姜氏这算是彻底起了来了。
正当姜氏全族以为,这滔天富贵轮到自家的时候,皇帝却没有太过重用他们。
直到今年,姜家父兄随着南巡,掌管着禁军,这风光才落到了实处。
谁知得了权力没几天,就被停了职。
姜家上下猜不透圣心,于是姜父借着原先禁军里的人脉,冒险在这偏僻地方见一面姜婕妤。
想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怎么好端端的,她的淑妃之位被降成了婕妤,家中人也被停了职。
姜父坐在简朴木凳上,听着这声呼唤忙起身,“婕妤,你来…”
还没说完,姜父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实在是眼前景象令人惊诧。
他原先那温婉娇美的女儿,竟变得如此消瘦骇人!
脸上压根没有几两肉了,眼底青黑一片,眼睛还充着血,颧骨高高凸出,身上一点美感也不复存在。
大惊之下,姜父叫回了旧时称呼,
“映雪,你怎的成了这个模样?”